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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邁不堪,頭頂上都是浮土,說些再難聽些的,棺槨都已是合上大半,僅僅是留有個縫隙,尚能看看這座人間,再說來,存世年歲過長遠,不見得所悟的東西便沒什麼錯漏。人們時常講話說是女子家髮髻長見識短,如今看來當真是謬言。古來並不乏那等才情絕豔的女子,倘如能同男兒郎一般出入學堂書塾,女子成事者大抵並不少,因此老馬識途,或說暮年之人見多識廣,心思過人,能想明白旁人想不通的道理,這話也是放屁。」
突如其來這麼一番話,著實是令心思有些誤入歧途的唐不楓稍稍回神,很是錯愕打量老者兩眼,後者卻只是眨眨眼狡黠笑笑,並不點破方才這番粗俗話,本來就是要說給正處在心神無定的唐不楓聽,唐不楓同樣知曉老人用意,於是淺淺點頭。
「早先古時,就有人曾說過,一國之地,之所以有這等叛亂,時常是要處心積慮挑出些為政者的毛病症結來,竊以為此說法相當荒唐,那不成那等因花容月貌,身姿窈窕的女子,平白無故受權貴汙了身子,便是因其浪蕩或是舉止不端?凡遇旁人害者,必有其錯,此等說法歷來是在民間盛行,當年老朽還在少年時,常是因同玩伴摔打嬉鬧,不慎誤撞了額角或是磕碰擦傷,往往家中人都是要好生數落了,但凡言說我是無心,就要挑理,說為何旁人家的孩童兒郎
未曾磕碰負傷。」
「但他們既未聽過旁人家中事,也從來不覺得,皆是無心,只是事找到我頭上,難道便可說我不應當外出玩耍嬉鬧?畢竟那等終日大門不出的孩童少有不是,只是我運氣差些罷,因磕碰而言說我不應當如何如何,本來就是不妥。而一國有叛亂生出,也不能盡怪罪於君,像那等聖君當道,仁德寬和,叛亂沒準也會找上門來,而那些位後世只曉得動嘴皮子的看客,往往也要挑個理出來責問辯駁。要麼說是皇權拿捏得不甚穩妥,要麼便言說兵馬大權旁落,再就是說用人不當,可是人間的事,本來就沒有什麼盡善盡美不是?」
如此的說法,唐不楓從來未曾聽過,但好像細想之下,一時也覺得老者這番話,說得不無道理。似乎往往人對於己身,皆不過是求個勉強湊合即可,即使是偶然之間做過那等不曾從心的舉動,總也能尋出些道理說服自個兒,譬如什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譬如什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可對於旁人反倒是所求甚多,對待寬仁之人言說切不可心軟,對於那等手段剛強果敢之人,又說是城府不深,不堪大用,好像頭老鴰偏要佔住鳥窩那般,非要把理佔全,才算是極好。
想當初阮秋白勸過許久,言說是唐不楓略微收斂些好戰之心,消停修行即可,而唐不楓卻總覺女子很是見識短淺,渾然未曾看清
阮秋白眼底擔憂慌張,這事要細說起來,又何嘗不是不講理。
難有兩人感同身受,而難有人舉止行事,能夠將所謂平衡兩字掌握得恰到好處,更不要說什麼大事小情,皆求在中央,不失分寸偏頗。
「那老人家現如今,是如何看這場戰事走向?」唐不楓收起隨意架勢,而再度向老人發問的時節,已是正色不少。
老人嘿嘿一笑,「老朽能怎麼看,扒窗看唄,甭覺得能講幾番歪理,就當真是什麼隱世的高人,家底清白得很,本就是個最是尋常的遊牧百姓,能有什麼來頭,頂多是因活得歲數大琢磨得多些,才能想方設法憑自己的本事,想出這等能夠說服自己的道理,可這說法拿到旁人心中去,又未必值錢。」
老少兩人又是閒扯過一陣,直到天外濃郁雲朵再度聚攏而來,壓滿正片天穹時,周遭景緻就又是灰敗鐵青下來,受北地最是凜冽的寒風使雲朵被凍得凝結,落下大片大片稜角分明的冰晶來,隨之而來的是浩浩蕩蕩的北風,爭先恐後,猶勝萬軍掠陣。許多外出覓食的鷹隼皆是失卻其平日威風,落荒
而逃,生怕是被這陣再度席捲而來的風雪凍僵,於是皆盡離去,只留有上空盤旋彙集的鉛雲,受狂風攪動,樣貌怪兀,時聚時散。
這是北境萬古以來竹簡書卷裡未曾變過的朔方天景,改朝換代,滄海桑田,而從無甚變改,起碼在有書卷
記載以來甚是短暫的千百年來,皆是如此,蒼涼浩繁,引人矚目。
