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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近六月的聯絡與調配,幽州與青州徐州的將領陸續率軍抵達晉陽,這其中既有聞名已久的老人,也有聲名鵲起的後輩,但皆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才。
幽州方面有奮武將軍公孫瓚、裨將軍魏攸、討虜校尉田楷、建義校尉鮮于輔、烏桓校尉嚴綱、振威校尉單經、軍司馬田豫、閻柔、幽州別駕從事田疇等人。這些人除去魏攸、鮮于輔、田楷三人跟中路軍外,其餘人皆隨北路軍行動。
青、徐方面稍少,有典農校尉陳登、輕舟校尉臧霸、泰山校尉昌豨、徐州別駕從事趙昱、軍司馬太史慈、平原主簿陶丘洪等,他們率領的部眾多以步卒為主,其中不少是泰山賊,但是陶謙來後,將他們都招安委以邊防重任,他們又與東平軍相熟,因此也被陶謙派遣過來,這些人都隨陳沖加入中路軍。
如此多的才俊匯聚於一城之中,即使在雒陽也極為少見,參與討董計程車兵們還不知討董的具體謀劃,但見此場景,都不禁感嘆說:群英薈萃,智勇鹹集,董卓就是三頭六臂的鬼怪,又怎能擋得住這乾坤一擊呢?
到六月初,幷州的夏收初步走向正軌,中路大軍也已準備多日,陳沖便開始交接雜務,把手上尋縣審查一事交予孫乾,夏收一事交予徐庶,其餘諸事交給西河太守楊會,讓他主要處理後勤。至於雁門防務,他以秦宜祿、令狐淵兩人持重,便讓他們駐紮平城,而雁門太守孔融也已在馬邑處理政務,陳沖頗為擔心,便叮囑他說:軍務要緊,不可以輕視,若是軍情有急,不要擅作主張,可徑直傳書於晉陽,自有援軍禦敵。
六月十七,一切準備就緒,幷州牧陳沖率中路兵馬離開晉陽。劉備與張飛南送陳沖十里至梗陽城,劉備對他笑說:“此去龍騰千里,能否撥雲見日,就看庭堅你施為了。”陳沖手持馬鞭,拱手答說:“我不過是打個前站,能否成功還要玄德你來決定,等我傳信罷,那時你率軍出發,記得要多聽旁人建議才是。”三人在此處折柳告別。
此前,南下所需的輜重已先期由主簿簡雍押往上黨,準備運到上黨長子,這也是中路軍南征道路的。輜重主要是糧食、馬料、冬衣以及武器,其中乾糧五萬鬥,還有麥餅和乾酪等物,另備鹽和鹹幹醬菜供給人畜。馬料包括馬杆草和芻豆,用麻袋分裝,交由馱馬運輸。武器除甲冑之外,還有弩千五百張,備用弓袋兩千五百副,備用弓弦五千條,各種箭矢六十五萬支,長矟和大刀各五千。這並不包括中路軍隨身所帶弓矢斫刀等物。
隨簡雍押運輜重南下的,就是中路軍僅有的一萬騎軍,他們一邊押運輜重,一邊作為斥候,打探天井關直轄的董卓軍部下訊息。
同樣的,如此多的輜重運到此處,山下的涼人也不可能不察覺,都道是並人不日便將參戰了。在前線的王方得知訊息,也帶人嘗試過一次上山,試圖襲擊輜重,但從山下走了一半,王方便放棄了,說山坡太抖,並人又不缺馬匹,若是居高臨下一衝,自己這兩萬人能如何抵抗呢?於是便在山下的邘城與葵城中各留了五千人時刻扼守。
等五月二十一,中路軍的大軍主力開進長子,陳沖聽到王方已有準備,便對眾將說:“全軍的第一仗,我想打得簡單些,如今涼人堵在山下,我軍又多是步卒,若是一時攻不下,容易損傷士氣,我們還是另闢蹊徑吧。”
於是他下令所有步卒拿了半月的乾糧,剩下的輜重暫且由騎軍押送至天井關前,布為疑兵,實則領步卒們從長子向西行,一直走到沁水河畔。這不是因為陳沖不想多帶輜重,實則是天井關雖然險峻,卻也是上黨與河內之間唯一能走車馬的道路,但同理而言,他此行改從沁水出太行山,也就增加了突然性。
只是隨行的將領都頗有疑慮,討虜校尉田楷與公孫瓚並肩作戰多年,是幽州有名的武人,他狐疑說:“山路陡峻,我軍此行又多是步卒,這般翻山越嶺,恐怕損傷非小,即使從沁水出山,但士卒門氣力都用盡了,還如何作戰呢?”
