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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島津氏忽然表示自家血緣系出“唐國”的原因裡,四十年前的一檔子跑官要官過程中所出現的糟心事是很重要的內因。
事情要從天文十八年(1549)年的年底說起,當時黑川崎之戰已經結束,島津家時任當主島津貴久與肝付兼盛等國眾同盟和解,爭取了島津家歷史中少見的幾年和平時間。在這幾年時間裡,島津貴久把精力放在了提升政治威信上。這其中首當其衝的大事,莫過於修建御內城。
原來在四年前,也就是天文十四年三月,因鹿兒島城在戰亂中受損嚴重,島津貴久把居城搬到了伊集院的一宇治城。但顯然這只是個權宜之計,島津貴久的計劃是在原鹿兒島城的基礎上新建更大規模的御內城。
到了天文十九年(1550)十二月,御內城終於建成,島津貴久在御內城的高大天守中接受了各御一家、御內眾、國眾的“見參”之禮。這次見禮對於島津氏來說可謂盛況空前,一貫與島津家敵對的肝付兼盛、蒲生範清等國眾領主也親自出席,向島津貴久表示順服,島津貴久在領國內的聲威可謂一時無兩。
就在這個時候,顧盼自雄的島津貴久忽然意識到,自己身為薩、隅、日三國守護,且已年屆三十八歲(在日本戰國時代這個年紀已不算年輕),卻仍無正經官位在身,著實有些顏面無光。
而他想起官位這件事之後則忽然發現,就在他忙著四處征戰的時候,薩、隅、日三國的國眾紛紛到京都開展活動,趁著朝廷極度缺錢的機會跑官要官,大肆抄底,獲得了在以前憑他們的家格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官位。
除去已經滅亡的本田董親父子曾獲任紀伊守、左京大夫之外,日向國眾伊東義佑獲任大膳大夫,大隅國眾菱刈重州獲任相模守,肥後國眾相良長唯獲任宮內大輔,甚至就連偏處一隅的種子島時堯,也先後歷任彈正忠、左近將監。
咋回事啊,被我吊打的一群人居然都比我官大,還有王法嗎?
當然,從島津貴久本人的感受上而言,其他人獲任的官職都還好說,唯獨這個菱刈重州獲任的“相模守”問題最大,因為那是島津氏相州家歷代自稱的官職,當年島津忠良也曾自稱“相模守”。
誰知到了如今,菱刈重州的“相模守”反而獲得了朝廷的認可,乃是官方正版,而島津忠良的“相模守”反而成了自說自話的冒牌貨,這就未免太打臉了。他島津貴久兵雄一方,怎麼能忍得了這種當面打臉?
要知道,在島津氏御一家的眼裡,什麼伊東、菱刈之流的國眾從來都是粗鄙俗陋、不學無術的田舍郎,何曾料到現在他們都跑到京都和當朝公卿大臣吟詩作賦、談笑風生了,一個個紫袍玉帶、名列殿上,而他這個無官無位的島津家當主倒反顯得像個落後於時尚、粗鄙無文的鄉下土包子。
島津貴久當然咽不下這口氣,此時正是他致力於提升政治威信的時期,當然必須扭轉宦途上的落後於人。然而,由於島津家的歷史太亂太複雜,求取官位的事情並沒有島津貴久想象中那麼容易。
說幹就幹,天文二十年(1551),島津貴久派出生別府城主樺山善久前往京都。樺山善久的這次出差,有兩項任務。
第一項任務是製作大隅正八幡宮的“御神體”(即神像)。正八幡宮供奉的主神是應神天皇和神功皇后,其神像為三組六體男女神像。正八幡宮的神像在“三州大亂”時毀於戰火,在平定大隅之後,島津貴久及其母親曾發誓立願,要為正八幡宮重造神像。
樺山善久到京都找到了精通雕刻的康運和尚,請求他為正八幡宮製作御神體。因為正八幡宮的御神體是天皇和皇后,故其製作活動驚動了朝廷,根據後奈良天皇的御示,製作活動在皇宮內進行。
製作完成後,後奈良天皇又頒下“綸旨”給島津家,由樺山善久代接,要求將御神體送至大內“上覽”,後奈良天皇在瞻覽御神體的同時,還進行了“天下御祈禱”儀式,祈求早日結束戰亂。
島津家的此次御神體制作和呈送上覽的活動,其實都是樺山善久在運籌帷幄進行策劃,其目的主要有三個:
一是由島津家主持大隅正八幡宮的重建活動,強化島津家作為大隅國守護的權力和地位;二是伊東義佑於去年(1550年)在日向國佐土原興建大佛堂,建造了一座盧舍那三尊像,島津家重建大隅正八幡宮並製作御神體,明顯有與伊東家對抗之意;三是透過御神體制作、上覽等活動,樺山善久得以頻繁與朝廷公卿大臣接觸,可逐漸消除此前本田董親的影響,建立島津家與朝廷之間直接聯絡的渠道。
