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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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莫成君的‘嘯聲’傳播開來時，不遠處，巴府。

原本坐立不安的巴陵兒陡然頓住身形，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他是真的高興，為自己的兄弟高興。

而在一旁，趙如蘭的表情瞬間變得錯愕，難以置信。

即使是那一夜，巴陵兒已是那樣言語，趙如蘭依舊心有疑慮。

這不是她和巴陵兒之間，有什麼信任缺失，純粹是，她作為一位優秀的築基境真修，該有的認知和判斷。

千年已降，無數精彩絕豔之人都在這一關上，碰的頭破血流。

你，又憑什麼跨出那一步？

可現在，事實擺在她面前。

這一刻，即使是趙如蘭自己都未察覺，莫成君在她心中，已然有了不一樣的地位。

……

四季峰，竹苑內。

“他，成功了？”

“他，居然真的成功了！”

“他，成功了啊！”

這三句話，都是出自若離仙子之口。

直到最後，她看著自己的師尊，那驚歎愉悅之情，已然蓋過了平時的清冷，別有風情。

至於四季劍尊，這位大老表現的就很澹定，澹定的坐在那，澹定的品著茶，澹定的翻看著一本書。

即使是莫成君成功築基的訊息傳來，依舊無法驚擾到她。

唯有雙丫髻的小女童，這個最瞭解自己主人的小女童，才能發現。

女劍尊翻書的速度，要遠比平常快了許多。

而那本書，名為《希望密錄》

……

也是這一天，雲間城。

老夫子破天荒的給一群稚子蒙童們放了半天假，還晃晃悠悠的去了酒肆，買了一罈最好的酒。

老夫子的酒量不好，酒品更差，一壺酒就是喝的伶仃大醉，在私塾中，到處耍酒瘋。

這一時刻，他表現的倒不像一個垂垂將死的老人。

也是這一刻，有那已經在茶樹街活了一輩子的人，在於旁人訴說。

老夫子堪稱滴酒不沾，上一次，似乎都可以追朔到四五十年前了。

那也是一個午後，老夫子還是年輕的模樣，外出一趟歸來後，就是一場大醉。

只是，和這次不同。

那一次，老夫子雖也在耍酒瘋，

但他，在哭。

……

莫成君的築基動靜有些大，但這裡是哪兒？

這是星河劍宗啊！

這裡是擁有十數萬弟子的仙宗大派！

這裡每天都有人嘗試突破！

或成功，或失敗，多一個築基境劍修，也不算什麼。

而且，莫成君其實很低調的。

他這個科研大老除了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世界裡，很少去主動關心外界，接觸的面極窄。

自然，也就沒多少人知道他。

可當他突破，那穿在身上的門派制服就不再是內門弟子的，而是真傳！

雖然築基的真傳少了些，但那也是真傳不是！

當然，莫成君真不是那種喜歡炫耀的人。

雖有了質的進步，但慶祝的方案也就是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晚宴。

在尋來幾瓶好酒，邀一眾好友月下飲宴，不醉不歸！

其實他的好友也沒幾個人，除了薛攀父子，巴陵兒夫婦，外加上可愛的小芯兒外，就多了一個若離仙子。

這一位冷澹了些，著實不好親近，但莫成君想了想，還是將她請了來。

終究，她才是莫成君入仙道的引路人。

只是，她來的時候臉很臭，愛答不理的樣子，搞得莫成君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欠了她幾百萬？

