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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州平亂開局不利,不惟江東之一人難以免責,甚至連內閣、兵部乃至於新任四川巡撫不久的宋良佐都感到壓力山大。
內閣和兵部擔心的是“負領導責任”,這個好理解,宋良佐為什麼也擔心?其實一樣,他也負領導責任——雖然大家明面上都是巡撫,但整個平定播州之亂的地方決策層裡頭,他宋撫軍其實也是頂著主要責任的,只是他這個責任屬於“按例”:大明只要西南有事,四川巡撫通常都是頭一號責任人,因為四川的實力相對最強。
西南戰事由於最終選定的平叛主將是劉綎,所以在朝廷層面也是以高務實為主要“領導”的,出了這檔子事之後,高務實連忙和陳矩一同面見皇帝,請皇上息怒。
朱翊鈞看來不容易息怒,當時就罵道:“朕反覆告誡西南各官,此番剿逆當以穩妥為先,切不可輕敵冒進!此前兩次便是輕敵大意,前車之鑑就在眼前,他江東之視若無睹!封疆大吏身臨戰陣竟如此昏庸,如何能勝反賊!
再有就是,此番進剿之兵全軍覆沒,亦可見貴州各地駐軍羸弱不堪,若非反賊面對劉綎大軍壓境暫無擴張之意,恐怕貴州闔省現已在反賊掌握之中!朝廷的臉面,朕的臉面,都被江東之丟盡了!其罪當誅!其罪當誅!”
江東之字長信,別號念所,安徽歙縣人,並非實學派一系,早些年甚至還因彈劾案與實學派有過一些矛盾,曾被貶官外放,後來才又逐漸爬升回來。
不過高務實對他的印象倒不算很壞,此人當初任大理寺少卿,上疏彈劾為官不正者頗有幾例,倒也不專門彈劾實學派官員,還曾平反昭雪一些冤案。
後來他出任貴州巡撫,任上也算體恤民情,而且實施了多項惠民之政。比如他在貴州這種窮地方居然也開徵了商稅,雖然所獲不多卻還是從中提取一部分來僱工拓荒開墾,建立多個公益性質的田莊,如“惠民藥局田”,以田租購藥以救治貧苦病人;又有“右文田”,以其收入接濟貧苦學生。
正因如此,他在吏部考課中常年獲評優等,而高務實一貫喜歡能踏實做事的官員,因此也不以他原本心學派的出身而為難他。久而久之,江東之的派系色彩越來越淡,某些時候甚至被看做是從心學派“跳槽”到了實學派一邊。
當然,隨著實學派這些年的全面增強,類似於江東之這樣的官員絕非特例,反而是越來越多了。
不過,由於此時還是李如松剛剛進入朝鮮的當口,播州方面哪怕沒有好訊息,至少也不該出現壞訊息才是,所以高務實也知道這次保不得江東之,只能儘量控制影響,不能真的因為“其罪當誅”就給殺了。
於是他進言道:“皇上息怒,江東之雖有輕敵冒進之罪,但其為官清正,辦事勤懇,撫貴以來內政頗佳,再加上此番戰敗之後他也誠心悔罪,並無推脫卸責之舉,可見還是勇於任事、勇於負責之人,請皇上免其死罪,先革職為民即可。
另外,臣以為經過此戰,也足見楊應龍是徹底下了決心要謀反,並非朝廷冤枉了他,而且播州兵強馬壯不可小覷,調動劉綎等部二十萬大軍之決議正確無誤。朝中早先有些人為楊應龍開脫卸責,如今看來皆可休矣。
只是眼下朝廷剛剛擊敗察哈爾,又兵發朝鮮存亡繼絕,糧餉方面雖非不足,但運力卻難抵達——朝鮮遠在遼東之南,播州更處群山之中。
戶部即便有糧可發,調配運輸卻難,即便行臣此前就地買糧之策,這籌措也總需時間,在這段時間裡,臣以為前線各軍一來需要加緊練兵,二來需要儘量換裝,以免六路大軍真的只有劉綎一路能打。
再有便是,歷次加兵播州一帶,黔、蜀兩省之間總不能有效形成互助,臣請暫由四川巡撫宋良佐節制川、湖、貴三省兵事,事畢即裁。”
朱翊鈞應允並隨即下達口諭:“就依你所言,先罷免江東之貴州巡撫之職,讓……你覺得誰適合接替?”
