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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邊是今日的報紙了。”司豚恭恭敬敬的將報紙放到了嬴政案頭。
嬴政微微點了點頭,把報紙拿起來了。
這報紙放在檀香木製成的盤子裡面,由一塊美玉壓著。
不過……無論包裝多麼精美,報紙還是報紙,和市面上賣的沒有什麼區別。
嬴政翻開報紙看了兩眼,忽然呵呵笑了一聲:“這所謂的仙儒之辯,還沒有結束嗎?”
司豚說道:“是,不僅沒有結束,反而愈演愈烈。不過,勝負已經快要分出來了。”
嬴政淡淡的說道:“從辯論之初,勝負便已經分出來了。那些儒生,滿口仁義道德,彷彿除了他們,天下間都是奸邪之輩。”
“可是他們的觀點,翻來覆去,總是那麼幾條,毫無建立。”
司豚應了一聲:“朝臣當中,原本有一些人是搖擺不定的。看過了報紙之後,他們現在有些傾向於謫仙了。大概這一場辯論結束,更多的人會喜歡謫仙的治國方略。”
嬴政點了點頭。
他回想起來,當初槐穀子剛剛入朝的時候,連字都不會寫,沒想到短短几年過去,居然要和諸子百家並列了。
嬴政不由得笑了:這個槐穀子,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
大秦報社,伏堯正在意氣風發的設計新一期的報紙版面。
其實“大秦報社”四個字,是李水給起的。
起完名字之後,李水還興沖沖的提了四個字:大秦日報。
他對伏堯說:“如今你這報紙已經打出名氣來了。這麼有名的報紙,需要一個名人給提報頭。回頭你把我這四個字印在最前面,讓你的報紙更上一層樓。”
但是伏堯對這四個狗爬字有點不情願。
李水很不滿的問:“怎麼?覺得師父不配?”
伏堯乾笑了一聲:“徒兒對師父的人品是萬分推崇的,但是對師父這字嘛……我也是為了報紙的銷量著想啊。”
李水有點無奈的看著他:“你這看人的水平有待提高啊。”
伏堯溜了,然後找到了嬴政,想要嬴政題字。
嬴政直接拒絕了。
在嬴政看來,伏堯這種小把戲,還配不上讓自己題字。千古一帝的字,豈是隨便亂提的?
伏堯又找到了未央。
未央倒是答應題字,但是有個要求,只題兩個,剩下的兩個讓李水題。
伏堯擔心李水的字影響報紙的銷量,又溜了。
最後他找到了淳于越。
淳于越的書法沒的說,但是現在仙儒論戰正是激烈的時候,他未必肯給題字。
因此伏堯耍了個小花招。
他對淳于越說道:“請博士幫忙題幾句警句。我好引以為戒。”
“第一句是,大哉乾元。”
“第二句是:吾日三省吾身。”
“第三句是:以德報怨。”
“第四句是:贈秦公子伏堯。”
淳于越聽了之後,發現這些警句大多都是儒家經典中的句子,很高興,於是飽蘸濃墨,揮毫而就。
伏堯拿到這四句話之後,立刻溜了。然後在報社把每句話上面裁下來一個字,組成了大秦日報四個字,交給工匠,讓他們去雕版了。
伏堯正在開心的時候,有報社的夥計進來了,對公子說道:“昨日的銷量已經統計出來了。”
伏堯嗯了一聲。
大秦日報,使用了計奴新創造的統計圖,每日的銷量統計為一個點,然後用線段串聯起來。
如同股市走勢圖,銷量是上升還是下降,一目瞭然。
今日的銷量有點低,比昨天要低。而昨天的銷量,比前天要低。
伏堯問道:“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那夥計說道:“小人多半知道一些。咱們的報紙雖然因為仙儒辯論,引來了一些士大夫的圍觀。但是老百姓畢竟看不懂這些東西。”
“而買報紙最多的人,就是普通百姓了。因此……他們聽說報童叫喊仙儒辯論的內容,就有些不太想買。”
伏堯又問:“那你有何良策?”
