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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苦短,令人流連忘返。

李水忙了一夜,第二天爬都爬不起來。

但是這一日恰逢朝議,又不得不去。

於是,未央指揮著兩個小丫鬟,幫他穿好了衣服,洗漱一番,抬到了馬車上。

李水在馬車上搖搖晃晃,昏昏欲睡,不多時,已經到了皇宮門口。

於是他又被人抬下來,放到了輪椅上。

烏交早就在宮門口等候了,看見李水到了之後,立刻推著他向議政殿去了。

一大幫朝臣,已經等在議政殿門口了。

淳于越遠遠地看見李水到了,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今日謫仙來的倒很早啊。”

李水從睡夢中醒過來,看了看周圍的人,揉了揉眼睛:“嗯,確實早了點。”

朝臣們都有點無語,敢情這位睡了一路。這樣上朝,還真是第一次見。

不多時,李信也到了。

他看見李水之後,滿臉幽怨:“沒想到啊,槐兄你竟然提前到了。你太忘本了。”

李水嘆了口氣:“失誤,失誤。以後我會保持初心的。”

然後兩人又開始胡說八道,一番商業互吹。

我誇讚你神機妙算,你誇讚我戰力無雙。

淳于越聽得眉頭緊皺。

終於,他受不了了。喝了一聲:“謫仙,李信,你們兩個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今日,要議論去泰山封禪之事,你們二位,全然不在意嗎?”

李水笑呵呵的說道:“我們贏定了,為何要在意?”

淳于越樂了:“謫仙還真是自信啊。滿朝文武,都是知禮之人,怎麼會答應坐火車去封禪泰山?”

李水笑眯眯的說:“你若不服氣的話,我們賭命如何?”

李信在旁邊乾咳了一聲,低聲說道:“槐兄,這是我們姐丈。”

李水哦了一聲:“我說順嘴了,習慣了,哈哈。”

他對淳于越說道:“姐丈,我們不賭命。誰輸了,誰就在大秦日報上面,剛開寫一份道歉書如何?”

淳于越氣的吹鬍子瞪眼:“老夫偏要與你賭命。”

李水連連擺手:“不賭命,不賭命。我們都是知禮之人,動不動就賭命,太粗俗了,太野蠻了。”

淳于越追著李水說道:“老夫偏要賭。”

李水一邊命人推著輪椅逃跑,一邊使勁搖頭:“使不得,使不得,本仙堅決不賭。”

朝臣們看著這一幕,都有一種有生之年的感覺。

忽然,淳于越停下腳步,不再追李水了。

他反而一臉警惕的看著李水:“老夫明白了。”

李水納悶的問:“你明白什麼了?”

淳于越說道:“老夫明白你為何如此有自信了。你定然是威脅了朝臣,逼著他們贊成做火車,是不是?”

李水搖了搖頭:“坐火車,乃人心所向,何須我逼迫呢?”

淳于越說道:“但願你這話是真的。”

這時候,時辰已到,議政殿大門開啟,百官入朝。

朝議的第一項內容,就是關於祭祀泰山的。

淳于越和李水分別將那天的話說了一遍。

隨後,嬴政詢問朝臣的意見。

周青臣最先站出來了,拱手說道:“臣以為,應當坐火車。”

隨後,他說了一番坐火車的好處,什麼舒適、時間短、速度快……

幾乎是把李水的話又說了一遍。

鸚鵡學舌,淳于越滿臉不屑。

周青臣贊成李水,淳于越並不在意,誰都知道姓周的是謫仙的狗腿嘛。

隨後,李信又站出來了,也說了一些坐火車的好處。

淳于越也不在意,畢竟李信和李水好的穿一條褲子,咸陽城的朝臣都知道。

但是緊接著又有幾個朝臣站出來,贊成坐火車。淳于越就有點奇怪了。

這些朝臣,和謫仙走得並不太近。甚至大家一塊飲酒的時候,他們還附和著講過有關謫仙的段子。

怎麼他們也贊同坐火車了?真是奇哉怪也。

緊接著,又有幾個朝臣站出來了,同樣贊同坐火車。

淳于越更吃驚了,這幾位朝臣,曾經在朝堂上被謫仙駁的啞口無言,十分丟臉。

他們應該對槐穀子很惱火才對啊,怎麼今日全都在贊同他?

