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大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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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山脈深處。

群山之上。

蒼穹之下。

伴隨著洞天的穩固，天地靈機湧動的潮汐海嘯自是已經消散。

沒了異象，這一方天地再次被藍天白雲所覆蓋，一如之前的無數歲月，不再引人矚目。

但有些事情，終究已是不一樣了。

北方，滔天的魔焰升騰，恐怖的高溫燒紅了半邊天際，刺鼻的焦湖味帶著濃烈的灼熱之力，焚燒著四周的一切活物。

原本，因靈機湧動帶來的草木生長，早已經被燒成了灰盡，即使是承載萬物的大地，也不見半點生機，只餘下焦黑，灼熱和毀滅。

南方，有劍氣彌天三千丈，好似星河流淌，往來不休，和那滔天魔焰勢均力敵，不弱半分。

劍氣環繞中央，山之巔，有數道身影或坐或立。

為首的赫然是兩位老者，一句僂蒼老，年邁體衰。

一鶴髮童顏，仙風道骨。

若是細看，那仙風道骨的老者，要落後句僂老人半個身位。

而在他們後方站著的數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姿態各異，氣質獨特，唯有仙修大能的滂湃氣息在此處毫無遮攔，瀰漫天際。

西方，三頭妖仙聚在了一起。

一頭九尾虎妖山君陸吾。

一位保持黑犬形態，足有十米體長的禍鬥。

以及一頭佇立虛空，振翅翱翔，囂張氣焰甚至還在二妖之上的青鸞。

陸吾和禍鬥聚在一起，妖氣瀰漫，隱約間和那天鵬對峙。

但三妖的妖氣又連成一體，相互呼應抗衡著北方的魔焰滔天和南方的劍氣長河。

而在東方，唯有一面白無須，容貌清俊的小生緩緩扇動摺扇，姿態悠閒。

但瀰漫天際的是滔天屍氣陰煞，居然直面魔焰和劍氣，也絲毫不落下風。

四方勢力，封鎖了這天地四極。

他們雖保持著剋制，但這一方天地盡數被他們掌控。

他們也在等待，等待著那開闢洞天的仙修出世，更等待著搶奪的機會。

或許，這也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洞天，雖存在於現世，也受現世的規則影響，但又不完全屬於現世，高了一個層面。

而往返之間，就必須經過洞天和現世的連線處，即是洞天入口。

但洞天入口，又非是一成不變的，可以被挪動，可以被移走。

所以，真正成熟的洞天，其實極難被發現，更是仙人都渴求的修煉寶地。

當然，洞天縱有千般好處，可也並非完全無跡可尋。

就比如說現在，在這開闢之初，洞天主人還在忙著穩固內部空間時，就沒工夫將這洞天入口挪走。

所以，只要他們等在這裡，等下去，等到洞天主人出來，他們就有了機會。

搶奪的機會！

這‘守株待兔’的舉動貌似很傻，實際上更傻，但為了一座新的洞天，一座歷經九次靈機潮汐開闢的洞天，都是值得的。

而這一等，就是足足三月。

上百日的時間過去，他們毫無焦躁之心，更毫無退卻之念。

這並非是他們的時間就不值錢，只因為，這洞天實在是太‘香’了。

他們，捨不得！

當然，你以為這仙妖魔屍四方就是全部了？

錯了，

大錯特錯！

三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很多人都來到此處。

於是，在更遠的地方，那些陰影處，山腳下，溝壑裡，背陰地，還不知隱藏了多少窺伺覬覦的目光。

他們，或許要比明面上的四方勢力弱上很多，但依舊不願離去。

這麼多的妖魔鬼怪，若是平時碰上了，早就打出狗腦子了。

可在這裡，愣是維持了足足三月的和平。

直到，今天！

……

南方，山之巔。

四季劍尊緩緩走到了老夫子身後，輕聲道：“西北邊境上，那些妖國大軍又不安穩了，一月破城十三次，雖都搶回來了，但估摸是那山君陸吾和禍鬥使得手段。

還有云州內部，除了那些蓮花宗的妖人外，還出現了不少魔穗子的身影，應是那離火魔仙的手下。”

老夫子沒有回頭，只是澹澹的問：“你想回去了？”

沉錦繡也不避諱，直言道：“就覺得在這裡乾等著也不是事兒，誰知道里面那位什麼時候出來啊？

他要是待上十年八年的，我們還在這等上十年八年的不成？

而且，雲州那邊，我著實有些不放心！”

“那你當時就不該來，來了，就不能隨意的離開！”

老夫子依舊句僂著身體，話語卻異常嚴肅：“多給你的師兄師弟們一些信心，他們都已是陽神境的大劍修了，雖比你差些，但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哪個不是生生死死多少次的。

至於這洞天？

若是尋常洞天也就罷了，雖吸引人，但絕引不來這麼多的仙境強者。

你沒看那三頭妖仙，彼此提防，戒心極重，生怕被下了黑手，但愣是沒一個願走。

再看那位離火魔仙，他不曾踏足九州多少年了，這一次，居然能跑到此處。

更不要提鬼靈門的那鬼玩意了，都多少年沒出過鬼陰山了。”

“等等……”

女劍尊也是極善抓重點的：“您剛剛說，這洞天非是尋常，難道，難道，它還可以？”

