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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來到雒陽城,陳沖的感覺是陌生中又帶著幾分熟悉。
前些年關羽擔任河南尹的時候,便已修繕了雒陽的不少建築。不過大多是周遭的關卡,如虎牢、轘轅、河陽等險關,除此之外,他還恢復了白馬寺、平樂觀、上林苑等建築,以及歷代先帝的陵墓。但對於雒陽城池的主體,他以為民口過少,靡耗巨大,便一直沒有著手。但為了駐軍囤糧,也還是在雒陽城西北角與翟泉毗鄰處修建了一座小城,取名做宣武城。
而等到諸葛亮重建雒陽,便是一個對雒陽城整體修復的大工程了。為了節省時間,也為彰顯正統,諸葛亮的思路大體還是在原有的廢墟上進行重建。故而在重壘城牆、規劃坊市後,城內格局並未發生大變,主要改變的還是宮室格局上。
往日的雒陽城中有南北兩宮,乃是自周秦漢三朝數百來修繕而成,可謂規模雄偉,秀麗壯觀,佔據地方近雒陽之半。但可惜都在董卓之亂中毀於一旦,如今若要全部恢復,無異於痴人說夢。所以諸葛亮在得到劉備允許後,縮小了宮殿的規模。如南宮幾乎完全改造為七公官署,而北宮也只取以往之半,在其中重修崇德殿、德陽殿、蘭臺、東觀、雲臺、章臺等重要建築。其餘地方皆開放為坊市,如此一來,足可以彰顯新朝待人寬厚,天子施恩於民了。
只是劉燮入雒後,以為宮殿過於簡樸,難以彰顯帝王之威,便在章武三年時,於宣武城內修築了一座百尺樓。樓如其言,足有八層百尺之高,加上其三丈高的地基,人若站在頂樓,足以俯瞰雒陽周遭。陳沖騎馬至上西門時,遠遠便能看見這座高樓,在雒陽的高聳建築之中,當真如鶴立雞群一般。
陳沖的府邸也早被修繕好了,就在百尺樓往南約半里的地方,與宮室相隔也不過數百步。這座府邸乃是劉燮親手過問,斥重金所建。其佔地大小,便是長安丞相府的三倍,更別說其中鑿有池塘石亭,又建有小樓高臺,凋欄蒼柏,清泉幽館,可謂無一不缺,儼然東都一小宮。
陳沖率眾抵達府門前時,周遭路過的百姓都對著他指指點點,顯然已認出了自己的身份。而陳沖仰望著府門上的牌匾,也一時無語。他面上雖然毫無波瀾,心中卻不由想到,公麟是打算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啊!他到底有何用意呢?陳沖心中思忖了一會,隱約明白了劉燮的思路,嘴角卻不禁泛出苦笑了。
果然,陳沖入府後不久,方才和家人們見過面,還未來得及在書房中坐一會,就有使者前來傳命。說天子有要事與丞相相商,請丞相即刻入宮。陳沖也不推辭,換了身冬裝便要出門。
不料正要牽馬的時候,妻子董白竟走過來,拉住陳沖衣角,小聲對他叮囑道:「前幾日,元常聽你要回來,就帶子弟來府中拜訪過,說近來老臣與陛下頗有齟齬,聊得並不愉快。這次宮中來人相商,恐怕與此事關係匪淺,你小心一些,若為難就推脫,不要沾染太多是非。」
陳沖低聲說知道,又拍了拍妻子的手讓她安心。這件事本來也在他與劉備預料之中,只是沒想竟來得這般快。隨行的路上,陳沖本打算打量新建的宮室樣貌,不料宮人卻並未領著他往宮殿中走,而是往北面的百尺樓去了。遠見樓下衛士成林,領路的衛士才向陳沖介紹說:「此樓建成後,陛下便愛在此樓中飲酒遠眺,夜裡便在宣武城中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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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的鹿皮靴子踩踏在木梯上,一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到了最高層的皮毯前,有宮人想上前服侍陳沖,令他脫下靴子,摘下佩劍。但通報了名字才想起來,陳沖是有劍履上殿的特權,這才又狼狽地退了回去。
樓中地上生了盆炭火取暖,而劉燮一身錦袍狐裘,面露倦容,彷彿剛經歷了一場苦修似的。天氣晴朗無風,窗格都開啟了,可以遠眺外面一片湛藍的天空。陳沖注意到劉燮身側還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人他認識,是少府潘濬,另一個雖不認識,但從年齡和外貌上看,應當是與劉放一般的東人,雖有糾糾武夫之風,但眼中也不乏文士一般的敏銳。
