219 香火神道（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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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白樂天離開大約一旬左右的時間吧，鬼靈門的大部隊就趕到了星河劍宗。

那一天，已是傍晚，將落未落的夕陽映紅了半邊天，甚是美麗。

但這樣的美景愣是被一艘浮空大船給破壞了，百丈的大船裹著狂風撞破了雲霞，攪動著氣流滾滾四散。

大船風馳電掣般的前行，直往星河劍宗而來，其上，更有旌旗獵獵，人影憧憧。

知道的，明白這是兩宗有事兒需要溝通交流。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要來幹架的。

索性，鬼靈門提前遣人打好了招呼，才沒引起不必要的衝突。

而天痕劍尊早已經在宗門之外等候，和那位鬼靈門門主雙方碰面，一番寒暄，雙方互捧，其樂融融。

那場面，像極了許久未見的老友重逢。

只是，現如今的星河劍宗終究處於備戰狀態，鬼靈門來人雖多，但都引到了雲間城。

唯有包括鬼靈門門主在內的七人，被引入了星辰大殿，雙方再次開始了又一輪談判。

好吧，你問莫成君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那自是因為，他作為主要的‘配角’之一，也被叫去了星河大殿作陪。

也是在這裡，莫成君見到了鬼靈門的幾位大人物。

鬼靈門的門主，一位鶴髮童顏，身披黃紫道袍的老者。

看氣度風采，年輕時也必然是絕世風流的人物，就是老了老了，一臉愁苦。

鬼靈五老，雖高矮胖瘦各有特點，唯一相同的就是臉上的愁苦，幾乎和鬼靈門門主如出一轍。

而在鬼靈門門主的介紹中，這五位都是鬼靈門長老一級的人物，主要負責的就是宗門的經書典藏和功法密錄。

他們雖各有本名，但成了鬼靈門長老後，皆以‘張’為姓，各自賜名張一，張二，張三，張四，張五。

至於這最後一人，姓張，名吉祥，乃是鬼靈門的核心真傳弟子，年不過二十，長得白白胖胖的，整個人看起來憨憨的。

就是面對這大場面似極為不適，坐那裡腰桿挺得比直，看起來無比嚴肅的模樣。

他倒是穿了一身杏黃道袍，腰間懸八卦盤，背後是桃木劍，儲物袋愣是掛了五個，都鼓得老高。

好吧，雖然特立獨行了些，但這才是鬼靈門弟子在外行走的標準打扮。

而這次溝通，給莫成君的感覺，像極了前世的商業談判。

雖然經歷的次數不多，但他對自己的定位無比清晰，自是知道該做些什麼。

在‘專案展示’的環節，是鬼靈五老拉著莫成君在交流。

要真論對鬼物陰魂的系統認知，自是這五個老傢伙吊打莫成君不知道多少圈。

但莫成君會和他們談這個嗎？

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那得有多蠢才能幹得出這種事兒！

所以，他就拉著這五位老人家先講‘創法四步’，講科學的方法論，講世界觀，講對待一個事物該如何認識，理解，分析，實驗等等。

再搭配上之前成功的專案桉例，以其中種種做深入剖析，愣是把幾個老傢伙唬的一愣一愣的。

至於《太平御鬼經》，莫成君自不能啥也不提，但他並沒有逞能，而是以提問的方式，請幾位老人家為他解惑，並講解其中玄妙。

這一番交流下來吧，鬼靈門門主就極為高興。

因為，很明顯的，這段時間，莫成君對於《太平御鬼經》已經有了不止一次的研讀，並沒有湖弄他們，是真的有在深入學習。

有這態度，就夠了！

下面，自然到了雙方討價還價的環節，莫成君立刻選擇了閉嘴，這就是雙方大老的主場了，他得保持沉默。

當然，事實上這環節也沒用多長時間，主要是鬼靈門實在是太爽利了。

原本清單的物資，直接給了兩倍，且還言明，這是第一批，後面若是不夠，儘管開口就是。

再有，若是真能解決《太平御鬼經》的問題，鬼靈門必然有大禮奉上，絕對讓星河劍宗滿意。

這爽利的，讓天痕劍尊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但這就是鬼靈門門主的謀算。

我姿態放的這麼低，都這麼豪氣了，您還好意思不盡力嗎？

也不得不說，這一番操作，讓莫成君心底最後一絲‘僥倖’都掃清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盡全力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啊！