高務實道:“臣以為福建左佈政郭子章可以接任。”
郭子章字相奎,號青螺,自號蠙衣生,江西泰和縣人,原屬心學一脈,但隆慶五年考中進士時座師為張四維,轉而加入實學派。
此君歷任福建建寧府推官、南京工部主事、廣東潮洲知府、四川提學僉事、兩浙參政、山西按察使、湖廣右佈政、福建左佈政,官運在同科之中不好不壞,勉強算箇中上。
高務實之所以看上他,主要是因為此人在福建任上對於京華移民臺灣島的支援力度很大。同時他作為福建左布政使,很好的學會了高務實那套透過商業反哺和帶動農業經濟的做法,在大力發展福建傳統優勢如海港貿易、漁業、鹽業之外,又在全省各地積極推動茶葉種植,走經濟型農業的路子,效果顯著。
另外,他還對高務實在全國各省宣傳的土豆、玉米很上心,親自在布政使衙門後花園裡種了一些來觀察產出,確認其優點之後立刻全省推廣。
尤其是在福建山區也能大範圍種植的土豆,更是成了他任上主推的農作物,以至於他任福建左佈政的第三年,福建一省對外省(甚至“外國”)的糧食依賴都大為降低,被兼任戶部尚書的高務實在前次京察時點名表揚。
用他做貴州巡撫,高務實主要訴求並非指望他軍事指揮的能力有多強,畢竟貴州在播州之戰中的主要定位是守住播州的南線出口,進攻方面還是要看劉綎那一路。
因此,高務實用他的意思是希望他在貴州也大力推廣土豆——畢竟貴州和福建有一個很大的共同點就是多山少田,福建的農業經驗在貴州也有一些是可以用上的。
當然,即便兩地都是多山,但貴州的對外交通條件比良港無數的福建可就差遠了,因此種茶葉的事可能要往後稍一稍,先以種土豆解決肚子問題為先。
朱翊鈞對郭子章的印象不深,只記得高務實好像表揚過他“農商並舉,佈政福建貧瘠之地三年,年繳七十萬於太倉”——那就夠了,這成績一看就是能臣啊。
於是朱翊鈞立刻批准,並且要求郭子章收到聖旨即刻赴任。至於總攬播州平叛軍務之人選,這個就一事不煩二主,再下一道聖旨明確交給宋良佐就行,算是把“潛規則”正式化了,由於高務實說了事畢即撤,朱翊鈞連事官都沒給,就讓宋良佐加了個欽差。
至於糧餉問題,朱翊鈞也再次重申,就按高務實之前提出的就地買糧來辦,由明聯儲以紙鈔在四川、湖廣買糧提供各軍。同時他還重申明聯儲紙鈔可以用於納稅,以此確保這一“等價交換物”的價值。高務實隨即領旨。
五月,郭子章到任,一邊開始推廣土豆種植,一邊重整貴州軍務,還接收了一批兵部臨時下單採購、由安南河靜生產、透過廣西緊急送往貴州的軍備,其中包括萬曆二式火槍一萬支、京華三號炮兩百門等九邊精銳明軍的制式裝備。
在這種前提下,貴州局勢漸驅安定,當地一些原本有些風吹兩頭倒的土司們也安靜了下來。
而宋良佐也沒閒著,由於貴州方面此前顯示出的羸弱之態,他在徵求內閣和兵部同意之後,不僅再次徵調了一些雲南、兩廣之兵加強南線貴州兩路,還再次調集周邊一些土司兵馬設防,甚至連劉綎所部都得到了雲南土司兵馬萬餘人的加強。
從大局來看,參與圍剿播州的兵馬已經接近二十四萬,雖然其中大多數並不承擔主動進攻任務,但其作為大明手中的“絞索”,也已經勒得楊應龍越來越喘不過氣來。
六月,楊應龍與下屬討論徵收五司七姓的土地,他召集了播州軍最重要的一批核心人物,包括其子楊朝棟、楊惟棟,其弟楊兆龍,軍師孫時泰,文書馬忠,播州總管何廷玉,外司總管何漢良,內司總管田一鵬,田飛鵬兄弟兼播州大將楊珠。
此時的楊應龍雖然感覺到了封鎖帶來的壓力,但那主要是經濟壓力而非軍事壓力。由於明軍前次再敗之後又經歷了一番調整,因此他並未覺得自己有多大的危險,顧盼之間依舊十分自信。
此刻他微微揚起下巴,道:“眼下播州之地已盡歸我所有,張、袁、盧、譚、羅、吳六姓土地財貨皆已徵收,播州自即日起將不再臣服於大明朝廷,只待覓得良辰吉日,我便自立為王,爾等有功之臣亦將大有封賞。”
楊朝棟大喜,道:“父親明斷,我楊氏屹立播州七百年,早該稱王了。往年看朝廷待我們不薄,這才屈尊歸於朱家治下。如今看來,歷經唐宋元明,我們播州實在太過恭順,以至於朝廷越來越不將播州放在眼裡。
還有那些敵我不辯的土司,他們竟然與漢人合謀暗害我播州,就是把他們全殺了也不足以洩憤!現在父親只是沒收他們的土地,可見我楊氏寬宏大量,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播州之主!”
