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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季見到了飛奔而來的項超,距離還很遠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他的歡喜。
劉季鬆了口氣:“這個人倒很熱情,接下來似乎可以好好談談了。”
這次劉季長了個心眼,他打算不直接說要彈劾謫仙的事,而是先探探對方的口風。
看看他和謫仙究竟是敵是友。
如果是朋友,打個哈哈就撤。
如果是敵人,那就再打探一下他有沒有膽量。
如果沒有膽量,那也算了。如果有膽量,再說剩下的事。
劉季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於是滿意的笑了。
這次還能捱揍?都這麼謹慎了,如果還捱揍,那就真是邪門了。
很快,項超歡天喜地的跑出來了。
他的目光越過了劉季一幫人,然後向附近看了看。
“怪哉,我家羽兒呢?”項超心裡嘀咕。
劉季乾咳了一聲,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禮:“這位大人,求見你的,便是小人。”
項超瞟了他一眼:“老夫要找的是劉季。”
劉季恭恭敬敬的說道:“小人便是劉季。”
項超瞪了瞪眼:“我要找的沛縣來的劉季。”
劉季笑了:“小人便是沛縣來的劉季。”
項超:“……”
他的聲音有點古怪的問:“沛縣有幾個劉季?可是同名同姓?”
劉季呵呵一笑:“沛縣只有我一個劉季。沛縣豐邑泗水亭,便是在下。”
項超一聽這話,頓時熱血上湧,心想:我家羽兒,不是也自稱沛縣豐邑泗水亭嗎?
好啊,好啊,看來是騙人來了,居然騙到老夫頭上來了。
一瞬間,項超心中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濃濃的失望。
他跑出來的時候,本來準備迎接項羽,一塊商議謀反大計的,甚至他連登基詔書都想好了。
結果出來之後,發現是這麼個劉季?
那自己的皇位豈不是沒了?
項超看著劉季,越看越生氣:此人,搶了我的皇位,搶了我的天下,真是可惡至極啊。
劉季不知道項超心裡面居然有這麼多戲,他小心翼翼試探:“大人,小人此來,是想說關於謫仙的事……”
劉季一邊說,一邊看項超的臉色。
只見項超鐵青著臉,轉身對管家說道:“去將家中的男丁都叫出來。”
劉季納悶的看著項超:“大人?你這是……”
項超一言不發。
劉季有點摸不著頭腦,只得繼續試探:“小人斗膽問一句,大人和謫仙……是好友嗎?”
項超還是一言不發。
劉季有點懵逼:咸陽人到底怎麼回事?
在沛縣的時候,劉季覺得如魚得水,幹什麼什麼能成,怎麼到了咸陽城,處處碰壁呢?難道這地方就這麼邪門?
劉季心中暗罵:老子倒還就不信命了。
他硬著頭皮對項超說道:“莫非大人與謫仙……有些嫌隙?”
項超還是沒說話。
這時候,府中的男丁已經全都跑出來了。
項超指了指他們,淡淡的說道:“打,給我狠狠的打。”
劉季快瘋了:“大人,這是為何啊,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隨後,一拳直衝面門,劉季被打倒在地。
他艱難的爬起來,又被人一腳踩在背上,爬都爬不起來了。
在暈倒之前,他看見盧綰等人已經被打翻在地了。只剩下一個樊噲,皮糙肉厚,吼聲連連,還在苦苦支撐。
一個時辰之後,劉季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樊噲正是守在他旁邊,周圍的兄弟倒是都在,不過大部分人都在昏迷中,即便是醒過來的,也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
樊噲的腦袋本來就大,現在腫的更大了。
他對劉季說:“兄長,這咸陽城太可怕了。要不然咱們回去吧。”
劉季呸了一聲:“回去?就這樣回去嗎?千里迢迢來一趟,別人打的鼻青臉腫,然後回去?你不嫌丟人嗎?”
樊噲低著頭,小聲嘀咕:“可是……我們告不倒人家啊。”
劉季看著遠方的天空:“能告倒,一定能告倒的。我就不信了,天底下有我做不成的事。”
這時候,旁邊一個乞丐好奇的問道:“你們要告誰?”
