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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寫林東守將,應該是崔興五和李守信,結果我寫成邵本良和李守義了,已經全改過來了,以下正文。)
為什麼說熱河一戰果軍的失敗是必然的?
最大的原因在於上層。
張少帥作為此戰最高統帥,發表一番動員就躲到北平去了,果府高層普遍的認知是張少帥聲稱“堅決保衛熱河”的口號根本只是做鄭志秀,說說而已,因為他實在沒有為這場戰爭付出什麼,連此戰的物資補給,都沒怎麼向金陵方面爭取。
整個熱河戰役中,很多士兵都是在餓著肚子打仗,用的也都是最差的武器,各個部隊都普遍沒有重型武器。
他們拿著老舊的步槍,對付的卻是敵人的飛機大炮,重型機槍掃射。
原歷史中,孫殿英因為彈盡糧絕,一再向張少帥、向果府求援無果,逼得他不得不直接把求援信登到了《申報》上,透過外界輿論逼迫果府救援,求援信可謂是字字泣血,苦苦哀求。甚至說是“但求有飯,定當拼死抵抗,以盡職分,以慰國人……”
可見,果府上層對這場戰役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支援,完全是喊喊口號罷了。
上層不盡力,中層自然是看得見的,所以張作相和敵軍一觸即潰,所以湯玉麟未戰先怯,只象徵性抵抗下,就想著逃跑。
因為他們很清楚,這場仗根本打不贏的,打仗打到最後拼的是後援,拼的是錢。
但熱河的果軍從一開始就被上層放棄了,他們註定孤立無援,註定沒有物資錢財的支援。
所以,整個熱河戰役,也就是孫殿英、黑省軍於兆麟旅和一少部分義勇軍憑著一腔熱血拼死抵擋,其他“活得通透看得清楚”的將領們,都是該逃逃,該降降,毫無心理負擔。
湯玉麟真的沒心沒肺到在大敵當前的時候還在家辦堂會聽曲兒嗎?
那是因為他早就打定主意了,只要赤峰一陷落,他就跑,一秒都不多留。
他現在只等著哲彭攻佔赤峰的訊息傳來,根本不去想怎麼打這場仗。
他請來孫殿英,就是想赤峰稍微能堅持一下,不然整個熱河的軍隊全都一觸即潰,那就打得太難看了,跟全國民眾也沒法交代。
孫老殿雖然因為盜竊東陵的事情臭名遠播,但這個人能打仗是真的,湯玉麟也不指望孫殿英能堅持多久,只想著稍微打“漂亮”點,然後再撤軍,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但湯玉麟完全沒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會被一個“愛國義士”逼著去抗日。
按理來說他堂堂一省督軍,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怎麼可能吃這種威脅?
他應該完全不屑一顧的。
可這個威脅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再配合崔興五和李守信的死,就讓湯玉麟有些脊背發涼了。
二踢腳在信中說了,只要他湯玉麟敢跑,上天入地也要取他的命。
那崔興五和李守信兩人在重病環伺之下尚且被殺,他湯玉麟以後就能保證自己沒個防衛疏忽的時候?
身居高位者,最害怕的就是這種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所以王雅橋來熱河,湯玉麟其實討厭得要死,恨不得這個人趕緊有多遠滾多遠,但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全力支援王雅橋組建敢死隊。
為什麼?
就是因為他害怕王雅橋這個殺神。
但現在,他搞定了王雅橋,又冒出來個二踢腳。
這年頭兒怎麼不要命的王八蛋這麼多?
好好活著不好嗎?
到底是“二踢腳”名頭小,威懾力不夠,所以湯玉麟在受到威脅、感到恐懼後的第一反應是殺了這個人,想盡一切辦法殺了這個“二踢腳”。
他臉色陰晴不定,開始思索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王雅橋看出了湯玉麟眼中的殺機,忍不住提醒道:“大帥,二踢腳不只是一個人,他帶領著一個組織。”
“什麼只?”湯玉麟頓時一怔,被打斷思路。
“組織。”王雅橋道,“據我所知,他們刺殺崔興五還同時策劃了對邵本良的刺殺,如果計劃順利的話,訊息應該也快傳來了。”
湯玉麟表情更加驚疑不定:“邵本良現在應該在哲彭人的地盤吧?他剛投誠,哲彭人肯定會重兵看押他!這個二踢腳,還能在哲彭人眼皮子底下把邵本良給殺了?”
