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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劍派和安寧觀的人只是過路歇腳,並未久留。
許婧想要再找小雨麻煩也無可能,小雨也在他們之間端茶送水也沒能聽出個有用的訊息來。
之後的一下午,再沒有其他江湖客人進酒館,多是些路過的商客、樵夫之類的。
日暮,天色近暗,餘光也淺。
送走幾個散客之後,六叔和小雨收拾了院子裡的腌臢穢物,清理了杯盤碗盞,在院子裡坐著歇息。
透過院子邊的木柵欄看出去,不遠處,一個身影提著一個小竹茶荷篾籃子步履穩健的向著這邊來了。
小雨早看清楚了那人。
不是村口的李寡婦又會是何人?
六叔酒館處在臨安村外沿,是村口最遠的一個位置。
臨安村因為臨近玉安古鎮故而得名臨安,村口也有一戶散戶人家,便是李寡婦家。
李寡婦這隔三差五的來給六叔送茶葉,六叔也隔三差五去她家修桌子、椅子之類傢俱......
小雨看在眼裡,也管不著別人的事兒,他們這鰥夫寡婦,就差個牙婆子了。
每次李寡婦上酒館來,倒是更像個管事兒的,少不了嘰裡呱啦說一堆,尤其是小雨來了之後,沒少聽那寡婦磕叨安排。
“老六啊!忙完了嗎?”一箇中年婦女的關切問候聲傳來。
小雨皺著眉頭,心道少不得又是一堆蒼蠅在腦袋上開會了。
這人沒到,聲音先喊起來了。
六叔原本還在無精打采地嘀咕劉伯咋這時候還沒回來,一聽李寡婦的喊聲,瞬間變得精神百倍起來,笑逐顏開的起身迎了上去。
小雨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敢情這李寡婦的聲音在六叔耳朵裡就變成了仙樂一般。
“阿秀,快快,院子裡坐。”李寡婦原名李秀,六叔和她熟絡,“阿秀阿秀”的叫得親熱。
小雨皺眉,這李寡婦都快四十的人了,六叔叫阿秀,這老大娘也應得歡喜......
村口也就他們兩戶人家,六叔做的小本生意,李寡婦則是種茶種地的孤家寡人,小村子裡鄉下人不大在意禮數,也就沒什麼鰥寡之避,有一兩句閒言碎語,也憑村裡人說去。
六叔剛接過李寡婦手裡的篾籃子,還沒開口叫小雨拿進去,李寡婦先開了口。
“小雨啊,過來,替你六叔把茶葉拿進屋子去,你六叔得去我那,你照看好酒館。”
小雨趕緊站了起來,奔過去接著,還得衝李寡婦那張濃眉馬臉擠出笑意。
稍有怠慢,這李寡婦又得說落自己半個時辰......
小雨剛來的那些天,李寡婦來找六叔過去,還有剁排骨肉啊、修東西啊之類的理由,這多來幾次,連理由都懶得找了,儼然這六叔酒館的女主人一般,直接吩咐起來了。
小雨心裡盤算,那婆娘知道自己今兒個摔壞了個茶壺,少不得挨一頓臭罵了。要趁在李寡婦去屋裡數點打理茶具的時間,找個藉口出去清靜!
“六叔,你看,這這天色都這麼晚了,我放好茶葉,給他送驢去?”小雨試探性的問道。
六叔瞥了小雨一眼,“送什麼送!好好待著,天都暗成這樣了,劉伯也快回來了。我要去你李嬸家一趟,今兒個不回來了,你給我好好守著酒館,等劉伯回來給他煮點吃的當是晚飯。”
“小兔崽子,想出去偷懶不成?”李寡婦皺眉瞪著小雨。
小雨聞言,立馬回道:“哪敢,哪敢,李嬸,你今兒送的茶葉可新鮮了。”
李寡婦聽小雨誇獎自己的茶,適才緩和道:“那是,老孃才炒幹,曬了幾天的,這才收了拿過來。你小子看好酒館,我和你李叔先過去了啊。”
小雨一聽,難得這婆娘不查點東西,估摸著是以往幾次老擔心自己會偷六叔家東西一樣,每次都要盤點一遍,這次不查了,省得一頓臭罵。
“好勒,李嬸你放心,我這保管好好看著酒館。”小雨笑著回道。
“去了啊!”李嬸和六叔並肩出了院門。
“呼!......”
