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聰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十二章 譬如朝露,季漢彰武,陳瑞聰,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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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死後,餘下的並卒都極為悲慟。但沒了主帥指揮,戰鬥的意志自然隨之衰竭,很快就退出戰線,像螞蟻一樣圍成一團,繼而放下手中刀劍,垂著頭坐在地上等死。

領頭的曹性被解去甲胃,只著布衣地帶上來,陳沖問他道:“你還認得我麼?”

曹性說:“我在龍山時就見過龍首,怎麼不識得?”

陳沖又以馬鞭指向不遠處燃燒的火光,對他問道:“那火是你們放的?”

曹性看他眼神如電,不可逼視,心中原本的死志不禁轉為慚愧,低首應道:“是。”

陳沖揮鞭說:“自己點的火,自己去滅。你把剩下的人帶著,現在就去直城門取皮袋濺筒,火滅之後,自己到西市候審。”

說罷,陳沖又回首對牽招道:“把呂布屍首掛於西安門示眾,曝屍七日,以儆效尤,七日之後,再把屍首交給他。”這個“他”當然指的是曹性。

曹性聞言,頓時感動不已,對著陳沖再三叩首。但陳沖沒有再在此地停留的興致,率眾從火場魚貫而過,直往司隸府走去。然而抵達之後,才發現門庭蕭瑟,街道落寞,昔日的京城的權力核心如今竟空無一人。不過這也難怪,天子親政之後,司隸府諸多事務都轉至尚書檯內,伏德的司隸校尉實在是徒有虛名。而如今陳沖返京,對他可謂大禍臨頭,府中士人自然也是各奔前程。但一人都沒留下,也是無人能夠想到的。

開門以後,賈詡在府前等候已久,他見陳沖到來,即親自為陳沖牽馬引路。託賈詡的福,陳沖在府中的舊宅都已封存,雖被呂布搜掠過一遍,但諸如書冊字畫之類,大多還儲存完好。但陳沖站在自己書房前四顧,發現桌桉床榻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而角落裡還扔著一雙陳時的新鞋。陳沖撿起手掌大的布鞋,不禁悲從中來,良久沒有言語。

這時候,令兵已經去通知京中各官府邸,令朝中百官各曹都到司隸府中聚集,等待陳沖查檢問話,但如今京中如此混亂,要等各曹到齊,估計還有一段時間。

賈詡問道:“龍首既已入京,是否要先進宮面聖?”

陳沖卻搖首說:“此時見面,陛下與我都尷尬。見什麼呢?不如等諸事辦完,塵埃落定吧。”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賈詡當然知曉陳沖的意思,他回答說:“龍首指明的那幾人,我已與陛下稟明。陛下沒有意見,也已向那幾人傳旨。那幾人都識得大體,如今正待在府內,等候龍首發落。”

陳沖微微側目,他不料天子竟沒有直接賜死,而是留待他發落。但他隨即又醒悟:看來陛下還是心存僥倖啊!他緩緩起身說:“也好,我也想見見他們。”

他謝絕了賈詡同行,帶了百餘人先去往董承府上。

此時長安各街道都已為陳沖把持,全城戒嚴,百姓不得隨意行走,整個街道上都是來回巡查的兵士,除此之外,周遭房門緊閉,全城寂靜如空。陳沖策馬從中走過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馬蹄聲竟這樣沉重,而兵器鎧甲摩擦碰撞的聲音,也都清晰可聞。

而偌大的章臺街上,唯一開著的門就是董承府上的,此刻已有數十名兵卒在府門前站崗,好似一座路標,似乎在為主人指引不速之客。

陳沖下馬時,兵卒們一下圍上來,對著陳沖主動問候並請命護衛,陳沖含笑都把他們打發了,只留了十幾人在身旁。而一進府,就看見幾名蒼頭跪趴在地上,忍不住地瑟瑟發抖。陳沖讓他們都起來,為自己領路。

而接旨之後,董承就一直在書房裡等著。等陳沖推門進來的時候,見他正襟危坐,正在桉前閉目養神,而兩個兒子就站在他左右,面容悲慼如雨。

董承睜開眼,對陳沖的第一句話便是:“龍首說我家中只歸罪我一人,當真?”

陳沖微微頷首,又說道:“除此之外,還需抄沒府中家財,自爾三代不得取仕。”話音一落,兩個年輕人悲慼頓轉窘迫,欲言又止,最後低首不敢直視陳沖。

董承回首看了兩個兒子一眼,對陳沖說:“也好,他們兩人性格軟弱,都與我一般,躬耕尚可自強,做官卻是無才了。”

說罷,他從腰間取出一把短刀,閉目抬首,露出滿是皺褶的脖頸。持刀的雙手顫抖片刻,但最後終究穩住了。忽然,董承對著喉頭奮力一刺,刀刃輕快地切過肌膚後,鮮血頓時汨汨而出。到最後血流乾了,董承沒有將刀拔出,而是像昏倒一般,俯身癱倒在桉上。

陳沖見董承死得如此乾脆利落,心中不免生出感嘆。一名兵士想上前割頭,被他揮手阻止了,他說:“我親眼所見,就不必毀人屍體了。”

董承已死,陳沖又準備去往伏完府上,不料剛行到半路,伏完的幼子伏典就趕在半路,為陳沖送來兩盒漆函,陳沖開啟一看,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原來裡面裝的正是太尉伏完與司隸校尉伏德的頭顱。陳沖看過之後,問兩人是怎麼死的,伏典泣聲答說,兩人是上吊而死,死後再切的頭。

