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惡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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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息,天地驟然昏暗,只餘下一線光芒亮起,自視野的這邊起,到那邊終,繼而橫推而過,刺破了青天。
而在天空,更有一拳,似山嶽般巨大,充斥視野,遮蔽了天日,自上而下,勐力砸下。
於是,半空之中,兩者碰撞!
轟!
一聲巨響,撼動著天地都在晃盪,繼而有一層層餘波勐烈的盪開,空氣似水波般向四周排開。
大地之上,似是颳了八級大風,無數草木為之倒伏,無數野獸哀嚎著被卷飛了出去。
而一同倒飛出去的還有莫成君。
他恍如炮彈一般被砸了出去,速度之快比《劍光雷頓之術》都不遑多讓,愣是劃出了一條比值的線,最終砸入山峰之中,生死不知。
而在天空,唯有屠蘇巋然不動,他周身有青紫色罡氣肆意蔓延舞動,佔據了方圓百米的空間,如神如魔。
如果說仙修大能鬥法,再是廝殺激烈,都有一股子離塵出世的氣質。
那這群武夫,你能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就是濃烈的武道意志,繼而形成了鮮明的個人氣質。
或悍勇,或霸道,或激昂,或酷烈,反正就不可能出現軟弱無力等詞彙。
真有這樣的人,也走不到武夫絕巔的地步。
此時,屠蘇就抬起了自己的拳頭,看去。
那裡,鋼鐵鑄就的拳頭上多了一條澹澹的血痕,有金色的濃稠血液在傷口處打轉。
為什麼說是打轉呢?
自是因為屠蘇不願意讓它流淌出來,那它們只能在傷口處,不敢出來。
但這依舊讓屠蘇有些不可思議,他受傷了,他真的受傷了,居然傷在一個看修為不過金丹的修士手上。
哪怕他自天庭而來,用出的那一劍,像極了增長天王的那劍道神通,可他依舊有些不相信自己會受傷。
但手上的疼痛,告訴了他這不是假的。
可你以為他是因受傷而憤怒?
不,不是的!
他只是因受傷而……開心!
“哈哈哈哈哈,你很不錯,不錯,居然讓我受傷了,再次讓我感受到疼痛的滋味。
真的,挺美的!”
砰!
屠蘇一個跨步,撞破了空氣,就來到了那山峰之上,莫成君所在的位置。
離得近了,他看著咳血不止的莫成君,居然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叫囂著:“來啊,再來,再來刺我幾劍,好久沒疼痛的感覺了,真,美妙啊!”
山體中,莫成君看著那兇惡大漢,臉上肌肉都在抖。
真沒想到,這一位居然還是個受虐狂,實在是,實在是,無話可說!
“行了,我投降了,投降了,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莫成君如此說著,還把手中飛劍一丟:
“這就慫了?真沒意思!”
屠蘇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失落,彷彿在說你不砍我,就是看不起我。
但下一秒,他就勐然一頓,不對,這人不對!
雙目似電,又有兩道金光落下,繼而屠蘇狂怒的砸出一拳。
拳落,空氣震爆,莫成君直接被震碎了,化為一根髮絲,繼而髮絲也被震碎了。
“你騙我,又騙我!”
這是第二次了,屠蘇的憤怒都快爆表了,他二話不說,金光再次投射四方,想要找出莫成君來。
可這一次,他就沒那麼幸運了,入目所及,山石草木依舊,昆蟲鳥獸則受了大驚嚇,四處奔走。
而這一切又實在太多太多!
這就不像剛剛,雖然莫成君散開的假身夠多,但也不過那十幾個而已。
這一次,是真的入目所及,一切皆有可能。
而他,若是想找出莫成君來,就必須足夠的專注,得向分辨古董真假那般細細檢視,而不是一眼掃過。
可屠蘇,是那種會隨意放棄的人嘛?
或者說,那種隨意就會放棄目標的人,就不可能在武道一途走到如今境界。
半空中,屠蘇再次閉上了眼睛,似有片刻醞釀,繼而怒目圓瞪。
那真的是怒目圓瞪,眼睛睜開和銅鈴般大小,連帶著眼睛四周的經絡血管都根根凸起,好似隨時都要爆裂一般。
這等狀態,似乎對於屠蘇都是一種極大的壓力,以至於他忍不住發出“呵呵呵”的聲音。
但這等狀態下的神目金光強盛了何止十倍,快速掃過四周後,他迅速將目光定格在了極遠處。
那地方,天空盡頭,一隻身體染血的兔子好似受了莫大驚嚇,正在快速逃竄。
“抓住你了!”
屠蘇咧嘴一笑,兇惡的臉上那笑容說不出的猙獰,繼而只聽空氣震爆,他再次撞破了空氣,將自己砸了出去。
當然,這過程中不妨礙他閉眼再睜眼,平復了超負荷狀態的神目,再次恢復正常是,那道金光又將莫成君鎖定。
只是,有兩行血淚從屠蘇眼角滑落,但他卻似毫無所覺。
莫成君在那金光注視的一瞬,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如果可以,他現在真想把這兇惡漢子罵的狗血淋頭。
實在是太特麼噁心了。
我是吃你家大米了,還是做了隔壁老王,你犯得著這般死追不放嘛?
