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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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府。

會客廳內。

啪嗒!

茶盞自半空若下，砸在了圓桌之上，雖因高度問題沒有破碎，但裡面還泛著熱氣的雲霧茶，卻已經翻倒，流淌了一桌子。

莫成君乃是何等的肉身力量，武道六品都遠遠不足以形容他的強悍，可此時的他，居然被嚇得端不住一杯茶盞。

他站起身，伸著腦袋，甚至覺得自己是出了幻聽。

“不是，仙子，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啊？你是說，你想入，呃，上界？蜀山？”

若離仙子倒是顯得比較澹定，她啜了一口茶水，似輕描澹寫的道：“你沒聽錯，我想你助我入的‘上界’，領悟神通。”

莫成君臉皮一抖，再次坐了下來，頓了好半晌才道：“可問題是‘江湖’也只是剛剛普及而已，‘上界’只是我的規劃設想。

且不說這蟠桃樹，能不能當做承載之物？

就算可以，我也得先鑽研一番，有過一番嘗試，再尋人做一下臨床實驗，收集資料，至少得等安全有效才敢讓仙子進入。

現在？

現在怎麼可能嘛？”

莫成君把自己的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一般，但若離仙子顯然是有備而來。

“我在悟道殿深入研究過，你上交的那本幻法神通，《黃粱一夢》。

我還在師尊那裡，看過你遞交的第一手資料，關於‘江湖’，關於‘上界’，甚至還有更大更廣闊的設定。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在你的想法中，是用一個更大的幻夢之境，將更多的劍修囊括其中，讓他們在裡面歷練，在裡面經受磨難，由此磨鍊劍意。

而為了承載這麼多強者的神念，才需要仙靈木，甚至是仙株。

但問題是，這並不是‘上界’不能開啟的原因。

想要實踐，你終究是要找人來做嘗試的，那就從我開始好了。”

若離仙子的話，說起來有些繞口，但莫成君很輕鬆的就理解了。

因為，若是把‘江湖’當成單機遊戲，那麼‘蜀山’，就是多人互聯的網路遊戲。

可問題是，網路遊戲就不能一個人玩了嗎？

那自然是可以的！

而若離仙子，就想當這第一個進入‘遊戲’嘗試的人。

當然，‘上界’終究不是遊戲，也遠比遊戲危險。

但你非要問，可不可以？

其實是可以的！

因為，涉及到框架和設定之類的，莫成君已經做好了。

雖不說多麼完善，但後續的問題，也得在實踐中去發現的。

只是，你要說莫成君願意，此時就將若離仙子送入‘上界’？

開嘛玩笑呢！

他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嗎？

及至此時，莫成君也不是剛來星河劍宗，啥也不知道的菜鳥了。

論修為，若離仙子也不過剛剛入得金丹，比她強的一抓一大把。

論劍道，她也只是劍意圓滿，還沒有悟得劍勢，更不要說劍道神通了。

真要說起來，在一眾真傳弟子中，她並不起眼，但現實並非如此。

真要論具體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四季劍尊的親傳弟子，更因為她選擇的是《四季劍訣》最難的入道之法。

四季峰的《四季劍訣》有‘春、夏、秋、冬’四種變化，劍修可則其一修煉，並在此條道路上深耕不綴。

這是最常見的選擇，但並非是最好的選擇。

而最好的選擇，是‘春夏秋冬’四種劍意依次修煉，最終圓滿無礙時，可融合為一，成就真正的四季劍意。

這等劍意，也才是《四季劍訣》的最強狀態，是四季劍尊沉錦繡所走的道路。

也只有走通了這一條路，才有可能看到《四季劍訣》最絕巔的風景。

也才有可能得了那一式星河老祖都稱讚的，劍道大神通之術！

而在四季峰，有無數人都有過嘗試，其中不乏驚才絕豔之輩，但最終無一人能成，直到若離仙子。

是的，她之所以能成為四季劍尊的親傳，堂而皇之的稱一聲‘師尊’。

就是因為，她才是真正繼承女劍尊衣缽的那個人。

就這麼一位人物，莫成君敢貿貿然的將她，送入幻境神通之內？

這要是成功悟得劍道神通也就罷了。

可但凡有些許差池，莫成君又該如何向女劍尊交代？

就這還不提倆人原本的‘關係’也在這。

雖然若離仙子難以親近，但她終究是引莫成君入道之人。

凡此種種，莫成君只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不行不行，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終究是未經驗證的神通，若是貿貿然嘗試，出了問題怎麼辦？”

若離仙子道：“這事兒既是我提出來的，那有任何後果，自是合該我來承擔。”

莫成君依舊搖頭：“還是不行，宮主那裡我該如何交代？她老人家也不會同意的？”

這絕對是個很好的藉口，畢竟，女劍尊已經外出了，想找都找不到。

只是，若離仙子微微一側頭，道：“數月之前，我就和師尊有過一番長談，取得了她的認可。”

