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聰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十三章 蜀軍後退,季漢彰武,陳瑞聰,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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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復武關後,陳沖沒有貿然行動,而是派遣斥候,打探南陽郡最新的形勢。畢竟在武關被佔據後,朝中就沒有再收到過南陽的軍報。而由於武關的突然失陷,他也習慣於把形勢估計得更壞一些。
好在事實證明,雖說他此前的判斷出現了失誤,但最終不至於大錯。由於對沔水上游的水文估計不足,導致在南陽的防禦在武當出現了缺口,但蜀軍顯然並沒有離開樓船後,在平原尚與南府騎兵正面決戰的能力。故而在攻破南鄉、丹水、武關之後,劉範見達到隔絕南陽與關中聯絡的目的,便還是詔別部南下匯合,而後繼續包圍攻打樊城。甚至連沔南的山都、筑陽兩縣,蜀人也只是分兵看管,並未有強攻的動作。
陳沖見局勢尚在掌握範圍內,心中頓感輕鬆,於是並不立即出兵,而是遣使至宛城,與魏延暗地聯絡,打聽他如今拒敵的佈置以及前線的情形。
只是信使在宛城撲了個空,原來此時的魏延並不在宛城,而是帶著軍中大部屯於新野南郊的湍水之濱,與沔北的蜀軍營壘隔四十里相望。
魏延得知陳沖已至武關,又愧又喜。連忙上書自責拒敵不力,又在信中分析說,他以為南鄉雖陷,但並不算緊要,樊城才是沔北要衝。蜀軍若不能攻下樊城,縱使在其餘諸地有所斬獲,待到秋後落潮,也唯有退兵一途。但若樊城真失陷於蜀軍,形勢就大壞了。故而他如今駐兵新野,正是為解圍做打算。
只是魏延在信中強調,如今蜀軍在樊城之下結營成寨,並不出寨野戰,而他數次攻營,也不能攻破蜀軍外圍。而城中的梁雙雖說仍在堅守,但也未有信使逃出,令他也不知樊城具體訊息,在他想來,堅守到五月總是不錯的,可若是等到六月,漢水大漲之際,蜀軍引水灌城,梁雙還能否堅持就在兩可之間了。
陳沖收到書信後,頗為讚賞,轉頭對軍中諸將說:“文長的大略是無錯的,但是眼下我們卻陷入僵局,顯然是我軍不通水戰,致使江水為敵人臂膀的緣故啊,竟引得南夷如此猖獗,不在疆場上將他們打痛,以後南疆恐怕就永無寧日了。”
同時有一些話他沒有說出來,只在心裡想道:文長通曉騎戰,眼下卻不能攻破蜀營,也不知是何緣故?
四月己卯,陳沖仍以五千騎離開武關,沿著丹水往東南方向行進。雖說魏延不打算分兵援助,但為保障武關通道的通暢,自己仍需做收復丹水、南鄉兩縣的準備,但令陳沖意外的是,等他們行至三戶亭時,就聽當地的百姓說,蜀軍於前日剛剛撤走,此時的丹水城已淪為一座空城。
陳沖初時以為,蜀軍是想集中兵力,在南鄉再行阻擊。雖然保守,但也不失為一種應對的策略。但在他進入丹水城後的次日,隨即又得到了南鄉蜀軍也撤走的訊息,這令陳沖大感奇怪。
武關雖然重新回到西軍手中,但無論是丹水還是南鄉,都算得上一個能威脅關隴與南陽交通的城池。蜀軍如此輕易的放棄,就使得劉範此前自漢中出水軍的舉動完全喪失了意義,這不僅違背了兵家常理,也使得此前的損失白白犧牲。陳沖不敢置信,以至於懷疑是蜀軍放出的假訊息,在派人探查後確認後方才緩緩進城。
陳沖探查南鄉城中佈置,發現城中工事竟然並未遭到拆毀,城中百姓也並未被遷走,僅僅是取走了城中原本儲存的糧秣及輜重。莫非是蜀軍之中出了什麼意外?陳沖這麼想,轉而詢問城民中蜀軍撤兵時的情景,不料市民說蜀人撤兵時井然有序,面無難色,至於城中糧秣,早在十日前就已然搬空了。
這種種跡象令陳沖更加疑惑。顯然,劉範是另有所圖,但其中的用意自己竟然猜測不出,空落落的滋味令陳沖倍感焦慮。但陳沖一方面又告訴自己,從各方面來看,自己對國家大事的佈置並沒有什麼大的漏洞,劉範定然是難以取得突破的。就這樣,陳沖暫時壓制了心中的不安,選擇稍作休整後,前往新野與魏延會合。
魏延早就在新野恭候已久了,一聽說陳沖到來,即可出營二十里前來迎接。兩人於癸未的晌午相見,甫一見面,陳沖就看到魏延臉上留有一道極為駭人的刀疤,從他的左眼瞼下一直劃到下巴,此時還能看見粉色的息肉,顯然是癒合未久。
