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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去警察局做筆錄?
蘇乙撇撇嘴,再去警察局,自己就成為京城警局最熟悉面孔了。
但麻煩歸麻煩,該去還得去。
“你們等會兒,不用你們自己走,有車來接你們過去。”沉燕子以為蘇乙嫌遠不想走,便又補充了一句。
“管送回來嗎?”蘇乙問道。
“我再管你一頓飯,給你發個物件怎麼樣?”沉燕子問道。
“我行,一大爺就算了。”蘇乙一本正經道,“他年齡大了,要物件也沒勁兒使,再說一大媽也不能同意。”
一大爺哭笑不得:“哎我說蘇援朝你……”
“嘿,上回我怎麼沒發現你怎麼這麼貧呢?”沉燕子樂了,“你呀,甭想美事兒!回來得你們自己回來。但去你們不能自己去,因為你們全程不能離開我們警察視線範圍外,懂嗎?”
“看來棒梗這事兒真不小。”蘇乙對易忠海道。
易忠海嘆氣:“我想過這孩子遲早會闖禍,但沒想到這麼快,也沒想到這禍這麼大。”
沉燕子道:“您給我重新找個地兒吧易大爺,這主人走了,我也不能自個兒在人家家裡待著,這屋裡東西多,都還挺貴重的,萬一弄壞點兒什麼,或者丟點兒什麼,我賠不起,也說不清。”
“我上回怎麼沒發現你牙這麼尖呢?”蘇乙看向沉燕子。
“怎麼跟人民警察說話呢?”沉燕子臉一板,“我又沒咬你你說我牙尖?”
“甭給她找。”蘇乙對易忠海道,“她要麼上院兒裡待著去,要麼就在我家待著,把老百姓折騰來折騰去像話嗎?”
“你說的,東西丟了別賴我!”沉燕子道。
“你等著被我訛吧。”蘇乙故意冷笑。
“你越這麼說,我還越賴這兒了。”沉燕子笑嘻嘻道,她擺擺手,“行啦行啦,你倆去門口等著,接你們的車馬上就到,我這兒得接待信訪群眾,不留你們了。”
“喝水暖瓶裡有,茶葉在五斗櫃第二個抽屜,自己拿啊。”蘇乙起身道,“想看書裡屋書架上多的是,累了就在我床上躺會兒,順便過過女主人的癮,畢竟以後你也沒這機會了。”
“去你大爺的!”沉燕子直接罵人,瞪眼指著蘇乙,“你等著,我非把你家造成豬窩不可!”
“沒事兒,就算暫時是豬窩,你一走也不是了。”蘇乙笑呵呵出門去,一大爺也滿臉笑意跟出門。
沉燕子愣了半響,問一邊捂嘴笑的民警:“他這意思,是在罵我是豬嗎?”
沒等這年輕警察回答她就一拍桌子:“蘇援朝你個王八蛋,你才是豬!”
一邊的警察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沉燕子瞪眼道:“笑什麼笑?去!看看有沒有群眾想要反映問題,帶到我這兒來!”
“是!”
還真有群眾想要反映問題。
但這群眾看起來有些猶豫,似乎顧慮重重。
“警察同志,我能問一下,您為什麼選這屋問話嗎?”群眾問道。
“你們院兒一大爺給我選的,為什麼你得問他去。”沉燕子道,“怎麼,這屋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有,”群眾急忙擺手,“那住這屋的蘇援朝……他去哪兒了?”
說著話,他伸著脖子往臥室裡看。
“瞎看什麼呢?裡面沒人!”沉燕子皺眉,“這人跟桉子有牽扯,送去警局問話了。”
“有牽扯?有什麼牽扯?”群眾一怔,急忙問道。
沉燕子道:“你這麼愛打聽,來我們局幹個偵查員兒怎麼樣?管吃管住,還送你一副銀手鐲。”
“不用不用!”群眾訕笑擺手,“我就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說該說的,別瞎問。”沉燕子道,“你想反應什麼情況?”
