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道音悠悠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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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聖皇嬴稷雖然富有諸州，坐擁億民，可也要分心天下，入目中皆是江山社稷，那裡會有時間與精力去做這些小事？他的心只著眼於天下大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執掌天下局勢變幻。

但其實，有時候小小的一個人一件事，就能改變天下棋局。

他是從宏觀層面步步為營，白沚是從微小處落子為謀，兩種博弈與謀劃方式並沒有高下之分，各有優劣罷了。

所以當嬴稷決心要動他時，自然白沚也要反擊。其他神靈懼怕嬴稷，可他不懼。因為白沚是人妖兩界的樞紐，聖皇如果親自出手的話，沒有完全把握一旦讓白沚逃走，那麼整個祁南山脈妖地將會都是大晉的敵人。

換句話說，白沚就如同守衛大晉南方與西南邊界的諸侯，牽一髮而動全身，動了他必要傷筋動骨。

所以聖皇選擇了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徐徐圖之，當年大晉忙著西征越國和北蠻，無暇顧及南方邊界，所以就選擇了白沚維護後方安寧，如今大局已定，自家的地盤還是要收回到自己手裡才算心安。

但白沚苦心經營了祁南州、雲州、錦州、明州、陰州等諸州幾百年，豈能是說收回就收回的？

這五州之內他南華大帝的法旨調動神靈可比遠在晉京的聖皇法旨有效率的多。這些州、府、縣的城隍神多多少少都與他有著利益牽扯，如果沒有勢不可擋的偉力將他們橫掃一空，那麼這五州之地實際上還是掌握在白沚手中的。

至於如何掌控，自然是信仰、習俗、文化、經濟等各個方面的影響了。五州百姓少有不信柳教者，即便不信也尊南華大帝尊名，接受各種柳仙會、柳教文化影響的生活習性，從而被潛移默化到信仰柳教。

而柳教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局面，自然是離不開柳教眾人的用心良苦。

王衛川擔任柳教主教掌首的這數百年來盡心竭力，傳播柳教信仰，將柳教的理念一點點深入人心。很多東西，曌只是給一點提示，他便能想到該如何去做，如何去傳播。

而且柳教教員如今已人數超過數萬了，如何管理約束這些部眾，又如何驅使他們，也都是費心無比，非常人所能做到的。

當年王元勝的決定顯然沒有錯，他的兒子王衛河並沒有這些方面的智慧，所以當作權威震懾的大祭司最為合適了。

……

回到蛇王谷的白沚看到了盤在柳枝上的紫初，他正慵懶的趴在柳樹古老而粗大的枝幹上，悠哉悠哉的曬著陽光。

白沚看到他，啞然失笑，想起了很久以前青蒼偷懶時也是這般模樣。

他一招手，隔空攝來紫初，它驚醒過來看到是白沚後就立即歡喜起來，用脖頸磨蹭著他的手腕。

白沚把他舉到眼前，淡笑道：“往後，就不許再這般偷懶了。”

把它放到古潭邊的巨石上，白沚盤坐在它對面，嚴肅道：“身子挺直，抬頭。”

紫初有些不情願的緩緩抬起頭，一雙豎直的紫色瞳孔好奇看向他。

“以後每日你都需聽我誦一道經，誦一佛經，需心神匯聚不可散漫。聽到沒有？”白沚一勾手，取下一條細柳枝，拿捏好分寸抽打在了小蛇身上，痛的他身子一抖，瞬間精神了起來。

白沚見狀這才收了起來，道：“看來還是嚴厲些好，當年青蒼長的太大，沒有從小管教起來，養成了野性子。如今，你可不能再這般散漫懶惰了。”

說罷，白沚盤坐精心，開始用心念誦道德經文，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平淡如水，盪漾在這方靜謐幽小的山谷裡，順著風傳遞到了山谷各處。

不遠處杏花林裡，繁華如許，蜂蝶飛繞，小鹿低頭食草，頭上雙角被落了一片又一片的花瓣仍舊不知。

草叢裡野兔子的嘴巴在不停嚼動著，不時露出粉嫩的舌頭和鮮草的汁液，一隻雜毛狐狸悠哉的躺窩在一處向陽處，眯須著狹長的狐狸眼，對不遠的大肥兔子毫無興趣。

白沚清澈如水的聲音迴盪在微風中，聽得紫初昏昏欲睡，下顎一點一點的墜落著，雙眼逐漸呆滯。

每當它快要睡過去時，白沚就拿起手中的楊柳枝抽打在紫初身上，疼痛感讓它瞬間清醒，但卻又不至於損傷到身體。

終於，在紫初被折磨的要昏睡過去時，白沚道：“今日的道經誦完了，到此結束。”