夥計想了想,說道:“小人覺得,應該出兩份報紙。一份報紙專門供給士大夫看,刊登比較高雅的東西。另一份報紙專門給百姓看,刊登奇聞軼事。”
伏堯沉思了一會,說道:“你這個辦法,將來或許可行,但是現在不行。我大秦,識字的人畢竟是少數啊。”
“一份報紙必須要吸引所有人,才能賣出去好價錢。如果分成幾種不同的報紙,利潤就被大大降低了。”
“這樣吧,我看仙儒辯論,也基本上結束了。那些儒生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事。今日的報紙版面。一半刊載仙儒辯論,一半刊載奇聞軼事吧。”
夥計應了一聲,然後交給伏堯一摞紙:“這是記者們最近查訪到的奇聞軼事。”
伏堯翻開看了看,發現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什麼某位大人又買了兩個美人。什麼某家權貴的家奴和某位豪強的下人打架了。什麼某位大人有怪癖,在家中一會扮成耕夫,一會扮成乞丐,一會扮成商賈,有時候夜深人靜,還會扮成女人……
這些訊息,若在往日,百姓們一定會看的津津有味。
但是現在伏堯需要提振銷量,這些報道就有些不夠分量了。
他想了想,對夥計說道:“之前幾天,記者們不是寫了不少關於李大將軍打人耳光的訊息嗎?現在可以用上了。”
夥計愣了一下,說道:“這訊息若報道出去,可是揭了那些朝臣的底啊,他們會不會……”
伏堯微微一笑:“無妨,我自有計策。”
夥計應了一聲,去找那些稿件了。
…………
最近吳馳很開心,因為報紙上總有熱鬧可以看。
仙儒大辯論,真是讓吳馳過足了眼癮。
反正他也不是儒生,看見儒家被錘得滿地找牙也沒什麼不適,反而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感。
今天他又翻開報紙,想要看看有什麼新的新聞。
嗯……儒生們還是在辯論嗎?
吳馳大概看了一遍,發現儒生們來來回回總是那些觀點,已經不新鮮了。
而周青臣那夥仙學派,直接來了一句:對於儒生的觀點,前面幾期報紙中已經逐條反駁了,不再贅述。如果儒生提不出來新的觀點,還請認輸,不要胡攪蠻纏。
這簡直是打臉,而且打得啪啪響。
吳馳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他把報紙翻了個面。
這樣一翻面,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報紙上用大字型寫著一個大標題:
耳光侯:李信大將軍。
下面還有個副標題:究竟有多少朝臣,主動捱了耳光?
然後是證據確鑿的分析。
這些分析,不僅僅是道聽途說說那麼簡單。有朝臣準確的出入李信府中的時間。有對他們臉上傷痕的分析,甚至有他們出入李信府中的照片。
最後文章分析說:“這些朝臣,與李信大將軍的關係說不上多好。近來頻繁出入將軍府,究竟意欲何為,恐怕已經一目瞭然了。”
吳馳看著報紙上自己的照片,伸手把報紙撕了個粉碎,他使勁錘了一下桌子:“李信,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不是說好了保密嗎?老夫挨耳光可是交了錢的啊。”
吳馳向管家大叫:“吳甲!吳甲!”
管家吳甲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了,緊張的說道:“主人。”
吳馳說道:“今日的報紙你看了嗎?”
吳甲苦著臉說道:“看了,不過……”
吳馳說道:“好,你帶上棍棒,隨我去李信府中。”
吳甲差點嚇死:這是要幹什麼?找李信打架嗎?人家可是大將軍啊,找他打架?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吳甲猶豫著說道:“主人,小人覺得……”
吳馳正在氣頭上,惱火的對吳甲說道:“怎麼?你不敢去嗎?”
吳甲苦著臉說道:“倒也不是不敢去。只是小人覺得……這個……報紙上已經將主人報道出來了,主人現在再去,不是給人口實了嗎?”