“警察同志,我想舉報一個人……但我不想讓人知道是我舉報他,尤其是不想讓這人知道我……”
“保密是吧?”沉燕子問道,“放心,我們是有保密制度的,熱心群眾提供線索,我們一定會保護群眾的身份資訊,免得你們遭到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你今天在這兒說過的話,不該知道的人,絕對不會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群眾鬆了口氣,“警察同志,我想舉報蘇援朝,他訛我五百塊錢!”
沉燕子愣了半天,喃喃道:“臥槽,這貨還真訛人……”
“什麼?”
“沒什麼!”沉燕子回過神咳嗽兩下,翻開本子打算開始記錄,“你剛說你叫許大茂是吧?”
“對對對,是我。”許大茂點點頭,他有些不放心確認道,“確定不會被蘇援朝知道我舉報他吧?”
“他訛你錢,你還怕他知道你舉報他?”沉燕子奇怪看著他,“他拿著你什麼把柄了?”
“那倒沒有。”許大茂道,“就是我們倆是同事,又是一個院兒的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怕臉面不。再者他在我們單位當了個小領導,這人心胸極其狹窄,我怕他對我打擊報復。”
沉燕子點點頭表示理解:“他怎麼訛你錢的?”
“是這麼回事。”許大茂精神一振開始講述,“之前他說要修房子,所以從我那兒借了五百塊錢。其實這五百塊錢也是他硬逼著借我的。他跟我開口借錢,又說我要是不借給他,就是得罪他了。您說,這不就是威脅我嗎?”
沉燕子一邊記錄一邊問:“你借給他啦?五百塊錢可不是小數,你這錢來源得說清楚。”
“這錢……其實是我老丈人給的。”許大茂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我老丈人是商人,他家有錢。”
“是你岳父把這錢交到蘇援朝手上的?”沉燕子問道。
“不是,是我老婆給他的。”許大茂道。
沉燕子停筆抬頭:“打借條了嗎?”
“沒有。”許大茂搖頭。
“五百塊錢連個條子都不打?你們兩口子心真大!”沉燕子道。
“這可不是我們不打,是人家根本不提這茬!”許大茂叫屈道,“他可霸道了,我後來找他來打條子,結果人家不但不還我錢,還硬逼我寫了一張收條!”
“收條?”沉燕子皺眉。
“對,收條上寫著他已經把五百塊錢還給我了,我們之間清賬了。天地良心,我是一分錢都沒見著!您說說,有這麼欺負人的嗎?五百塊錢,我得小兩年不吃不喝才能掙夠五百塊錢,結果就這麼被人給訛了!”許大茂十分委屈地道。
“不是,你看著也不傻,你都沒見著錢你寫什麼收條?”沉燕子奇怪道,“他讓你寫你就寫啊?他憑什麼?他打你了?還是怎麼威脅你了?”
“他威脅我啊同志!”許大茂道,“他用我的工作威脅我,說不寫收條就不給我好果子吃,你是不知道這人在單位裡可壞了,有兩個同事就因為得罪了他,一個被解除了領導職位,降成最低階的辦事員,一個直接被開除了工人身份,成了臨時工,你說就這種惡霸,我敢不聽他的嗎?”
沉燕子若有所思看著許大茂:“你的意思是人家空口白牙嚇唬嚇唬,你就寫了收條,五百塊錢就這麼不要啦?那你也太慫了吧?你個大老爺們兒這麼沒種?”
許大茂道:“其實也怪我一時湖塗。他是連威逼帶利誘,雙管齊下,我才中了他的招。他當時還告訴我,他可以帶我認識一個大領導,只要我認識了這領導,前途無量。我呸!我現在想想我當時到底是怎麼被豬油蒙了心了?他特麼帶我去大領導家裡放了一場電影,這就賺我五百塊錢,你說他心黑不黑?”
“這確實太黑了。”沉燕子點點頭,“這大領導誰啊?”
“陸xx。”許大茂說了個名字。
沉燕子點頭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就這事兒,”許大茂道,“警察同志,你們能不能假裝這事兒是你們自己發現的,然後幫我把這錢要回來?他要是知道我舉報他,非得報復我不可!”
