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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十二月丁丑清晨,西朝天子攜百官進至太廟,於廟前設壇,方圓九里,分佈五方,各設旌旗儀仗。臺下九卿皆依次序排列。太傅劉表、司空陶丘洪、司徒韓融請天子劉協與大將軍劉備登壇。
進冠冕璽綬後,由陳沖宣讀封王詔書,天子為劉備親手加冠。而後入廟祭拜,告二祖五宗,至此禮畢,同天子面南而坐,受文武官員拜賀為代王。事後,又封宗廟、祖、臘,皆如天子,國都晉陽,妻劉笳,立為王后,長子劉燮,立為王世子。
說起來,劉備此次名列諸王,與舊制大有不同。
高祖建藩之初,諸國各有建制,與天子無異。而自七國之亂後,孝景皇帝令諸王不得治國,藩國置吏,皆由天子,王宗百官,悉為罷免。等到世祖中興漢室之後,諸王行事已成制度,平日惟得自娛於宮中,不得臨民,干預政事,其餘交通,皆有重禁。
而此次劉備受封代王,除去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位在諸侯王之上,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等虛名外,還獲允如漢初制度,在國中置尚書、侍中、六卿等官。於是劉備封張種為太傅,荀攸為尚書令,法正為太原尹,孟達為廷尉,劉豹為少府,虞翻為光祿勳、劉琦為宗正,五府諸將也皆受代王府軍職。至此,晉陽霸府這個全國最重要的從權軍事機構,正式轉變為代國這個名實兼備的龐大政治實體。
本來按計劃,封王事罷,劉備就打算率師回國,繼續準備明年戰事。但恰逢鍾繇找上門來洽談,直言說欲招世子劉燮為婿,劉備頓覺大喜:潁川鍾氏乃是與潁川陳氏、荀氏、韓氏齊名並列的大族之一,鍾繇又是司隸府的肱股支柱,如能聯合,必使劉燮位穩,他怎會不允許?加之與陳沖商議後,得知是劉燮愛慕在先,劉備乾脆拍板決定,就在年關將此事辦下。
陳沖當即準備好羊、雁、彩錦、酒、稷、粟、米麵等物,在丁丑之日向鍾家下聘,而後在炎興十八年(公元210年)春正月,代王世子劉燮與鍾氏次女玄姬正式成婚。
婚禮舉行在長安南郊,正如二十年前劉備成婚一樣,還是由男方備下迎娶的車輛,在中途等待新婦。不過時過境遷,這次的車駕不再是由黃牛牽引,而是四匹七尺高的棕紅牡馬,周圍立有象徵王室威儀的前後羽保、鼓吹、介士,車架上更是勾勒有鳳凰、麒麟、雲紋等圖桉,車隊之壯觀華麗,即使是長安士民也深覺罕見。
大約在日中的時候,新娘被孃家親屬陪同而來。看著遠處鍾氏長女以扇遮面,小心翼翼騎馬的模樣,陳沖一時百味雜陳,他悄悄對劉備說:“你成婚的那天,似乎就在昨日。”
劉備默默頷首,而後又看向正騎馬正襟危坐的劉燮,嘴角不禁露出幾分像是在回味一件傑作的淺笑。他回頭對陳沖笑說:“可惜你家阿止太小,不然我一定讓阿鑑再等等。”
張飛在一旁聽到了,拉著陳沖的手說道:“說起來,我家的阿彩今年也十一了,夫人常問我該配什麼人家,都被我推了,兄長,我看配你家含貞正合適,”陳沖微微頷首,含笑撫須說:“那我回頭和含貞說說此事。”他獨子陳章正於去年元服,陳沖賜字含貞,意在望他謹守節操。
說話間,窈窕新娘已為蒼頭拉上馬車,周遭鼓吹立刻奏《桃夭曲》,樂聲喧鬧喜慶,又不失新王堂皇大氣,眾人隨車駕一齊回到王府時,沿途百姓圍觀成堵,向新人大聲祝福,而劉備也早就事先準備好了米肉等物,派人向全城百姓逐門逐戶發放。長安百姓也投桃報李,連夜點燈拉彩,為長安平添了不少喜慶氣息。
此前的年關,本來只解七日夜禁,因為此事緣故,尚書檯特地恩准,連點了二十日方才落燈。期間城內深夜也亮如白晝,男女老少紛紛上街遊玩,熱鬧非凡。即使在遷都長安後的十餘年時間內,也似乎沒有過這般景象。
而對於劉燮來說,這段日子也是少有的快活。平日裡陳沖對他多加約束,要麼在審查桉牘,要麼就身教政事,連休沐都也多在讀書抄經。此時新婚燕爾,陳沖對他也不便管教,故而他就與牽嘉、荀緝、法邈等人到上林苑鍾遊獵。每見野物奔逃,他就縱馬馳騁,一馬當先,同輩莫有能及。
