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窒息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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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忍號,審訊室。
現在。
.
狹小卻又空曠的審訊室,明晃晃的燈光審視著一切,令人目眩的白光,即使是它是如此盡力了,但黑暗還是藏在這裡。
並不是人在探索著知識,而是知識追逐著人類,吞噬那些知曉了它們的人類。
原體坐在冰冷的審訊桌前,咀嚼著一切。
沉重的呼吸聲,即將窒息的呼吸聲,斷斷續續,毒氣面具在費力地工作。
莫塔裡安像是一具屍體般,兜帽徹底遮住了他僅存的,看向外界的雙眼。
絕望和恐懼,是他的牢籠和鎖鏈。
不解,恐懼,恐懼,恐懼,他被釘在巴巴魯斯最尖峭的懸崖之上,膿鷹啄食著他的血肉。
至高天的意識從來沒有移開過祂的目光,他是被選中的不幸者,他是被寵愛的受祝者。
花園的主人愛著他的玩具。
他.他是祂的不,不不不!!
他是莫塔裡安,他是巴巴魯斯的解放者,他是十四軍團的領導者,他是他不是那些存在.他不是那些存在!
他是個人類!
莫塔裡安死死地抓著自己的定位,他還在這裡,一切還沒有發生,他還沒有被帶走——
絕望的情緒,祂很喜歡。
他眨了眨眼。
莫塔裡安站在原地,堅忍號灰暗的燈光緩慢地映照著他腳邊的屍體,窸窸窣窣,細菌在生長,病毒在狂歡。
沒有一個星際戰士堅守在他們的崗位,病痛襲擊了他們,無數增生的腐物在他們體內增生。
腫脹的軀體,被緊緊地束縛在動力甲裡,從縫隙裡隱隱滲出的膿液,毫無意義的抽搐,莫塔裡安不知道,那是病理性的抽搐,還是掙扎著想要抓住自己的命運?
“父親.”
父親!
高大的原體彎下身子,疼痛,無力,疫病也在侵蝕著他的一切。
“父親.殺了我,請殺了我”
他輕輕地伸出手,摘下他動力甲的手套,蒼白如枯骨的手溫和地搭在了他子嗣的脖頸上。
“抱歉。”
死亡是莫塔裡安最後的仁慈。
然而,死神的權柄被竊取了。
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理解死亡。
脖頸扭曲成不正常的弧度,沒有血液,一些半濁色的黏液滲出來了,他沒有死,不,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被困在他的屍體裡。
他掙扎地看向他,朦白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原體,喉嚨裡發出咳咳的嘶喊。
不,不!不要,不要那麼看我!
莫塔裡安起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是個懦夫,他拋棄了他的子嗣,他拋棄了他的戰士們,他什麼也做不了。
無窮無盡的折磨持續了很久,它是永恆的。
他放棄了,屈服吧,跪下吧,給予他的子嗣們一個明天吧。
莫塔裡安站在那裡,窒息般地喘息著,絕望為他披上了一層黑色的斗篷,他僅僅是活著,萬念俱灰——
不.不,父親,別跪.別跪!
別跪,你答應我們要去解放著一切的!!!
父親,父親,父親!
莫塔裡安!
炙熱的燒灼感再次傳來,
原體睜眼,刺眼的白光刺著他的眼,莫塔裡安茫然地眨了眨眼。
這是幻覺嗎?還是未來?亦或是現實?
哈迪斯看向他,
“你還好嗎,莫塔裡安?”
莫塔裡安沒有理他,原體宛如夢遊一般地起立,椅子在地面發出尖叫。
父親,父親,父親!!!
莫塔裡安晃了晃頭,茫然地走向門口。
哈迪斯趕緊跟了上去,他悄悄地觸了莫塔裡安一下,還好,他的靈魂依舊潔白刺眼。
但他為什麼要突然起立,他莫塔裡安剛剛看到了什麼?
當哈迪斯跟著莫塔裡安出門的瞬間,哈迪斯就已經知曉了他疑惑的答案。
審訊室所連線的狹長走廊裡,此刻,是白綠色的海洋。
人,全都是人。
下跪的人。
下跪的巴巴魯斯人。
瞥見了真相一角的人。
“不許跪。”
莫塔裡安沙啞的聲音響起,迴盪在狹長的走廊裡,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但沒有人理他。
無數死亡守衛身著全甲,單膝跪在地上,爆彈槍,熱熔武器,鏈鋸鐮無聲地呼吸著。
在哈迪斯為莫塔裡安講述那些亞空間的存在時,莫塔裡安看見的幻想,感知到的絕望.順著他跟死亡守衛的連線慢慢滲透。
他們看見了那個“未來”。
莫塔裡安和整個死亡守衛,在某種程度上,看見了軍團最後的結局。
腐爛於這骯髒之中。
部分泰拉老兵尚可剋制自己,顫抖著停在原地,但自巴巴魯斯解放期就一直跟在莫塔裡安身邊的巴巴魯斯裔們,則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訓練,不要命地跑了過來。
他們感受到了原體的絕望。
“起來,不許跪!”
