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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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成君所謂的上界‘蜀山’，自然並非完全是他記憶裡的那本小說。

事實上，小說裡的內容，那麼多的精彩故事，那麼多的人物描寫，除了最出彩的幾位，他早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沒得法子，他雖也算是個穿越客，修煉之後，神魂也有一定程度的壯大，但還真沒到記憶如電腦硬碟，隨時可以取用的程度。

那種斗酒詩百篇，落筆百萬字小說能一字不差的，呃，他真心做不來。

事實上，莫成君自己都清楚，他的記憶有很大一塊的缺失，尤其是臨近沉睡的時間段，他幾乎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雖自我安慰等修為精進後，必然會找回記憶，但每當他努力去回憶時，頭疼欲裂也是事實。

言歸正傳，現在的上界‘蜀山’，其實就是掛羊頭賣狗肉。

雖也有蜀山劍派，有白眉老祖，有紫青雙劍，有血魔，但這些只是蜀山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設定中的這個世界其實非常大，光是正道宗門，有大能仙人做背景的就是七十二宗，除此之外小宗門無數，修士更多。

當然也少不了妖族國度，少不了魔頭肆虐，少不了鬼怪橫行，少不了佛度有緣人。

而在蜀山之外，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修煉極致，可舉霞飛昇，去往更高的世界。

比如說仙界，妖庭，魔域，也少不了佛土。

再比如說那些只存在於故事和神話中的生物，莫成君甚至把一套《山海經》都搬來了大半。

你問為什麼是大半，而不是全部？

廢話，之前不是說了嘛，他記不全了啊！

可以說，莫成君真的塞進去不少記憶中的‘好東西’，論起危險程度，這裡甚至比九州都還要亂上很多。

沒得法子，現實是要生活的，夢境嘛？

是用來歷練的，危險就必須是那種你不願招惹，它都得找上門來的。

至於三人的出身，莫成君也做了充分的思考和詳盡的安排。

比如說巴陵兒，他出生於世家豪族，自身也是天賦驚人，修煉起來一日千里，更是劍道奇才，但他本心豪邁，受不得束縛。

最終，因與家族理念不合，不願入朝為官，騎著一匹黃驃馬，手持一柄龍泉劍，闖蕩江湖去了。

他這個人愛美酒，

愛名劍，

愛獨行天下，逍遙自在，

更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應該說巴陵兒本就是這種性格，既豪邁大氣，又看不得人受欺負，是天生的豪俠性子。

可這樣的他，終究是在星河劍宗，已經娶妻生子。

說後悔自是不可能的，但想要肆無忌憚的展露本心，卻也沒了機會。

所以，莫成君才安排他在‘蜀山’中徹徹底底的活過一次，不為宗門，不為親人，只為心中俠義，肆意的揮劍。

這也是莫成君覺得，最適合巴陵兒的方式了。

再有就是若離仙子，她是為歷練而來，為磨鍊心境和鑄就信念，但她的問題其實也非常明顯。

她，就沒經歷過真正的逆境。

論天資，她根骨不凡，《四季劍訣》能‘春夏秋冬’四季同修的就不多，能修煉圓滿的更少的可憐。

論背景，四季劍尊的親傳弟子是啥身份，瞭解一下。

論修為，金丹修士雖不能稱得上是大修，但實力絕對不弱了。

也就是星河劍宗，若是放到弱一些的宗門，那都是真正的實權人物。

再論出身？

好吧，這個莫成君還真不清楚，畢竟，她也不好意思就去打聽對方的背景來歷。

但就看那一身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也不可能是窮人家的孩子。

綜上所述，不論是哪個方面看，若離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一般的人物。

這樣的她，何曾感受過衣不蔽體的寒冷，食不果腹的飢餓，又何曾有過進退兩難的抉擇，生不由己的無奈。

這樣的她，雖然仗著天資不俗，走到了劍意極致。

但真的，若想再進一步，無論是劍勢，還是劍道神通，她的積累都不夠。

因為，她就沒有真正的經歷過紅塵練心，沒經受過七情六慾的考驗，又何談真正的信念，何談意志？

莫成君看的明白，那自然就得對症下藥。

所以，這一次入得江湖的若離仙子，出身在一個貧困之家。

她有疼愛她的父母，有處處護著她的兩個哥哥，有一條永遠跟在她身後的老黃狗。

她有一個溫馨的家，有自己愛做的事——釀酒。

她還喜歡接濟過往的旅人，喜歡幫助別人，更喜歡笑。

她的笑極具感染力，似乎能讓每個人都開心起來。

直到有那麼一天，她家的酒樓被人圍了，她的哥哥被人殺了，她的父母死在惡人的箭下，她的家被一把火燒了。

自此，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開始逃亡，在老黃狗的幫助下，逃脫惡人的追捕，亡命天涯。