小雨心裡高興今兒個這頓‘蒼蠅大會’算是免了,長長的舒了口氣。
六叔和李嬸剛走不久,一個蒼老的身影,扛著魚竿,手裡提著一個魚簍子緩緩走進了酒館大門。
小雨瞥了一眼劉伯,劉伯看上去年邁體衰,行動緩慢,可仔細看,他卻步履穩健,慢中透著一股不慌不張的氣息。
“小哥兒,怎麼不見六叔,六叔在屋子裡嗎?”
劉伯走到小雨所在的石桌子面前,一手魚簍子,一手釣魚竿,安然而立。
小雨託著腮幫子趴在石桌上,看著劉伯回道:“六叔去李嬸家了,今夜不回,您老的驢我給您栓在後院了,今晚你吃點什麼,我給您煮去?”
劉伯聞言,回道:“二兩素面便好。”劉伯說完,邁著步子向自己的屋子而去。
小雨看劉伯提著的魚簍子乾淨得緊,應該是沒釣著魚兒。
小雨起身去廚房給劉伯煮了二兩薺菜雞蛋麵,端了出去,放在了院子裡的石桌子上。
天色漸暗的緣故,酒棚子裡顯得昏暗無光,院子裡還有些餘光照射過來,算是明亮了。
一般日子入夜,只要沒有客人來吃東西,六叔是不會要小雨點油燈的。
六叔捨不得消耗他買的桐油,小酒館只要不是揚州城裡有廟會之類的盛會,也一般入夜無客。
劉伯白髮白鬚,一身粗布衣服,上面還有幾個破舊的補丁,他放好自己的漁具之後,來到院子裡,徑直坐到了麵碗前面。
小雨看著他拿起筷子,緩緩的撬面拌勻,然後大快朵頤。
“劉伯,您吃完了把碗留桌子上就可以了,這天色還沒黑完全,我出去溜達溜達去,這麼早睡覺我也睡不下去......”
小雨起身對著劉伯說道。
劉伯聞言,老而慈祥的聲音,“去吧去吧......”
......
幾里之外,揚州城。
夜幕籠罩著這個華燈初上的臨湖古城。
惜雲湖岸燈火明瞭。
夜,正是那些公子哥兒、富家善賈、地方豪客出來廝混的好時段。
惜雲湖很大,北岸是華壇寺,西南兩岸是街柳繁華的巷子,臨湖是船樓畫舫的消遣取樂之地。
東岸則是一個村子,岸邊散落著些許樹林子,以及幾戶散戶人家。
南岸邊上,一個三十左右的年紀的人站在那裡,準備呼船家渡湖。
一身粗布衣服,嘴角掛著些許小鬍渣,正是小雨錯骨易容後的季如歌。
這間隔的一天過去了,江南商行的老闆陳道風應該已經派人去華壇寺弄清楚死的是誰了。
季如歌要去收尾款。
替陳道風殺了華壇寺老武僧空見的尾款。
揚州城不是玉安古鎮臨安村。
六叔的小酒館入夜點不起夜燈籠,揚州城裡卻幾近於每家客棧前都掛著燈籠招客。
臨湖的水棧排列著好幾個,季如歌找了一個依柳傍店的港頭,從來往的商客之中穿了過去。
“店家,西岸陳家渡。”
船伕是一個年逾五十的老頭子,這裡是揚州較為繁華的岸邊,常常有很多小舟小船拉客人去湖上賞月。
船伕看是一個穿布衣服中年漢子,像是一個賣菜的農夫一般,眉頭一皺,
“去陳家渡可得劃兩裡水程了,客官,你若是誠心要去,得先付錢。”
老船伕很明顯是看季如歌一身窮樣,給不起船費。
季如歌從懷裡摸出了昨天給劉伯買驢攢下的銀子,取出幾錢遞給了船伕。
船伕收了錢,才樂呵著划著小船去陳家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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