當然，鬼靈門也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那就是張吉祥，這位宗門真傳弟子，希望能跟隨著莫成君身後，學一些東西，聆聽教誨。

這當然是好聽的說法，在莫成君看來，這一位算是甲方的‘監理’人員了。

對方給了這麼多好處，怎麼也得留個人看著你，別天天就知道玩，不盡力。

這一點，莫成君自無不可，也就答應了。

除此之外，鬼靈五老也留下來了，一方面他們熟悉鬼靈門的道藏，靈材物資，和各種功法密錄，方便莫成君查詢。

另一方面，若是額外有所需，需要和鬼靈門本宗溝通時，就得用到他們了。

至於鬼靈門門主？

好吧，這一門之主自然得回宗門坐鎮，不可能長期滯留在星河劍宗。

凡此種種，當雙方大老溝通完畢，自是都定下來了。

下一步，當然是得全都落到實處。

比如說鬼靈門的巡天法舟就落到了星河劍宗的山門外，一批批的靈材，道藏，物資等等都開始分批向下運送。

而星河劍宗這邊，也得一一的檢查，確定無誤，才對分門別類的收藏。

比如說藏法樓的一層，愣是清出來近十一分之一的空間，用於擺放鬼靈門的典籍。

比如說天痕山的秘藏就得開啟，各種靈材如水流般的入庫。

再比如說莫成君的府邸多了一個人，鬼靈門真傳張吉祥入住了一間西廂房。

以上這些，足足也是忙了兩天。

兩天後，鬼靈門的巡天法舟再次駕雲離開，但餘波未止，星河劍宗還得鬧騰一段時間。

至於莫成君，他自是不在乎這些，而是迅速的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這一次的專案中。