她當過乞丐，做過小偷，也曾裝死引來天上的禿鷲，只為吃肉；更為一口飽飯熱湯，上過戰場背過死屍。

她的心，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中變得堅強。

她的身，在一次次逃亡的奔跑躲避後，變得強壯。

她開始練劍，在老黃狗的指引下，有了奇遇，獲得了讓江湖人夢寐以求的絕學，但她從不在乎。

她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往後的她，活著，只為了復仇，只為了討回一個公道。

沒錯，經典的大女主復仇文，在老書友看來，已經落了俗套了。

可也有那麼一句話，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我苦，未必有我善！

這種悲慘人生，是真的唯有身處其中的那人，才能有那種刻骨銘心的痛。

旁人，也只是旁人而已。

老實講，莫成君就覺得，若離仙子真就這設定走下來，那劍道神通絕對不遠了。

至於莫成君自己？

好吧，這一次，莫成君就不想走‘苦逼’的路子了。

他給自己的人設，就屬於那種出生就在別人的終點線，還得甩出別人十萬八千里的地步。

沒得法子，這一次莫成君入得夢境，就不是來磨鍊劍意的，自然不需要把自己給搞得苦逼不堪。

更注意的是，他安排的課題著實有些多。

想要隨心所欲，想要實踐，想要給自己安排多多的資源，那就得在身份上做文章。

所以，他一出生就是蜀山掌教的嫡次子。

沒錯，雖是嫡子，但卻是第二個兒子，無需承擔宗門壓力，還能集萬千寵愛與一身。

於是，為他洗身的都是極品靈藥；教他劍法的都是頂尖劍道強者；手頭隨便翻閱的都是修仙界打生打死，求而不得的密錄功法；當成玩具丟來丟去的都是法寶靈物。

就這樣，唉，他還是個極為努力的人。

不喜歡官二代的那種以勢壓人，更不喜歡沒事幹裝個逼，讓人納頭就拜，他就喜歡老老實實的修煉，安安靜靜的當個美少年。

就是他的愛好古怪了，喜歡練劍，但就是不願意老老實實練一門劍訣，非得七八門一起。

喜歡煉器，但就是不願追求精益求精，反而弄些奇巧淫技，非得把東西放大才肯罷休的法器。

還有什麼幻法神通啊，易容偽裝啊，借假修真什麼的，反正啥古怪就弄啥。

但沒關係，誰叫他，有錢，有天賦，有後臺，可以任性了！

應該說，莫成君已經把每個人的成長路線，都安排好了的，不說盡善盡美，但也是明明白白。

但夢，終究是夢！

它不是電影，完全按照劇本來走。

它是夢，那自然會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出現。

那是從何時開始，脫離劇本的呢？

真要算起來，似乎是夢裡面的三人開始接觸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第一次，巴陵兒喝了若離仙子的酒，答應為他討回一個公道。

這第二次，若離仙子把莫成君當成滅門的仇人，趁夜潛入，想要行刺。

這第三次，是巴陵兒殺入了莫成君的車架，非得讓他將若離仙子給交出來。

然後，三人的夢境交織，徹底脫離了原來的劇本，向著無法預測的方向，狂奔而去，再不復返。

好吧，莫成君發誓，這事兒吧，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估計都不敢進來了。

因為，夢裡的他，居然在和若離仙子一番相愛相殺，又一同逃亡後，有了一世情劫！

……

數天後。

還是夜晚，還是那顆樹下。

“什麼？他閉關了？他怎麼這個時候閉關？他這時候閉關，那我們的任務怎麼辦？”

青蝠的聲音充滿了無措，而黑衣人則滿是無奈：“你管天管地，還能管得了他閉關突破啊！”

“那我現在怎麼辦？”

“等唄，等到他出關！”

……

一個月後。

還是夜晚，還是那顆樹下。

青蝠：“他怎麼還不出關啊？是不是發現我們了，躲著我呢？”

“別自己嚇自己，就是突破的時間長了些，我們再等等，再等等。”

……

三個月後。

還是夜晚，還是那顆樹下。

青蝠都神經了：“殺上去吧，殺上去吧，殺上去吧，趁著現在中州夠亂，星河劍宗已經調走了大部分的劍修。

七位宮主，也就剩下那位掌教在，我們直接殺到莫成君的洞府。

我就不信了，我一定……”

“你一定會死！”

黑衣人只覺得青蝠快瘋了：“你知道他住宅外面的那陣法是什麼級別的嘛？

你知道劍尊大修的劍光有多快嘛？

你知道斬天之一痕劍，在你身上留下劍痕會多麼悽慘嘛？

你真想直面那位天痕劍尊的劍鋒？”

“那你說怎麼辦？”

“等，我們要等，高明的獵人得有耐心！”

……

半年後。

還是夜，還是樹下。

青蝠百無聊賴的晃盪著，好似把自己當成了鞦韆，他也在回憶時光，回憶自己曾經的崢嶸歲月。

曾幾何時，他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啊！即使是那些宗門長老，聽了‘青蝠’的名頭，也得驚恐不安。

可現在呢？

他吊在這顆樹上，都快等廢了。

於是，黑衣人又來了。

這一次，青蝠沒得他開口，直接道：“知道了，我等，再等，高明的獵人，得有耐心。”

黑衣人張了張嘴，盡是無言。

得了，這都已經學會自我安慰了！

……

八個月後。

還是夜晚，還是樹下。

有如柳條般的細絲垂下，拖到了地面，若是細看，不難發現，那其實是青蝠的頭髮鬍鬚。

及至此時，他已經在懷疑人生了。

懷疑自己該不該接這個任務？

懷疑這星河劍宗是不是他的劫數所在？

懷疑那莫成君是不是老天爺派來，整治他的？

……

終於，一年後。

黑衣人再次來到了那顆樹下，道：“那一位出關了！”

碰！

青蝠已經砸在了地上，顧不得隱匿神通的維持，他只是迅速抬頭，努力的將茂盛的頭髮鬍鬚捋到一旁。

他看著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問：“真的？”

“真的！”

“真是真的？”

“絕對是真的！”

“嗚嗚嗚嗚，終於出關了，終於出關了，我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這一次，青蝠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著實聞者傷心，聽著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