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秋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四百九十二章 五兩銀子,大明測字天師,萬里秋風,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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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到蕭風送走嚴嵩的時候。此時蕭風對嚴嵩的未來已經不再關心,也不再有仇恨。
嚴黨已經灰飛煙滅,但嚴黨的官員們尚在,並不是嚴世藩死了,嚴嵩走了,這些人就脫胎換骨了。
他們會搖身一變,重新加入新的黨派。或許是自己,或許是徐階,或許是高拱,甚至胡宗憲或仇鸞都有可能。
要做的事情太多,只能從急到緩的來,當下最重要的,無疑就是迫在眉睫的苗疆反叛。不管朝廷現在如何低調處理,這都是無法避免的事兒了。
蕭風先去了趟入世觀。不出所料,老道被綁成了一根棍兒,直溜溜的躺在床上,嘴裡堵著塊布,嗚嗚地叫著。
蕭風給他鬆了綁,老道掏出破布,氣急敗壞的扔在地上,呸了兩聲。
“慚愧,慚愧呀,貧道我出道以來,自負耳聰目明,從未被人偷襲過,想不到被小冬給背刺了!”
蕭風悠然道:“我從知道嚴嵩要出城的日期,就交代你要看住小冬,想不到你如此沒用啊。”
老道臉漲得通紅:“貧道慚愧,小冬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藥,摻在了給我喝的茶水裡,喝完我就睡著了。
本來一般的藥我舌尖一舔就能察覺,偏偏那茶香得很,還是上次裕王送給我的……”
老道不說話了,惱羞成怒地瞪著那杯茶水,想來已經知道藥是哪兒來的了,卻又不敢罵人。
就在這時,小冬耷拉著腦袋從外面走進來,不等蕭風和老道說話,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老道一腔怒火頓時煙消雲散了:“知道錯就好了,起來吧,地上涼著呢!”
蕭風冷冷道:“跪著吧,跪滿三炷香再起來。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我不去攔住你,會有什麼後果。
第一炷香想想我,我為了救你出來,費了多少心思,冒了多大的險,我身後還有全家人呢!
第二炷香想想他,院長為了救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你還學會下藥了,誰教你的?
第三炷香想想家人,當初你家人把你送出來,是為了讓你替他們報仇嗎?他們是想讓你好好活著!
你真的刺殺了嚴嵩,就等於承認了你和嚴嵩有仇,你以為萬歲真傻嗎?他放了你,你卻打他的臉!
到時不單是你,院長,曾造辦、我,還有我身後的整個蕭府,都得給你陪葬!”
小冬一聲不吭,低頭跪著,眼淚噼裡啪啦的掉下來,打溼了衣襟,也打溼了地面。
老道看不得這個,齜牙咧嘴的看著蕭風,想求情又不敢,扎煞著兩隻手在旁邊轉圈。
蕭風一眼看見在遠處探頭探腦往這邊屋裡看的裕王,大步走出去,裕王沒想到蕭風也在,嚇了一跳,轉身就跑。
他哪裡跑得過蕭風,蕭風追上他,一把揪住了後脖領子,把他提的腳都離了地。
裕王懸空轉過身來,尷尬地看著蕭風,一臉諂媚的笑容。
“師父,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啊,那個,我是來看入世觀分割仙藤的,你不是常教導我要知農桑嗎?”
蕭風把他放回地上:“小冬的高階蒙汗藥,是你給的?你從哪兒弄來的那東西?幹什麼用的?”
裕王看蕭風板著臉,情知糊弄不過去,嬉皮笑臉的避重就輕。
“是小冬跟我要的,不是我主動給她的。她說院長最近睡眠不太好,問我有沒有助眠的藥。
我就跟陶仙師要了一丸,陶仙師說這藥沒啥壞處,就是睡覺,是他根據採花大盜的薰香研究出來的。”
蕭風點點頭:“我這就去找陶仲文,以後這類的丹藥,屬於處方藥,再有人想要,必須有萬歲和我的單子才行!”