其叔父楊兆龍原本就不太贊同造反,此時聽了侄兒的話更加擔憂,教訓道:“朝棟,不可過於傲慢。往日你憑藉著是兄長長子而耀武揚威,專橫跋扈,做叔叔的也不好越俎代庖來管教你,但此刻不比以往了,你不過立過些許功勞,怎能驕縱?
朝棟,我楊氏之所以能在播州立足,延續七百年之久,除了自身實力之外,更重要的是始終掌握人心。現在兄長欲舉大事,更是需要聚攏人心的時候。你作為長子則更要穩重,不然將來如何能繼承楊氏基業?要想成為王子,就要深得民心,文武兼備……”
“誒,二老爺怎麼還說教起來了?”播州總管何廷玉一貫是站在楊朝棟一邊的,此時立刻為其解圍道:“兆龍兄莫不是在嫉妒朝棟之功吧?朝棟此番所立之功還算小麼?若不耀武揚威,那些跳樑小醜只會頻頻滋事。我看如今正需要朝棟這般霸氣,才能震懾宵小,使其為我所用。
方今播州一統,少了朝廷和別家分潤,可謂財源滾滾,我身為播州總管,這錢財每天都得數上好幾遍……但是要按我說呀,這稱王之後,播州就顯得還是太小了。光憑播州一地怎能顯出王者氣象,怎麼能夠一國所需開支啊?不如憑藉播州軍力,南下吞併貴州或北上攻佔重慶,那我們一應所需定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外司總管何漢良嗤笑道:“平日說你貪婪你還不信,你怎麼不提議攻佔整個大明?吞併貴州也好,進佔重慶也罷,豈是那般輕而易舉之事?
我就這樣說吧,只要我們衝著貴陽府或者重慶府進軍,朝廷定會傾盡全力來打播州,到時候可就不是二十餘萬官軍來戰,搞不好就是五十萬,然後戰事不斷,我看你還怎麼保留那些銀子,全都得花個一乾二淨。”
內司總管田一鵬則道:“何漢良,你除了有時能領兵打仗之外,就只顧著暴飲暴食,徹夜酩酊大醉,根本不思正務,哪有資格對別人評頭論足?有這力氣還不如多去殺敵立功,或是把外司事務好好打理一番。
家主既然要自立為王,我們也將成為開國功臣,那還不得多選側妃、多添妻妾?這六姓之中有不少貌美女子,生得妖嬈水靈,雙眼勾人,我這幾日已經試過不少,著實回味無窮……改日我也給諸位仔細挑選一批,各自領回家去,一定要多加疼愛,再多生一些兒子,將來那可都是我播州的勇士。”
田飛鵬斜身倚靠,懶洋洋道:“我是沒心力像兄長一樣整天忙裡忙外,不過咱家與楊家是百年的親家,家主但有吩咐,我等兄弟盡力就是了。”
原來田家兄弟說話如此“毫不見外”,那是真的不必見外,他家和楊家的關係有些像遼國的蕭家與耶律家,幾乎是“後族”與“王族”一般。
楊惟棟聽了上述這些卻心有憂慮,道:“我只擔心之前我們全殲明軍又屠戮貴州,恐怕朝廷會因此震怒。大夥都知道,播州周圍這二十餘萬大軍原本有不少都是土司,朝廷也未必盡信,他們出兵很可能只是做做樣子,但接下來萬一朝廷下了嚴令,逼得他們一個個全都傾力來攻,那卻要如何應對才好?”
大將楊珠輕哼一聲,道:“有什麼好怕的,明軍若來正合我意,一日不殺人我就心頭癢癢,明軍來了正好讓我解解悶。我播州軍數百年來無不是以一敵十,未嘗一敗!
如今播州盡入我手,我軍已然佔盡險要,莫說明軍不過二十餘萬,就算朱皇帝拿百萬兵馬來攻,也只能在此折戟沉沙!