這項任務基本上還算順利,但樺山善久還有第二項更為重要的任務,不用說,那就是要為島津貴久求取官職了,偏偏這個任務的進展面臨了巨大的難題。
樺山善久在京都期間,於九月十四日參加了一次連歌會。連歌會的出席者有前權大納言飛鳥井雅綱、權大納言四辻季遠、關白近衛稙家之子近衛前久、連歌師裡村紹巴等。毫無疑問,這次連歌會的背後策劃者正是樺山善久,其目的不外乎是請求飛鳥井雅綱等人將島津貴久的意圖代為上奏朝廷。
然而從這個名單中就能看出問題來:在彼時朝廷中最有發言權、且與島津家極有淵源的關白近衛稙家並未出席這次連歌會。
這是因為近衛稙家此前支援幕府將軍足利義晴,與權臣三好長慶對立,在足利義晴逃往近江避難時,近衛稙家也離京前往近江,所以樺山善久此次來京時機不巧,未能與近衛稙家會面。而飛鳥井雅綱等人謹小慎微,不敢擅自以朝廷名器授人,求官之事只能暫時擱置。
雖然樺山善久為島津貴久求官未成,卻也不是毫無收穫。透過與飛鳥井雅綱等人的溝通,樺山善久瞭解到朝廷對給島津貴久封官的一點顧慮。
那就是,島津氏本宗家世襲的修理大夫一職,此前已授予奧州家(即當時的本宗家)的島津勝久。換句話說,如果要將修理大夫授予島津貴久,則應先由島津勝久辭去該職才好進行。然而島津勝久並無過失,朝廷也不方便無緣無故免去他的官職。
此時島津勝久人在豐後,其在大友義鑑的庇護之下,形同退隱。不過他拒絕與曾經的養子島津貴久合作,堅決不肯交出修理大夫之職。島津貴久要想說服這個老頑固,不得不花費一番心思。
天文二十一年(1552)正月,島津貴久得到訊息,在南近江守護六角義賢的調停下,將軍足利義晴與三好長慶達成和解,足利義晴和近衛稙家返回了京都。
獲知近衛稙家回京後,島津貴久馬上迫不及待地派出使者再次趕到京都展開活動。這一次,島津貴久派出的人選是種子島時堯的家臣古市實清。
為什麼選中種子島時堯的家臣呢?因為種子島家與近衛家也頗有淵源。
種子島氏雖然確實是世居南九州一小島的“田舍郎”,但這一家族在對明貿易和對琉球貿易(琉球其實也是日本與大明貿易的中轉站)中發了大財,有一定的經濟實力。
早在明應六年(1497),種子島時堯的爺爺種子島忠時在赴京都遊歷時,因偶然的機會結識京都本能寺法主日承上人(皇族,伏見宮邦高親王之子),種子島忠時財大氣粗,斥巨資幫助日承上人重建了毀於戰火的本能寺。
就像高務實人緣很好的其中一個理由一樣,即使是皇族也無法拒絕和土豪做朋友,日承上人稱讚種子島忠時為“有力檀家”。近衛家也是本能寺的虔誠信眾,透過日承上人的關係,種子島忠時與近衛家建立了聯絡關係,這就是種子島家為什麼能夠先後被朝廷任命為彈正忠、左近將監的原因。
不過,此時的種子島時堯正忙於鐵炮的量產化和鐵炮戰術的改進,無法親自前往京都。於是他派出了家老古市實清為使者,古市實清精通文學、擅長和歌、口才極佳,是非常適合開展朝廷聯絡工作的人選。
從種子島出發前往京都,最近的路線是走海路進入瀨戶內海,在堺港上岸後由畿內街道到達京都。但古市實清沒有這麼走,他是先到鹿兒島覲見島津貴久,再走海路到達豐後,前往大友家居城府內城求見大友宗麟。
古市實清的意圖很明顯,是為島津勝久而來。古市實清於三月到達豐後,向大友宗麟進獻了駿馬、鎧甲、太刀、書籍,以及“南蠻小銃筒”——即葡萄牙製造的手槍。
當時鐵炮傳來日本的時間不久,各大名手裡的鐵炮數量有限,十分珍貴。島津貴久願意拿出如此珍貴的“殺器”贈人,完全是下了血本,由此可以看出島津貴久要求獲得官位的心情已很急迫。
此時的大友家與島津家雖然同在九州島,但還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再加上古市實清獻上的重禮體現了島津貴久與大友家和睦的誠意,大友宗麟對島津家的請求一口答應。
終於,在大友宗麟的施壓之下,古市實清不費多大力氣就取得了島津勝久親筆簽署的辭去修理大夫官職的宣告書狀。
離開大友家,古市實清便直向京都而去了。當年六月十一日,經近衛稙家活動,朝廷頒下詔書,島津貴久敘從五位下,任修理大夫。
三天後,即六月十四日,近衛稙家帶著古市實清入宮謝恩。由於古市實清沒有官位,不能上殿,便由近衛稙家代為進奏,島津家為此獻給朝廷永樂錢(大明永樂通寶,日本的硬通貨)一千貫,以及一批駿馬、太刀、茶器,作為答謝任官的“御禮”。
