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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穗青白,劍身勝雪,有光寒鬥牛,劍脊筆直,生來時而帶水紋,多半是因水君所贈那柄劍當中,尚有零星瀾滄水存留,因而斷罪山地火成劍時,竟是天生地養似的帶有這麼零星數條水紋,劍鐔窄小未曾有過多突兀,單是能遮住握劍單手,而劍吞以裡,紋路甚繁,連雲仲都是未曾分辨出劍吞處堪稱繁瑣紋路的底細,只覺仿若彩雲懸山。
相比與先前水君所鑄飛劍,孟蟬山殘魂相贈的這麼柄飛劍,自然是要更為精巧些,畢竟當年欽水鎮中,盡是尋常金鐵,而憑那時節雲仲的境界,怕是即便水君樂意全力鑄劍,反而相當不趁手,於是單是憑瀾滄水其中神妙,強塑劍胎,而後又為雲仲這等初出茅廬,膽量甚大的後生吞入腹中幾枚瀾滄水,飛劍品階,當然是要落在下乘。
孟蟬山鑄劍法門,得自古時高人,其中玄妙尋常人當然不解其意,不過自從雲仲削樹為鞘,將這柄相比先前水火劍略窄長的飛劍掂在手中過後,卻覺其無論分量或是劍威,都是相當中意。
諸寶易得,一劍難求。
這樁事多年來近乎已是變為江湖中修劍之人的心疾,畢竟即使是遇上那等現如今於修行道中,名聲最盛的鑄劍煉器高手,也未見得能稱心如意。或許是因雲仲先前踏入斷罪山的時節,已是憑內氣同那道仍未成型的劍胎相觸,於是有心意相通一說,而又加之空手
走江湖時日已久,雲仲卻始終是將水火劍斷片殘柄帶到身上,孟蟬山引地火的時節,就已是將水火劍殘片盡數投入,因此使這柄新飛劍得來自身心意,當有如今得心應手。
不過同樣是有古怪處,足有半載未曾持劍,先前一劍劈碎供奉院此事,瞧來倒是唬人,不過雲仲仍是覺察到這柄飛劍,全然未生靈智,更算不得是本命劍,如要做到自家師父那般,吳鉤青霜似乳燕投懷,蜂蝶穿花,尚需許久的時日,固然是柄好劍,但內氣但凡經由劍而出,滋味總有滯澀。
可即使是這般,本就是嗜劍如命的雲仲,仍是終日捧起這柄飛劍,甚至連有兩日入夜時分,姜白圭不得安眠前來找尋雲仲吃酒時,總是能愕然察覺,劍客橫劍在膝,口中念念叨叨,竟很是有些情深意重的苗頭,還當是雲仲這人修劍走火入魔,連忙上前阻攔。如說先前雲仲從未曾關懷過偏要跟隨而來的步映清,後者尚能委曲求全,仍舊是跟隨左右,而現如今既得此劍,女子心思就又是冷下來一分,每每觀瞧雲仲託劍而走,或是終日摩挲,總覺心頭不自在。
甚至連窈窕棧內的掌櫃,都是時常要瞧著嗜劍如命的雲仲,搖頭嘆息,說是分明有現成女子芳心暗許,偏是覺察不得,終日抱著那柄劍作甚。
光陰流年,總是於無意之間,奔走奇快,距雲仲抬劍劈碎供奉院,已過三日,但
張王李三家,未曾有人分毫異動,許多城內百姓皆是暗自揣測,這山蘭城的三家,此番怕是當真奈何不得這位蟄伏數年手腕驚人的姜白圭,沒準往後時日就要好過些。
畢竟單是供奉院遭人毀去,此事如何想來,都同姜白圭脫不得干係,可既是已然狠狠抽了張王李三家的臉面,而三家中人無動於衷,怕是當真再無什麼後手。多年來尤其山蘭城內憑手藝過活的百姓,自然是恨極了張王李三家,畢竟此三家中人,平日除卻剋扣大半銀錢之外,做出諸如欺男霸女,仗勢欺人這等腌臢下作事,並不算新鮮。
或許許多城內中人,同樣對於這位年紀輕輕的姜白圭,同樣不見得看好,以為即使是張王李三家覆滅,樓塌人去,照舊是會有姜家把持山蘭城,其吃相未必見得比得上張王李三家,興許因無人制衡,比城內三家現如今掌權,更要使人困苦些。
橘枳二者天差地別,而單是置於竹筐內,怕是誰人都分不清,到底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還是表裡如一,尋常百姓又能從何
處學來那等堪輿占卦的本領,只得是始終沉默著,沉默著迎來張王李三家盤剝,只得是沉默著望張王李三家大廈將傾,換上姜白圭。一如遭走馬踩踏過的禾苗,一如遇蛇蟲啃食的古木,一言不發,千載百載,滄海桑田,從不曾變過。
可姜白圭自始至終的舉動,都未曾傷損城內
百姓一絲一毫,卻仍是有許多人,不曾念姜白圭的好。