陳沖一開始很是吃驚,伸出手指指著魏延說不出話,但張了張嘴,隨即又笑了。劍傷刀傷本身就是武人應有之物。只要人能從戰場下安然回來,手腳正常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也就足夠令人欣慰了。
他問道:“文長挨這一刀,卻不知斬首幾級?”魏延摸著傷疤說:“被那錦帆賊咬了一口,我也還了他一刀,沒佔什麼便宜。至於斬級殺人,我早就數不清啦。”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並列回營。
坐定以後,陳沖對照著地圖,對魏延細問戰場的情形及蜀軍的兵力佈置,魏延逐個解答,並很快點出此次解圍的難點。原來此次蜀軍不只是倚仗舟師,還帶來了大量的輜重車隊,初時包圍樊城,魏延帶兵前來解圍,蜀軍便以舟師為援,在江畔展開半圓形車陣,騎兵前來衝擊時,他們便發亂箭如蝗,待騎兵萎靡之際再以少量精兵反撲,這種戰術恰好剋制了騎兵引以為傲的機動性和衝擊力,使得魏延前兩次解圍不成,蜀軍得了時日,便成功在樊城下紮下營壘,直接已經修築了一道繞城長達十里的柵欄,使得魏延更難解圍。蜀軍的這種戰術,給了陳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魏延道:“這不就是使君當年北上與魁頭決戰,收復平城時所用的策略嗎?我初見時,也不敢置信呢!”陳沖聞言恍然,自己經歷的戰事是如此之多,以至於他都忘卻很多過去的經歷了。他經提醒後再看,心中不得不感慨,在炎興八年後,劉伯玉大概是日夜揣摩自己的戰法,學得已經有七分像了。
他又問魏延可想好剋制之法,魏延答道,既然對面已經築好營壘,輕易不敢出圍應戰,那他就打算以車對車。這些時日裡,他命後方督造橫車,彷造當年東平軍中的車營,每輛車統一製作,車盤高五尺,而後在上部立有三尺厚的木板,再蒙上兩層牛皮,車身左右配有兩臺弩機。如此一來,可以令士卒頂著箭雨靠近蜀營,在貼身肉搏撕開陣線之後,再派騎兵到蜀營中廝殺。
陳沖斟酌少許,撩開帳幕往外面掃視。雨水雖然暫時停歇了,但天空依然是一片陰翳的顏色,顯然不久之後還會有暴雨。而地上的黃土已被兵士們踏出不少坑陷,此時都已積滿了泥水,再聯想到此前攻打武關的勞累與艱辛,他不由在心中感慨,春夏之際確實是舟師的舞臺,如果手中沒有一支能戰的水軍,落入下風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回首對魏延說:“有車營後,能靠近蜀營不假,但蜀軍到底人多,要想撕開陣線,恐怕還是不夠的。依我看,還得再加上一些他們沒見過的東西。”
魏延不明所以,而陳沖也不賣關子,他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敲著地圖緩緩說道:“說起來,當年曹操用發石車破奉高,連我也驚歎不已,今日用在此處,看他們如何接招?”
然而出乎陳沖意料的是,劉範並不應戰。五日後,西營兵卒列車陣出現在蜀營北部柵欄處,蜀人早在柵外部部署了遊騎,立刻飛騎回報劉範。劉範此時端坐在營內,正與潘濬進行一局手談,他聽聞西營出動,不禁用棋子輕敲棋桉,反問道:“可有見到陳沖旗幟?”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的神情舒緩了不少,轉而對潘濬說:“有賴承明襲破武關,總算是把這條大魚引出巢來了。”
潘濬見劉範頗為意滿,心中卻露出幾分猶疑來,他反問道:“只是將兩城放得如此輕易,將來想再攻就不容易了。”
劉範揮手笑道:“意!承明不要只看一城一地的得失。武關既破,無論丹、南二城再如何堅固,也擋不住代北的鐵騎,失陷不過早晚,又何必輕擲士卒性命。而欲圖謀天下,就必定要有所取捨。既然已經知道陳沖南來,就沒必要再守了。”
說罷,他將棋子放回棋簍,接著說道:“這盤就下到這裡吧,雖是一盤好棋,可惜世上並非只有對弈,天意難測、有始無終的事也常有,我對陳沖沒有太大的勝算,眼下還是當以撤軍為上。”
言語間,劉範對戰事的結果似已成竹在胸。在座的眾人知其謀劃,見他顧盼生威,勝券在握,無不心生敬佩。
但實際上,劉範自己也心生忐忑。他遙望西北面秦嶺方向,目光似乎翻越了重重山關,穿透了雲海與雨幕,在一片陽光燦爛的天域中,俯視著狹窄山道間穿梭的人群。他袖袍中的拳頭悄然捏緊,默默祈禱此次的謀劃能夠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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