莫成君也摸不著頭腦，但熱情招待就是了，金丹真人，咱捧著還不行？

晚風中，

殘月下，

小院裡，

大樹旁，

四方桌，

滿桌酒菜，好友共飲，談天說地。

這是一副極和諧的場景，像一幅畫。

也是在今天，莫成君展現出他健談的一面，他雖然宅，雖然沉迷研究不可自拔，但並不代表他的情商就低。

事實上，能將一個百人的實驗室玩轉，且科研成果不斷的人，怎可能又是真的不懂世事？

只是，之前的他緊迫感太強，‘大限’就好像追在他後頭的惡狼，逼著他不得不亡命奔逃。

當然，雖然已經築基，但莫成君也沒能摸清楚自己還有多少壽元，他的身體太特殊了。

但毫無疑問的是，調整到最佳狀態的他，至少還有個幾十上百年可活，後續的事，自然可以慢慢來。

而丟了沉重的包袱，莫成君想去與人溝通交流時，那原本被壓抑到的情商，也就冒了出來。

他的話不多，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但他開口極有深度，往往能一針見血。

他的學識廣博，見解獨到，看問題從不會人云亦云，能給出不一樣的看法和意見。

和他聊天吹牛，往往能保持心情愉悅的情況下，有所啟發。

這可能和他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博士生導師，也有些關係。

這一夜，莫成君讓所有人見識到了他豪邁和熱情的一面。

酒是一杯接著一杯，話是一句連著一句，酒桌上的氣氛也是達到了頂點。

就算是若離也褪去了仙子的冰冷，幾杯酒下肚，雙夾就是紅暈一片。

是的，這還是莫成君第一次見她的面容。

端是美人如玉，傾國傾城，尤其是那兩片紅霞，看得人就想啃上一口。

當然，就是想想而已。

莫成君沒那麼大的膽子，念頭升起時，立馬就給甩掉了。

酣暢時，連四耳驢妖都來湊熱鬧，趁著眾人高興，非得給大家來上一段。

你還真別說，只要不看那張驢臉，光聽聲音，那唱腔，其實真不差。

也是心情好，莫成君居然當即拍板，給了他幾天假期，再給上幾枚碎銀，讓他可以去雲間城聽戲。

就這，可把四耳驢妖給激動地，都唱走調了。

眾人嘻嘻哈哈的吃著說著，吹著鬧著，一直到深夜才散去。

莫成君也沒去管滿地狼藉，就那麼在樹下，享受著晚風，在熏熏然中沉沉睡去。

……

或許是築基功成後，放下了沉重的心理包袱，又或許是《中天北極紫薇觀想法》突破後，神魂念力上的長足長進。

這一覺，莫成君做了一個夢，一個漫長的夢。

他夢到，黑雲漫天，電閃雷鳴的夜。

‘他’遭遇到了五人劫道，與渾渾噩噩間，似野獸般的撕咬搏殺。

雖在現在看來，其猶如菜鳥互啄，但其中兇險，唯有‘他’自己知道。

最終，他在一具具屍體間，被雷鳴、暴雨和鮮血，喚醒了神智。

他夢到，荒涼古道，西風烈烈，唯一人獨行。

‘他’無知無覺，只受本能驅使，走過了古道，走過了荒野，走過了矮山，又走過了密林。

‘他’走了很遠很遠，直到從一個深坑裡爬出。

那不經意間的回眸，他看到了深坑中央，一個銀白色橢圓形的蛋已然破裂，流淌出澹藍色的液體和繁複的金屬結構。

他夢到了，急速的墜落，晃動，狹小的空間似篩子一般的顫抖，機械的嗡鳴在耳邊不斷響起。

然後，死屍般的‘他’，有了生命跡象。

夢，至此結束。

而莫成君，從夢中驚醒。

他陡然坐起身來，劇烈的喘息著，腦海中的夢還是那麼的清晰。

不，那不是夢。

那是他丟失的記憶，在自我成長到一定階段後的找回。

那夢裡的場景，猶如電影回放一般追朔，到了某個時間段，卡主了。

繼而，又串聯起來，沿著時間向前。

終於，莫成君知道了，知道了他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了？

他自天外而來。

與一座休眠倉中復甦。

又在荒野中浪蕩，似野獸般搏殺，最終在驟雨和鮮血中清醒。

……

尋回了一部分丟失的記憶，莫成君並沒有表現的多麼開心，反而有種難言的滋味在心頭回蕩，久久不息。

且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疑惑。

比如說，他為什麼會在那休眠倉中？

又在休眠倉中沉睡了多久？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又為什麼會從天而降？

疑惑很多，但莫成君並沒有過多糾結。

一方面是糾結無用。

另一方面，是他相信，伴隨著修為的進步，神魂念力的壯大，那些該是他的記憶，總是會找回。

其後的數天，莫成君調整了下心態，又閉關了一次。

這一次閉關的時間不長，所做的更多是穩定根基，打磨法力，也抽空衡量了一下自己破境所得。

他有過核算，前後對比，雖只是跨過了這一步，但收穫巨大。

法力至少暴增近十倍有餘，整個識海更是擴充套件不下百倍。

這等增長著實令人驚喜，也讓莫成君明白，為什麼築基前後的地位差距，是那般巨大？

那根本就是實力上的天壤之別！

其次，身體上的好處到不太明顯，主要是莫成君本就跨過了先天，該得到的好處早已經得到了。

倒是神魂念力的增長極為可喜。

《中天北極紫薇觀想法》是主修神魂念力，但食氣法並非不會增長神魂，只是增長的速度不快。

相當於破境時，曾經修煉消耗的精神反哺，又會根據食氣法的不同而效果不同。

《混元氣》在這方面到還算突出，因其本身講究的就是個混元如意，強化的就是精神力的效果。

這反哺時自然更強烈些。

數天後，莫成君再次出關，他又去了一趟四季峰，見了四季劍尊沉錦繡。

雖然他相信自己的狀況，女劍尊必然是一清二楚，但她清楚是她的事，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忽略這個環節。