「照說來,小弟還當真是未能想到,姜兄當真能以這等處境,仍是對百姓寬仁,近乎不取半分利,可總要有這麼個說法,倘若三家垮塌,姜兄接過這山蘭城大任,總是要收取些錢財,用以維持城中許多事,如此一來,走得是不是過於快了些。」
難得今日天晴,夜風竟出奇算不上奇冷,然而以現如今姜白圭的體魄,卻仍舊是穿得嚴絲合縫,分明是相當瘦弱,卻裹得像頭熊羆,坐到雲仲對面時,竟是比雲仲瞧來壯碩個三五分。
每逢飲酒,姜白圭總是相當爽利,早已是多少年的生意人,自是對於這等來往最是熟稔,雖明知曉那位女子甚是不受雲仲待見,同樣不好追問其原由,可依然是順將步映清也請到席間。雲仲是何等性情的人,姜白圭早已知曉,即使是這位女子在旁人看來礙眼,大抵也不會使雲仲過多斟酌言語,反倒是顯得禮數相當周全。
顧不得掌櫃近乎是毫無遮攔,憂心仲仲眼色,身形愈發消瘦的姜白圭自嘲笑笑,舉杯同雲仲相碰,遲疑過半晌,才滿臉疲態道來。
「對百姓寬仁?三家不是好惹的,何況如是多年來,城內百姓,順從心思過深,單單是先前殺雞儆猴,遣高手暗地裡誅殺過多戶人家,堪稱一石二鳥。」
「一來是殺雞儆猴,令城內百姓思量一番,可否仍要投
向我門下做生意,銀錢重要,但總比不得性命,此計也可阻撓將城內住戶工匠盡數挪來,二來便是,有許多百姓因此事,非但未曾怪罪張王李三家,卻是怪罪於我,倘如我未有如今舉動,許多人都不會死。我雖自問無愧於心,總也會時常覺出力不從心。」
「愚兄當然算不得好人,可也總壞不過三家,但好像自古以來,好人就應當被刀劍指著,心狠手辣之人施小善,則能被人人稱讚,謹慎恪守規矩,心向光明者,卻活得要更艱難些,好像人人心中的是非,都可在不經意間該換妥協,於是更覺疲憊。」
一旁步映清低頭沉思,但琢磨了許久,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來,但抬頭再望向雲仲時,後者同樣是抿緊唇齒,只顧沉默著飲酒。
古時人說,但行大事,則有無辜人屍骨鋪路墊橋,而分明姜白圭此事,既不為私,也非貪圖權勢,即使是於剎那之間也生出些貪念來,然而心思雖未見得乾淨,直到如今的舉止,卻是難以挑出什麼癥結來,恐怕非要說其有什麼錯處,便是錯在不夠狠。
有時善念同樣是頑固枷鎖,橫是逼迫得人們舉步維艱,雲仲也只好是頻頻舉杯,而沒有半句勸慰。
次日清晨時分,雲仲帶斗笠牽馬出城,身後仍是跟著步映清,身後揹著那柄飛劍,仍是以尋常樹木削做的劍鞘,既未曾帶去其餘物件,也不再過多停留,而
是僅同姜白圭知會一聲,扯起行囊,遂快馬出城,揚起無數碎雪來,很快便瞧不清蹤跡,只是那頭雜毛馬匹相當不情願,於是奔走得甚快,晃得雲仲身形搖動不停。
張家三日之間,家主大權,盡數落在張家少主手中,同樣是未曾有甚賦閒,而是依靠三家之外的眼線勢力掩人耳目,背地則是緊鑼密鼓,破天荒提拔起許多位年少有為,本事心性相當出眾的後生來,其中甚至有身份低微者,也盡數被那位接過家主令的少主蒐羅聚攏,無數眼線散往城中,在一座山蘭城內,織就一張龐大蛛網。無人知曉這蛛網內誰人是眼線,只是城中貨郎
,牽馬持韁的小二,說書的瘦弱先生,沒準皆在蛛網環環相扣其中。
張王李三家過了許多年高枕無憂的時日,因此在山蘭城中的眼線,大多已是同供奉院那般,在相當久遠的時日中廢去,但並不可言說,三家直到如今再無多少餘力。
經勢力最重的張家商議之後定下,山蘭城乃是根基所在,即使目下仍有遷移三家根系的要緊事,仍需暫且擱置下來,轉而對付那位很是能折騰的姜白圭,待到萬事安頓過後再做打算不遲,雖是仍有人不願如此,可到頭來皆是紛紛點頭,言說根基不容有失。
清晨時,有位替人餵馬的馬伕,渾身碎雪,叩響張家大門。
張家少主賞其錢財,而後卻是未有其餘動靜,只是命人在
城頭處扯起一方紅布,自己則是登樓而上,笑吟吟俯瞰整座張家。
此事若成,張家家主,不過區區笑話,何足掛齒。
或許是將許多後來事琢磨得通透,年輕公子臉上的笑意很是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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