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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晉陽霸府籌集兵馬,暗中運送糧草,準備來年戰事的時候。楊奉對此仍一無所知,或許其中有一些蛛絲馬跡能夠顯示異常,比如往日冷淡的陳珪近日莫名來得勤了些,比如彭城的張羨部忽然撤去了武原監視用的駐軍,又比如民間開始多了些非議,說什麼“星宇西來,白波入海”。但他沒有心力也沒有想法去思索這些事了。

因為他沉溺於飲酒。

酒這種東西,楊奉並非是在徐州才開始接觸。實際上,早年白波軍在西河縱橫的時候,軍中幾乎人人酗酒,便連郭大也不例外。畢竟幷州的風雪凌冽又狂暴,彷彿能吹僵萬物,而疆場上的刀劍、鮮血與嘶吼又是令人暈眩與瘋狂的,那些在白波谷中提著斫刀與州府廝殺的時日裡,唯有酒後的酣眠才能讓人心靈沉靜。

可楊奉早已不在白波谷,也很久沒有再奮力砍殺過了。自歸順董卓後,楊奉只記得自己一直在逃竄,從上郡逃至武關,從武關逃至陳國,從陳國逃至臨淄,再從臨淄逃至下邳,雖然勢力越來越大,但心中的惶恐卻也隨之膨脹。雖說在幷州時不是沒有惶恐,但那時並不多,中間還包裹著純粹乾淨的怒與恨,讓他神思澄澈。

但在現在,這些怒與恨都消散過了,他待在一個看不到未來的地方,惶恐便像是一團不受控制的浪,將他推向不可知處,原本他還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但在現在,他連來時的路也記不清了。

所以楊奉酗酒,特別是從去年泗水之戰後開始,他開始沒日沒夜的酗酒。溫香軟玉在懷,絲竹輕音縈繞,楊奉不斷地換著各色各樣的杯中物。

原本他愛喝熱酒,熱酒溫和又有一股清香,入喉不至於那般辛辣,餘醉時只覺身體飄忽,醒來後頭腦也不至於發痛,以至於影響了平常視事。

可現在他愛喝冷酒,冰涼的酒水飲下去後,就像是吞了一把剖腹的刀。尖銳的酒氣瞬間就貫穿全身,彷彿刺穿了所有的血脈,明明酒是冷的,可身軀卻莫名燙得驚人。像是一團火,燃燒掉了軀殼,燃燒盡了宇宙,在茫茫無盡的世界裡,只有自己存在著。而醒來之後的頭痛,讓楊奉恍惚的同時也給了他一種感覺,他還活著。

因此楊奉衰老得極快,他才四十出頭,作為一名武人,其實還是春秋鼎盛、當繼續建功立業的時候。但他的面容已經有些枯槁,像是被抽取了精氣,而更叫人難忘的是他的眼神,冷得像墳前的磷火。

當然,變化得也不僅僅是楊奉,與他同行的韓暹也在變化。

韓暹並不如楊奉一樣酗酒,相反,比起以往,韓暹變得極為節制,他不再飲酒,也不再碰女色,甚至連話也很少說了。但這並非是說他在為麾下的前途所憂慮,而是他已心向佛法。

笮融雖然南逃,但徐州境內還是留下了一些胡僧,韓暹聽他們講述過幾遍佛法,聽到胡僧說《法鏡經》中“道意者終而不離。所受者終而不犯。大悲哀者終而不斷。異道者終而不為也。”四句,忽而幡然醒悟,意識到人世苦厄,只有修行才能得到解脫。

於是韓暹開始每日聽僧人講經釋道,繼而打坐唸經、禪定修行。至炎興四年九月,韓暹又捐獻兩億大錢,在徐州重建被自己毀壞的佛寺金身,企圖從中求得解脫與涅槃。

故而現在的韓暹寡言少語,眼神安定平和,舉止之間都猶如得到老僧,全然看不出當年韓帥半分的灑脫自在。

東行的三人中,唯有匈奴人獨孤去卑仍然不變,他每日都在發怒,在境內率部縱馬賓士,稍有不順便鞭撻劫掠百姓。故而下邳的所有人都認識這個馬上插著羽毛、頭髮結成辮索的胡人,但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在私底下稱呼他為“大索虜”。

楊奉看著同伴如此模樣,即使在醉酒時又懷有不甚清晰的悲哀。其實原因自己也知曉,無非是走投無路,要麼麻痺、要麼瘋狂罷了。

不過現在的情形已變得好轉了,袁紹是名門望族,久孚天下人望,如今佔據河北,接連當下漢軍與燕軍的攻勢,又與鮮卑、烏桓為援,足以與劉陳對抗。而他們也與袁紹立下盟誓,只要來年盡遷徐州百姓,便可北渡大河,入其懷抱。楊奉想,如此一來,自己便能重得安穩,若是袁紹真有天下之才,說不定自己還能重返故土,落葉歸根。

