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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雲霧生,橋下水波興,上有白衣客,下有光陰河。這一刻白沚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自己參悟過的太陰長河。他體內妖丹轉動,太陰之力噴湧而出,匯聚在白玉橋下穿過橋樑融入了光陰長河裡。
光陰與太陰相生之道在這一刻發生了奇妙的碰撞,兩條長河合為一道,漫漫光陰水緩緩流過白玉橋,兩者竟然互不干涉,相安無事。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了一下,眾人心中重新燃起希望。迦羅王沒有想到最後的希望卻是寄託在一個小妖身上。
胡七娘也驚訝不已,當年的那條小白蛇沒想到不過數百年就成長到如此地步,身上有如此多的秘密了嗎?
仿若白玉堆切的長橋上,一端落在白沚的腳下,一端向深淵裡的石碑處延伸,一丈又一丈,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真的落在了石碑旁。
白玉橋嫁接千丈,如同天地之橋,勾連乾坤定興四方,白沚緩緩渡步走過橋樑,外人看著他悠哉悠哉的走,實則是白沚自己擔心,害怕下一步落下就會墜入光陰長河裡,他也心中沒底。
當他站在橋樑最高處時,望著身下滔滔長河水,荏苒光陰河,心中產生了一種空靈之感,如同身處歲月裡感覺時光具現,可以伸手觸控到,看得見,感知到,不再是一片虛無。
白沚再看向光陰長河時,心中反而沒有了恐懼不安,只有平淡,他感覺自己和這光陰長河仿若一同,同出一源。
他伸起手,隔空一探,光陰長河水波盪漾,竟然同樣探出了一隻手掌,由光陰之水凝聚成的巨掌緩緩抬起了那座石碑。
眾人心中激動萬分,猶如絕處逢生的驚喜,親眼看著那座石碑被一點點的抬升而起,從深淵中被裹挾至橋上,然後他們看到白沚張口,一顆妖丹滴溜溜一轉就散發出道道毫光把那石碑收入了妖丹之中。
猴妖驚道:“白蛇,你要幹什麼?”
迦羅妖王也驚怒道:“小妖,你找死速速放下石碑!否則,你難逃一劫!”
白沚站在白玉橋上面對大妖的威逼從容不迫,淡笑道:“幾位莫急,我只是先把石碑收起來免得被待會的爭鬥誤傷到了。
兩位上界前輩都要此物,誰能得便能活。迦羅妖王,你只怕等我走下這光陰長河就動手奪走此物吧?此物被奪,我們三人必死。若不奪此物,你們三人必死。
不如,我們一起活?”
迦羅王冷笑道:“小輩,你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就如同我們沒有資格與那兩位上界前輩談條件。”
“不,我們有資格。”白沚笑道:“我已將石碑封印於我之內丹中,只要我心念一動便能毀了這石碑。我的妖丹非我法力凝聚之丹,乃是上界仙人至寶所賜之丹,就算是兩位前輩也無法做到瞬間破丹取碑!”
迦羅王凝神道:“你空口無憑,信不過。”
白沚看向胡七娘笑說:“我所言,有青丘狐國的大天官作證。”
胡七娘聞言點頭道:“不錯,這小子所言非虛。迦羅王可曾還記得萬年前威震天下的無極宮宮主柳天霜?她不久前就在這小子的山谷裡重出天地的。
而且,他的化形天劫是八重,甚至可能是九重,但被上界的某位恐怖存在抹去了。”
迦羅王瞳孔微縮,“小輩,他的事你怎知如此清楚?”胡七娘笑道:“千年前我曾被天媚幻魔侵入心神,性命垂危,但我師尊使用分神大法將我主意識分在一縷神魂之上,轉生投入祁南山脈北側的一窩狐狸穴中歷劫,就在那時與這白蛇相遇的。”
“八重天劫?”迦羅王眼裡浮現驚疑之色,看向白沚一時間猶豫起來。
這個時候白沚笑道:“若妖王不信,那總該知道萬妖之皇帝俊妖帝吧?我的傳承便是妖帝座下十大妖將之首的白澤妖將傳承!此界絕大多數妖族都不知仙界妖族始祖之名,想來只有幾位妖王大人和在世仙知道吧。”
迦羅王驚聲道:“你怎知這些上界辛秘?難不成你真和上界眾先祖有牽連?”