樊噲剛要說話,劉季攔住了他。然後對乞丐說道:“我知道你們咸陽城的規矩,打聽事情,是要給錢的吧?”
乞丐哈哈一笑:“你學的倒挺快,聽你的口音,是從楚地來的吧?”
乞丐從身上摸出來了一文錢,遞給了劉季。
劉季神神秘秘的說道:“我們打算狀告謫仙。”
說完這話,劉季就緊張的盯著乞丐,他擔心乞丐突然出手打人。
劉季盯了一會,見乞丐沒有這個意思,頓時鬆了口氣。
然後劉季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我真是太過小心了,對方只是一個乞丐而已,哪敢打我?
乞丐說道:“我好奇問一句,你為何要狀告謫仙?”
劉季說道:“因為我買了商君別院的化肥,但是莊稼沒有收成,當時說好了,買了保險會有賠償,但是我們什麼都沒有得到。”
乞丐哦了一聲:“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謫仙畢竟位高權重,有些官吏不敢受理此案,也算是正常。”
“你真要告謫仙,唯有一個辦法。”
劉季好奇的問:“什麼辦法?”
乞丐乾咳了一聲:“這個……在我們咸陽城打聽事情,要給錢的。”
劉季心中暗罵,然後把剛才的一文錢還給了乞丐。
乞丐對劉季說:“咸陽城中,人人都看報紙。如果你把這事捅到報社,宣傳的人盡皆知,你的要求一定會有人滿足。”
劉季頓時眼前一亮。
這不就是他的目的嗎?讓謫仙好好地丟一個人,然後滿足自己的要求。
不過,劉季又很謹慎的問:“謫仙不會報復我吧?”
乞丐呵呵笑了一聲:“這報紙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關心你的安全。老實說,你若出了事,第一個受懷疑的就是謫仙。”
劉季頓時激動起來了。
這乞丐說的有道理啊。
劉季又虛心請教:“不知道這報社怎麼走?”
乞丐咳嗽了一聲:“按照我們咸陽城的規矩……”
劉季馬上拿出來了一文錢:“規矩我懂。”
乞丐很滿意的把錢接過來,隨手向旁邊指了指:“你去那邊吧,走上三百來步,就會看到一棟高樓,那便是報社了。”
劉季連連道謝,然後叫醒了暈倒的小兄弟,急匆匆向那邊去了。
然而,當他走了三百來步之後,發現這裡都是一片平房,那有什麼高樓?
樊噲說道:“兄長,咱們不會被騙了吧?”
劉季心情煩躁,罵道:“胡說八道,那乞丐騙我們做什麼?對他有什麼好處?”
樊噲撓了撓頭:“這倒也是,不過……”
劉季揮了揮手:“不必多想了,咱們再找個人問問好了。”
又付出了一文錢之後,劉季發現,他們果然被乞丐騙了,報社在相反的方向。
樊噲快哭了:“這咸陽城,太可怕了。”
盧綰若有所思的說:“可是真的奇怪了啊。這乞丐騙我們做什麼?對他能有什麼好處?”
…………
大秦日報社,剛剛騙了劉季一夥人的乞丐,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他大聲嚷嚷:“之前你們說,提供線索者有獎勵,這話可還作數嗎?”
報社的人都有點納悶:“又來了一個?今天這事第幾位提供線索的了?之前已經有乞丐來過了,有廷尉家的僕役來過了,現在又來了一個?”
乞丐急切的說道:“你們到底給不給錢?”
他不能不著急,估計再過一會劉季一夥人就過來了,那樣的話,就要不到線索費了。
夥計問道:“你這線索,也是有人要狀告謫仙?”
乞丐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一涼:完了,被人捷足先登了。
線索這東西,第一手最貴,第二手必須提供新東西,否則幾文錢就被打發了。
報社的夥計好心的拿過來一張紙,說道:“這是之前極為提供的線索,你看看你有沒有要補充的。”
乞丐說:“我不識字。”
夥計只好唸了一遍。
乞丐聽完之後大喜,對夥計說道:“我要提供的線索,比這個重要多了,我知道他們為什麼狀告謫仙。”
夥計連忙拿來紙筆記下來了,然後對乞丐說道:“若能證實你的訊息是真的,我們自然會奉上錢財。”
乞丐又問:“那我能得多少?”
