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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伯,今兒個釣著了幾尾魚了?”小雨划船到水棧邊上。

劉伯見小雨划著小舟到了近處,手中長杆子一拉,魚鉤寸許的線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手裡,只是勾上的魚餌早已沒了。

劉伯的魚簍子就掛在水棧邊上,小雨高興地去幫劉伯收簍子,目的很簡單,瞅瞅釣著了幾尾魚兒。

“喲,不錯,三尾大鯽魚,一尾大草魚呢!”小雨驚歎之後,提起簍子,上了小舟。

劉伯寡言少語,收了魚竿子,跟著上了舟。

從那日華壇寺除魔大會之後,劉伯釣魚的地方便改成了這華壇寺後山的水棧。

小雨看劉伯身手了得,釣魚的位置偏要選在這華壇寺後山,隱約猜到劉伯想要幹什麼,卻又不確定,心下拿定了注意,得防著這釣魚的老頭子。

劉伯絲毫不在意小雨的一舉一動,因為他覺著,這小子不過是酒館的小二,一個平頭小老百姓,除了貪玩好耍,沒什麼可疑之處。

“怎樣?劉伯,還是送去老馬茶肆,賣給那老禿子?”小雨一邊划船一邊嘀咕,老禿子自然是說老馬茶肆的禿頭掌櫃。

劉伯坐在小舟中間橫欄木板上,手裡的魚竿放在了舟中,雙手搭在自己坐直了膝蓋上面,一臉平靜。

“今天日頭不錯,卻有些悶熱,釣著的魚不賣了,拿回去,今晚叫上老六和李嬸,燉了,咱們晚上喝點小酒。”劉伯臉上平靜,心下卻些煩悶,“這幾日天氣放晴,今天又是十七,晚上賞月。”

小雨聞言,笑嘻嘻回道,“劉伯,當真?”

劉伯呵呵笑道:“還能騙你小子不成,快些劃,早些回去,叫老六煮魚。”

“好勒!!”小雨來江南之後,多是陰雨天氣,要不就是沒有月亮的黑夜,今天天色好,日頭剛下去,天邊便掛了個‘圓餅’,今日少不得漫天星辰。

想到和大家一起在院子裡賞月喝酒,小雨心下還是有些期待的。

老馬橋側,劉伯給了老耿些碎銀子當是這幾日的船費。

鄉間小道上,劉伯又將魚簍子和魚竿子掛在額頭有一撮白毛的驢兒身上,而且又要和小雨一併走路回去。

小雨不耐煩,覺著劉伯也是奇怪,買了頭驢,自己不騎,只用來拉釣魚的家當,非得自己走路。

可劉伯走路又走得慢......

“劉伯,咱們今晚可是要回去煮魚的,要不我給你揹簍子和拿魚竿,您騎上驢兒,也快些。”小雨催促劉伯道。

劉伯聞言,緩緩點了點頭。

“也好。”

劉伯緩緩取下驢兒背上掛著的釣魚家當,悉數給了小雨。

手中的魚竿卻不給小雨,自己扛著。

小雨扶著劉伯爬上了驢,扛上劉伯的家當,牽著驢兒一路回去。

“您老這魚竿也給我幫你拿著吧,都拿了一天了,不嫌累麼?”小雨牽著驢,一邊走一邊問道。

劉伯呵呵笑了兩聲,回道:“吃飯的傢伙,不習慣給別人拿著。”