古市實清帶著朝廷任命官職的詔書口宣案(詔書中向當事人宣讀的部分,發給當事人作為任職的憑證,相當於中國的“告身”,即委任狀)回到鹿兒島城,向島津氏領國內的人們宣佈了朝廷任命島津貴久為修理大夫的訊息。
這個舉動意義重大:因為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島津貴久之弟、負責統轄大隅國北部的清水城番島津忠將,與大隅國正八幡宮的“執印殿”留守景親、加治木城主肝付兼盛、垂水城主伊地知重興、樺山善久之子樺山忠副等人,一同在正八幡宮交換“契狀”,起誓效忠於島津貴久。
“契狀”中稱島津貴久為“御屋形樣”——這個讀作“おやかたさま”,按此讀音也可寫為“御家方様”、“御館様”、“大殿様”、“親方様”,當然以上各種“様”歸根結底都是“主公”的意思。
肝付兼盛等國眾尊稱島津貴久為“主公”,這在“三州大亂”以來還是第一次。這說明島津貴久就任修理大夫後,才被人們看作是完全繼承了本宗家,因而才能享用本宗家當主專用的稱呼“主公”。
這也意味著島津氏領國內的人心已經集中到了島津貴久身上,今後開展平定三國的鬥爭將會更加名正言順。
島津貴久被尊稱為“主公”,表明國眾們認可他作為本宗家當主和守護的地位,但不等於這些國眾們從此就對他俯首聽命。更何況,還有不少國眾,如祁答院氏、菱刈氏、蒲生氏等,並不在尊稱島津貴久為“主公”的國眾之列,島津氏想要讓他們心服口服還有很多事要做。
之後島津貴久一直致力於處理這些事務,具體不在詳述。總之到了最後,島津家還是趁著信長崛起攪亂天下,以及本能寺之變後羽柴秀吉平定明智光秀、與柴田勝家相爭等機會,開始以武力統一九州。
而當羽柴秀吉搖身一變成為豐臣秀吉,島津家更加堅信自身實力才是最要緊的東西。
雖然在秀吉的九州征伐之後,島津家實力大衰,甚至在外人看來差點滅亡,但當北洋海貿同盟開始支援他們,島津家頓時嗅到了新的機會。
一開始,島津家還只是打算藉助海貿同盟的力量穩定藩政、恢復實力,但前不久傳來了海貿同盟的海陸兩軍大破“南蠻”的震撼訊息,讓島津家的態度瞬間來了個大轉彎。
根據此前島津家與“南蠻”貿易時獲知的訊息,南蠻所佔據的菲律賓幾乎與日本差不多大小(此時日本在北海道只有南邊沿海一點地方實際控制,一般不把北海道算作正式領土,剩餘部分與菲律賓差不多大),而海貿同盟在馬尼拉大勝之後一路席捲,那是何等聲勢驚人?
再加上因為合作關係,島津家也得知了京華在南疆的巨大能量,治下人口比整個日本還要多。於是島津家認為,只要穩穩抱住京華的大腿,將來自家根本不需要擔心秀吉的打壓。
而且,已經在秀吉“九州征伐”之後退位但依舊掌握實權島津義久堅持認為,京華扶植本家絕對不止是出於商業利益的原因。
促使他出現這一判斷的主要原因,就是京華把北洋海貿同盟駐日總商會設立在自家清水城的水晶樓。如果京華只是出於商業利益行事,那麼這個總商會即便不設在大坂,也應該設在堺汀之類的地方。
京華這個總商會不設在日本的中心地區和最繁華的商業地區,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那就是京華認為他們遲早有一日會和豐臣家處於敵對位置,因此不能把總商會設立在秀吉的地盤上!
島津家內部如何爭議此事暫時不必細說,但兩大實權派人物——即所謂此時島津家“雙殿體制”下的前任與現任家主都支援追隨海貿同盟。
前家主島津義久認為跟隨海貿同盟不僅當前就能獲利巨大,將來更有可能分一杯羹,如果好好表現,未來很有機會實現島津家統一九州的野望。
而現任家主、掌握島津家軍事實權的島津義弘則更是對京華的武力乃至於武器生產能力垂涎三尺,急切盼望京華幫他提升島津家的軍事實力。在島津家九州攻略因為秀吉的九州征伐而功敗垂成之後,島津義弘最大的心願就是有朝一日擊敗豐臣氏,找回這個場子。
兩人不僅聯手壓制了家中的反對之聲,而且發揚了日本人的特色做派:賭國運!改家族淵源,徹底倒向海貿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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