難道……槐穀子當真威脅了他們?

淳于越剛剛想到這裡,發現有幾個儒生竟然也站出來了。

不出所料,這幾個儒生竟然也支援槐穀子。

淳于越快瘋了。

滿朝文武,除了那幾個重臣之外,其他人好像都贊同坐火車。

這……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我為何越來越看不懂了?

淳于越陷入到了自我懷疑之中。

難道……天子六駕,真的要拋棄了嗎?難道火車就要從此大行其道了嗎?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突然之間,大家都改變了態度?這火車,當真有這麼大的魔力嗎?

最後,淳于越看了看李斯和王綰等人。

這些人也驚奇不已,不知道周圍的朝臣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們站在了淳于越一邊,開始據理力爭。

最後,淳于越的十分動容的說道:“陛下,祭祀泰山,是何等隆重莊嚴之事,豈能為了貪圖方便,就坐火車呢?”

“更何況,這火車恐怕也未必像謫仙說的那樣好。濃煙滾滾,聲如巨雷,坐在上面,恐怕耳朵都要震破了。”

“若火車驚擾了泰山上的神靈,如何是好?”

王綰和李斯等人,也都點頭稱是,一臉誠懇地勸說嬴政。

嬴政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罷了,那就坐馬車吧。”

朝中大事的決議,到底還是得看重臣的意見啊。

更何況,坐火車祭祀泰山,確實是從未有過的事,嬴政心裡面也不免犯嘀咕。

情有可原。

朝議結束了。百官紛紛走出來。

淳于越一直偷眼觀察周圍的朝臣,他看見這些朝臣出來的時候,交頭接耳,一臉遺憾,彷彿很懊悔陛下沒有選擇火車。

這副神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淳于越有點納悶:“難道……他們是真心實意希望陛下坐火車?”

淳于越攔住一個相熟的儒生,問道:“你為何想要陛下坐火車?”

儒生乾咳了一聲,說道:“博士,我覺得謫仙說的對,我們不可故步自封,應當接受新的東西。”

“這火車,說白了也是仙器的一種嘛。如果火車都不能接受,將來建成了人間仙境之後,我們豈不是要無所適從了?”

淳于越:“……”

這話說的真是冠冕堂皇啊。

但是……他怎麼就是有點不信呢?

李水笑呵呵的對淳于越說道:“姐丈,沒想到竟然是你贏了,幸虧我沒有和你賭命啊,否則的話,我這項上人頭可就要不保了。”

李信在旁邊笑呵呵的說道:“槐兄,這一次是你輸了,你要在大秦日報上刊登道歉信嗎?”

李水說道:“道歉信麼?那倒算了。畢竟陛下還沒有啟程,也許到出發的時候,又改變了主意呢?我等到從泰山回來之後再寫。”

淳于越根本不關心什麼道歉信的事。

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水:“槐穀子,你告訴我,你到底給朝臣們灌了什麼迷魂湯,為何他們個個想要坐火車?”

李水嘆了口氣:“可見諸位大人的眼睛是越來越亮了。誰是誰非,看的一清二楚。姐丈,以後你可得擦亮眼睛了。”

淳于越:“……”

這一整天,淳于越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他帶著滿腹疑慮回到了自己家中。

淳于甲看見淳于越一臉迷茫,好奇的問道:“主人,你這是怎麼了?”

淳于越說道:“我如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那些朝臣為何全都想要坐火車,”

“老夫詳詳細細的問了一些相熟的朝臣,他們的回答全都冠冕堂皇,老夫並不相信。”

淳于甲笑了:“這個交給小人。不出一個時辰,小人替主人打聽出來。”

淳于越納悶的問道:“你能打聽出來?”