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專案之始，他甚至連《太平御鬼經》有何具體缺陷，都沒問。

而是直接尋了鬼靈五老，讓他們給安排了課程。

準確說是，鬼靈門弟子培訓全流程。

是的，莫成君就準備體會一遍鬼靈門弟子的修煉成長曆程，以此彌補自己基礎知識不足的缺陷。

當然，必然是濃縮精華版本的。

無論哪個宗門培養弟子，都是以數年十數年起步，莫成君沒那時間，鬼靈門也等不起。

老實講，莫成君這一番操作，著實把鬼靈五老給整不會了，但鬼靈門門主離開之前下了死命令，他們也不敢違背。

於是，鬼靈門位高權重的五位長老，居然當起了莫成君老師。

一位教功法，一位授符篆，一位談鬼物陰魂，一位講屍道秘辛，還有一位授種種雜學。

甚至包括張吉祥，這一位真傳弟子也被拉來做了陪讀，他和莫成君終是年紀相近，有些時候好溝通。

就如此，莫成君開啟了又一輪的學習生涯。

他跟著張一學符篆，深入瞭解鬼靈門的符篆體系，學鎮宅驅鬼，招魂引魄，種種符篆奧秘，開始瞭然於心。

他跟著張二瞭解‘鬼物陰魂’。

講鬼物種類，講陰土秘辛，講人之大怨，善惡兩分；講超度之法；講執念不甘。

他還跟張三瞭解‘殭屍’。

講銅屍鐵屍，講銀屍金屍，更講飛天夜叉，講屍道起源，講旱魃不化骨，講種種神異。

他再跟著張四學鬼靈門歷史，瞭解宗門過往輝煌，看歲月變遷。

也是在這裡，莫成君才知道，鬼靈門的歷史居然比他想到的還要悠久，甚至可以追朔到大夏立國之前，似乎異術起源之處，就有了他們的身影。

最後，他跟著張五真正開始接觸《太平御鬼經》的密錄法門。

莫成君甚至直接自己嘗試修煉三口正氣。

與清晨朝霞起始，吞一口朝霞紫氣；與午後陽光最烈，吞一口正午陽氣；再與傍晚霞光之末，吞一口傍晚暮氣。

三口正氣合一，希望能融合出一團‘人間太平氣’。

可很顯然，星河劍宗的法力，屬於眼裡不揉沙子的那一類，脾氣暴起來，連自己都打，更何況是異種法力了。

三種正氣但凡是出現在識海，就會被金丹九玄芒攻擊，三下五除二就是攪成渣渣，再排除體外。

哪怕是莫成君，自認為法力純粹到了極致，犀利如金丹九玄芒也能操弄如繞指柔，可依舊沒法避免這種排斥反應。

最終，他是沒得法子，只得退而求其次，取三種正氣合一後，存在一處竅穴之中。

雖沒法壯大，還得提防著別被金丹九玄芒發現，但終歸是可以細細的體會琢磨這法力特性了。

且，你還別說，雖數量就那麼一點，但每次運轉時，莫成君還真就能感受到自己頭腦清明，似乎整個人都通透了不少，很多事似也能看透了，沒了那般執著。

這感覺就挺有意思！

當然，莫成君從來都不是一個通常意義上的好學生。

他連最初啥也不懂的時候，和四季劍尊沉錦繡交流時，都對對方的觀點提出不少問題，更何況是現在了。

他雖然跟著鬼靈五老在學習，但對於他們傳授的任何知識，下得定義，給出的結論，都得打個問號。

通常學習的時候，他總是會記下來不知多少個為什麼，等課程告一段落時，就拿出來一一詢問。

有不理解的，還得讓鬼靈五老取用那些帶過來的陰物鬼魂現場做實驗，分析結果，看其中對錯。

好吧，這其實對鬼靈五老來說，著實是一番折磨。

他們年紀都大了，很多東西真是固定的思維。

你現在非得讓他們去證明這早已經認定的真理，就有些為難他們了。

簡單講，一加一等於二，所有人都知道，但現在我懷疑了，你給我證明一下，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

這就足以讓九成九的老師抓瞎了。

索性，這時候張吉祥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這一位，雖然看起來憨憨的，平時也挺木訥，你和他說話，他就對你咧嘴一笑，屬於標準的社恐人士。

但只要涉及到專業知識，那就跟變了一個人。

思維極其敏銳，看法觀點也極為獨特，有些時候看問題的角度，讓莫成君都得驚歎。

如果說莫成君屬於現代科學教育體系下的作品，踐行的是科學方法論。

那麼他，真就屬於腦回路天生異於常人的那一種人。

但凡是鬼靈五老被莫成君問的啞口無言，無話可說時，就喜歡把張吉祥推到前面，讓他們兩個溝通去。

而兩個頭腦異於常人的人溝通起來，還真就碰撞出了不少火花。

越是深入交流，莫成君就覺得，鬼靈門把這一位送他面前，估摸著還真不是幹‘監理’的活，就是想跟著學習學習。

當然，莫成君也沒有吝嗇。

事實上接觸過他的人都知道，對於科學修仙的發揚光大。

他雖然沒主動去做，但真就充斥在每一堂課，和每一次演法講道之中。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若有收穫，也是推動了仙道文明的發展，或許某一天，就成了他登高望遠的資糧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這學習之餘，莫成君專門尋鬼靈五老，調取了不少資料，真正瞭解了什麼是‘鬼神之禍’。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鬼神之禍’居然牽扯到了一段，幾乎被淹沒在歲月中的王朝公桉。

……

所有人都知道，大夏末年，那一場九龍奪嫡，妖魔亂世，終是將人族再次推到了族滅人亡的邊緣。

哪怕人族武聖皆是敢戰死戰，但大局崩壞如此，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最後，還是那名為‘趙昊’的梟雄人物，察覺到武夫之力已經不足以庇護九州時，毅然決然的尋求了額外的力量入局。

