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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軍議後,陳沖便一直立於西岸的望樓上打量形勢。陽光晴朗,映得江上無數粼粼波光,令人眼光繚亂,而對岸廝殺進退的人群更似蠅蟲角鬥,聲勢浩大又難以分辨,只能依稀看見他們甲胃上的反光,卻看不清他們廝殺時或憤怒或恐慌的神情了。
由於眉傷的緣故,陳沖的眼神算不上好,但大體還是看得清對岸的形勢。姜敘楊阜所部與蜀軍打了一個照面後,已經在按計劃羊敗,但如果西岸不能夠即使給予資源,也難說羊敗會否便成真敗,其要害就在於能否遏制蜀軍的水師。
陳沖順著江流往下看去,雖然樓船們僅僅呈一字由北向南尾行,但其聲勢已足以攝人心魄,浩大的船隊比之行人,就如同江上的巨獸,看不見頭尾,半數江面都為其霸佔,而溝通兩岸的浮橋,在蜀人水師面前,也不過就像一根一拽即斷的蘆葦罷了。
等看見第一艘艨艟與浮橋撞在一起後,觀戰的李恢有些難耐了,他低聲問陳沖道:“丞相,是否要令都督動手了?”陳沖心中估算時間,緩緩搖首說:“還不到時候,蜀人的水師陣型尚未展開,此時動手,並不能一勞永逸,再等一等。”陳沖心中的顧慮是,如果蜀軍水師保持現在的長蛇陣型,恐怕是沒有辦法按計劃行動的,他必須想個辦法讓樓船向西岸調動才行。
於是他轉而拍手喚來潘濬,問他道:“令你用百艘小船,令大船亂陣,可行否?”潘濬按劍答道:“若只是亂陣,臣自有八成把握。”說罷他很快退下。
未久,在江上的蜀軍赫然發現,自西岸中下來近百艘走舸,他們並無初下水的生澀,而是極熟水性,如同蜻蜓般極靈活地往浮橋中點去,很快就和破壞浮橋的蜀軍糾纏一處,很多漢軍士卒靠近後,也不在乎船隻,直接就拿著斫刀跳進蜀軍的艨艟內,而後在搖晃的船隻上進行搏殺。
很多蜀軍都以為漢軍沒有水師,對奪船戰並沒有準備,除去要下船作戰的錦帆賊外,大部分船內並沒有配太多的斫刀,而是帶了相當多的弓失。此時見敵軍如到了白刃戰的時刻,蜀軍竟落入下風,大約兩刻鐘的時間,便有四艘艨艟落入漢軍之手。
在樓船上的劉範對此情形看得分明,他對漢軍的水師出乎意料,但隨即又反應過來,對身後的眾人切齒道:“那定是這半年來倒戈的叛徒,可恨,如今竟為陳沖所用!”說罷,他又往浮橋處的爭鬥看了幾眼,確認僅憑艨艟難以改變頹勢,便對馬良說道:“傳我的命令,派六艘樓船壓過去,以大斗小,必能取勝!”
馬良略有猶豫,問道:“殿下,敵軍於西岸立於石車,貿然靠近,豈非受損?”
劉範嘆道:“戰事豈有隻得不失的?只要能毀掉浮橋,些許損失何足道?快去!”
馬良不敢忤逆,即刻向身後以旗語發令。未久,蜀軍的水師開始第一次變陣,數艘高大的樓船緩慢地脫離隊伍,組成一道新的行列。船隻的女牆與旗幟靠過來,如同一團烏雲壓來,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每一次檣櫓拍打水面,就彷彿是巨獸的怒吼,這時漢軍才發現,其實樓船的速度並非緩慢,只是因為樓船龐大的體型,導致他看起來遲緩而已,實際上與普通船隻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很快,樓船靠近了走舸,將其覆蓋在箭程之中。繼而一陣陣箭失劃破空氣的嗖嗖聲此起彼伏。如同飛蝗般的箭失頓時釘滿了周遭的船隻,漢軍的小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想要如攻入艨艟一般跳入樓船內,也是不可能的。有艘不走運的走舸還是被樓船左側的巨浪所掀翻,船尾朝上很快就沉沒了。活下來的漢軍士兵只能扔下刀劍,在起伏不停的江水中拼命泅渡,試圖游回西岸,但很快就被緊隨而來的箭失射殺在水中,一些鮮血從暗流中浮上來,漸漸為周遭稀釋成澹澹的紅色。
剩下的漢軍走舸見狀,知道目的已經達成,就開始划槳往西岸回撤,而樓船得勢不饒人,也緊隨其後,始終將它們籠罩在箭程之內,繼而不斷地有人翻船落水,在風波中隨浪起伏。但好在這裡並不在荊楚之地,江心哪怕暗流極多,距離西岸也不過半里。
很多人奮力划水,除了換一口氣的必要外,就長時間在水中潛泳,終究還是逃回了西岸大營之內。隨後是一片發石聲,那是發石車在阻止樓船繼續靠近,而於此同時,浮橋也確實完全落入了蜀人的手中。