“呃？真的假的？”

“你，不相信？”

“你也說是數月之前了，怎麼這麼久啊？”

“我是在閉關調整狀態，這終究關係到我的道途，雖然我有了決心，但依舊想以最好的姿態去面對。

當然，若是你不信，你可以找我師尊一問？”

我去問？

女劍尊都跑中州去了，我問個毛線啊！

莫成君靈光一閃，又尋了一個由頭：“可問題是我這神通終究還是有缺陷的，你也知道，一入‘江湖’就得睡上好長一段時間。

哪怕有了不老冰棺的存在，兩月也是極限了。

可問題是，即使是我都無法準確估算‘上界’的一世輪迴得多久，若是超出了兩個月，那就有極大的危險了。”

如此說著，莫成君還為自己的機智點了一個贊，聳聳肩道：“所以，這是現實條件不允許，我也沒得辦法了。”

若離仙子卻又拿出來一枚小玉瓶，瓶子不大，但其內有瑩瑩光華，晃動間可以看到內部有澹綠色的液體晃動，似粘稠又通透。

又聽若離仙子輕鬆道：“這是丹堂勾玉長老的新作，來自鬼靈門的丹方，由死人花做主材，無根水為引子，取十七中輔材煉製而成，名為還真玉液。

你也別看我手中瓶子不大，其內部又有玄機，只這一瓶灌滿十個不老冰棺，卻是輕輕鬆鬆。

至於其效果？

可以延長沉睡時間，按照勾玉長老的估算，兩年應該不成問題。”

如此說著，她還問：“兩年時間，應該夠了吧？”

莫成君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面對若離的提問，他卡了好半晌才道：“夠，夠了吧！”

“哦，對了，不老冰棺我也專門讓器堂給重新煉製了一個最高階別的，這一塊，絕不會耽擱事兒。”

“……”

莫成君徹底無語了，話講，這一位是真的準備充分啊！

那是所有的路都給堵死了，他不答應都不行。

若離仙子也是看出了莫成君的為難，突然幽幽一嘆，道：“莫師弟，我其實知道你心有顧慮，我也知道你是擔心我的安危。

但請相信，我來之前已經做過了深思熟慮的考量。

我之所以這麼急迫，卻也有我的苦衷。”

說著，一抹愁容攀上她的臉頰，那絕美的容顏在冷冽英氣之外，居然又多了些許愁緒。

這是莫成君從未見過的。

只聽若離仙子又道：“外人都知我是宮主親傳，更知我是‘春夏秋冬’四種劍意都修到了圓滿，熔鍊唯一。

這是繼承宮主衣缽的必要條件。

可問題是，只有我才知道，真正入了金丹，沒能領悟劍道神通，是我多大的遺恨。

也唯有我才知道，成就金丹之後，我這四季劍意已經多久沒有進步了。”

“我遇到了瓶頸，單純的閉關已是無用，若是你不願我入‘上界’，為求突破，我就只能出宗門歷練了。

只是，就現在的九州局勢，你真覺得我出山歷練，就會比入上界更加安全？”

頓了頓，若離仙子很認真的看著莫成君，目光中都帶著一絲懇求：“所以，莫師弟，幫我一把，謝謝了。”

話都說到這裡了，莫成君還能說啥？

冷若冰霜的若離仙子，何曾與人袒露過心聲，而且還是個男的。

這忙能不幫嘛？

深吸了一口氣，莫成君好半晌沒能吐出來，足足盞茶的功夫後，他才苦笑道：“行吧行吧，就這麼著了吧。”

“你答應了？”

“我能不答應嗎？”

“不能！”

“所以……，只能答應你了。”

不過，莫成君又道：“先給我十天吧，我也得先做些準備啊！”

“好好好，那我等你訊息！”

若離仙子離開了，光看那背影，就知道她其實挺開心，只是她開心了，莫成君卻鬱悶了。

他鬱悶的連修煉，都遲遲無法進入狀態。

直到某一刻，莫成君突然就一拍大腿，懊惱的：“我勒個去，又中招了！”

他突然就想起了不久之前，女劍尊的一招以退為進的‘訴苦’，愣是把他給忽悠上了梧桐法會。

現在，她徒弟也是這一招，真都不知道換一下啊？

只是，十天後，若離仙子又得了莫成君的傳訊，準備時間延長了，暫定一個月。

而煉器堂又收到了一筆訂單，來自莫成君的，他需要一座不老冰棺。

是的，莫成君準備親自出手了。

既然沒法阻止若離仙子，又得最大可能的保證她的安全，那就自己上唄！

於是，單人獨行就變成了雙人結伴。

而莫成君在反應過來後，突然就發現，這或許又是一次來自老天爺的命運干涉。

沒錯，若是入的夢境，那‘顯微鏡法器’的專案似乎又得擱置了。

這事兒吧，莫成君就覺得有些離了大譜了。

但，回過神來，他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既然夢境可以練劍，亦練心，那是不是還可以做些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