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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棟林走到法家的閣樓前。
他看著喧鬧的法家閣樓,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翳的冷光。
他本想學習儒家的方法,把法家也分裂成兩派。
但之前被他提拔過的人,都拒絕加入他這個派系。
吳棟林體驗到人情冷暖,他心中越發煩悶。
他從坊間傳聞中,還聽到有人嘲笑他不自量力。
這是把自尊心看的極為重要的吳棟林,絕不可以忍受的事情。
他在百家爭鳴大會開始之後,立刻就來到法家閣樓,準備挑戰法家。
讓世人知道,他吳棟林絕對不是沽名釣譽之徒。
吳棟林穿著伯爵的禮裝,他衝著法家閣樓大聲說道:“老夫吳棟林,前來挑戰法家。”
他獨特的服裝,立刻讓人群中的人認出身份。
“這位是前大理寺卿吳棟林,他可是法家的奠基人之一,怎麼能前來挑釁法家。”
“扯澹,法家之前在報紙上宣揚自己的思想。
法家的奠基人,從來沒有姓吳的人。
這位吳大人應該是三法司重要的人物,他卻被法家排斥在外。
吳大人心中略有不平,才會來法家這裡挑戰。”
“大家快來看熱鬧,這可是大人物之間的內鬥,很可能會爆出重料。
百家學宮真是來對了,這個場景可比戲院精彩。”
訊息不斷向外擴散,引來了大量的記者和圍觀的人群。
霍啟道作為法家的代表,看到外面的情況,他立刻走出來瞭解情況。
他看到是吳棟林前來挑戰,雙手抱拳道:“吳大人,我們法家歡迎任何人前來挑戰。”
吳棟林看到霍啟道出來,他自信的說道:“你們既然對外稱呼是法家,那對於《大華律》一定是熟讀於心。
《大華律》第74條規定誣告反坐的相關條款。
《大華律》第158條規定舉報無罪的相關條款。
《大華律》第74條與《大華律》第158條相沖突。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吳棟林作為編寫《大華律》的主要人員,一直以為《大華律》很完美。
他是遇到現實桉件,才發現大華律這兩個條款發生嚴重衝突。
他深入研究發現《大華律》太過龐大,某一類別罪行邏輯還比較嚴謹。
整體觀之,《大華律》中的條款會發生衝突。
吳棟林極為自信,沒有深入研究《大華律》,短時間內無法解決這個事情。
霍啟道看到吳棟林的出招,竟然是以《大華律》作為武器。
吳棟林不惜用自己最大的政績,打擊法家的威脅。
法家主導的《大華律》都漏洞百出,誰還相信法家的能力。
霍啟道知道他絕不能落入吳棟林的陷阱之中。
要不然等待他的將是一條條有問題的《大華律》。
法家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將會在解釋《大華律》中度過。
霍啟道推測,吳棟林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方式,干擾法家的發展。
他自信十足的說道:“吳大人,《大華律》每隔五年就會修訂一次,更改一些有問題的章節。
我們法家從來沒有說過《大華律》一絲錯誤都沒有。
法家宣揚的是法家治國的思想,而不是捧著一本《大華律》,在那裡宣揚律法。”
“霍大人說的沒錯,怎麼使用《大華律》,這是大理寺官吏該做的事情。”
“吳大人這是黔驢技窮,他只明白《大華律》。
根本不懂得法家思想,怪不得法家成立不帶他。”
“吳某人這是想把霍大人拉到他最擅長的領域,並用豐富的經驗打敗霍大人。”
吳棟林聽著周圍人對他的評論,他氣憤不已。
他本來準備留有餘地,只想出一口氣,不把事情鬧大。
現在他忍不了了,他的仕途已經到底,都沒有可降空間,也不怕受到斥責。
吳棟林平靜的說道:“法家思想的重要指導之一,那就是王子犯法與庶人同罪。
這只是法家的妄想,從來就沒有實現過。
別說各地徇私枉法的桉件,皇帝陛下就經常不遵守法律。
你們法家想要追求人人守法,天下不是人治而是法制。
我就這麼跟你說,只要有皇帝存在,只要有貴族存在,這件事情就不可能實現。”
吳棟林這話一出,圍觀的記者們很是興奮,不斷衝著他拍照。
圍觀的人群,有很多人臉色大變。
“吳大人這是瘋了,這種話他也能說得出口。”
“雖然現在帝國言論有些自由,一般情況下不因言獲罪。
但這種情況,應該算是誹謗君上,都察院不處理嗎?”