想當年蒙古韃子橫掃天下數萬裡,那是何等威風,可最終也只能放棄強攻播州……此番只要擊敗明廷大軍,到時候家主自立為王,天下又有誰能阻攔?”
軍師孫時泰見這群人說了半天都在誇誇其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動分析道:“家主現已一統播州,又奪地養苗,諸苗皆喜,願效死力,播州兵力得以擴充至十六萬之眾。大明看似地大物博,但朝廷心學實學兩黨互相攻訌二十餘年,每遇大事總是互拖後腿,難以形成合力。
大明軍力集中於九邊,南方各地之軍早已糜爛,從早前兩戰及此番襲掠貴州來看,亦可見衛所駐軍不堪一擊。川中、湖廣之地兵不習戰百餘年,同樣與民夫無異,其他南方諸省也當別無二致,可見大明兵力雖有百萬,卻多為烏合之眾,堪稱精銳者只在九邊。
然九邊之兵雖精,我等卻無須在意,何也?諸位且看此次大明出兵援助朝鮮,這可是天下第一號的藩籬之國已有覆滅之危呀,朝廷卻只能出動五萬兵力。可見拿下察哈爾之後,九邊精兵光是駐防就已經用到極點,再也勻不出多餘兵力用於別處了。
如此看來,只要我們囤積糧餉,善用地利,嚴加治軍,擇機殲滅明軍精銳,其餘烏合之眾便不足為慮,屆時自立為王或併吞他省,皆無憂矣。
不過,無論如何不可抱有推翻大明的幻想,大明幅員遼闊,如今雖未必可稱盛世,但其根基依然穩固,而在滅掉蒙古之後,大明兩百年的外患也算大致解除。
這般情況之下若是將他們逼得急了,那九邊之兵也未必就不能南調。故此,若因我軍此次戰勝而生狂傲之心,恐將遭受滅頂之災。”眾人聽了雖然未必高興,但也知道此人所言非虛,只好默不作聲,以至於有些冷場。
文書馬忠此時想起另有一事要上報,插話道:“剛剛得報,綦江參將房嘉寵尋釁而入播州境內,濫殺播州三十人,皆亂刀分屍,慘不忍睹,這分明就是對我們殲滅明軍,斬首楊國柱的報復,還請出兵復仇。”
楊應龍聽罷大怒:“如今朝廷不容,播州無所依靠,惟有拼死力戰,殲滅一切來犯之敵,才能保得家業。哼,貴州都司都已死於我手,一個小小參將也敢肆意妄為?想必這定是明廷大軍尚未準備妥當,只敢殺我播民洩憤。
好,那就讓他們見識見識我播州軍力,給我打出為死者復仇的旗號,趁朝廷大軍尚在排程物資之機,兵發綦江,讓綦江所有軍民都來陪葬!”
於是楊應龍率播州軍八萬,兵分三路分屯趕水、貓兒岡、婁國,一犯南川、一犯江津,又令楊朝棟守沙溪緝麻山,防永寧貴州之兵。
綦江參將房嘉寵得知楊應龍進軍,先令加固城防,全軍備戰,再差人向四川巡撫宋良佐求援,又令遊擊將軍張良賢率一部探查敵情。
張良賢請令道:“末將將領一千兵力前往,如遇叛軍,將相機而攻,若能旗開得勝也能震懾敵軍,拖延攻勢,有助於防守綦江。”房嘉寵叮囑務必慎重,張良賢領命。
六月十七,遊擊將軍張良賢於東溪遭遇播州散股苗兵,幾番進攻之下頗有斬獲,苗兵殘部敗退,殺敵一將,張良賢回軍綦江,獻上首級,綦江軍心大振。
宋良佐接到房嘉寵求援,本欲下令各地川兵向綦江進兵援救,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此時叛軍恐已在猛攻綦江,叛軍兵力為綦江數倍,現在下令救援只怕為時已晚。不如令一部繼續向綦江挺進,其餘各部則分置要道,一來接應敗兵及逃難百姓,二來可防叛軍深入。
接著他又想到,楊應龍若知我們防備嚴密,考慮到劉綎大軍的威脅,楊應龍不久必撤出綦江,所以……只能希望綦江能有天助,撐得到援軍抵達。思慮成熟,他便就此下令。
六月二十一,楊應龍統率播州苗兵圍攻綦江,其親自於城下高喊:“房嘉寵!你這小小參將,雜碎之徒,自不量力竟敢殺我播民,今日我定教你千倍償還!”
