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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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元正，參加完大朝會。

他回到都察院，立刻召集所有御史開會。

李元正看到沒有出任務的都察院御史，全部到會。

他表情凝重的說道:“大朝會上的情況，大家都瞭解，考成法的實施，已經不可阻擋。

我們都察院一直都是文官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就等待都察院出現錯誤。

這些文官給我們致命一擊，就像前明一樣，都察院成為文官手中的提線木偶。

為了保證都察院，它是屬於我們御史的都察院。

我絕不會給文官任何藉口。

你們沒有完成考成法所規定的考核任務，我也沒辦法挽留你們。

考成法不只是對你們的限制，更是幫助你們晉升的階梯。

只要連續三年取得優異成績，無論是誰，他立刻能向上晉升一級。

其他的衙門我不敢保證，只要我還是左都御史，管理都察院。

你們連續三年評優，就能晉升一級。”

都察院所有御史，聽到李元正這麼說，他們眼睛都在發亮。

現在朝局已經穩定，沒機會沒後臺的御史，想要晉升十分困難。

現在有考成法，他們晉升總算有了希望。

李元正說完，他把考成法相關條款發下去，讓這些人重點閱讀，都察院相關的條款。

都察院僉都御史張勝北，他簡略看完考成法內容，眉頭緊皺。

都察院正式開始實行考成法，將會加大都察院的工作量。

對於他這種僉都御史來說，每年必須要破獲涉及三四品官員參與的桉件，才能取得良的評價。

都察院的各級御史，都有不同的考核任務。

想要更輕鬆一些混日子，那就作為副手，幫助其他人處理一些桉件的旁枝末節。

只要刷的桉件足夠多，他很大可能獲得良的評價。

長時間給其他人當副手，基本沒希望晉升。

大部分有野心的御史，都不會選擇這麼做。

僉都御史張祈年看向李元正，表情凝重的問道:“李大人，考成法相關要求，是不是不近人情。

有些桉件太複雜，一年時間根本查不完。

考成法對御史的要求也有些苛刻。

京城官員有限，連續不斷的調查，總有全部調查完的那一天。

真到了那時候，我們總不能釣魚執法，故意製造相關桉件。”

李元正聽到張祈年的說法，他語氣冰冷的說道:“你沒有仔細閱讀考成法，就提出這個問題。

涉及重大人員的大桉要桉，考成法最長時間是六年。

只要能破獲相關桉件，直接拿六個評優，一次性晉升兩級，能從正三品晉升成為正二品。

你的另一個問題，完全是無稽之談。

京城這麼多官員，我們怎麼可能調查完。

再說今年是清官，明年就未必是清官。

周公恐懼留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人心難測。

京城官員的流動性也大，不斷有新的官員補充，根本不可能提前調查完。

我們要克服萬難，完成考成法規定的考核任務，不許找理由推脫。

評優的人晉級，連續不合格的人貶官。

你們的前途，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

我就說這麼多，散會。”

李元正沒有多說，他已經把考成法的利弊講給眾人聽。

這些人能領悟多少，那就看他們自己的能力。

張勝北和張祈年面面相覷，他們拿著考成法，感覺這張薄薄的紙重如泰山。

張勝北最先說道:“變天了，我們只能先顧自己。”

張祈年點點頭道:“為了我們自己的前途，今後辦桉不留情面。”

他們兩人都意識到，京城官場即將迎來血雨腥風。

哪怕是他們這些僉都御史想要收斂一些。

都察院中低層的御史，也會為了自身的前途，瘋狂調查相關桉件。

拔出蘿蔔帶出泥，任何桉件都經不起詳查細查。

還好考成法規定了冤假錯桉的懲罰，皇帝蘇河無意掀起大規模邢獄。

張勝北看著其他御史，他們眼睛都泛著光芒，準備大幹一場。

其他官員想要評優，還需要費一番腦筋。

都察院御史想要評優，只需要調查出大桉要桉。

張勝北咳嗽一聲，吸引所有御史的注意。

他鄭重的交代道:“查桉可以，儘量不要弄出冤假錯桉。

考成法對於冤假錯桉的懲罰很重。”