於是他尋訪名山大川，請求那些曾經被人族摒棄的異人出世，以‘修仙者’之名，挽狂瀾於既倒。

他成功了！

於是，趙昊成了帝昊。

而大夏終末之後，由大玄替代。

至此，人族進入‘皇族與仙宗大派共治天下’的時代，直至維持到如今。

但你得清楚的知道，大玄太祖帝昊其實是一位絕世武聖。

武夫出身的他，怎可能願意讓仙宗大派佔據九州權柄？

更何況，任何一位人皇帝王，在品嚐了權力的滋味後，都不會願意與他人分享。

所以，這位帝昊當年雖引修仙者入世，也平了亂世，但其實沒準備真正踐行自己的承諾。

至少，沒到現在這種‘共治天下’的程度。

換而言之，他又準備用何種力量制衡仙宗大派呢？

武夫自是不行了，不說他們已經失敗了，就算是想復起，重現輝煌，那也得修仙者給機會啊！

好不容易給按下去過一次，那自然得百般提防，這幾乎是人之本能。

那還有什麼呢？

帝昊選擇的就是鬼神之力。

那何為鬼神？

人死之後，即為鬼。

那若是以人間王朝名義敕封，再令凡間百姓日日祭祀，供奉香火，得證神位，即是庇護一方之鬼神之屬。

此為香火神道！

而常見的鬼神，諸如城皇土地，山神河伯，皆是有名有姓。

身前怎麼也得是主政一方，功績斐然；最次也得是受眾人認可的大善人才可。

等他們死後，人間皇朝就有一紙赦令下達，地方接了赦令就得立廟建寺，領一地之子民定期供奉香火，祈禱還願。

而鬼神之屬得了敕封，又有香火之力可供驅使，自是地位實力皆不一樣了。

他們為了獲得更多的香火之力，自然得關注民生祈願，多多回應，就會收穫更多善男信女。

如此，良性迴圈一起，自是有一股天然依靠人皇的勢力崛起。

且，底層的百姓有了鬼神庇佑，自是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所求甚少了，有形無形的就在消減了修仙者的權威和勢力。

最終的結果，修仙者和鬼神對峙，而大玄趙氏皇族則一家獨大，成就真正的人間仙朝。

這盤算，這想法，好不好？

那自然是好的！

要是真成了，估摸著趙氏皇族的地位確實不會像現在這般尷尬。

但最終為什麼沒成？

這就是鬼神之禍了。

那何為鬼神之禍？

就是這麼一群被趙氏皇族精心培養出來的鬼神，他們都發瘋了。

他們不再庇護百姓，反而是殺戮，是恐嚇，是威逼。

他們突然發現，不用獲取百姓的感激，其實恐懼也是一種信仰。

只要他們恐懼，就會有香火，也會份上一份力量。

那既然有更簡單的方法，為什麼要天天累成狗一樣的為人服務呢？

他們是鬼神，不就應該高高在上嘛？

所以，很多鬼神就反叛了，他們在大玄王朝剛剛定鼎天下之際，釀成了一場禍患，甚至為此波及到了帝昊的統治。

最後，帝昊不得不請八大仙宗一起出手，掀起了一場破山伐廟，清繳淫祠邪神的戰爭。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人間勝了，鬼神被掃清。

但作為大玄太祖的帝昊也是威嚴掃地，不得不傳位給他的子嗣。

且這一段往事，著實太打擊趙氏皇族的威嚴，也被塵封在了歷史中。

說實話，也就是各仙宗大派歷史悠久，否則你根本找不到關於‘鬼神之禍’的絲毫記載。

也是從那時開始，趙氏皇族緊急調整了策略。

他們和神霄道宗做了協定，開始進行深度繫結，意圖培養一個屬於趙氏皇族的第九大仙宗。

至此，九州格局成型，一直延續到現在。

而莫成君呢，在搞清楚這一段‘史詩’之後，就問了教他雜學的張四一個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那些鬼神會發瘋？”

而張四的回答也直接：“唯有我鬼靈門對於執念認知最深，也只有我們知道，這人心慾念，何其駁雜反覆。

那些鬼神之屬天天聆聽，慾念交錯亂如麻，本身靈性必然受其影響，不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