白沚道:“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妖王該相信我的妖丹非同尋常了吧?我這妖丹取自仙界太陰星上太陰精華所成,與光陰之道大有牽連,故而我才能踏足這光陰長河!”
迦羅王沉思許久,終於點頭道:“好,本王便信你一回!”
白沚笑道:“如此甚好。兩位仙界前輩中還是選擇血羅前輩吧,七玄前輩鬥不過血羅前輩的。我們可尋他庇護。”
猴妖問道:“你所言當真?”
胡七娘回道:“我也贊成。畢竟整座仙界遺蹟都要靠血羅前輩汲取無數生靈之血才能開啟,而且血羅前輩有本體在此,與之相爭七玄前輩定然耗不過他。”
“那我們便如此說定了。”迦羅王道:“白沚你以石碑要挾,我等眾人皆投靠向血羅前輩,謀求一線生機。”
白沚點頭,“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除去一個心懷不軌之人。”
迦羅王眼神一厲,“小輩!你莫要太過分!”
“妖王莫怒,這心懷不軌之人就在你的身後。”白沚看著他身後眼神呆滯的青黎,淡淡道。
此言一出,迦羅王忙反應過來,渾身金光爆射,護住自己,然後回頭看向本該被自己控制心神青黎。
青黎那呆滯渾濁的眼球轉動了一下,重新化為了淡藍色的瞳孔,面上帶著陰冷之色看向白沚,冷道:“老夫藏拙的如此完美,你怎麼能發覺出來?”
白沚毫無懼怕之色,緩緩抬起手,笑道:“你瞞得住人心,卻無法矇蔽光陰。”
話音落下,他抬手一揮,身下的光陰長河洶湧而出,卷向青黎。
所有人見到光陰長河竟然偏移了位置向他們靠近一個個嚇得忙紛紛躲閃開來,沒有一個人敢去沾染分毫。
“什麼?你竟然能操控光陰長河?這怎麼可能?莫非你真是上界大能轉世?”青黎滿臉震驚,想都不想直接往深淵之外逃去。
光陰長河在他身後不疾不徐的流淌著,不知何時就已經出現在了他身前,浪花翻滾捲住了青黎,任他神通法術盡出,光陰長河漲落回潮之後便只剩下一具骷髏。
這一幕讓眾人心中驚懼不已,光陰長河能剝奪光陰歲月,任你修行萬載,終究不過是一具枯骨加身。
白沚心中終於鬆了口氣,他方才所言都是扯大旗,連坑帶騙,但一切都將隨著他能操控光陰長河而成為“真實”,被所有人相信。
如此一來,哪怕將來出了遺蹟,迦羅王也會礙於自己是上界“大能轉世”而不敢出手。
至於他能操控光陰長河水,多是因為體內的太陰之力,和他的修煉傳承,以及多年來對於太陰之道那一縷感悟,讓白沚誤打誤撞的能夠操控這一條光陰長河。
白沚伸手輕拍白玉橋,橋身震動,橋底悄悄吸入了一條丈許長的光陰之水,他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擁有光陰之水,否則出去後將會被所有仙人盯上,畢竟這等逆轉光陰的至寶,最讓他們那些壽命將至的仙人們瘋狂起來。
白沚走下長橋,橋身化作光影消散,一道流光飛入他的眉心,看似他只能操控這一下光陰長河,但實際上卻得了無數好處。
除去光陰長河水,還有這座白玉橋得了光陰長河蘊養已經非比尋常,神妙非凡。
“我們走吧,去見兩位前輩。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了!”五人一併走出這片虛空深淵,出口就在遺蹟之中,他們也無法逃離逃避。
雲霧繚繞的虛空中,白沚五人現身,頓時兩道神念掃遍了他們的全身。在沒有探知到石碑的氣息後,兩道神念瞬間變得狂暴無比。
血羅顯出巨大鬼臉,冷哼道:“你們失敗了,說說為何失敗罷。”
七玄看著迦羅王與胡七娘竟然往血羅那邊去不由怒喝道:“你們兩隻螻蟻往哪裡去呢?”說罷,就抬起手來指向他們。
白沚卻急聲道:“前輩出手救下七娘,便有眾生碑!”