陳沖搖首笑說:“現在累一些,與戰場上多死一些,那是完全不同的。而且戰場之上,拼的就是勇與智,能行他人不能行之路,能為他人不能為之舉,不才能體現我們為將者的智與勇嗎?何況我早就有準備了。”
所謂準備,便是在最前面開路的魏延一部。如今魏延跟了陳沖三年,也十八歲了,儀表堂堂,身材高挑,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他被陳沖升為軍司馬,手下領著千人有餘,因作戰勇猛,敢於拼死,因而在軍中頗為聞名。
陳沖這三個月讓他帶部下日夜在龍山上練習攀山,等到了五月中旬,又讓他在沁水邊摸索出路,一月下來,已經初步找到一條能行的小路,路上雖說有些常人不能透過的地方,他們就係著繩索徒手攀巖而下,在山間的平臺上以木樁、鐵鉤搭建索道,用朱赭石做上標記,清晨白霧朦朧,他們就好似在白雲與白雲間來回穿梭,夜裡山間篝火,遠望似天上的繁星。
大軍就沿著他們開闢的那條小路前行。幷州的軍卒相信陳沖魏延,但幽州與徐州的軍卒初時仍是心驚膽戰,畢竟有的索道橫跨兩山,將性命交給一條繩索,未免將自己看得太輕了。但他們見並人們面色如常,武人的尊嚴使他們不想輸了膽色,都還是硬著頭皮越了過去。
於是心情越來越靜,山路越走越平,士卒們在山間看林濤山海,聽大雁長鳴,嗅山嵐雲氣,都覺得心胸開闊,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不僅不覺得山路艱險難行,反而連勞累都感受不到了了。陳沖轉述莊子的名言說:“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這便是小年不及大年。如今大家算得上逍遙天地了,那些涼人又怎能與我等相匹呢?”士卒們聽了,都覺得有道理,便自稱為大年之師。
不過即使如此,中路軍士在山間也足足行了十日,到了六月初二,前面計程車卒們終於踏上平原,他們正要為邁過太行山而歡呼,卻又被將領們都叫停下來,這時正是夜晚,周圍一片靜寂,因為戰亂的緣故,這裡連流民也沒有多少,但能看見月光下沁水猶如一條漫長的銀色絲帶,它向東南蜿蜒而去,河對岸正赫然環繞著一座城池,那正是沁水城。
這便是陳沖計劃攻下的第一座城池,但陳沖並不準備大舉進攻,他對隨他來的衛翄說:“涼人力量不夠,他們在邘城、葵城二城佈防就是極限了,所以我們攻陷沁水,並非是難事,但是這裡與邘城隔得不遠,大約也就四十里,若是有涼人斥候在這,打探到訊息便不好了。我們此次翻山如此辛苦,難道是為了攻破一座小城而已嗎?你帶三千步卒到前面先去堵住他們往東南兩處的歸路,我再率軍與他們談判,想必能不戰而下。”
衛翄領命而去,他率步卒渡過沁水,在西南方向繞了個弧線,一個時辰後,陳沖估摸他們已到達位置,便率剩餘大軍轟然南下,四萬軍隊的腳步聲足以驚醒城中的居民,沁水令慌忙登場觀看情形,才發現沁水北岸與南岸都被陳沖派人佔領了。他們也確實沒有想到會遭到突襲,黎明前的短暫騷動以後,他們決定投降,陳沖順利入駐沁水。
進入城中的兵卒們都異常欣喜,無論山間的景色如何壯麗,他們總算可以在遮風擋雨且沒有蚊蟲叮咬的房屋裡睡個好覺了,但陳沖不這樣打算,他便在城樓中立刻召開軍議,將所有的將領叫到一處,對他們說:“我知道各位都辛苦了,但此時我們即已下山,便要把握良機,在涼人未反應過來前,我們多佔領一城,便多一分聲勢,也才能更鼓動南陽袁術的信心,希望諸位再堅持一日,再多跑上五十里!”
他當即安排城中燒起熱水與火食,讓兵卒們在行軍前再飽餐一頓,士卒們不是沒有怨言,但也知曉這一去並沒有多少惡戰,因此都還是強自振奮精神,去火頭營排領羊肉與湯餅,畢竟熱氣騰騰的飲食最能振奮武人的心情。
陳沖在此時也給眾人分配好任務:衛翄守備沁水,田楷率一萬部眾往波縣、魏攸率一萬部眾往軹縣、自己親率餘下部眾直取河陽與孟津關。
六月初三一早,天上剛剛從黑幕裡透出一束紅紫色的瓊光,四萬步卒們已兵分三路,陸續從沁水向南奔出。他們急著睡個好覺,於是數著路程趕路,等到日落將再次降臨時,涼人的斥候們還未反應過來,一支隊伍還照常從孟津運送補給,打算運到邘城去。
但剛出四五里,便正撞上賓士而來的陳沖大軍。他們遠望見並人的旗幟在餘暉下閃耀,無不大驚失色,悲問道:“這裡怎麼能遇到敵軍?難道是邘城、葵城的守兵都被殺光了嗎?”然後匆匆扔下輜重,逃到孟津關內。
陳沖得以包圍河陽縣與孟津關,並搶走大河在北岸的所有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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