他們三人好像剛剛經歷了長時間的深談,以至於劉燮好像忘了要與陳沖進行密談。他見陳沖進來,方才記起似的。他見潘濬兩個人都立起身準備告退,就對他們說:「承明、仲達且先到一樓休息。我和丞相談完後,再召你等上來。」
聽到天子這麼說,兩人連聲應諾,又向陳沖躬身行禮,而後趨步準備下樓。
原來另一個不認識的人是河內司馬懿,陳沖深深看了他一眼。司馬懿面板並不比尋常文人,有一股武將似的剛健,而且面色紅潤,留著精緻的鬍鬚。他發現陳沖在看自己,於是微微一笑,客套說:「久聞丞相大名啊!可惜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丞相既然進京,改天我必上門求見。」
而一旁的潘濬態度就比較冷澹了,只是對陳沖微微行禮,而後頭也不回地下去了。陳沖對此心知肚明,他過去曾勸劉備提防潘濬,大概是他已經聽聞了這個訊息吧。
這時頂樓中只剩下陳沖與劉燮兩人,劉燮也如往常般向陳沖行弟子禮,陳沖也回禮,而後兩人在火盆旁坐定。這時兩人才又相互仔細打量。三年不見,大概是因為久居深宮,劉燮的身子似乎差了一些,至少面色較為蒼白,但目中神光卻猶如烈火熊熊,在陳沖的注視下,他也未有絲毫退縮。
劉燮還是先開口了,他說道:「叔父身體還好?前年叔父得了如此大病,阿父還讓您如此奔波,我實在過意不去。」
陳沖嘆道:「沒有見到玄德最後一面,我才是過意不去,明日一早,我還要去拜拜玄德,再去見一見老友。」說到這,他拍著膝蓋感嘆說:「人老了,容易傷春悲秋,只是世事往往就是這樣,很多老人連見一面都來不及,就已經陰陽永隔了。」
只是劉燮面色卻不好看,他忍不住出言說:「既然如此,很多老臣就該頤養天年,何必戀棧不去?」
陳沖聽他表達出不滿,不禁微微一笑,心想這孩子的城府倒還不深,於是擺手說道:「公麟,如今你操生殺大權,一言足以定萬民生死,做事就應慎之又慎,就事論事。事有對錯,人分好壞,卻不必分什麼老臣新臣。我初來東都,不知朝局,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劉燮聽這一番話,也冷靜了下來,他端正坐姿,對陳沖論述原委說:「我請叔父來,本也就是為了此事。自河北平定以來,我便一直打算更改軍制,卻不知叔父如何看?」
原來劉燮以為,五府都督制度只是陳沖的應變之策,實乃應對時局的無奈之舉。五府軍雖然為平滅東朝立下了諸多功勞,但五都督常年出鎮地方,擁有開府持節之權,能隨意更換校尉等二千石以下將左,實質上與藩鎮方伯無異。而且五府都督中,除去關羽、張飛外,袁譚、馬超、魏延三人都與劉燮無舊,劉燮每日想來,就如芒刺在背。
除此之外,還有朝中的許多老臣,諸如荀攸、法正、鍾繇等人。他們不禁在軍中久有聲望,同時私下裡也互相聯姻,故舊遍佈朝野。甚至還有如荀攸者,因族親緣故,聲望甚至遠及河北,哪怕荀攸在行為上無可指責,但也為劉燮不能容忍。
所以他登基不過兩月,已在暗中思忖奪權之策。就在數日前,在
他授意下,令潘濬與羊耽往尚書檯同時上書。
潘濬上書是為裁軍,稱如今國家粗安,百姓潦倒,正是國家休養之際,先帝生前對此也多有遺詔。而國家養五府兵卒近五十萬,年用常過百億,所謂勞民傷財,不外如是。故而提議五府中的東、西、北三府篩汰冗兵。年五十以上的老卒,或因傷殘缺計程車卒,當全部遣返回鄉。
而羊耽上書則是論功,聲言先帝平滅偽朝,雖因意外不幸駕崩,但既然國家一統,就正是朝廷論功行賞之際,否則有失人望。故而建議劉燮召集各地將領及老臣入朝,一來哀悼先帝,而來論定封賞,也好彰顯新帝公明持正。但實際上,劉燮是打算將老臣們明升暗貶,藉此調離權力中心罷了。
鍾繇、荀攸等人對此心知肚明,故而對這兩封表文皆持否定態度。一是聲稱大喪之際,不宜論功,又以邊疆未寧,罷兵繁雜為由,將此事推延到明年。
陳沖在一旁默默聽完,心中對朝局已頗為了然,也知曉劉燮在此刻等待自己的表態。而正如此前董白所言,這確實是一件難分是非的雜事,但自己若想要如妻子所言一般置身其外,恐怕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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