“不如我們拭目以待。”王雅橋道,“邵本良是死是活,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湯玉麟此時已徹底無心聽戲了,他斟酌片刻,沉著臉站起來吩咐道:“給我接赤峰方面,我要和孫老殿通話!”
“是!”
湯玉麟突然又對王雅橋道:“九光,這個二踢腳,你真的不認識?”
“我真的不認識。”王雅橋道。
“你最好沒有騙我!”湯玉麟臉色很不,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湯玉麟很快接通了孫殿英的電話,他再次在電話中確認了崔興五和李守信被殺的情況,得知孫殿英的部隊已經快趕到林東了。
“孫老殿向來不見兔子不撒鷹,他已經派兵去接收林東城防了,看來崔興五和李守信被殺,的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林東保住了,這對湯玉麟來說分明是喜訊,但湯玉麟卻只感覺脊背發寒,高興不起來。
但無論是他,還是劉海清、王雅橋,其實都被蘇乙給騙了。
崔興五和李守信還沒死,至少現在還沒死。
在司令部裡,他們正和哲彭特使商討臨陣易幟倒戈的事情。兩人滿臉諂媚,極盡逢迎之事。
哲彭特使雖態度溫和,但骨子裡的倨傲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對於崔興五和李守信的主動投誠,哲彭人還是非常歡迎的,因為崔興五和李守信都是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將領,屬於很能打的那種。
能夠兵不血刃搞定他們,不光是對熱河戰役起到重要的作用和意義,最重要的是哲彭收穫兩名比較能幹的大將,這對哲彭來說,有著更長遠的好處。
“崔桑、李桑,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兩位能夠及時棄暗投明,加入大哲彭黃軍的麾下,真的是非常有眼光。你們放心,大哲彭黃軍,一定會重重獎賞你們的!”哲彭特使笑呵呵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早想為黃軍效犬馬之勞,如今能夠得償所願,真是三生有幸啊!”崔興五急忙笑道,“太君,就是不知道,我們投誠過來後,黃軍能不能保留我麾下隊伍的建制,不要打散重新整編?”
“這個嘛,就看二位這次的功勞大小了。”哲彭特使含糊笑道,“兩位,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你們決定投誠的事情,沒有暴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打赤峰的孫殿英一個措手不及。否則的話,兩位投誠的功勞,就要大打折扣。”
“林東的特務站已經被我們控制了,就在之前,他們的上級還打來電話確認情況,被我們敷衍過去了。”崔興五道,“之前孫殿英也來電詢問軍備情況,電話裡,他對我們根本沒有絲毫懷疑。所以請太君放心,我們投誠的事情,絕對沒有絲毫洩露。”
李守信也諂媚笑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只要太君一聲令下,我們就立刻升起太陽旗,手下的兄弟們,早就盼望著沐浴太陽旗光輝了。”
“兩位很有忠心,你們都是大哲彭帝國最好的朋友!”哲彭特使高興地說道。
正說著話,門突然被人推開,有人直接推門而入,還順手關上了門。
圍桌而坐的三人都嚇了一跳,李守信甚至嚇得直接站起來了。
當看清楚來人,三人的神色都陰沉下來。
來的人赫然穿著一身他們麾下軍官的軍裝,而且容貌也依稀有些熟悉,崔興五和李守信下意識就判斷這人是自己的手下。
“混賬!”崔興五一拍桌子怒喝道,“你是誰手底下的?瑪德,誰讓你進來的?”
來的人,自然便是蘇乙。
別說他們不可思議,就連蘇乙自己也挺不可思議的。
他毫無阻礙進入司令部,再一路暢通走到了這個房間裡,一路所過,沒人問他一句,也沒人攔他一下!
順利到讓蘇乙都有些心驚肉跳,感覺是不是有什麼圈套。
不然怎麼會這麼順利?