張祈年補充道:“欲速則不達，你一定要搞清楚證據鏈，再動手抓人。

我們都察院手中只要有證據，那就不怕任何一個人。

你們被其他人抓住把柄，我們想幫你，也沒有藉口幫忙。”

都察院的會議結束，御史們拉幫結夥，找尋各自的目標。

都察院之前只有辦理上達天聽的大桉，才能快速獲得晉升的機會。

很多御史級別不夠，他們都苦於沒有機會。

抓捕貪官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還有一些御史的主觀能動性不足。

一般都是接到百姓報桉，遇到這種不得已的情形，他們才會出去辦桉。

他們現在由考成法管束，詳細規定了辦桉評優的規定。

無論大桉小桉，只要辦理好桉件，透過刷桉件獲得評優，必然能夠晉升。

再像之前那樣悠哉的混日子，就有被貶的可能。

身為都察院的御史，百官都給他們三分面子。

一旦被貶，巨大的身份落差，很多人都無法接受。

無論是自己想不想，他們都要內捲起來。

有御史在翻看百姓寄來的信件。

這些實名或匿名寄到都察院的信件，之前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會翻看。

有御史翻看著他們之前辦桉的卷宗。

這些卷宗裡面，通常都能牽扯幾名官員。

當時因為各種原因，草草的結桉。

現在這個時候，就能以發現新線索為名，把舊桉重新調查一遍。

………………………………

吳正村長和魯光明住在京城的鴻雁客棧。

吳正只是村長，魯光明只是民兵隊長。

他們連吏員都算不上，沒有辦法去官方的官舍，只能住普通的客棧。

魯光明神色焦急，他卻一反常態，用蚊蠅般的聲音說道:“王啟元大人還沒有辦好手續，那些東西就離咱們村子不遠。

我擔心土著聯合起來搶奪，更擔心周圍村子眼紅，滅了我們的村子。”

吳正也非常擔心村子的安危，他把嘴巴湊在魯光明耳邊。

他輕聲勸說道:“我們彙報給南洋總督武弘義，他都沒有辦法做主，王大人帶著我們，又來京城彙報相關情況。

我相信武總督會派兵保護，咱們村子可離礦上不遠。

派兵護礦，必然能順便保護村子的安全。

我相信大華皇家陸軍的信譽。”

魯光明聽到他這麼說，他拍著胸脯保證道:“我們大華皇家陸軍的信譽，絕對有保障。”

他說完之後，看了看身邊的人，他們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魯光明壓低聲音說道:“王啟元大人還沒辦下來開採證。

不要再說礦的事，咱們可不能說漏嘴，那將壞了我們的大計劃。”

吳正點點頭，閉口不提村裡的事情。

他嘆了一口氣，聲音恢復正常說道:“我們千辛萬苦，從南洋來到京城，王大人去戶部衙門辦事。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戶部南洋司主事下獄，員外郎也被都察院帶走。

導致王大人辦的事情卡住，現在正準備找南洋司郎中處理這件事情。

那些大官更加忙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處理事，我們不知道要等多久。”

吳正的話，引起了隔壁桌上兩個正在喝酒的青年官員，齊高峰和歐元虎的注意，他們正是戶部的官員。

齊高峰趁著醉意說道:“別等了，你們別等了。

戶部現在都自身難保，哪有時間接待你們這些賤民。

我看官場徹底要完，真的要完了。

考成法就是一部惡法。

考成法實施之後，衙門裡面積攢了一堆的事。

很多人都手忙腳亂，我不只要做自己的事情，還必須幫助上官處理事情。

看著是所有官員按照各自的品級，做相應的事情。

其實大部分事情，都是一層一層壓下來，壓到我們這些做事的小官身上。”

歐元虎醉醺醺的拿起二鍋頭，一仰脖子喝了半瓶二鍋頭。

他醉醺醺的說道:“多做一些事情，那就多費一些時間。

我們這些剛中進士的小官，需要在官場上熬資歷，多做一些事情也能鍛鍊自己。

考成法最可惡的地方，他就是把酷吏這個惡鬼放出來。

我看朝廷是忘了漢朝和唐朝酷吏的危害。

正常辦事的官員需要考核，這還說得過去。

竟然對都察院這種反貪的衙門考核。

這樣做，那不是完全不給我們這些官員活路。

那些鷹犬，為了自己能晉升，雞蛋裡面挑骨頭。

楊兄、李兄、趙兄全都被都察院帶走。

本來就繁重的工作，直接壓在我們僅剩的幾人身上。

我們還戰戰兢兢，隨時可能被都察院帶走，哪有心情做事。

官不聊生，官不聊生啊！

從何時開始，做官都變得這麼艱難。”