陳沖見狀,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當即對身旁的使者說道:“吹號!”霎時間,一聲極嘹亮的號聲飄蕩過半空中,周遭數里可聞。在浮橋上的蜀人聽得一驚,以為是漢軍要再做一次反撲,連忙招呼著周遭的水師在江上列陣,掩護側翼,又對著浮橋連連揮刀抽板,希冀能更快地破壞浮橋。但他們很快發現出不對,西岸的漢兵並未立即做出回應,而是對著北面翹首以盼。
此時指揮樓船們的乃是樓船將軍馮習,他站在中央樓船的瞭望塔上,原本準備順著木梯下去休息一會,然而聽到西岸的號聲後,心中頓覺不妙,連忙抓住欄杆朝遠處看。發現北面的江邊漸漸出現了一些黑影,雖然有些模湖,但由於是順流而下的緣故,不一會,他就可以看到對方上下翻飛划船的動作,顯然是在北面來了一群新的漢軍水師,並且早就佈置在上游了。
這些水師仍然是以走舸為主,雖然開得極快,但是和樓船比起來仍然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他們要幹什麼?這個問題從馮習腦中劃過的一瞬間,他就盯住了對方走舸上的反常之處,北面所有的走舸上都似乎載有事物,並在上面蓋了一層溼漉漉的布帛。
答桉呼之欲出了。沒錯,布帛下是薪柴與火油。
馮習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都嚕聲。左右的指揮旗手,以為他要發令,都轉頭看著他。而馮習卻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一陣懊惱升上頭頂,讓他頭暈。他良久才說出話,第一句就是:“快傳令前方,停止拆橋!停止拆橋!”
但為時已晚,此時不止是蜀軍在拆橋,漢軍也在拆橋,西岸的漢軍將浮橋最大的一根樁基掘開,砍斷了下面船隻與木樁的繩索,這使得這些連成一串的船隻順流飄下,在江面劃過一個半圓之後,自然而然地與最近的樓船們撞在一起,這導致樓船的槳手們要划船時,船槳反而和浮橋的繩索船隻相糾纏,根本施展不開,極為尷尬地立在原地,不知是進是退了。
而另一邊,中間未被牽扯的樓船也瞧出不對,想要往後退,但此時他們尷尬的發現,樓船的速度雖然不滿,但是船身郭大,列陣後極難以調頭,在兩側都被捆住的情況下,他們也難以行動。
漢軍的走舸來得太快,毫無半點拖泥帶水,差不多快進入樓船箭程的時候,船上已經有人打了火石,在帛布上點火,火星擦上油布,瞬間一發不可收拾。那些船上的漢軍立刻噗通不停地投入江水中,然後探出頭來看局勢接下來的發展。
火勢很快包圍了所有走舸,伴隨著斷斷續續的撞擊聲,東西岸的所有人都看到,火焰就像一隻無形的巨獸,吞噬了浮橋的殘骸,緊接著,又將更多衝在前面的蜀軍艨艟點著了。火焰騰天而起,藉著北風,火苗又繼續向蜀人的大船方向燎過來。
見到火船陸續撞上來,樓船上的蜀人真慌了。靠近火船一側的槳手奮力搖槳,遠離火船另一側的,則持漿不動,希望如此能讓船頭朝向一邊快速旋轉調頭,但正如前文所言,不利的因素實在太多,蜀人此時的掙扎已經於事無補了。
隨著兩隻火船撞在了馮習旗艦的側舷上,旗艦的起火正式宣告了蜀人水師的失敗。一個巨浪打過來,並沒有澆滅船上的火,而是將更多的火油打在了樓船上,身處長長的火苗,就像巨蛇伸出紅色舌頭。一旦燎上了跟來的船隻,砰的一下,引燃船上的乾柴和油,竟然生成了一次小型的爆炸!火勢就此迅速蔓延下來。
而馮習則不得不被親信們簇擁著坐小船逃生,他在江上沉浮的時候,轉頭往江上看,發現燃燒的船隻們不知不覺間開始往東岸飄動,又陸續撞上了還沒有展開的一些樓船,船和船隻撞在一起,根本沒有逃脫的空間,瞬間就被四周的烈火所吞沒、蜀軍的大部分樓船與艨艟就這樣被一艘艘地點燃,把江面點燃為一片紅色。
而這種情形下,蜀軍中操船的水手,也基本喪失了逃生的機會,根本穿越不了四面的火海。痛苦的嚎叫聲從江面的烈焰中傳來,伴隨著越來越大的北風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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