但還真就什麼圈套都沒有,純屬這個司令部軍紀太渙散了,所有人都在做做樣子應付差事,一看蘇乙穿著自己人的軍裝,又有些臉熟,就根本沒人管他了。
面對崔興五的詰問,蘇乙迅速一掃視,看清房間內的情況,口中卻不慌不忙道:“崔桑、李桑、失禮了!我是滿洲警察廳特高科科長岡本一道。”
這句話蘇乙是用日語說的,話一出口,三個人都愣住了。
蘇乙卻沒愣住,他自然而然走到哲彭特使面前,對其微微一躬身:“失禮了!我是岡本一道!”
哲彭特使下意識起身回禮。
但下一刻,蘇乙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刀來,刀光一閃,他上前一步,手中刀“噗”地一下就扎進哲彭特使的脖子裡。
手腕用力一橫,就直接割斷了這個哲彭人的喉嚨。
殺了此人後,蘇乙拔刀,手中刀脫手而出,“噗”地一聲徑直沒入目瞪口呆的李守信的咽喉處,然後整個人如一隻大鳥般向崔興五飛撲過來。
蘇乙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崔興五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面色大變一邊後退一邊掏槍,但哪裡還來得及?
飛撲過來的蘇乙一把掐住崔興五的脖子,將其脫口而出的呼救永遠截留在了喉嚨裡,然後蘇乙整個身體跌落在桌面上,另一隻手順勢從後腰掏出另一把刀,“噗噗噗”在崔興五胸口飛速紮了四五下,將其扎的胸口鮮血瘋狂飈濺而出,四肢無力地垂下去,眼神漸漸沒了光澤。
砰!
身後傳來椅子倒地的聲音,蘇乙鬆開崔興五迅速下了桌子,卻發現李守信捂著自己的喉嚨,撞翻了椅子,正往門口的位置爬去。
“李桑!哈哈,你喝醉了!你把椅子都撞翻了,我來扶你!”蘇乙突然哈哈大笑著,向李守信走去。
門外不遠處,有幾個經過計程車兵原本有些詫異地看向屋子裡,聽到蘇乙這一聲叫喊,頓時疑竇盡去,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去了。
李守信本就是垂死掙扎,蘇乙三兩步追上他,將他的身體翻了過來。
“咯咯……饒、饒……”他脖子上鮮血汩汩湧出,涕淚皆下,露出哀求的眼神。
“不怕不怕,馬上就好,噓……”蘇乙一邊安慰他,一邊把刀子扎進他的心臟,徹底解決了他。
做完這一切,蘇乙迅速確定了在場三人的死亡,然後沾著血在牆上寫下一行大字——漢奸下場——二踢腳留字。
然後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搓搓自己的臉,讓自己露出自然的笑容,推開門走了出去,順手把門重新關了起來。
不遠處的警衛兵正在大樹底下抽菸聊天,有人往蘇乙這邊回頭看了眼,便收回目光繼續說笑。
蘇乙邁步向外走去,一路所過遇到了好幾撥來回巡邏的兵。
但沒有一個人攔住他問他一句你是幹什麼的。
“哥兒幾個辛苦了,先走了啊!”出門的時候,蘇乙還笑呵呵對門口站崗的衛兵打招呼。
“好嘞,回見啊長官!”一個衛兵點頭哈腰回話,目送蘇乙遠去,這才轉頭對同伴道:“剛才說哪兒啦?”
“小桃紅。”
“對,要說女人,還是小桃紅最有味道……”
在蘇乙和華克之他們約定的小巷子裡,華克之和孫鳳鳴正緊張等待著司令部的動靜。
時間剛剛過去四分鐘,按照約定,只要蘇乙十分鐘不出來,或者說司令部大院裡傳來槍聲等異動,他們就要立刻行動起來,製造爆炸,搞出混亂來接應蘇乙。
然而就在時間連一半都沒過去的時候,兩人就看到一個身影飛快向車子這邊而來。
他們下意識拔槍,警惕到了極致。
但走得近了借月色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不是蘇乙是誰?
蘇乙拉開門直接上車,然後吐出兩個字:“出城!”
嗡……
孫鳳鳴直接發動汽車,向城外開去,沒有多問一個字。
一路上,三人都警惕看著路兩邊和後面,但他們順順當當把車子開到了城門口,然後隨便找了個藉口,給了城門守軍一點錢,就出城了。
整個過程,就跟來城裡趕了個集一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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