蕭風回到內閣,迎面見到了正在大堂裡坐著的張居正。
內閣的辦公場所是文淵閣,閣中其實是有隔間的,屬於半開放戶型。
像首輔、次輔之類的,都可以坐進隔間裡辦公,但內閣中地位最低的那個新人,往往是要坐在大堂裡值班的。
之前嚴嵩在時,這個位置是屬於高拱的,現在張居正成了新人了,高拱就可以進隔間了。
所以張居正現在就相當於內閣辦公室的前臺小妹兒,見到蕭風進來,立刻站起來熱情招呼。
“蕭兄,聽說你去送嚴嵩了?當真是有古君子之風啊,佩服佩服。”
蕭風笑了笑:“太嶽,胡宗憲那邊有訊息了嗎?內閣行文讓他斬殺羅文龍,留下徐海,他回信了嗎?”
張居正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還沒有,蕭兄,胡宗憲是江南總督,手握生殺大權,他不會不等內閣文書,搶先殺了徐海吧?”
蕭風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張居正的肩膀。
“我工部還有事,內閣若有事,派人來叫我就是了。”
蕭風離去後,徐階和高拱的腦袋分別從隔間裡探了出來,看著蕭風的背影,以及看著蕭風背影的張居正。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又都縮回到了隔間裡。
胡宗憲確實已經收到了內閣的快馬行文,但他在猶豫。俞大猷還在返回來的路上,他身邊只有徐渭。
徐渭看出了胡宗憲的猶豫,但他什麼也不說,因為他知道,這次的選擇極其重大,必須胡宗憲自己做。
明朝的內閣行文並非聖旨,類似朝廷的建議。胡宗憲若不照內閣的主意行事,也不算是抗旨。因為他是江南總督,有臨機決斷之權。
他可以殺了徐海,再給朝廷上奏,找一個很好的理由,說明當時情況緊急,徐海非殺不可,朝廷一般也不會因此怪罪。
胡宗憲從按蕭風的計劃,上書彈劾嚴世藩開始,就已經在反覆權衡,究竟該如何處理徐海了。
蕭風的計劃中,是讓他最後放了徐海和王翠翹,殺了羅文龍。此時的內閣行文也代表了蕭風的意思。
但胡宗憲覺得,殺了徐海對自己更有利,原因有三。
第一,無論如何,徐海曾參與過羅文龍的叛逆行動,哪怕是被動的,協助性的,但畢竟是參與者,殺了他名正言順,並無後患。
雖說徐海歸降之時,已經宣告他過去一切罪過不予追究,但朝廷不講信用的時候多了,也並不差這一次!
何況萬一徐海將來真有再反的那一天,今日招降之功,就會變成縱敵之罪,還不如現在獲利了結的好!
第二,殺了徐海後,以徐渭和自己的才能,足以直接掌控這支船隊。雖說實力比汪直的船隊差一些,但自己是江南總督,沿海之地畢竟在自己的轄區。
只要自己著力培養,武器給養上偏心一點,徐海的船隊實力很快就可以擴充加強,最後足以和汪直的船隊抗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胡宗憲覺得殺了徐海並不算是背叛蕭風。蕭風是胡宗憲此生所見中,最敬畏之人,他並不願意和蕭風翻臉。
但蕭風太講究了,拿嚴世藩和蕭芹的話來說,就是婦人之仁,難成大事,而胡宗憲也有同感。
蕭風不殺徐海未必是不想,也許就是不願背信棄義呢?自己替他殺了徐海,他一時不悅,後面也許會理解的。
這也是胡宗憲給自己找的心理安慰,畢竟蕭風不是也擔心汪直一家獨大嗎?自己直接掌控船隊,不比徐海更可信嗎?
胡宗憲給自己找了這三條理由,本來以他的性格,早就已經動手了,但他卻一再猶豫。
他曾請教過徐渭:“先生,我殺徐海,並不算背叛蕭風,這三條理由,任何人都不能說沒有道理吧?”
徐渭只是淡淡地看著他:“胡翁,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在猶豫呢?只怕你在說服任何人之前,需要先說服你自己的心吧?”