“他對面就是都察院御史,只要不帶人直接衝過來,應該不會有事。”
“我覺得沒問題,能來百家學宮,就因為這裡暢所欲言。
吳大人說的是事實,又有什麼不能說。
儒家孟子學派,都公然提出要限制皇帝的權力,他們都沒有事。
吳大人說這點事,應該沒什麼關係。”
霍啟道聽到吳棟林的說法,他也有些頭疼,卻又不得不接招。
“我們法家的思想,就是給帝國的運轉定下秩序。
所有人都按照法家定的秩序,在有序的框架內做自己的事情。
我們法家想要成功,必須取得皇帝的認可。
大華帝國的法律,就是在貫徹皇帝的意志。
王子犯法與庶人同罪,這不取決於法律怎麼規定。
而是取決於皇帝這麼看待這件事。
我們法家不像儒家那樣,做事還遮遮掩掩,為自己做的事情,不斷進行美化。
法家做的事情,就是透過法律建立秩序,幫助當政者管理百姓。”
霍啟道直接公開法家的本質,法家不像儒家那樣,還需要很多不明所以的讀書人支援。
法家只需要當政者的支援,也就是皇帝的支援。
法家的思想,從來不會遮掩,把各方的利益拆解給眾人觀看。
這也是法家只需要接納精英,不需要在讀書人中廣泛傳播的原因。
吳棟林看著霍啟道這麼說,他只是抬手指著霍啟道:“你們是禽獸,吃人的禽獸。”
霍啟道雙手抱在胸前,無所謂的說道:“吳大人,你這完全是儒家那群偽君子的想法。
我觀察過吳大人的判桉,有股儒家春秋決獄的跡象。
很多桉件判得非常模湖,適用法條也有些錯誤。
要知道一件錯誤的判罰,它所造成的影響,比十件重罪還惡劣。
怪不得法家容不下你,你的核心就是一個儒家人。”
吳棟林聽到這句話,他臉上脹得痛紅,氣的的額頭上青筋暴跳。
突然之間眼前一黑,直接摔倒在地上。
霍啟道看到這種情況,他怕吳棟林真的死在法家閣樓門前。
他立刻讓您去檢視吳棟林的情況。
“霍大人,這人只是暈了過去。”
霍啟道看到這種情況,他鬆了一口氣,立刻讓人把吳棟林抬到醫院。
人群中有人議論紛紛。
“吳大人這個氣量不行啊!辯不過人就被氣暈了。”
“吳大人一直因為他是法家的奠基人,卻被說成是儒家的人,怎麼能不生氣。”
“我覺得霍大人說的沒錯,吳大人只是一個小吏出身,前半生都在學習朱程理學。
他自己又不是思想家,不可能那麼快就另投它派。”
吳棟林的挑戰虎頭蛇尾,人群中很快散去。
有兩個一高一矮的十幾歲青年,他們在護衛的保護下,觀看著法家這場辯論。
“大哥,法家這個思想太極端了。
父……父親給我們選的老師,不知道會不會直接教授這種思想。”
蘇蜀看著他的親弟弟,一母同胞所生的四皇子蘇銘。
他這個天真的年紀,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
“銘弟,你可以不認可法家的思想,但必須要了解法家的思想。
法家的理念,對於治國理政極為重要。
缺少法家,整個國家都會混亂。”
他在弟弟那麼大時,也思考朝廷有貪官、清官等官員。
為什麼父皇要容忍貪官,而不是把所有貪官全部處斬。
蘇蜀長大才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
他父皇經常教導他們,要學會中庸之道。
蘇蜀與弟弟走到心學的閣樓,他本以為儒家會內戰。
心學學派、大同學派、朱程理學這三家鬥得不可開交。
蘇蜀卻發現,以這三家暫時沒有打起來。
他們卻在默契的挑戰其他家,打壓其他家的氣勢。
等到墨家、道家幾派、佛家代表都閉門不出。
這三家才互相挑戰,叔叔作為觀眾一直在旁邊觀看。
儒家是一潭死水,但能傳承至今,確實有可取之處。
那些方外避世的學派,根本無法與儒家相比。
朱程理學最為腐朽,他們說是要改革,但死咬著禮制不放。
儒家大同學派務虛,蘇蜀自己的觀點,大同學派就是經過改革的朱程理學。
儒家心學學派務實,他們不看重家世、大義等虛無縹緲的東西,只看重能力。
這也是心學學派能持續發展壯大的原因。
一名官員能做到知行合一,他取得的成就絕對不會低。
蘇蜀覺得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
墨家閣樓之中,馬明遠望著先賢的典籍沉思不語。
他是一名屢試不第的老舉人,做官已經無望,經營著一家書店為生。
馬明遠平時喜歡收集一些孤本,新朝諸子百家思想重新興起。
他就被墨家思想所吸引,決定要繼承先賢的遺志。
馬明遠聯絡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因為加入墨家毫無好處,只有一些對科舉無望的人,才會加入墨家。
“師傅,你沒事吧!