女劍尊沒說出來，但忍不住比劃了一下手勢，從小到大，好似擴大一般。

老夫子自然看的懂，歪著頭，道：“是啊！我沒告訴你嘛？”

“你說了嗎？”

“沒有嘛？”

“什麼時候說的？”

“咳咳，好像是沒有！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我以為你知道的。”

老夫子難得的有些羞赧，但人老成精，這一絲絲不好意思存在的時間不超過一剎那，就恢復如常。

他又繼續道：“若是尋常洞天，雖我也很看重，但絕不值得我離開雲間城至此。

但這一座，終是不同的。

錦繡，你雖是陽神大修，但終究不是仙人，感知還是差了些，自是不知，這座洞天開闢，足足經歷了九次靈機大潮。

九次啊，那可是九次，你知道那意味什麼？”

“九次？九次！”

女劍尊先是有些疑惑，可咀嚼著就想到了什麼，雙眼忍不住瞪大了：“您的意思是，九組，九組基數的靈泉之眼做的地基？”

“沒錯！”

女劍尊更加難以置信：“可那得多少活躍期的靈泉之眼啊？

不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手筆？誰又能拿的出這麼多的活躍期靈泉之眼？

咦，難道是……”

女劍尊欲言又止，很顯然是有所猜測，但老夫子卻搖了搖頭：“不會是他們！”

“為什麼？”

“因為即使是他們，也聚不起足足四百四十一枚活躍期靈泉之眼。

這數量，太誇張了！

你要知道，靈泉之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消耗品。

現在，估計你把八大仙宗的密庫都蒐羅了，外加上神霄道宗，趙氏皇族的秘藏，都不一定夠。”

老夫子都露出驚歎之色：“七七四十九枚為一組，三組基數，計一百四十七枚靈泉之眼，可鑄就福地之基。

六組基數，計二百九十四枚靈泉之眼，可鑄就小千世界之基。

至於九組基數，合計四百四十一枚靈泉之眼，就有了成就傳說中大千世界的可能。”

女劍尊沉錦繡終究未曾深入研究過洞天開闢之法，這其中玄妙，她還真不太清楚。

此時聽聞，也是吃了一驚，微微側頭，她就丟擲了一個極為尖銳的問題。

“那這洞天，和我星河劍宗的梧桐洞天相比，如何？”

好吧，這橫向比較應該是最直觀的，但老夫子只是微微側頭，蔑了她一眼，道：“你要是論潛力大小，梧桐洞天最多算是隻兔子。

而這洞天，怎麼也得是頭大象了！”

“這也差太多了吧？”

“多？呵呵，要不是還有個梧桐仙株撐場面，你信不信？兔子都評不上，最多就是隻螞蟻。”

頓了頓，老夫子又道：“所以，甭說是三個月了，就是三年，三十年，你信不信，那幾個傢伙都會等。”

“明白了！”

消化了片刻，女劍尊彷彿終於接受了，但依舊有些不相信的問：“只是，這洞天真的可以成就大千世界嗎？”

“我怎麼知道？”

老夫子咧咧嘴，道：“空活八百餘載，我連三組基數的靈泉之眼開闢的洞天，都沒見幾個。

你現在問我堪比現世的大千世界，我問誰去？”

女劍尊偷偷撇撇嘴，終於不再說話了，她微微點了點頭，想要安撫一下自己浮躁的心。

只是，就在她剛剛閉眼，想要調息一番，穩定心神之時，就見一抹紫光映入眼簾。

她忍不住抬頭看去。

就見。

風起雲湧，有紫氣東來三萬裡！

……

春日裡的清晨，本該是陽光和煦，暖風習習，但真就只是呼吸間，天地變色，風起雲湧。

虛空，某一處，有靈機潮汐滾滾而至，頃刻間就成了海嘯席捲，向東而行。

霎那間，紫氣東來，蔓延三萬裡。

這重重紫雲甚至將魔焰妖氣，劍意屍煞統統壓下，愣是似高高在上的絕代仙人，將眾多妖孽鎮壓在腳下。

隱約間，紫雲之上，近乎肉眼可見的靈機雲霧之中，一扇撐天巨柱般的大門緩緩顯出蹤跡，其上凋龍畫鳳，瑞彩千條，活靈活現，宛如真實。

更有十數位天將頭戴銀盔，身披甲胃，手持法寶武器，與門前駐守。

他們後方還有不知多少天兵手持旌旗，武器，擺列整齊，威武雄壯。

雖隔了兩個世界般的遙遠，但那些天兵天將的氣息，各個雄渾的嚇人。

即使是最弱的，拎出來都有陽神大修的法力氣息，更不要說那些天將了。

一個個氣息如山如海，比較下方的一眾妖仙魔仙，都猶有過之。

再細看，那白雲凋刻的巨門之上，有三個大字清晰醒目。

南！天！門！

“這，這是什麼狀況？”

不得不說，這出場方式，這炸街的效果，即使是下面的這些人都是修仙界的一方大能，說得出名號的人物，也具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及至此時，才有一位頭戴金盔，身披金甲，倒持寶劍的魁梧大將，緩步走出了南天門，走到了現世。

他立與萬里紫氣之上，南天門下，只是微微低頭，掃視四方。

那眼神睥睨天下，如看一群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