難得沒有帶上那柄紫鞘長刀的唐不楓站立在這方天穹之下,兩眼微眯,臉腮凍得泛紅,抬頭不知在看些什麼,到回神時,老人已是將馬匹牽來,自個兒端坐到馬背上,朝天上指了指,大風很快將老者話語吹散,而唐不楓卻是清清楚楚看到老人嘴張合之間說了什麼。
東有云臺,毀城破壘,不久即來。
淥州壁壘不遠一處農舍其中,此時有人叩響屋門。
近一段時日來,溫瑜常年緊繃的念頭,終於是在這等軍屯冬耕冬牧時,略微有些舒緩,但歷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好像溫瑜已是習以為常,本就是現如今王庭統兵者,自是無一日安寧時日,倘若是長久無事,反倒愈發覺得心神不甚安寧。就譬如是多日前再度出壁壘的鳳雁卒十幾人,到現如今竟無一人回返,包括那位已是立身在三境的唐不楓,多日以來寂靜得緊,唯有出關三日之後,曾有目力極好的軍卒,曾言說見過極遠處的胥孟府軍營火起,往後就又重歸寂靜。
若依溫瑜的算計,鳳雁卒兵卒身手極為高明,更加之現如今五絕雖仍未有動向,不過修行人不參戰事,乃是許久以來的規矩,何況鳳雁卒人手稀少,有唐不楓這位三境兜底,大多是無需過多擔憂,即使不敵,照舊有自保的本事。
但現如今似乎局勢走向並非是
溫瑜所想那般容易。
叩門聲越發急迫,溫瑜回過神正要自帥案處起身,木門卻是被一刀分為兩截,來人並不願持有幾分禮節,才是破開屋門,就已是徑直走入屋內落座,並不等溫瑜開口。
這座客舍乃是淥州村落中不多見的僻靜所在,正巧為軍屯一事,溫瑜仍需勞心費時,因此只剩餘賀知州統領淥州壁壘留駐兵卒,而自身則是前來督軍,但凡是有那等毀及田壟或是行事不利者,但憑軍法處置,此事對於正帳王庭兵卒,已是見怪不怪,畢竟軍紀嚴明,才方可使得百姓夾道,使得整座正帳王庭蒸蒸日上,道理便在於此。並不見得溫瑜乃是為取得那麼兩日閒暇,才有如此舉動,而是倘若主帥未曾親來,兵卒雖說是不會講出什麼,但心頭當然是有些不悅,唯有自己這位王庭現如今的統軍大帥毫無架子,將袖口捲起,果真是誠心照應冬月秧苗,許多兵卒見此,才會樂於如此。
統兵大帥都毫無架子躬耕田壟,好像自個兒這等尋常小卒,就更是理所應當。
除這營生之外,溫瑜更長久以來所想的,當然繞不開正帳王庭戰事,兩三載之間,盡是將心頭種種暫且擱置下來,唯處心積慮,欲要將手中刀貫入胥孟府胸膛,而可惜往往戰事定局收官,並不能輪到一人做主。
「我家相公外出淥州壁壘多日,敢問溫帥,可曾知曉鳳雁卒去向?」
來人是多
日未曾見過的阮秋白,眼下分明是眉眼憔悴,坐於溫瑜眼前詰問。
至於門外那些位軍卒,溫瑜倒是曉得必定不是阮秋白對對手,於是將思緒瞬息間收回,微微搖頭,「不曾知曉,唐不楓乃是故人之友,身負三境修為,倘若是連他都不合適攜領鳳雁卒,又有誰人合適。」
「小女子可不是來問溫帥為何令唐不楓攜領鳳雁卒,而是來問,倘如是溫帥夫君外出,良久未歸音訊全無,會如何想,又會如何做。」阮秋白的性情,歷來是同尋常女子一般很是恬淡,自前來淥州壁壘,也未有過多走動,只是自行修行,而從來不曾過多插手軍中事,
至多不過是在唐不楓言稱要攜領鳳雁卒,去往淥州壁壘以東刺探敵情時,一掌拍碎桌案,被軍中人知曉,傳得沸沸揚揚,當然也是險些折了唐不楓的面子。不少人都是幸災樂禍,言說這位用刀通神,可稱得上勇冠三軍的刀客,果真是討了位脾氣相當大的媳婦,麵皮固然是極好,只可惜尋常人著實是應付不得,只是這等流傳開來的言語中,酸味不小。
溫瑜低眉。
「我會趁在眼下事畢前,另遣一隊兵馬,去往淥州壁壘以東,無論鳳雁卒是否存留,唐不楓下落,會替姑娘尋到。」
「我要同去。」阮秋白收刀起身。
「勸姑娘一句,東邊寸步寸險,千萬莫要逞能。」溫瑜平靜開口,既不追究阮秋白單刀闖入
屋舍的舉動,也不過多言語,僅僅是提醒過這麼一句,但本來都已是收刀欲要離去的阮秋白卻去而復返,立在溫瑜眼前,居高臨下盯著溫瑜麵皮,一字一句道來。
「好一個慈不掌兵,但溫帥同樣是女子,可曾為心上人做過些什麼?我不像你,度量實在沒那般寬敞,甚至斤斤計較,但我的男人丟在東邊,當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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