莫塔裡安大吼一聲,聲浪在狹長的走廊爆開。
跪下的膝蓋,並未移動分毫。
星際戰士與自己的原體有著靈魂上,密不可分的聯絡。
尤其是當一個星際戰士,發自內心敬仰,愛戴他們的原體之時。
原體的情感和狀態,是每一個星際戰士都能隱約察覺到的存在。
巴拉辛如同門衛般站在走廊的盡頭,剛剛,堅忍號彷彿變成了血肉充斥著的泥沼,絕望和病痛蔓延在每一個角落。
但幻想很快就消失了,徒留堅忍號冷漠的牆壁。
巴拉辛是率先回過神的死亡守衛,他的心口是令他窒息般的疼痛和絕望。
在意識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後,巴拉辛立刻下令,除必要的崗位外,其餘凡人船員回休息室警戒。
然後他聯絡強硬派老兵,接替死亡守衛的防衛。
原體巨大的情緒波動,甚至部分的泰拉裔也趕來了,但並未下跪,僅僅屹立在邊緣,像是守衛的騎士。
原體的怒喝傳來,但沒有一個人離開。
這是無聲的請求,還是絕望的求救?
亦或是兩者都有?
原體瞬間回頭,砰地關上了審訊室的門,快步走回審訊桌坐下,絕望地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在看到了剛剛走廊裡的情況時,哈迪斯默默嚥了口唾沫。
不光是莫塔裡安,跟莫塔裡安有聯絡的軍團也收到了原體剛剛的幻象。
他這次.好像闖大禍了。
但.哈迪斯困惑地想,他沒記得自己如此不謹慎來著
不,現在不是懷疑自己的時候。
“莫塔裡安?”
哈迪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莫塔裡安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
他知道為什麼他的子嗣跪著,他們在求他,在求他不要跪下。
求他站起來,求他帶領他們。
他.他做不到。
一如那個弱小,被納克雷扔下懸崖的自己。
那個死亡守衛脖頸的觸覺仍徘徊在他的手上。
“莫塔裡安,我接著跟你講我知道的。”
哈迪斯不合時宜的話語響起,急切又認真,
“那些亞空間的生物並不是不可戰勝,它們被困在亞空間的法則裡,物理世界則排斥著它們的存在。”
“比起物理世界的斬殺,亞空間的它們更擅長在思想上蠱惑人類,只要保有堅定的思想,以及理智的頭腦,就不會輕易被亞空間生物動搖。”
“而且,即使是存在於物理世界的亞空間生物,也可以透過毀滅它們的肉體,然後將它們放逐回亞空間。”
“我們可以試著與它們作戰,它們並非是不可戰勝的。”
莫塔裡安沒動。
“那剛剛的畫面.那是什麼?”
那是那是哈迪斯又咽了一口唾沫。
“那是幻象。”
“但如果我們仍安於現狀.那就是未來。”
原來如此嗎?
莫塔裡安隨自詡是唯物主義者,但剛剛的一切.突然的幻象,瘋狂湧上來的絕望感.
“伱早就知道了?”
莫塔裡安突然地詢問,直接令哈迪斯一顫!
“是的.我也我也看到過這樣的幻象。”
莫塔裡安看了哈迪斯一眼,隨即又垂下了眼眸,
“那你還跟著我,跟著一個註定被吞噬的軍團?”
這個最後跟他一起登上山巔的戰友,哈迪斯啊,假如在帝皇幻夢號上得知了一切,那你為什麼不選擇離開?
哈迪斯沉默了。
“因為我知道,未來並非既定,我們仍能抓住現在。”
他堅定的聲音響了起來。
“或許我們註定不能拯救一切,但至少,我們能做到拯救自己。”
莫塔裡安抬眼,望向哈迪斯,
“所以你去找智庫了,對不對?”
哈迪斯巍然不動,
“對。”
“現在我們仍能做些什麼。”
“在一切未發生之前。”
泰拉,皇宮。
剛剛。
.
無數政務飛湧過來,他坐在他的木質辦公椅上,監控著不同的資料,核查著諸多公文,然後將這些繁雜的資訊流分類,打包成不同的資訊包,印上他的徽章,再傳送出去。
這是旁人難以想象的工作量,但此刻的這名老者卻做地十分認真。
然而——
“砰!”
他身後的書架上,一個玩偶突然炸裂。
這聲異響猛地使老者回頭,繁瑣龐雜的資訊流立刻被中斷了,堵塞在了這裡。
那個被漆成純黑的玩偶裂開了。
馬卡多嘆了一口氣。
帝皇我的主人,我的摯友,你真的沒看錯人嗎?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軍團磨合期出事的存在。
龐雜的資訊流再次流動,馬卡多又嘆了口氣,一道特殊的密令從皇宮裡發出。
感謝訂閱,祝閱讀愉快(ω`)
這兩篇盡力了……寫了一天,廢稿一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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