淳于甲點頭說道:“自然。大人問的是朝臣,朝臣們身在高位,顧忌臉面,有些上不得檯面的話是不肯說的。”

“但是朝臣們回家之後,難免私下會向僕役說起來,或者與家人談起的時候,被僕役聽到。”

“這時候,我們僕役之間,就可以互相打探訊息了。”

淳于越點了點頭:“有道理,有道理。當初將軍小報探聽黎劍的訊息,也是那幫僕役透露出來的。”

隨後,淳于甲派出去了僕役。

一個時辰之後,這些僕役們都回來了。

他們對淳于越說道:“主人,我們已經問出來了。原來朝中的大人們,為了求得一夕安穩,都向謫仙接了錢。而且數目都不小。”

“如此一來,謫仙就不能輕易誣告他們謀反了。因為他們若被治罪,就沒人向謫仙還錢了。”

淳于越聽得目瞪口呆:“竟然有這等事?不過,這和他們支援坐火車,有何關係?”

僕役說道:“朝臣們原本就不缺錢,忽然借來了大量的錢財,卻不知道怎麼花。”

“而且這些錢利息不低,放在家中,只能日日虧損。於是他們想了個辦法。把這錢投入到了修鐵路當中。”

“朝臣們日日夜夜盼望著,鐵路修成之後,能有所收益,到時候不僅可以還上利息,而且可以大賺一筆。”

淳于越恍然大悟:“我說最近怎麼大秦的鐵路修的如此之快,好像完全不缺錢一樣。”

“而且無論是朝堂上,還是地方上,都對修鐵路無比支援。原來……他們都投錢了。”

僕役說道:“這些朝臣覺得,如果陛下坐火車去祭祀泰山的話,無疑是給火車做了一番宣傳。”

“這樣一來,他們之前投進去的錢,就是穩賺不賠了。因此,在朝堂之上,他們竭力希望陛下能做火車去泰山。”

淳于越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這些豎子,真是被錢迷失了心竅。”

隨後,淳于越又長舒了一口氣:“幸好陛下沒有聽從他們的意見。”

從這一日開始,咸陽城中,忙碌起來了。

所有人都在準備陛下出巡的事宜。

路線的勘測,兵馬的調動,陪同人員的選擇……

直到一個月後,一切準備停當,嬴政準備出發了。

伏堯被留下來,太子監國。

不太重要的奏摺,伏堯自己決定就可以了。重要的奏摺,則由快馬送到嬴政手上。

嬴政這次祭祀台山,有向上蒼誇耀功績的意思。但是也有要歷練伏堯的意思。

留守的咸陽城中的重臣,有王綰和趙騰。

有這位老成持重的丞相輔佐伏堯,伏堯的政令就不至於出太大的紕漏。

而趙騰忠心耿耿,有他護衛咸陽城,伏堯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證。

其他重要的朝臣,都跟著嬴政前往泰山。

這一日,晴空萬里,嬴政出發了。

他坐在轀輬車中,由六匹馬拉著,搖搖晃晃向齊地趕去。

而李水坐在馬車中,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的纏綿。

唉……真的捨不得啊。

忽然,馬車中鑽進來一個人,是李信。

李水納悶的問道:“李兄,方才你不是說,大丈夫應當騎馬嗎?怎麼你也坐馬車了?而且還是我的馬車。”

李信說道:“我這不是有事與你商議嗎?現在陛下已經出發了,而且沒有要坐火車的意思,你打算怎麼辦?”

李水微微一笑:“在我們仙界,有一個真香定律。”

李信:“什麼?”

李水說道:“不用著急,等上兩三天。到時候我們找機會讓陛下體驗一次火車,他肯定就離不開了。”

李信說道:“是嗎?”

李水嗯了一聲:“路途遙遠,一路顛簸啊。吃過了苦頭,才知道什麼是甜嘛。”

李信將信將疑的走了。

三日後,嬴政還沒有吃到苦頭,淳于越最先吃到了。

嬴政的轀輬車,如同一座移動的宮殿一般,十分舒適。

但是淳于越的馬車就不一樣了。這一路顛簸,他這老胳膊老腿的,很快就受不了了。

騎馬的話,他受不了風沙,坐在車裡面,筋骨都要散架了,實在是難受至極,憋屈的很。

更倒黴的是,整日顛簸,完全沒有食慾,他吃的越來越少了。

淳于越忽然有點擔心:我不會……死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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