紫初腦袋一沉，終於結束了，它渾身如同爛泥一般的躺著，紋絲不動。

白沚把楊柳枝插在了巨石上，然後拿出了一串檀木珠子所編的手串，往它腦袋上一砸，又讓紫初醒來。

“道經結束了，佛經開始了。”

紫初兩眼發黑，愣了片刻，一臉求饒的吐著蛇信子。白沚不去理會它，緩緩再次開口唸誦起來，大般涅盤經許久不曾唸誦，如今再誦反倒是如同舊酒新裝，有了許多新的感悟。

山谷中的一切有靈之物，無靈之物都沉浸在白沚的清音之中，聽聞著佛音，道音，日夜接受薰陶。

他的聲音中更蘊含著音道，更深入獸心，傳達真意，山谷中的靈獸都受著他的沁潤。

當結束佛經之後，紫初終於解脫了倒頭就睡，白沚也不再去管它，就任由其躺在巨石上呼呼大睡。

他緩緩站起身，把手中的那串檀木香珠手串放到了柳枝旁，這兩件東西經歷他許久的道音沉浸，還有法力融匯，將來或許會成為兩件不錯的法器，也肯定會成為紫初做噩夢的東西。

白沚就打算把這兩樣東西在其修煉得道後送給他，當作警醒之物，時刻銘記本心，恪守道心。

因為紫初與尋常蛇妖不同，它是珍惜異種古獸，若能修煉那麼就是類似凡人中的法體雙修，同時擁有肉身血脈神通與法術神通，實力可以說是同階無敵。

白沚決心把它當作未來的虺山之主培養，如果自己和曌將來在某一日不在了，那麼紫初就是新的虺山之主，天祁北府之主。

……

日子就這樣慢慢過去，白沚隔了數月後忽然記得一件事來，對辰蝶傳令道：“讓他來見我。”

沒過多久，蛇王谷外便落下兩道遁光，虛空中一層淡淡金色光幕分開，讓他們進入了谷內。

這淡金色光幕是白沚讓曌特意設定的結界，最近武道中人愈發膽大妄為，不少人都組隊冒險闖入金頂峰，逼近蛇王谷周圍了。

畢竟蛇王谷離人間還是很近的，只有兩座山峰的直線距離，其實蛇王谷早已不是最合適作為潛修的地方了，但白沚是個戀舊之人，已經住習慣了這裡，便懶得再移動地脈風水之類的，而且曌的神國就在蛇王谷上空，虺山千年氣運盡數匯聚於此，一般大宗大派除非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都不會輕易更改山門的。

這其中涉及到很多的氣運之說，但白沚對於氣運也是一知半解，瞭解甚少，自然也就更不敢妄動了。

辰蝶帶著一人走到杏花林中，恭敬道：“屬下拜見大統領！魚七已經帶到。”

白沚點頭，看向她身後的那人。

“小妖魚七拜見帝君！妄求帝君慈悲收留小妖！”魚七見到他後就以頭磕地，虔誠無比。

白沚輕嘆一聲，“起來吧。青黎府主不幸隕落在遺蹟中，千魚湖只怕也是無人統領。

你身為青黎府主最忠心之人，這千魚湖水府自當由伱來統領。”

魚七面上一喜，忙道：“小妖拜謝帝君天恩，必當銘記終生！在小妖眼中您永遠是祁南山脈萬妖的帝君！”

白沚輕笑，“錯了，千魚湖歸在我北府之下，我便是天祁妖府的大統領，此稱在人前已是過去了。”

魚七心領神會，恭敬道：“大統領放心，我千魚湖上萬水族只尊北府之令，但有令行，必盡全府之力！”

“如此甚好。”白沚點頭，伸手拿出一株靈藥道：“此乃遺蹟中的千年靈藥，我觀你也修為接近玄品，就用此藥突破玄品吧，否則黃品的修為可不能讓千魚湖上萬水族心服口服。”