吳馳冷笑了一聲:“老夫這張臉,已經被人扒下來了,還在乎什麼臉面?今日要是不去,更讓人覺得我預設了。”
吳甲再三勸阻,吳馳只是不聽,他只好準備了車馬。
在路上的時候,他們看見街上有不少朝臣的車,正向李信府中趕去。
吳馳到了府門口,李信的管家李甲站在門口,對每一個朝臣都單獨說了相同的話:“今日將軍要見的客人比較多。希望諸位單獨見將軍,免得彼此之間尷尬。”
朝臣們自然明白,這是有其他人來找李信討公道了。
交錢打耳光這種事,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即便大家同病相憐,那也不好說出來。
於是……朝臣們紛紛表示,願意等一下。
李甲又說道:“諸位是想坐在大廳之中,與同僚一邊暢談一邊等著呢。還是想單獨進入客房,慢慢等候呢?”
朝臣們都表示,願意進入客房等候。
畢竟大夥來這裡的目的有點見不得人,就不要再在大廳裡面丟人了。在一塊暢談?有什麼好談的?互相揭開瘡疤嗎?
李甲收到朝臣的回覆之後,又說,李府地方狹小,如果朝臣們要進入客房的話……那就得交一點錢。
朝臣們頓時破口大罵,不過罵完之後,還是乖乖的交錢進去了。
現在朝臣們算是看出來了,李信這傢伙,算是把槐穀子學了個十足十啊。
吳馳在小小的客房中等了一個時辰,然後李甲來了,帶著他見到了李信。
吳馳憋了一肚子的火,終於可以發洩出來了。
他指著李信,幾乎要跳起來了:“李大將軍,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來著?我可是交了錢的,為什麼我的名字上了報紙?”
李信虛了一聲:“你小點聲,外面可是有不少的朝臣,萬一被他們聽到,那就不好了。”
吳馳只好忍氣吞聲的說道:“李大將軍,你名字叫李信,可是你卻不講信義啊。”
李信委屈的說道:“吳兄,這你可就冤枉我了,這與我何干?”
吳馳忍著一口氣說道:“這你還用問我嗎?我的名字為什麼在報紙上?”
李信拿出來一張報紙,指著上面的照片說:“吳兄,你仔細看看,這照片分明是偷拍的啊,而且是進我家之前偷拍的。”
吳馳仔細看了看,有點納悶:“是嗎?”
李信說道:“必然是啊,你看你這表情,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猶豫不決……這分明是還沒有挨耳光,因此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想想,那天你挨完打走出去,是不是心裡踏實多了,也坦然多了?”
吳馳仔細回憶了一下,遲疑的說道:“好像……好像真的是這樣啊。”
李信說道:“因此,你進們之前,就被人偷拍了,這與我何干?而且你看著報道,有哪一句是我向記者透露的?這分明是你不小心,被人給猜到了嘛。”
吳馳想了想,還真的是這麼回事。
看來這次真的怨不得李信。
吳馳思索了一會,覺得這事還是得找辦報紙的人說道說道。
報紙是伏堯辦的,雖然伏堯貴為公子,但是吳馳的年紀在這擺著,就算找伏堯哭訴一番,伏堯也得給個說法吧?
於是吳馳向李信拱了拱手,轉身就要離開。
沒想到李信把他攔住了。
吳馳納悶的看著李信:“怎麼?李兄還有事?”
李信微微一笑:“吳兄啊,你是不是要去找伏堯公子理論?”
吳馳沉默了一下,說道:“是又如何?”
李信說道:“理論完了呢?難道百姓便不再看你的笑話了嗎?該笑還是得笑啊。”
吳馳苦著臉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李信說道:“這個好辦,你把耳光套餐升級一下。”
吳馳沒聽明白:“什麼升級一下?”
李信笑了笑:“這是從槐兄那裡學來的新詞。當初你挨耳光的時候,我不是給你推薦了三個等級嗎?”
“第一等級,打完耳光我幫你保密。十萬錢。”
“第二等級,打完耳光附贈消腫藥。二十萬錢。”
“第三等級,如果有人質疑你,我幫你闢謠。一百萬錢。”
“吳兄啊,現在正是升級到最高等級的時候啊。只要你交一百萬錢,我親自告訴旁人,你並沒有給我打,你的臉面不就保住了嗎?”
吳馳猶豫良久,最後在心中感慨:老夫畢竟不是槐穀子啊,老夫還要靠著這張臉過活的。
於是他咬了咬牙說道:“罷了,那你幫我闢謠吧。”
李信開心的點了點頭。
真是沒想到,這耳光還打出售後服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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