胡宗憲咬咬牙:“先生,你我真心相交,有同生共死的志向,先生到底是怎麼想的,還請先生明言。”
徐渭搖搖頭:“我是你請來的,身為謀臣,當為其主。無論你作何選擇,其實也都是為了大明朝廷,並無對錯之分。
所以此事我無法幫你選擇。人生之事,最關鍵的幾步,都得靠自己選擇,連父母至親都無法幫你,何況是我呢?”
徐渭很清楚,胡宗憲真正過不了的關,其實是他潛意識裡,希望殺了徐海立威,讓其他官員都看看,他胡宗憲並不只是蕭風的人,他本身就是大腿!
深夜,胡宗憲走進了徐海牢房,徐海滿懷希望地看著他。胡宗憲卻不搭理他,只是獨自踱步,走來走去。
“胡總督,聽說羅文龍已經被斬首了!我什麼時候能放出去啊?”
胡宗憲充耳不聞,轉身離去,留下一臉懵逼的徐海。然後胡宗憲又走到了王翠翹的門前。
徐翠翹的房裡仍然亮著燈,小丫鬟們已經睡著了,隔著窗戶縫,胡宗憲能看到王翠翹美麗而憔悴的臉。
“嗚嗚嗚,海哥,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勸你相信徐渭,相信胡宗憲的。海哥,我後悔了,我不想上岸了。
只要跟著你,在海上呆一輩子也行。胡宗憲如果殺了你,我絕不會跟任何人,我跳海去找你。”
胡宗憲的臉冷了冷,輕輕哼了一聲,轉身離去,屋內哭得正傷心的王翠翹毫無察覺。
胡宗憲走回總督府前堂,正在沉吟時,徐渭領著俞大猷進來了。胡宗憲不禁一愣。
“大猷?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以為還得兩天時間呢。”
俞大猷睜大眼睛四處踅摸,終於找到了放在牆角的酒罈子,拎起來拍開泥封,喝了一大口。
“我快馬加鞭啊!這一路上連店都沒怎麼住,更別說喝酒了,等我再喝一口過過癮。”
胡宗憲含笑看著俞大猷喝了半壇酒後才開口:“說吧,這麼著急往回跑,是蕭兄有什麼吩咐嗎?”
俞大猷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來:“師父讓我帶給你的,除此之外半句話都沒有,我問了好幾遍,師父只說交給你就行。”
胡宗憲疑惑地接過來,開啟布包,裡面是一錠銀子,五兩整。
胡宗憲更疑惑了,反覆看著那錠銀子,湊近燈光,看上面是否有什麼刻著的文字,但什麼也沒有。
就是一錠再普通不過的銀子,底下刻著鑄造局的圖樣,是一錠官銀,成色非常好。
徐渭也不明所以地看向俞大猷:“蕭大人真的一句話都沒說嗎?”
俞大猷肯定地點點頭:“一個字都沒說。”
胡宗憲託著這錠銀子,狐疑地看了半晌,忽然之間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託著銀子的手也顫了一下。
他拋下徐渭和俞大猷,轉身就走。俞大猷奇怪地想喊他,卻被徐渭攔住了。
“大猷,讓他自己琢磨吧。你一路辛苦,走,到我屋裡去,我正喝著呢,酒菜都是現成的,給你接風!”
胡宗憲一路大步流星,恨不得跑起來,直奔總督府後堂的主臥室,嚇得路邊值夜的丫鬟們紛紛讓路。
一進房間,畫姑娘正在燈下裝模作樣的假裝刺繡,不停地打著哈欠,見胡宗憲回來了,一下扔掉了手裡的布。
“老爺,今天怎麼這麼晚啊,我都要睡著了。”
胡宗憲手裡緊緊的攥著那錠銀子,聲音微顫:“你當初跟我走後,託人給蕭風送過測字的錢,是多少?”
畫姑娘一愣,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怎麼這時候想起來了?
“他當時測字是二兩銀子,我託小水給他送了五兩銀子,讓小水替我謝謝他,讓我找了個好老爺!”
畫姑娘邊說邊站起來,撒嬌般地把自己最驕傲的成竹頂在胡宗憲的身上,小手也開始不老實地上下摸索。
胡宗憲此時真的沒這個心情,某部分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聲音發顫,想確定自己的猜測。
“那晚上,我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告訴過別人?”
