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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務實與劉綎的談話,到後來基本都是圍繞西南局面來進行,劉馨偶爾會插幾句嘴,但說得也不多,只是幫劉綎做一些補充,但高務實總覺得有些怪異,不都說明朝禮教甚嚴,女子都是隻管家中之事的麼?難不成除了西南土司之中有瓦當夫人、秦良玉這等巾幗英雄之外,漢家女子也有關注兵事的?原歷史上好像沒有見過啊。
不過這倒也無所謂,反正高務實打定主意要用的是劉綎,畢竟劉家軍遲早都是要被他繼承的,他聽從敢戰就行了。
神像另一側的姚氏姐妹這段時間倒是老實規矩之極,一點聲音也沒發出,高務實甚至一度懷疑她們倆該不會是在那邊睡著了吧,怎麼這麼安靜?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的雨勢漸小,直到完全停了。
高務實總覺得那對姐妹有些怪異,但也沒有什麼非要弄清她們來歷的意思,見雨停了,便要招呼劉綎、劉馨兄妹一道離開。
誰知大雄寶殿外頭忽然喧譁起來,似乎有些爭吵。
高務實與劉氏兄妹對視一眼,一齊往外走去,剛到門口,便聽見一個聲音冷笑著道:“爾等是哪家的家丁,連大司馬都不放在眼裡?”
大司馬?
高務實和劉氏兄妹同時一怔,互相對視一眼,高務實皺眉道:“方金湖公來這南城作甚?”
大司馬是兵部尚書的一種復古俗稱,而今的兵部尚書似乎應該是方逢時,此公號金湖——高務實奉旨出巡大同時還跟他有舊,當時他是大同巡撫。
不過高務實等人看了一眼,說話之人肯定不是方逢時,從穿著來看,估計是方逢時府上的管事,只不過此人腆胸凸肚,氣勢十足,倒彷彿他就是兵部尚書一般。
他正在教訓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高珗。高珗在劉氏兄妹來時還沒有出來,而是在偏殿安排家丁休息,他出來之後早已知道劉氏兄妹身份,所以便一直在外面等著,卻不料這時被兵部尚書家的管事給教訓了。
高務實皺了皺眉,他和方逢時交情並不深,只知道方逢時可以稱得上一時幹臣,當初也是全力支援俺答封貢的,因此雖然很快因為丁憂去職,但丁憂完之後就被起復,先是接任王崇古的宣大總督,後來王崇古致仕,他又繼續接王崇古的任,做了兵部尚書。不過當初在大同的時候,倒也不知道方逢時的架子這麼大。
高珗被人教訓了,高務實當然是要出面的,只見他走出大雄寶殿,衝著那方家管事道:“布衣小民,豈敢不敬本兵?只是不知方本兵大駕何在,學生昔年與方本兵也算有過數面之緣,今日既然巧遇本兵,總該拜見一番。”
那管家似乎沒料到這個意外,他打量了高務實一眼,心中暗暗嘀咕:此子自稱學生,想來應該是個讀書人,卻不知為何穿一身曳撒,難道連個生員也不是?可他又自稱認得方金湖,瞧這氣度似乎不像吹牛,只怕家中有些根底。
不過,即便這管事已經判斷高務實“家中有些根底”,但也沒有真當多大回事,只是淡淡地道:“你這書生多久未看過邸報了?我家老爺可不是方金湖,乃是平定嶺表諸瑤之叛的太子少保、新任兵部尚書兼協理戎政凌公。”
哦,不是方逢時,凌公……這是凌雲翼?
高務實跟凌雲翼倒是沒有什麼交情,不過他知道凌雲翼是嘉靖二十六年的金榜,和張居正是同年。昔日殷正茂從江西巡撫調任兩廣,先任廣西巡撫,後升兩廣總督。平定廣西的韋銀豹之亂後不久,殷正茂便被上調為南京戶部尚書,去年致仕。
凌雲翼則是“跟著”殷正茂前進,先是接任江西巡撫,後又接任兩廣總督。在兩廣總督任內,羅旁山瑤民起義,凌雲翼徵調兩廣十萬大軍,進剿羅旁山。
由廣東總兵張元勳{無風注:原本廣東總兵是俞大猷,但萬曆元年時,由於海賊突襲閭峽澳,俞大猷因戰事失利被免官,又以署理都督僉事起用為後府僉書,負責訓練車營去了。}、廣西總兵李錫統領,分為十哨,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實行鐵壁合圍。
到萬曆五年三月,經過四個多月的進剿,朝廷官兵破羅旁山瑤民山寨564個,捕殺16100餘人,招降23151人,其餘瑤民紛紛逃離或者遁入深山。
據說這次進剿行動狼煙四起,暴戾恣睢,慘不忍睹,不光廣東為之震怖,連廣西“岑溪六十三山、七山、那留、連城諸處鄰境瑤、僮皆懼。”平定羅旁山瑤民的起事反抗後,朝廷將瀧水縣升格為直隸州,下轄新設定的東安、西寧兩縣,直隸廣東布政使司,這是廣東歷史上第一次設立直隸州。取“羅旁瑤亂已平定”之意,州名“羅定”。
凌雲翼因此連續稱功,先加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郎,賜飛魚服;後召為南京工部尚書,旋改兵部,以南京兵部尚書銜兼右副都御史總督漕運,巡撫淮、揚;沒過多久,神京兵部尚書方逢時因病請辭,凌雲翼又上調京師,這就是凌雲翼會出現在此的原因——他正巧是來履新的。
不過高務實卻不記得原歷史中凌雲翼在有在京師做兵部尚書的印象,在他記憶中,萬曆初年的兵部尚書似乎自譚綸代替楊博,王崇古又代替譚綸之後就一直是方逢時,方逢時之後好像就輪到高拱的門生吳兌了,什麼時候中間還有個凌雲翼?【無風注:這裡是高務實記憶有誤。】
不過高務實倒也不覺得特別意外,畢竟因為馮保和張居正的倒臺,歷史上的很多情況都出現了變化,現在高務實已經不敢完全仗著歷史記憶來行事了。
所以一聽凌雲翼已經是現任兵部尚書,也沒有太意外,只是道:“既然如此,有勞尊駕通傳一聲,就說此處家丁是河南新鄭高家之人。學生高務實,此來進京趕考,在此避雨而已。”
新鄭高氏的名頭,在官場之上應該無人不知,那管事顯然也聽過,但意外的是,他雖然稍稍變了下臉色,卻馬上又平靜下來,皮笑肉不笑地道:“高孝廉既然是避雨,現在雨也停了,是不是可以把地方讓出來,讓我家老爺也來歇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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