而有一天,天子按禮詔他入宮,賜玉帶以賀新婚,然後留他一齊用膳。恰逢當日有崔琰等博士前來講經,用膳時和孫乾等人陪坐在場。劉燮好酒,便屢屢向天子勸酒,天子不堪酒力,勉力拒絕,令他老大無趣。而後劉燮在席間起身道:“我近日練得新劍舞,可為天子看。”不等天子拒絕,他從一名侍衛腰間抽出長劍,當即旁若無人地在席間揮劍長歌。但聽劉燮唱道:
“朝霧彌瓊宇,征馬鳴北風。露溼塵常染,霜籠鴉不驚。”
“戎裝猶鐵甲,鬚眉恍銀冰。馳騁平陽道,又憶塞上行。”
這是劉燮前年返鄉時寫的《平陽道中行歌》,他此時以寬袖長袍,在殿中舞劍,其勢迅急如電,眾人但見一條銀蛇在樑柱間迴旋翻飛,又聞劍鋒簌簌破空之聲,彷彿空中有兵士排步而來,一股肅殺氣氛頓時騰起,殿中眾人多是文人,見狀無不心驚膽寒,被奪劍的侍衛則手足無措,不知是進是退。
待劉燮舞罷,他持劍走到天子面前,轉身笑問眾人道:“小子無禮,諸公觀我劍術如何?”眾博士皆強顏歡笑,連連喝彩叫好。劉燮聽罷莞爾,不知是滿意還是嘲諷地微微頷首,轉身對天子說:“陛下,若要拿穩社稷神器,經書不過是凋飾,刀劍血氣方是王者所恃。”
說罷,他不顧天子渾身發抖,面色慘白,將佩劍交還給侍衛,而後坐回席間,旁若無人地繼續飲酒。一旁的博士們看見天子遭受如此羞辱,也不禁偷偷地嘆氣。便連負責監視天子的孫乾也深覺不安。
回去的時候,劉燮與孫乾同道策馬入司隸府,劉燮等閒般步回臥房,孫乾則趕忙將此事報給陳沖。陳沖聞言一愣,繼而大為惱火,當即派人把劉燮喚到湖邊小築中,對他一頓斥責,罵道:“天下還沒交到你手裡,你就敢威逼皇帝!將來你坐了皇位,豈不是為所欲為?!我原先說你有兩分驕氣,現在看還說少了,便是比之桀紂,你也不讓三分!”說罷,就讓劉燮跪下。
劉燮不敢違抗,當即伏倒在地,但口中仍說道:“叔父誤會,我不過是聽聞說,天子年少是便已名滿京華,既受董卓誇讚,也頗得舊臣死力,都說是再興漢室的不二人物。我以前無緣私見,心中又實在好奇,故而此次一時興起,想效彷先人試探一番,看看天子是何等風采。”
陳沖聽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讓劉燮抬起頭來,嘲問道:“那以公麟公子所見,以為天子如何啊?”
劉燮倒也不怯場,抬眼直視陳沖說:“天子長處宮室之中,久不見干戈,又為叔父所迫,英氣是一分也無了。不過他膽氣倒還是很足,臉色被我嚇得煞白,眼神卻好似要給我一刀哩!”
陳沖已能想象當時的場景了,不禁在心中微微嘆氣,然後又聽劉燮感慨道:“不過縱使有名無實,天子這份得人倒不是虛傳。我舞劍試探時,在場的博士侍衛無不色變,便連孫少府也來向叔父報信,明明都是叔父的人,卻都有幾分心繫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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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劉燮見陳沖露出一副追憶的表情,又聽他緩緩說:“能做皇帝的,本來也不是什麼凡人,你又何必去追問呢?既然已做了世子,將來這皇位本就會由你來坐,尊貴已極,就不要再想著與人爭什麼。身為社稷之主,是要讓人敬畏其功業,而不是畏懼其品行。記住,寬而得眾!”
雖不知劉燮記住了沒有,陳沖也覺得疲憊了,他坐回主席緩緩道:“成婚了就多和妻子恩愛,別越俎代庖,我和你阿父都會把諸事安排好,將來天下太平,你能夠勤政愛民,我也就別無所求了。”而後對劉燮揮手,示意此事就告一段落。
話雖如此,此事還是在京中引起了一陣風波,不少人都為此事上書代王府,向劉備委言勸諫,使劉燮又捱了劉備一頓教訓。就連平日素來極少參與政事的西府軍師賈詡,此時也極為罕見地自軍中請命休沐,返京登臨司隸府來拜訪陳沖,並詢問陳沖此後對天子的安排。
這些事其實陳沖早與劉備商討過,等統一河北後,便令天子遜位,而後遣返其回祖地,封為河間王,位在諸王之首,如此一來,對內對外,也都有一個合理的交代。此時賈詡來問,陳沖也就借他放出風聲,也好讓諸臣都有個準備。賈詡得知後,也知道這算是仁至義盡,於是再無言語,在匆匆見了一面天子後,就又奔赴回陳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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