夥計想了想說道:“最少一百文,若這訊息引起轟動,還會再向上加。”
乞丐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夥計又問:“到時候去哪裡找你呢?”
乞丐說:“我每日來看看好了。”
夥計答應了,乞丐急匆匆的走了。
他不能不著急,過一會劉季一夥人就來了,萬一被他們撞見了。可能得挨一頓揍。
…………
大秦日報社,二樓,伏堯召集所有負責人開會。
會議的氣氛有些緊張。
伏堯拍著桌子,十分惱怒的說道:“你們真是膽大包天,竟然要狀告我師父?”
報社的幾個負責人一直擦冷汗:“公子息怒,我們萬萬不敢狀告謫仙,是有人要狀告謫仙,我們在討論是不是要刊載這訊息。”
伏堯喝道:“當然不能刊載,若這訊息刊載出去,我師父豈不是很沒面子?”
這些負責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中想:謫仙……要面子嗎?
普通百姓不瞭解李水,但是這些人都是記者出身,最喜歡打聽八卦訊息,打聽的多了,他們對李水的奇聞軼事也知道了不少。
當然了,這種奇聞軼事,並沒有影響李水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畢竟李水的功績太大了,常人根本無法企及。
其中一個負責人硬著頭皮站起來,大著膽子說道:“然而,然而……謫仙給我們培訓的時候曾經說了。做報紙的,要公正客觀,起到輿論……輿論監督的作用。”
伏堯幽幽的說:“我怎麼記得師父還說,也要起到引導輿論的作用呢?”
另一個負責人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對伏堯說道:“公子,我們都知道,謫仙絕對不會虧欠一兩個農戶的賠償。”
“若我們將此事報道出來,隨後謫仙又妥善的處理了此事,那不是給天下人都吃了定心丸嗎?以後無論是化肥還是保險,都能賣的更好了。”
伏堯微微一愣,覺得這個說法,角度倒是挺新穎。
第三個負責人又站起來了,對伏堯說:“公子,我聽聞自從上次仙儒論戰之後,那些儒生並不服氣,他們認為報紙是公子開的,與謫仙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因此他們也辦了一份報紙,專門宣揚儒學觀點,這報紙叫……咸陽日報。好像是這個名字。”
伏堯淡淡的嗯了一聲:“這個我知道。師父早就已經說過了,報紙不能只有一份,將來肯定會有不同的報紙出現的。我們要做的,是提供最快,最準,最好的內容,保持優勢便可以了。”
這負責人說道:“然而……若是那些儒生搶先將這些人狀告謫仙的事報道出去,咱們便被動了。”
伏堯眉頭緊皺。在屋子裡面來回踱步。
這時候,有匠戶氣喘吁吁地進來了。
伏堯問道:“如何?”
匠戶拱了拱手,說道:“小人已經問過謫仙了,謫仙說,此事當然要報。以後除非涉及皇族,否則的話,全部秉公辦理。”
“涉及皇族的,要陛下親自過目。至於其他人,無論多麼高的官,都要絕不容情。如此一來,百姓們才能認可大秦日報。”
“這一次,報社報道了謫仙,也算是讓天下人瞭解咱們的風骨了。”
伏堯點了點頭:“既然師父同意了,那就準備吧。”
這時候,有夥計上樓,氣喘吁吁地說道:“公子,那一夥要狀告謫仙的人來了。”
伏堯微微一笑:“自己找上門了嗎?”
他對在場的人說道:“去派最精明的記者,好好盤問一番。誰要是被他們矇騙了,冤枉了我師父,我可不饒他。”
在場的人都應了一聲,緊張的下樓了。
他們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自己將要參與一件可以載入史冊的事。
幫助平民伸張正義,狀告當朝重臣?
無論是謫仙仗勢欺人,還是刁民胡說八道。單單敢於是報道出來的膽量,就足以讓後人稱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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