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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飯食寡淡尋常,乃是由位約有古稀年紀的老僕一手操持,清粥小菜,自然談不上精細,但如何也算是暖腹熨帖,一路千里少有踏實齋飯可飲,即便下榻客店,亦大都是草草食畢,便回房歇息沉沉安眠,更休說客店酒樓大都無尋常清粥,多是繁雜菜式,故而如此少飲兩碗清粥,幾筷小菜,卻是極安生,足解周身勞累疲乏。
雲仲兩人一路上亦不算順風順水,單是溫瑜惹上風寒一事,便拖延幾日行程,且秋雨落後,縱使如官道這般平整道面,亦是泥濘許多,馬匹陷蹄其中,馬背更是顛簸,因此只得牽馬而行,緩緩往鳳遊郡方向而去。饒是少年練劍吃過許多苦頭,女子孤身闖江湖受過許多重創,可如此一趟走下來,的確也並非是什麼輕快營生,難得歇息過如此清淨一夜,腹中添食,登時精氣神再度攀升而起。
“老丈這粥,的確別有一番滋味,卻是不知熬粥時節有何門道,才可使得米香不洩,鎖於粥中。”少年飽腹,笑語道,“先前晚輩也曾試過熬粥,可每每不是滋味寡淡,便是其中米粒熬得極爛,掌握不得火候。”
老僕衣衫極樸素,且出於年紀過長,耳力已然奇差,雲仲接連重複兩三回,才堪堪聽清言語,撫須嘆道,“這少俠明知故問,你們這些位江湖人練劍練刀,哪有不出三兩日便能練到宗師那等深淺的?凡事除卻偶然間靈光一現,說到底不都得要靠功夫堆疊;往深裡說,若是不曾日日惦念如何提升功夫身手,又何來的靈光。熬粥比練劍容易,少俠既然能練出如此一手好劍,豈會不通這其中的道理。”
雲仲微滯,再度抬眼端詳那老僕時候,卻是並未瞧出半點異狀,分明是位尋常老翁,無論衣著還是周身氣度,如何都看不出深淺,就連內氣流轉也不曾察覺,略微思量片刻,才點頭笑笑,“老丈教導,晚輩記下,不過仍有一事好奇,又不便同葉門主問詢,如若是同老丈問詢,興許可略解心頭疑惑,圖個爽利。”
老者哼哼,只充耳不聞自古拾掇起桌案,順帶再盛出三五碗清粥,擺到桌沿上頭,回身斜瞥一眼面色平靜的雲仲,“老朽雖不過是白葫門一介下人,終日除卻掃淨院落塵灰落葉,便是每日置辦些素齋,並無多大能耐,更未嘗學過丁點武功,不過還是要奉勸少俠一句,白毫山中種種秘辛,還是莫要探尋為妙,門主脾性向來隨意,但若是觸及山中舊事,恐怕少年郎只憑如今的身手,未必便能全身而退。”
溫瑜亦是瞧見少年面色略微有變,卻一時間察覺不清後者心思,於是便衝少年使個眼色,示意莫要太過唐突。江湖上背劍攜槍,滿面土灰的漢子自然難惹,可老丈孩童輕佻女子,有時更為深藏不露,如若是有心出手,本事興許毫不遜於前者,乃至更添幾分陰詭狠辣。
雲仲接過溫瑜眼色,但並未收住話頭,再度淡然開口,“走江湖者,大都尤好管出閒事,老丈如此出言,非但不足令晚輩生出退意,反倒心中越發如狸奴抓撓,奇癢難止,不如盡言,一來可解心頭疑惑,二來若是有難言之隱,亦可幫襯一二,豈非一石二鳥。”
老僕並不搭理,繼續清理桌案,順帶將茶水溫燙上,而少年只是穩坐桌案之間,未曾有半點舉動;老僕再度側目觀瞧,少年亦是平靜自如,笑意愈濃,接連拖延過一炷長香功夫,兩者皆是半點也不曾有多餘言語。
“你這少年郎圖個甚?繞是悉數知曉白毫山中秘聞,又可替我家門主解憂幾許,”老者鬍鬚顫慄,重重將抹布撂到桌臺之上,氣結不已,“我說你們這些江湖郎,只顧自個兒逍遙自在就是,何苦偏去掃他人瓦上霜,力所能及倒則罷了,本就無多少斤兩,插足分外事,就當真不怕惹禍上身,平白喪命於異鄉,到底有甚可圖的?”