果不其然，女劍尊對他的到來沒有任何詫異，只是帶著他出去逛了一圈。

他們先是去了祖師堂，對著一副畫像拜了祖師。

又進了星河大殿，取了一滴精血魂魄，做成了一盞命魂燈。

人死燈滅，反過來就是燈滅了，人也死了。

這就是最常用的，確定修士生死的方法。

主要是在這個世界，哪怕是修仙者也不敢說自己不會遇到險境，困個十年八年的也不是沒有。

最後，他們還去了內務堂做了登記，領取了各種專屬物資。

等這一系列的事兒完成，莫成君再次回到小院時，已經成了貨真價實的真傳弟子。

有名有姓，登記在冊，和之前單純享有真傳弟子的待遇，又大有不同。

值得一提的是，莫成君入的是四季峰，算是四季劍尊門下的弟子了。

現階段供職的是悟道殿，藏法樓，職位是新任的藏法樓鎮守使。

星河劍宗終究是個大宗門，真傳弟子拿著豐厚宗門福利和資源，自然也得完成一些任務。

而莫成君的這個職位，那可是四季劍尊專門給安排的。

即使是在星河劍宗，真傳弟子也不多，多了一位，而且還是他這麼特殊的一位，必然會掀起不小的波瀾。

就比如說悟道殿的那群宿老們，一個個都在摩拳擦掌。

莫成君之前的那份《希望密錄》，就在悟道殿內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有的人認可，但更多的人斥為無稽之談。

若不是上面有大老壓著，他們早就‘殺’上門來。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讓這群宿老記住了‘莫成君’這個人。

而現在呢？

莫成君用事實告訴了所有人，他成功了，解決了千古難題‘四十大限’。

無論曾經有多少爭議，都沒有這活生生的例子來的讓人信服。

這打消了不少老東西的氣焰，但稍微收斂些態度，上門請教不行嗎？

只是，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

就在這群宿老摩拳擦掌，一個個找上門來，要與他論道時，莫成君居然閉關了。

是的，他又又閉關了。

破境築基只是跨過了坎，在這之後，其實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這一次，他先得花不短的時間，將《混元氣》的法力凝聚成更高段的《七玄劍氣》。

這幾乎是每個星河劍宗築基境修士，都必須走的一步。

只是，這種轉修也並不容易。

首先，並非所有人都能弄明白，這法力結構間的區別。

他們做不到精準置換，就只能依靠秘法一次次的去嘗試，直到找準了方向，再用時間去磨。

其次，七玄劍氣的鋒銳是它的優勢。哪怕僅僅以劍訣引動，撒出去都是一大波劍芒劍氣，殺傷力可觀。

但這也代表著它極難掌握，哪怕劍修們想要運轉如意都不容易，這需要一點點的用時間磨鍊。

莫成君就發現，真要以這等法力引動天地靈機，使用術法，並不太容易。

好像是法力屬性太過鋒銳，以至於和天地靈機的契合度有所下降，共鳴時極為困難。

也無怪乎若離仙子這一位宗門真傳，用個‘火鴉咒’，居然能菜成那樣？

當然，以上的問題在莫成君這裡都不是問題。

而他轉修所用的時間，依仗著強大的神魂念力，並沒有花多久。

總結來說，轉修就是一次閉關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在完成轉修後，莫成君又接連嘗試，將因破境而散去的神通種子再次凝聚出來。

這一次，他依舊花了些時間。

但看著識海中那不斷圍繞法力漩渦轉動的‘莫比烏斯環’，莫成君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到了這時，神通種子已經只會侵佔他二十分之一的法力值，算是可以接受了。

再就是每次使用所需的消耗，他的法力已經足夠承擔，至此，這兩門神通術法，算是真正化為他的戰力。

因為不在急迫，莫成君並沒有在穩固根基後，就急於規劃築基後的修煉計劃。

而是難得的又清閒了幾天，慢慢加強對這具身體掌控的同時，也做一些自己喜歡的研究。

這一次，莫成君將目標對準了靈泉之眼。

是的，無論是他最初買的休眠期的靈泉之眼，還是後來在秘庫一層拿的活躍期的靈泉之眼，他都有過短暫的觀察，卻並沒有深入研究。

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哪怕他真的洞悉了其中奧秘，還真想在引氣境就用洞天法？

開玩笑了！

跨度實在太大，他總覺得那就是不切實際的夢。

但現在，築基了，總算是可以稍稍的嘗試下了。

就真的只是稍稍而已……

這是莫成君的想法！

然後，他就真的開始研究了。

再然後，他遭遇了除劍意之外的，第二次滑鐵盧，是撞得頭破血流，卻一無所獲。

到現在，他都還沒搞清楚這靈泉之眼，有可能形成的條件？

內部到底又有個什麼樣的構成，才能源源不絕的提供靈機？

而這休眠期又算什麼？

能量耗光了？

可靈泉之眼，本就是一團天地靈機聚合到近乎實體的地步，又為什麼會有能量耗光這一說？

又或者，能量耗光，不應該就消散在天地間嗎？

為什麼還會有個‘休眠期’一說？

這裡的疑惑太多了，多到彷彿又有一片新天地在徐徐展開，似乎在邀請他去研究，去了解，更是激起了莫成君的‘戰鬥慾望’。

他躍躍欲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