陳沖聞言嘆息,他看著泣淚不止的伏典,不禁心想:“死者永遠地結束了痛苦,活者卻還要承擔痛苦繼續生活,自己只殺這幾人,到底是對活人的寬恕,還是懲罰呢?”他這般想著,將漆函還給伏典,繼而調轉馬頭,改往華陽街走去。

再次步入楊彪府上時,進門便看見一湖灰黃的湖水。陳沖難免記起那夜遇刺的場景,黑暗的尖嘯、冰冷的雪水、刺骨的疼痛,自己一度以為十死無生,但終究還是活了下來。而今在白日裡看,此處也不過是尋常,只是當日楊柳已都落葉,眼下又吐出點點新綠。而當日陪伴自己的田昭等人,多已成了無頭的屍骨。

於當夜相同,周遭的牖戶此時也都開著,不過自然不會有刺客,這都是士卒們剛剛搜查過的緣故。

看守領著陳沖往後院的堂屋走去,推開門,立刻就看見楊彪楊修父子正圍著炭盆盤腿而坐,楊修的神色非常落寞,而楊彪則半閉著眼睛,雙手伏在膝蓋上,搖搖晃晃的,好似睡著了。

看守見狀,大聲咳嗽了一聲。楊修抖了一抖,不敢抬頭,而楊彪聽到了,則驟然半跪而起,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桌桉。當然,前面只有炭盆而已。

炭盆的火快熄了,只有些許餘熱。楊彪驟然被燙了一下,很快感覺渾身發冷。他緩緩重新坐下,轉首望見了陳沖,眼神中併為因此產生波瀾,而是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說道:“庭堅終於來了。”

楊彪如此稱呼,是因他與蔡邕本乃世交,也曾在中平年間,與蔡邕一齊營救陳沖出獄。

陳沖沒有立刻應聲,而是就近坐下,打量他片刻後,與楊彪說道:“文先公是有話要說?”

楊彪眯著眼,慢慢笑道:“我知道庭堅一定有話要問,也知道庭堅不是曹節那種辱節之徒,所以一直等到現在。”曹節正是迎奉先帝登基,策劃黨錮的元謀之一,楊彪在此時提起,讓陳沖覺得分外刺耳。

陳沖不由哂笑道:“那文先公的意思,無論是昔日謀劃還是今日赴死,都是為君守節、全心為公?”

楊彪顯然心情極為平靜,並不因譏諷而惱怒,他只說道:“庭堅不必如此,自古論事無完人,人活著就一定會犯錯。今日我為陛下死,死則死耳,又何必多說呢?”

陳沖聞聲默然,注視楊彪片刻後,仍舊問道:“但我卻不知,我待文先公一家不薄,文先公何以如此待我?”

楊彪笑了笑,他顯然早料到陳沖會如此發問,他說:“那我心中也有一問,欲問庭堅。庭堅久掌朝政,是欲學霍光呢,還是欲效劉歆呢?”

此句來得非常突兀,所指也不尋常,畢竟霍光是權臣、劉歆是反臣,且下場皆難言善。陳沖聞之不免色變,而楊彪毫不在乎,繼而說道:“庭堅若學霍光,當除劉備,欲效劉歆,當弒天子。為何皆不為耶?”

陳沖不料楊彪突出此言,一下怔住了,沉默良久後,又緩緩答道:“皆非我所願,為何要為?”

楊彪問:“敢問庭堅何願?”

這句也問得太大,陳沖不明白用意,但也明白,楊彪是想在臨死前說些推心置腹的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陳沖這麼想到,便儘量如實答說:“於我而言,盡為善,勿為惡,但求於己,無愧於心,如此而已。”

楊修看了陳沖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長嘆道:“庭堅是純質取義之人啊!

楊彪說:“人生在世,譬如朝露。來日苦短,去日苦多。這九州萬姓裡,有人能令自己病死床榻,已屬不易;若能為子女謀得一二後路,那就稱得上人生有為;再能輔左君王,留下些許功績,便能流傳青史。再多,便不可得了。”

他在此處微頓,正視陳沖說道:“孟子尚言,魚與熊掌不可得兼,故而捨生取義,這是在說生者必然不義的道理。故而治政不可不義,也不可全然守義,這便是中庸之道,也喚作和光同塵。庭堅不守此道,執政過嚴,國家早晚會生亂的!”

陳沖聽罷,面色已恢復如常,他挺身站立,緩緩對楊彪說道:“原來文先公是以為,我不能成事,所以才投了陛下。”

楊彪笑了起來,他最後說:“我不過是夏日流螢,和你說些老人的心得罷了。”

“庭堅,你如此下去,將來必定負盡深恩,死生師友。到那時,空有百世之名,又有何用呢?”

說罷,他從腰間取出一袋酒,勉強將其飲入口中,又把酒袋遞給獨子,楊修瑟瑟接過,終究將剩下的毒酒一口飲盡。

死亡來臨時,楊彪伏地顫抖,痛苦地“意!”了一聲後,便沒了聲息。蒼頭們見此情形,紛紛發出絕望的哭嚎聲。

明明哭聲喧囂,陳沖心中卻只感到一片空寂,陳沖最後回顧了一眼此處,不再停留,大踏步朝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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