畫姑娘鍥而不捨地摸索著,不信胡宗憲忽然就不行了,被胡宗憲這一問,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老爺,你也沒讓我保密啊。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沒告訴別人,只是臨走前跟燕娘吹噓過一次。
老爺,你別生氣嘛,人家不是高興的嗎。燕娘對我很好的,我是真拿她當半個娘呢,高興的事也只敢跟她說說。”
“你是怎麼告訴她的?”
畫姑娘感覺胡宗憲可能真生氣了,嚇得把手縮回去了,但成竹頂得更用力了,每次胡宗憲生氣,這招總是屢試不爽。
“老爺,那不是你對我說的話嗎?你不記得了嗎?”
畫姑娘眼淚汪汪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我見猶憐。胡宗憲卻顧不上憐惜,只是一個勁地逼問。
“你一個字不差的給我重複一遍,一個字都不許差!就當我是燕娘,說!”
畫姑娘終於害怕了,膽怯地看著胡宗憲,聲音顫抖地複述。
“古老爺不姓古,他姓胡,叫胡宗憲,是巡按御史呢。他答應了要幫我贖身的。
不,媽媽別擔心,他不會騙我的。他對我發誓說:若是我辜負了你,死無葬身之地!”
胡宗憲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臉色極其難看,嚇得畫姑娘往後退了一步。
胡宗憲伸手把畫姑娘拉過來,摟在懷裡,輕輕地親著她烏黑濃密的頭髮,感慨萬千。
“畫兒啊,我上輩子一定積德行善,老天才讓我遇見了你。
上一次,你讓我結識了蕭風,從此一展抱負。這一次,你救了我一命啊。”
畫兒被胡宗憲抱在懷裡,聽他說話,心裡莫名其妙,但知道他不是生自己的氣,頓時開心起來。藉著被抱在懷裡的姿勢,又開始撩撥胡宗憲。
“老爺,我聽不懂,怎麼我就救你一命了?”
胡宗憲心裡已經做出了抉擇,一塊石頭落地,反而全身輕鬆,某部分也恢復了正常。
“蕭風一定聽燕娘轉述過你的話,他給我送來五兩銀子,就是告訴我,他和我的交情始於你的五兩銀子。
他當初收你的銀子,是因為他算得準,幫你找了個好人從良。可如今他把銀子還給你了,你知道是何意嗎?”
畫姑娘的手停住了,認真地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不知道。”
胡宗憲嘆道:“他是在告訴我,如果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就會像我自己所說,死無葬身之地。
你是我的妾室,我若死無葬身之地,你的下場自然也不會好。他當初幫你測字,幫你從良,就是害了你。
既然他給你測字是害了你,這五兩銀子他就不該收,所以,他才會把銀子還給你。”
畫姑娘嚇住了,全身縮成一團。她從小就認識燕娘了,燕娘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家人獲罪被連累進了教坊司的。
她好不容易出來了,若是胡宗憲真的獲罪,她的下場一定也很悽慘,天底下可不是所有青樓都有春燕樓那麼好的媽媽。
胡宗憲的手伸進了畫姑娘的衣襟裡,輕輕揉捏著,畫姑娘哼哼兩聲,放鬆下來,白了他一眼。
“蕭公子要警告你,幹嘛要繞這麼大的圈子,直接說不就行了嗎?萬一你猜不出來怎麼辦?豈不害死我了?”
胡宗憲喘著粗氣把畫姑娘往床上一扔:“你懂個屁,我要連這點事兒都想不明白,還值得蕭風費心思警告嗎?
當今世上值得蕭風如此重視的人沒幾個,你老爺我就是其中一個,你服不服?”
畫姑娘嫣然一笑:“不服,有本事你就讓我喊饒命啊!”
數日後,蕭風收到了胡宗憲派人送來的兩錠五兩的銀子,他微微一笑,轉手交給了劉雪兒。
劉雪兒一臉不解:“風哥,你給胡大人送了一錠銀子,他給你兩錠銀子,這是什麼意思啊?”
蕭風淡然一笑:“一錠是畫姑娘的命,一錠是他的命,他都交給我了,好好收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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