於是楊奉一度想振作。但人變過去容易,變回來卻很難。每日飲酒的習慣是戒不掉了,這導致楊奉視事未久,便覺頭暈目眩,上馬去營壘閱兵,不過半周便氣喘吁吁,便是下馬楊奉也險些摔倒。

他頗為無奈地對麾下說:“人之將老,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但諸位不要因此鬆懈,還是要同心同德,共克時艱。”因此負責遷民的事宜也耽誤下來,最後只得交予徐州各郡的名族來辦。

幾日之後,楊奉再去廣陵視事,卻見風雪之中,百姓仍安居屋內烤火飲食,牛馬都入欄歇息,米糧都仍屯於地窖之中,似是毫無遷移的打算。這引得楊奉大發怒火,直奔當地的縣府,質問令長為何行事不利。

令長口中唯唯諾諾不能應對,引得楊奉更加憤怒,他當場下令,將此人拖至府外,鞭笞兩百以儆效尤。行刑前,楊奉特地暗示士卒下重手,結果兩百鞭罷,那令長不止皮開肉綻,甚至能隱隱看見脊背的骨頭,衙役將其抬下去後,其雙目圓睜,氣若游絲,不到兩個時辰便死了。

此事一罷,沒幾日廣陵就出了亂事,數百不願遷居的百姓與縣府官員相勾結,竟在廣陵堂邑起事,一夜之間便奪了城池,而後便捲了城中的輜重糧草,與城中數千饑民南投揚州去了。

楊奉得聞後,胸中怒火一下就洩了,連忙拉著韓暹、獨孤去卑還有州府中的僚佐一齊議事,商討如何能把百姓遷到河北又不出大亂。

韓暹說:“能遷就遷,不能遷就不遷,沒必要強人所難,北上路途不止千里,我們本也帶不了那麼多人。”

獨孤去卑聞言大為不滿,高聲說:“若是如此說,徐州哪還有人願走?到那時,袁紹還肯讓我們過河?”韓暹本就無心爭論,獨孤去卑一反對,他便不再多說,只瞑目自言自語。

獨孤去卑緊見韓暹不言語,冷笑了一聲,拍刀說道:“還是殺少了,平日裡若多讓他們見見血,哪裡還有人敢鬧事?不如把此事交給我,先去廣陵遷一兩個縣,殺得人頭滾滾,看誰還敢說不!”

在場的其餘僚佐聽得眼皮直跳,但楊奉卻也想不出別的主意,他想,反正惡人是獨孤去卑去做,與我也沒什麼關係,那就答應吧,也省了我的心。

正要張口贊同,忽然陳珪上前急聲說道:“單于是昏了頭哇!萬萬不可如此做!”

這一句使所有人都望向他,獨孤去卑幾步上前,抽出刀對他比劃道:“你一個老兒知道什麼?我知道啊,是你家中也有人不願走吧!”

陳珪看著眼前的刀光,冷汗涔涔,但仍強自鼓勇,挺直了脊樑說:“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我不過是為使君與單于盡忠言罷了,單于即使殺了我全族,我魂魄猶在,有些話,也是要說與單于聽的。”

獨孤去卑不料他這般大膽,也不禁愣了一下,他收回斫刀,俯視陳珪說:“那你說吧,若是不合我意,那便如你所願!”

陳珪俯身行禮,而後對楊奉說:“使君以為我等北上之後,是以何為根本?”

楊奉聽得奇怪,答說:“自然是軍卒為本,袁紹有帝王之志,少不了要連番大戰,不然如何得有天下?”

陳珪搖首說:“使君卻是說錯了。”他見三人都露出不屑神色,緩緩說:“若只有強兵,而無錢糧民心,即使是有項籍之勇,也不過是無根之水罷了。”

他著重闡釋說:“若使君但逞軍士之勇,那袁紹不過一使君為鬥將罷了,他麾下的將軍還少嗎?況且使君年過四十,還能在戰場拼殺幾載?而若百姓思慕使君,非使君不得治理,那袁紹別無他法,便只能委使君以諸侯之任。故而使君北上,須以徐州百姓為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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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語讓楊奉頗覺熟悉,仔細想來,他忽然記起,這彷彿是陳沖會說的言語。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念及陳沖的功績,忽然有一個念頭閃過:或許這些年諸事不順,都是我背棄陳沖的緣故吧。心中不由得對陳珪言語有幾分認同。

只是他也感到為難,又問道:“你的意思是緩緩遷民嗎?但如此一來,恐怕會失期於袁紹吧!”

陳珪說:“袁紹的本意是讓使君遷民,而不是定讓使君按時北上,若使君麾下無有許多百姓,恐怕他會認為失約吧。使君,失期與失約,孰為重,孰為輕呢?”

楊奉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獨孤去卑也無話反駁,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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