沉燕子笑道:“你舉報的事情要是真的,他就涉嫌訛詐,五百塊算金額巨大了,夠判他幾年了。他工作都沒了,你還怕他報復你?”
許大茂一怔,道:“真的?這能把他給抓了?那可太好了!”
他喜形於色。
“那也得你說的是事實才行。”沉燕子道。
“我說的絕對是事實,要是騙您,我天打五雷轟!”許大茂舉著手掌發誓。
“我們不相信發誓,只相信證據。”沉燕子道,“我再確認一遍,你剛說的這些確定屬實嗎?我要警告你,你要是誣告的話,性質也同樣惡劣,你也要負法律責任的,五百塊錢的金額……拘你幾個月絕對沒問題,你想好了,你說的是不是事實?”
許大茂有些心虛,但又一想,那晚他和蘇乙的交易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就算各說各的,只要他一口咬死,那也是死無對證。
他微微放下心來,問道:“我說的肯定是事實。但現在是這麼個情況,警察同志,就是他威逼利誘我,當時我是被他給騙了,稀里湖塗答應了交易,寫了這收條。也就是說,當時我是同意這交易的。到時候他要是一口咬定這一點,說我同意這事兒了,那該怎麼辦?”
“只要他沒還你真金白銀的錢,那這收條就是一張無效的廢紙。”沉燕子道,“他要是敢拿這收條說事兒,那就算是訛詐。不過要是收條上寫明瞭你們透過這種方式抵消債務,你們雙方都簽字畫押了,那這就屬於經濟糾紛。”
“沒有沒有,收條上只寫了他還了我五百塊錢。”許大茂急忙道,“這孫子可雞賊了,當時他念一句,我寫一句,錯一個字都不行。”
“要是像你說的這樣,那這收條就沒用,他的確是在訛詐你,這毫無疑問是犯罪行為。”沉燕子道,“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許大茂想了想,又道:“同志,我建議你們好好查查這個蘇援朝,這個人生活作風也很混亂,跟我們院兒的寡婦糾纏不清,就是你們今天封門的那家,賈梗他媽!”
沉燕子精神一振,把這條記了下來:“有證據嗎?”
“有啊,太有了!”許大茂把之前蘇乙在混混手裡救了秦淮茹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我跟你說,他一個人打十幾個人,騙鬼呢?那些混混各個手裡都帶著傢伙,他怎麼可能打得過?這事兒絕對是他跟混混們聯合起來演的戲,目的就是為了騙秦寡婦的身子,你說說,這人多下賤?”
“這事兒你有證據嗎?”沉燕子眉頭皺得很緊。
“沒有,但你們可以查呀,我這算是提供線索,你們只要認真查查,肯定一查一個準兒!”許大茂信誓旦旦道。
沉燕子無語道:“這事兒我是知道的,那些混混坐牢的坐牢,還有兩個要吃槍子兒,他們聯合起來演戲?拿命演戲啊?”
許大茂一怔,訕訕道:“對哦……”
沉燕子眨眨眼睛。
許大茂也眨眨眼睛。
“你特麼……”沉燕子指指他。
“我就是提供線索,我就是提供一個思路,要是不對你可不能怨我,我說了我沒證據的……”許大茂急忙道,“但他訛我錢的事兒是真的,那收條還在他手裡呢!”
沉燕子指指他,把本子翻過來推到他面前:“簽字畫押!”
又對門外喊:“建設!建設!把印泥拿過來!”
“來咯!”門外有人應了一聲。
“還要簽字按手印啊?”許大茂錯愕道。
沉燕子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我現在是以警察的身份在問你,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負法律責任。懂了嗎?”
許大茂有些猶豫,這要是一簽字,一按手印,可就沒退路了。
他腦子裡迅速把整個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蘇乙猜的沒錯,去完大領導家後,許大茂越想越覺得虧得慌,他真是覺得自己被蘇乙給訛了。
就去給人家大領導家裡放了場電影,五百塊錢就沒了,他感覺自己是被蘇乙拿了魂兒了才會答應這麼離譜的事情。
他一想到這事兒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覺得自己一向聰明,怎麼辦了這麼一件蠢到家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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