聽到這話,血羅想也不想張口一吐,一道血光後發先至的護住了胡七娘,而迦羅王的身外化身卻無人顧及被七玄一道彩光化作了點點流光消散世間。
同一時刻,遠在祁南山脈之外的迦羅妖域中,那座不見天日的牢獄中,被鐵鏈束縛住的裸身精壯男子猛然長嘯一聲,發出痛苦的慘叫,整個迦羅妖域大地都在顫抖,這座牢獄中響起一聲又一聲的痛苦哀嚎。
迦羅王面色蒼白無比的盤坐起身,他鋒利的金色瞳孔中滿是殺意,“好一條白蛇,竟然敢如此算計本王!在那遺蹟中你有庇護,出了遺蹟,哪怕本王不出手也足以讓你生不如死了!哪怕你真的是上界大能轉世,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地品小妖。
哼,能讓本王失手的地品小妖,留之不得!”......
天門遺蹟中,七玄冷眼看著前方那抹血色,“血羅,你要發善心了?”
“呵呵,這倒不用你多問。“血羅伸手一探,把胡七娘用藤蔓勾到了浮空島嶼上,看向白沚,笑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白沚恭敬道:“稟前輩,我等不辱使命,已帶回了眾生碑!”
“什麼?在哪?我怎麼沒有感應到?“血羅先是一喜,然後雙目熾熱的看向白沚。
白沚道:“此碑在晚輩的妖丹之中。只要前輩放過我們逃出遺蹟,我寧願捨棄這顆妖丹,將其中的眾生碑送予前輩。”
說罷,他張口一吐,妖丹飛天而起,落到了血羅藤蔓變化出來的手掌上。
血羅感應了一下其中的氣息,面色忍不住狂喜,道:“好!好!好!不枉費我苦心謀劃數萬載,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了!”
七玄面色一變,不可思議道:“怎麼可能?你竟然真的得到了眾生碑?”
他渾身七彩斑斕,化作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蝴蝶,身上佈滿詭異的道紋花紋,只要看上一眼就會陷入其中沉淪。
眾人都在一瞬間迷失幻境裡,雙目呆滯無神,就連白沚也只覺得神念一滯,就陷入到一片蠻荒的古世界裡了。
外界,血羅冷笑道:“區區幻彩小道,也敢張狂?”
他頭顱一抬,竟然身子拔地而起,化作一個身高萬丈不止的宏偉巨人,身上浮現萬千條藤蔓向著斑斕蝴蝶纏繞而去。
斑斕蝴蝶揮舞雙翅,天地間驚現一陣接天連地的颶風四道巨大的龍捲風圍住了血羅所化的巨人,並且天地間七彩閃耀,四隻聖獸幻影浮現,鎮壓著四方天穹與大地,堵死了血羅的退路。
但血羅絲毫不懼,他身上的萬千藤蔓如同萬千條觸手一般卷向四面八方,但凡所觸及到的一切事物皆被那如同觸手般的藤蔓吞噬一空。
哪怕四隻神威凜然的聖獸在面對這萬千觸手時都驚懼萬分退後不止。
“哈哈哈,七玄,你不過是一個大聖殘魂,本源上就差了我不止一籌,如何與我相爭?”血羅狂笑道:“這眾生碑本就是我浮玉山道脈之物,如今落入我手中也算是物歸所有了。”
七玄不甘的聲音傳來,“你得了這眾生碑便能飛昇上界,可仍舊不過是建木分須,可我,這幻彩一道終究要湮滅在歲月長河中了。眾生之碑,眾生之墓,何其可笑!
今日哪怕是徹底隕落,魂飛魄散,我也要與你爭上一爭,當年我與諸位天驕大道之爭時也不曾退卻分毫,如今殘魂一縷,死有何惜?”
話音落下,那隻斑斕的蝴蝶化作七彩,天地間一切顏色都被分成了七種,七色世界裡幻象萬重,無窮無盡的輪迴幻境,生如同死,死卻是生,看似絢麗多彩的世界卻是比阿鼻地獄都要可怕的地方。
血羅忙雙目浮現赤色,身化為一根通天巨木,宛若承載天地之重的撐天建木,根盤大地,枝葉遮天,堅不可摧,任由地風水火肆虐也難以撼動巨木之影。
看到這一幕,七玄心中悲哀萬分,難道這一切都是註定的嗎?他的道,他的路,就要到此為止,落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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