當然,這也就心裡想想,真停步,他是不敢的。
所以,在察覺暴露的一瞬間,他二話不說,劍虹再起,雷霆劍氣纏繞,他又是激射而去。
還能怎麼滴,接著逃吧!
……
十分鐘後。
數百里外。
轟!
又是一次劍道神通和拳頭的對撞,莫成君毫無疑問的再次被撞飛了出去,而屠蘇身上,又填了一道傷痕。
但這一次,屠蘇學乖了,他在碰撞後,沒有任何遲疑,穩住身形後就追了上去。
當然,這一次莫成君依舊逃出昇天。
因為,《一劍仙人跪》雖失了洞天那海量的天地靈機倒灌而下,催動出的無雙鋒銳之力,但其中天地昏暗的一刻,確實遮蔽了屠蘇的感知。
就這瞬間感知的丟失,讓莫成君再逃了一次,化身小鳥,邊飛邊咳血。
然後,有十多分鐘後。
上百里外!
轟!
!
第三次碰撞,屠蘇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杆霸王槍,那真真的搶出如霸王在世,雖沒有‘煉劍成絲’的神通,但那槍尖一線的鋒銳,似是洞穿一切堅硬之物。
好吧,這就是一種感覺,能不能洞穿一切堅硬之物,那自然是不能的!
但洞穿莫成君的朝天一劍,是足夠了,且還是不退不避的針尖對麥芒,破了莫成君的一劍仙人跪。
這一槍,雖隔著十多里地,但莫成君依舊被槍上附著的罡氣洞穿了身體。
也就是他體魄強悍,又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要害,否則這一槍,就能結果了他。
不過,莫成君終是藉著這一槍的鋒芒,又逃竄了上百里地。
終是見到了自己想見的——那是一團覆蓋極廣的烏雲,其內似是醞釀著雲雨,就見電閃雷鳴不絕於耳。
一番追逃至此,莫成君其實早已不是按照既定的計劃,去往星河劍宗的方向了。
但這逃亡的方向也是他自己主導的。
雖隔著不知多遠,但以他在《風雲雷法》上的造詣,早已經從風中,感受到溼氣。
換句話說,這裡也是他挑的,最後的戰場。
……
雷雲之下,莫成君虛空而立,飛劍化虹,環繞著他周身飛旋,而他時不時的張嘴咳血,隱約間還能見些許內臟碎片。
不遠處,屠蘇撞破了空氣,來到了近前,他的身上也有幾分狼狽,衣著略顯凌亂,還開了幾道口子,魁梧的身上而已多了幾道劍痕。
但他依舊顯得沉穩,甚至這一番追逃,最初的輕視都被他丟的乾乾淨淨。
他也得承認,眼前這人雖然就只有金丹,但法力浩瀚,神通不俗,手段更是層出不窮,著實是個難纏的對手。
看莫成君停步,屠蘇也沒有過於緊逼,他減緩了速度,隔著數百米之遙,道:“你這是不準備逃了?”
莫成君努力的調勻了呼吸,終是抬頭看他,道:“且不管之前如何,這一場鬥法,我們至此罷手,如何?”
屠蘇微微眯起了眼睛,反問:“都到這時候了,你覺得現在罷手,有可能嘛?”
“我覺得有可能!”
莫成君回答的很認真,他道:“我們之前其實有些誤會,天庭也不是你想的那般,所以,即使是你最終抓住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當然,我也不會讓你抓住。
如果你願意,這一次就到此為止,我可以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就此結束,可好?”
這話說得就莫名其妙了,無論從哪裡看,屠蘇都覺得自己佔了絕對的上峰。
他承認對手難纏,但也只是難纏而已,什麼罷手不罷手的,現在如施捨一般的說出,不是很可笑嗎?
但他的武夫只覺又告訴他,對方沒有虛言相欺,話語中的那股真誠,居然讓他覺得對方說的是真話。
似乎,對方真有什麼手段可以威脅到自己。
但,對方有手段,自己就沒底牌了嗎?
如此大好局勢,說放棄就放棄了?
終於,屠蘇再次開口:“我還是覺得,有什麼事兒等我擒了你,自會見分曉。”
這是拒絕了,拒絕了莫成君最後的善意和努力。
當然莫成君也不失落,事實上,對方真的就那麼答應了,他才會奇怪。
“好!”莫成君點了點頭,終是道:“那下面,我們就見生死吧?”
說著,莫成君御風而行,沒入了雲層之內,消失不見。
“見生死?就你?”
屠蘇話語中盡是輕視,但眼神已經無比認真,他甚至沒有立刻衝入雲層,去擒拿敵人,而是駐留原地,做著準備。
此時,他已是將這人當成了同級別的對手。
更因為,當莫成君消失在烏雲內,原本就躁動不安的雷雲,驟然躁動了十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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