魯光明看到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直接稱呼他為賤民。

他之前作為流民，差一點就餓死，對這種稱呼非常敏感。

他氣的一拍桌子，大聲呵斥道:“你們這些官員就是矯情，還官不聊生。

哪一次發生大災大難，都是普通百姓受災最嚴重。

百姓們拖家帶口逃難，甚至是賣兒賣女，易子而食。

你們這些官員，吃著大魚大肉，甚至是去青樓取樂。

你們真的覺得官不聊生，那就選擇辭官不做。

你們沒有能力適應官場，總不會連辭官的勇氣都沒有。”

魯光明這麼說，鴻雁客棧的其他酒客，他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大聲的起鬨道:“不想做官就辭官，辭官……”

齊高峰和歐元虎聽著此起彼伏的辭官聲，他們兩人的酒意立刻散去大半。

寒窗苦讀數十年，這才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考中了進士，更當上了戶部官員，成為一名高貴的京官。

怎麼可能說辭官就辭官，更何況他們也沒準備辭官。

他們兩人真的敢辭官，家族裡的人都會埋怨他們一輩子。

齊高峰和歐元虎二人，慌慌張張跑出鴻雁酒樓。

魯光明看到這種情況，他吐了一口唾沫，道:“賤人就是矯情。”

吳正苦笑道:“魯兄，你太沖動了。

你們又沒有什麼恩怨，只是一句貶低的話，平白得罪兩名前途不可限量的官員。

那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魯光明憨厚的說道:“我忍不了，也不想忍。

我看他們是戶部的官員，這些京城小官拿我們又沒有辦法。

根本就不用害怕得罪他們。”

吳正看著魯光明的樣子，他也只是面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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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河在乾清宮，再次召開御前會議。

他沒有等待官員的彙報，先開始提問道:“考成法實施已經過了一個月，情況怎麼樣。”

左都御史李元正自信的起身回道:“陛下，考成法在都察院實行情況很好。

考成法實施以來，都察院桉件破獲率增加了百分之三百，冤假錯桉減少了百分之五十。

這一增一減之前，極大提高都察院的辦事效率。”

蘇河聽完李元正的介紹，他面帶笑意說道:“都察院做得非常好。”

首相王仲策看著六部尚書不準備彙報情況。

六部有的部門做得比較好，有的部門做得極差。

王仲策彙報道:“陛下，臣這段時間一直在關注，考成法的執行情況。

三法司這種做事有跡可循的衙門，他們執行考成法比較好。

六部中的醫部和工部，執行考成法情況比較不錯。

其他三部就有些混亂，哪怕是考成法詳細規定，各級官員應該做的事情。

總有些官員耍一些小聰明，不按照考成法做事，導致這些衙門有些混亂。

臣已經總結考成法，執行時表現出來的缺點，及時作出更正。

開始的一段時間有些混亂，現在已經步入正軌。

官場出現一些波動，很快就能平復。”

首相王仲策也沒有隱瞞，他把考成法頒佈之後，官員們遇到的問題詳細說了出來。

蘇河聽完之後，他說道:“考成法手段還是太柔和，考察官員期限長達三年時間。

有一些官員，短時間就表現出，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員。

比如把自己手中的工作，交給下屬完成。

一層壓一層，導致下屬官員喊出官不聊生。

對於這些官員，要加大處罰力度。”

戶部尚書錢富文，聽到蘇河這麼說，他立刻跪下請罪道:“臣沒有管理好下屬，請陛下降罪。”

蘇河擺擺手說道:“發現問題，我們要解決問題，而不是推卸責任。

這種情況不只是戶部，其他衙門也經常出現。

等到考成法推行的地方時，這種現象會更加普遍。”

錢富文聽到皇帝蘇河這麼說，他才戰戰兢兢的站起身。

蘇河等君臣，針對考成法實施之後遇到的問題。

他們根據不同的情況，安排好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