劉伯的魚竿是黝黑色,看上去像是烤過的竹竿,實際上是一根銅鐵澆築成的竹節的棍子,魚線是上好的潤蠶絲,魚鉤也是頂好的精鐵鉤。

對於釣魚老翁來講,魚竿是吃飯的傢伙,不假,對於劉伯來講,這魚竿又是殺人的武器,也是吃飯的傢伙,也不假。

只是小雨沒有摸過他的魚竿,不知道那魚竿的輕重,也就不知道那魚竿原來另有玄機。

一老一少,一人牽驢,一人騎驢,在小道上緩緩的走著。

這讓小雨想起了遠在西北方向的老頭子和師父,以前師父帶小雨去練劍,也是日暮的時候回去,也是一老一少的走著。

岔道口,六叔酒館。

這幾日酒館關張,大院門虛掩著。

虛掩的門,昭示著六叔在酒館裡面守業。

屋子周圍幾株老槐樹上散落了一地的槐花,花香飄散,滿酒館都是潤人鼻子的香味兒。

推門進去。

六叔還在酒棚子後院裡餵雞,正端著一碗去年秋收存下的老秕穀,嘴裡‘哆哆哆哆’的呼喚著籠子裡的雞出來吃糧食。

進了院子,劉伯拿著釣魚的傢伙回了自己屋子收拾,小雨提著魚簍子,牽著驢兒去後院找六叔。

魚簍子放在了後院茅簷底下的灶臺邊上,驢則是牽到了六叔餵雞邊上的槐樹上拴著。

李嬸不讓小雨在酒館門口的那株老槐樹上磨蹭泥巴,院子裡的其他幾株槐樹卻可以隨便折騰,拴驢自然不在話下。

六叔說過一次,門口腰粗的老槐樹是這院子裡幾株槐樹的祖宗,有感情的,磨蹭不得,所以拴馬系牛的活計都是院門邊上另一株槐樹的活計。

聽了六叔的話,小雨想起了在村裡享福的老頭子和師父,暗罵道:果然,老的還是隻適合享福,人如此,樹也躲不過這俗理。

......

酒棚子外面的大院裡,五張石桌立在其中。

石凳上落滿了槐樹花,只有最中間一張的石凳子是擦乾淨了的,桌上一桌菜品。

中間是一大陶盆水煮的老花椒紅悶魚,周圍鋪著幾碟花生米,三兩小炒時蔬,還有一罈子酒。

酒錢是劉伯給的,六叔家裡存的那一大缸子酒,劉伯給了九層的錢,所以平時候劉伯釣魚帶著的酒葫蘆裡的都是從家裡帶出去的。

今晚的酒錢也算是劉伯的,魚是不要錢,六叔下了體力,還有花生米和小菜都是免費的。

李嬸張羅著大家坐下,示意小雨不要拘謹。

來這裡兩個多月了,李嬸和六叔也高興又多了劉伯一人加進來。

酒館的星夜,很久沒有了這麼熱鬧過了。

六叔和李嬸臉上都掛著笑容,分了碗筷,示意大家動手吃喝。

一人坐了一邊,小雨聞得菜香,早已薅起筷子在魚盆裡翻肉吃。

李嬸則是幫劉伯和六叔倒了各倒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才坐下。

“你小子喝酒不?”李嬸盯了小雨一眼,笑著問道,雖說是問,手裡的酒罈子卻已經給小雨倒了一碗,“今天高興,喝一碗也不打緊。”

六叔看著小雨笑道:“你小子也二十年紀了吧,平日裡沒見你偷酒喝,可不要告訴叔你不會喝酒?”

小雨笑嘻嘻回道:“喝!自然會喝!”

四人在月下聞著槐花香,喝著酒,說笑著,倒像是一家人了。

小雨只喝了一碗酒,便沒有喝了,可以說,他並不喜歡喝酒。

六叔和劉伯喝了好幾碗,六叔酒勁兒上來,拉著劉伯敞開了話,拉著家常,一會兒說隔壁村張家牛被偷的趣事,一會兒又說起了老馬茶肆那說書先生的糗事兒,好不盡興。

劉伯不愛說話,只端著酒碗喝酒,聽六叔說得帶勁兒。

李嬸看大家吃的高興,自己喝了一會子酒,顧自回家去了,叮囑小雨不要貪杯,等他們吃完,記得收拾殘局,還要把他們扶回去睡覺。

小雨吃著盆子裡的魚,笑嘻嘻的應了。

劉伯和六叔又是一陣淳酒下肚,已經是夜深。

六叔趴在桌上睡著了,嘴裡還嘀咕著“喝,劉伯,喝......”

小雨吃飽了躺在石凳子上,看著天上月亮,不知道師父和老頭子是否也在看著天上的明月,也不知道鄰居家何小芳那姑娘是否嫁人了?小雨這次出門之前,可是聽何老爹說要給小芳找門親事的,只希望自己回去的時候,小芳沒有嫁人。

老頭子和師父說過,等自己這次回去,他們便去找何老爹商量,估摸著讓小芳許給自己。

小芳和小雨是小時候玩到大的玩伴,也是村長何老爹的女兒。

小雨是十歲左右被老頭子和師父帶到何家村的,鄰居便是村長家。

小雨皺眉,自己喜歡小芳,可小芳好像更喜歡村口二狗子,何老爹也覺著村口二狗子靠譜些,二狗子家有可有好幾畝地。

而小雨家......

確切的說,小雨的家都是師父和老頭子從何老爹手上騙來的,何老爹對兩個老痞子很不待見。

自己和小芳的婚事,可沒那個準確著落,很是玄乎。

一側,劉伯還在喝酒,端著酒,喝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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