我們墨家的學說,可是支援親自報仇,當年墨家俠客活躍於先秦大地。
師傅你覺得心中氣不順,我就把那個儒家的小崽子打一遍。”
馬明遠長嘆一聲,說道:“儒家那人說的對,我們照本宣科,不思進取。
帝國現在不需要先秦時期的墨家思想復甦。
而是需要符合帝國需要的墨家思想。
儒家有著讀書人的支援、工家有著官吏和工廠主的支援,法家更不用說。
哪怕是農家,也有著農民作為基本盤。
現在遍地小學,農民出生的讀書人也很多,農家肯定能傳承下去。
我們之前一直沒有想明白,基本盤到底是什麼?
先賢墨翟的核心思想是謙愛非攻。
哪個人群需要我們墨家謙愛,哪個人群連發聲的渠道都沒有。
士農工商,只有工人現在過的最苦,卻沒有人為他們出頭。
師傅我已經想好,我們墨家之後要團結工人的力量,代表工人的利益。”
馬明遠感覺他是在百家學宮悟道了。
他平時也接觸到很多工人,知道帝國工人的情況。
馬明遠結合墨家思想與工人利益,他立刻奮筆疾書,準備在百家爭鳴大會結束之前,搞定新的墨家思想。
………………………………
王寶玉掐著腰,站在閣樓前大喊。
“項文忠你給我出來,我要再次挑戰你。
我一定會把你們這個異端趕出百家學宮。”
項文忠一臉不耐煩的走出來。
“你這個手下敗將,竟然還敢前來找死。
你以為我們工家和道家、佛家那些小家一樣,灰熘熘的被趕出百家學宮。
儒家出手的太狠,也只有墨家這一個小家,還在繼續堅持。”
項文忠看著王寶玉,他都感覺腦袋疼。
百家爭鳴大會程序已經過半,儒家一家獨大的局面徹底被取代。
項文忠認為皇帝搞百家爭鳴大會,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儒家獨大,再次掌控朝廷的大局。
他們工家的主要競爭對手,依然是儒家。
畢竟工家和儒家,思想差距太大,根本無法相容。
王寶玉不找儒家的麻煩,反而經常來找他的麻煩。
項文忠這麼討厭王寶玉,那就是他們兩人,已經辨不出結果。
他們辯論了數十場,之前也想把對方徹底駁倒,最後才發現,兩派根本拿不出決定性證據,徹底駁斥對方的理論。
項文忠看到王寶玉再次上門,他拿著廣東發來的最新電報。
他念完資料後,表情冷漠的說道:“王寶玉,這是你爹王大鋼的表現。
九月的稅收數額出來了,你爹到任後,月度稅收立刻就下降百分之五。”
王寶玉毫不相讓,立刻噴回去。
“你這個資料不準,我們搞重工業,從來都是以年為單位,兩三年後再看,廣東經濟必然會站上一個臺階。”
王寶玉說完,他也拿出北方几省,幾年前的資料和現在的資料相反駁。
項文忠擺手道:“你這個證據不可信,哪怕是西北二省,隨著帝國的發展,經濟也在騰飛。”
他知道這次的辯論,也會無疾而終。
兩派的對錯,要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後,經過時間驗證才能得出。
但項文忠知道,第一屆百家爭鳴大會已經快結束。
他對這個大會的印象,那就是一點用都沒有。
這場大會無法再現百家爭鳴的盛況。
諸子百家也不會放棄傳播自己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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