“是！是！小妖拜謝大統領的助道之恩！”魚七激動無比道。

看著魚七離開，白沚問道：“千魚湖中的其他三位化形大妖可都歸順了？”

“是，白素姐姐親自出手鎮服了那三隻老魚妖，他們惜命無比當場就答應了。”辰蝶認真回道：“那三隻老魚妖已經年邁，法力都開始消散，不足為慮。只是這魚七，看似天資不錯，又尚且年輕，大統領您這樣重用他，要不要留下些防備手段？”

白沚笑了一聲，“千魚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又能掀起什麼風浪？讓黃黍去交接一下，把湖中的靈珠、靈貝等靈物都設為納貢之物，每隔百年壓榨一次。沒了這些靈物，千魚湖頂天只能養出玄品妖類。

倒是你，得了那前輩的傳承，可有什麼修煉所需之物？儘可提出，我也是好奇那前輩傳下的神通是何等威能。”

辰蝶彎腰行禮道：“是，有勞大統領關懷。屬下所得兩道神通雖然巧妙絕倫，可是如今也只參悟出了些皮毛。只怕還要數百年時間，才能有些眉目。”

白沚點頭，“那也不急，修為不要落下來。再過百年時間，估計我們又要忙碌征戰了，早做準備吧。”

“是！多謝大統領指點！”辰蝶轉身離去。

辰蝶在遺蹟中得到了七玄的神通賜法，哪怕只是兩道神通如果參悟出來也足以讓她碾壓尋常妖物，戰力無雙。

白沚已經開始在準備百年後的妖族大戰之事了。百年時間看似很久，凡間的幾代人已逝去，可對於白沚這樣的千年大妖而言不過是又一段時光。

這百年時間太短，他不過突破地品百年，距離天品太遙遠了，所以他需要好好提升一二戰力，免得在妖族大戰中受傷甚至隕落。

他身為妖族，哪怕躲在天涯海角，都會被招妖幡的神哦力呼喚不得不趕去參加大戰。除非他是像北溟老鯤那樣的老怪物，才能抵擋得住招妖幡之力。

據說這招妖幡便是模仿上界的妖族至寶混沌招妖幡所造，哪怕只有其萬一的威能也能號令此界所有妖族。

白沚拿出了一顆仙藥，這顆仙藥乃是在秘境藥園中最固本培元的仙藥，只要他吞服下肚煉化就能增加數千年法力。

當然這種靠吞服靈藥得來的法力肯定是需要後來多重淬鍊才能夠圓潤無缺，不會留下禍患。

他打算吞服了此藥，雖然不知名目，可憑藉他對靈藥的感知和生物體本能的嚮往判斷，此藥直接吞服當無大礙。

他需要藉助此仙藥增長法力，壯大實力，雖然來不及突破天品可是法力暴增一大截對實力的提升還是很明顯的。

此外，白沚還打算再參悟乾坤傘改善一下自己神通妖術，還有那一小段最珍貴的光陰之水，只怕這等寶物在仙界都是珍惜無比的存在。

如何運用這一小截光陰之水，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正當他沉思中時，身邊金光閃爍，曌現身而出。

“你來的剛好，獅虎山如今沒有了地品大妖，只剩下五六個化形妖物了，你去走一遭，把獅虎山歸入我們北府。”

白沚對曌囑託道。

曌挑了挑眉，“你又要閉關了？”

“不錯。招妖幡一出，萬妖赴命，無可退避。到時候妖府就靠你開坐鎮了，我只怕要去戰場廝殺了。”白沚嘆道：“你也應該知道，我是最不喜殺人的。可惜，哪怕地品大妖也難逃這天下棋局，身不由己。”

“唉，這也是你我不能改變的。除非我能踏入上境界，方能有立足天地之本。”曌搖搖頭，說著說著忽然改口道：“對了，我來尋你是有要事的。

我想，香火神靈所受人間香火為本源神力，那妖族信仰神靈能否增添神力？”

“你是，想要萬妖祭拜聚攏神力塑造非凡人的神國神國？”白沚驚訝道。

“不錯。”曌點頭道：“神國又非只能是人族，香火也非一定要是人族！我所需要的只是生靈信仰，哪怕道佛妖鬼的信仰我也敢收。”

白沚腦海中被這句話猛然點醒，驚道：“你想，建天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