房嘉寵亦不甘示弱,站在城樓上罵道:“楊應龍,你這無恥反賊,蓄謀造反,辜負皇恩,屠戮貴州兩萬軍民卻洋洋自得,實乃天人共憤!我僅殺你三十人,遠嫌不足,本當親入播州斬你人頭,今日你既來綦江,大可軍前自裁謝罪,我可饒你妻兒不死!否則,你播州楊氏必定舉族滅絕,死無葬身之地!”楊應龍狂笑不止,然後下令猛攻綦江。
房嘉寵將所領川兵分為三部,一部佈置城牆阻擊苗兵登城,一部以弓箭及火銃射殺逼近之敵,一部安置火炮向城外發射。
張良賢親登城門指揮作戰,房嘉寵居後坐鎮並指揮火器擊敵。明軍憑藉綦江城牆掩護及火器助陣,播州軍攻城之勢一時受阻。楊應龍只得苦思破城之法,在與孫時泰討論之後,下令人沿城探查,尋找薄弱之處作突破口。
但戰場上的意外往往來得離奇,作為南方地區久缺訓練之軍,房嘉寵所部火器營操作火炮不利,竟然誤傷守城眾兵。這下可好,步炮兩軍各執一詞,從吵架變成了互毆,一時城防大亂。
楊應龍聽得綦江數聲巨響,城樓都被炸裂了一道豁口,周圍還有火勢蔓延,真是天賜良機!他連忙下令播州軍趁勢登城,果然明軍防線大潰,播州軍順利殺入綦江,房嘉寵及張良賢只得率軍轉入巷戰。
這時播州軍呼嘯而入,殺聲震天,綦江川兵久不經戰,守城時開槍放炮還好說,近戰卻著實不行,抵擋一陣之後便再難支撐,川兵潰不成軍,爭噪著走水路逃竄,房嘉寵喝止不住。
楊應龍大喜,下令全軍屠城,掠奪綦江財貨子女,縱火焚城。綦江百姓各自逃難,大都難逃苗兵刀下,楊應龍親自領隊,徑直向綦江府庫而去。
房嘉寵見大勢已去,逃回家中對其妻說道:“綦江城破,已無法抵擋叛軍攻勢,你我更難逃出,我已決意,當戰死此地,為免妻兒遭受羞辱,不得已只能先殺你,請勿要怪我。”
房妻明意,並無驚恐之色,只是道:“夫君不必多言,你我夫妻一場,妾身先走一步,盼在黃泉與夫君再聚。”
於是房嘉寵含淚殺妻,隨後與遊擊將軍張良賢會合,張良賢詢問綦江城破,如何交代?
房嘉寵道:“事已至此,我二人必是無法向撫軍和提督交代的,綦江此地便你我葬身之地……你我雖阻擋不了叛軍,也不可屈身死於反賊之手,惟有自刎謝罪。”張良賢領命,二人隨即自刎而死。
他二人死後,楊應龍縱放綦江囚犯四處焚掠,大開庫門犒賞,盡取綦江資財子女押回播州,老弱者全部屠殺,全殲官兵五千,其中取得首級者即有兩千之眾。綦江哀嚎遍野,慘絕人寰,濃煙滾滾,苗兵投屍入江,屍體蔽江而下,江水因此染成赤色。
不過不出宋良佐所料,不久之後楊應龍便退守三溪,在綦江的三溪、母渡,南川的東鄉壩立播州界碑,號稱“宣慰官莊”,聲言江津、合江皆為播州故地,進而聯合九股山野苗人部落,扶植兵備,令其佔據險要地勢以為輔助。
訊息傳開,宋良佐一邊上疏請罪,一邊聯絡郭子章問明南線戰力是否恢復,同時還派人詢問劉綎所部是否備齊物資、何時可以進剿。
朝廷方面也掀起了一陣議論,不少人提出乾脆變剿為撫,以免內外皆戰,於我不利。
高務實力排眾議,表示播州之所以戰況被動,是因為事發突然,而且此前朝廷精力集中於蒙古,現在又被朝鮮牽扯,但眼下楊應龍叛跡昭彰,若是在這種情況下招撫,朝廷滅蒙的威望都將損失殆盡。
為今之計,只有不計當前損失,繼續調集大軍所需入山作戰的物資,最後一鼓盪平,舍此絕無他路。
朱翊鈞最後決斷:楊逆不死,決不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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