“您瞧這話說的,”雲仲從容不迫,甚至麵皮當中的笑意也不曾褪去半點,柔聲細語,“江湖中人若是隻顧自個兒瀟灑快意,這江湖豈不是過於寡淡無味,譬如在下親手所熬米粥一般,清湯寡水,火候不均;晚輩唯有三問,若是老丈有心同在下講說一番,興許當真能幫上些忙,權當還昨夜借宿與今日米粥的人情,旁人雪中送炭,在下何至於暑中添柴,起碼斷然不會幫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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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蹙眉,眼前少年所言,不似有假,但僅憑寥寥數語,縱使他在這山中為僕多年,也不敢輕易如實道來。一時猶豫不決,珠簾一挑,葉翟邁步入屋,與雲仲對坐,朝老者囑咐道,“天冷氣清,秋來山巔先知意,雖晨起不適飲酒,但小酌兩盞,不也極好,褚老倘若手頭騰得開空,便替我取一罈前年埋到後院的素酒,同少俠飲上幾杯。”
老僕不解,可瞧見葉翟微微頷首,神情和善,只得沉沉嘆口氣,掀開層層泠泠作響珠簾,蹣跚而去。
“褚老腿腳不便,原是年少時節受過風寒,兩膝之中溼冷寒氣,縱使多年來溫養,亦不得排解乾淨,如今已是變為頑疾,多走動幾步,有益無害。”葉翟衝兩人一笑,端起清粥小飲兩口,長出一口氣,似笑非笑望向雲仲,“一門之主,本該舉止端正,不可輕易窺聞旁人對談,可怎奈院落實在狹隘得緊,總不可將雙耳閉住,這才無心聽聞少俠方才所言。”
葉翟沉吟片刻,撫去衣袍褶皺,緩緩言道,“如若少俠的確是狐疑難解,我便與少俠講說一番,不過只當做江湖趣聞,聽罷一笑即可,至於仗義相助,還是免去為好,山門廟小,解去心頭鬱郁,總比不上保全清淨。”
少年拱手,卻見方才那位老翁去而復返,端來枚精巧酒罈,擺於桌中,取杯盞有三,一一斟滿,舉止行雲流水,流暢自然。
“頭一問,少年郎莫不是想問,這山中各物,為何盡是如飛雪縛裹,就連院落當中的老竹,門外山路,也皆是如此。”葉翟舉杯,也不曾相讓,一飲而盡。
“確是如此。”少年舉杯,發覺這素酒滋味並未傳開許久,可湊到鼻尖處時,沁人心腑,本是薄涼如刀的冷淡酒水,韻味卻是流轉,屬上上品。
葉翟見此,難得得意笑起,自行添上一盞,“此酒無名,起初乃是曾居山中的前輩所釀,酒方為門主所留,依照此方,才可釀出如此酒水,不乏清冷,滋味卻是綿長,少俠不妨多飲幾杯,嚐嚐其中妙意。”
秋風不予便,縱使屋中珠簾層層疊疊,亦難止住風來,素酒滾喉已是薄涼,再添涼風,更是令雲仲通體寒意上湧,連連皺起眉頭,打量杯中酒。
“此酒屬寒,入腹炷香過後,方可生暖,”葉翟卻是並無異狀,再度仰頭飲盡一杯,撥出一口單薄酒氣,“正如山中事,盡數遮掩於茫茫素白之中,無人問起,即便偶有來往之人稱奇,亦不過一時狐疑,近山則起,遠山則消。”
“少年郎要問,我便說些表事,至於深入其裡的,休要去問,更休要去尋思,耽擱修行破去心境,到底非是一樁好事。此山中有靈,致使山中無別色,林木本該碧綠,山道本應蒼黃,可礙於此靈,使得悠悠千百載之間,山中唯有素白一色,除卻井中青蓮之外,還從未有其餘色澤。”
兩人相對舉杯,再飲一合。
“第二問,門主手段不似常人,年紀淺時,可曾步入仙家門檻?”雲仲擱下杯盞,只覺腹中秋湖再度有變,似乎這薄涼如刀的冷厲酒水,最是貼合秋湖心意,故而歡欣雀躍,又是令一旁虛丹略微震起,整座丹田若洪潮攪動,盤桓起伏,不得片刻寧時。
“仙家自然是見過,”門主神色略微抱憾,嘆息答道,“年少時節見過位手段極高明的仙人,說是翻山覆海亦不為過,只可惜生來天資本就稍遜,故而還不曾入門,便被逐下山去,僅這一手劍術,還不曾偷來幾招,就已踏入江湖,如今想來,的確是心頭不舒。”
葉門主酒飲得奇快,近乎不曾閒暇一瞬,接二連三往喉中倒酒,絲毫不曾覺察到酒水當中的薄涼滋味,只顧接連飲起,瞧得少年都是眉頭微挑。
“至於第三問,門主今日,究竟是而立,亦或是不惑,雖說滿頭鶴髮,可依在下看來,心境卻仍是年少。”少年飲盡第三盞酒水,抹抹唇角,覺察出腹內有暖意升來,閉目出言。
“雖心境猶如年少時節,麵皮亦算尚可,卻已入不惑,”葉翟挑眉,淡然答道,“都說山中一日,山下十旬,大抵便是出於久在山中,才不曉得何謂心性城府。”
少年點頭,“三問已罷,還要多謝門主解惑。”
葉翟點頭,並不多言,起身便往屋外走去,只是臨近珠簾處時,不經意道,“少年郎的確有柄好劍,不過殺氣過重,數步之內,猶可聞顫響震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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