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劍氣長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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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見笑了，這祖上的規矩，還真破不了！”船伕苦笑道。

“破不了？這話是騙三歲小孩的吧，我看你是存心找茬，不想讓我們過江！”木琉璃氣不打一處來，手按劍柄，欲要拔出劍來。

“哎呦，誤會了，誤會了，姑娘若要過江，我又豈敢怠慢，不過，二位也不能太為難老兄啊，這位少俠，你說是吧？”船伕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望向林峰。

林峰見狀，淡淡一笑，神色不驚的道:“那好，船家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依祖上的規矩，你且先將這位姑娘送過江去，我在此處等候便是，有勞船家！”說罷雙手施禮之後，躍下船去。

“呵呵，這就對了嘛，還是少俠識趣！”船伕戴好斗笠，竹篙在岸邊輕輕一推，口中吆喝一聲:“起航！”小船在水面上輕輕一晃，便緩緩駛離了江岸。

“林少俠，我在對岸等你！”木琉璃清水般的眸子一閃，朗聲笑道。

林峰微微點頭:“好，木姑娘，小心！”

一陣風來，江面上細浪汩汩，碧波萬頃，遠處，花葉沙沙，一群白鷺驚風而起，船伕立於船頭，竹篙打在水中，漾起朵朵浪花。

“姑娘，船頭風大，還是去船艙裡坐吧！”

“不必啦，這麼美的風景，本姑娘正好欣賞，船家安心撐船便是！”

“江上風景雖美，可是比起姑娘的容貌，可就遜色多了，姑娘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卻不知家住何方，芳名何許？”

“船家的嘴巴真是抹了蜂蜜，滿口芬芳，本姑娘只是塵世間的無名女子，無依無靠，無親無故，天大地大，四海為家！”

“嘿嘿，姑娘緘口不言，是想隱姓埋名一輩子嗎？”船伕一聲冷呵，竹篙挑起一片晶瑩的水花撒向空中，但見無數顆細小的水滴猶如一粒粒雪白的珍珠串成一線，忽被揚起的竹篙一擊，好似紛飛的箭羽一般漫天墜落，倏忽之間，木琉璃婀娜的身姿已騰起數丈，繼而兩個利落的凌空翻飛，人影便落在兩丈開外的船尾上，幽幽江水倒映著她的身影出塵而不染，涴涴清風吹拂著她的衣袂翩然若飛雪！

“江湖傳言，水中芙蓉雪中蓮，世間唯有木琉璃，如今一見，果真不假，哈哈哈哈……”

船伕數聲冷笑，忽又呵斥道:“只不過這自命不凡的雪中蓮，竟是芙蓉山莊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的小妖女，今日正好落在我的手上，也算是蒼天有眼，善惡有報，這茫茫江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滿嘴胡言，毀我名聲！”

“毀你名聲？一個將死之人還顧及什麼名聲，小妖女，我也不用與你枉費心機，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投江餵魚，二是拔劍自刎，反正橫豎都是一死，自己快點抉擇，早死早投胎！”

“原來這一切都在船家的精心預謀之中，想不到我木琉璃竟會上了賊船，不知我與閣下有何深仇大恨？”

“無仇，無恨，受人錢財，替人消災！”

“好一個替人消災，這世上，盼我木琉璃死的，不知有多少人，要我木琉璃命的，也不止你一個，可惜我的命，誰也拿不去！”

“呵呵，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碧水長天，氣凌霜色，一柄微微顫抖的青劍伴著她斑駁婆娑的身影，映在墨色的江面上，好似一副靜謐的水墨畫！

瞬間風驟，吹散了水中的倒影，船伕長嘯一聲:“小妖女，接招！”他兩臂陡然舒展，雙腳重重向下一沉，似有千斤之力，震的那船板突然開裂，只見一根根手臂粗細、長約一丈有餘的青色翠竹從船艙中飛速彈起，被一股無形之力聚在空中，船伕腳步微移，重心下壓，以雙手合抱天地之勢，融入八卦太極之法，氣運丹田，徐徐吸氣，左手五指隔空托起數根青竹，右掌輕快地迂迴旋轉，藉著飛旋之力度，掌指猛然發力推出，但見一排青竹如同雲中之雀穿破水霧，橫飛而來，這柔綿的掌勁，看似一分的力度，卻有九分的厚重，豈是常人所能及，一時之間，竹音蕭蕭，疊影翻飛！

“噌……”一根青竹掠過發鬂，“錚”的一聲刺入船板中，木琉璃定睛一瞧，只見青竹前端，露出一排細長的月牙形的彎刀，而後，又有數十根青竹接踵而至，不禁心頭一緊，暗自驚詫:“竹裡藏刀，好陰毒的招式！”心神未定，意念湧動，忽聽耳畔長風呼嘯，猛一回頭，卻是一根碗口粗細的圓木卷著四溢的殺氣從背後襲來，圓木之上，亦是密密麻麻布滿了鋒利的尖刀，躲閃不及，腹背受敵，唯有“兵戈相見”！

劍氣沖天星斗寒，霍霍劍光乍起，木琉璃已然揮劍！

“嘭……”

長劍飛出，竹木恍若驚雪初綻，如花飄零，怎知腳下卻聽得“咔嚓”一聲巨響，她尋音望去，原來，已被船伕震裂的船板加之這沉重的一擊，船艙居然從中間斷裂，船尾脫離了船艙失去重心，在江面上打著旋兒，滾滾江水湧入其中，船尾忽而下沉，“啪……”一排巨浪打來，不等木琉璃回神，整隻小船便連艙帶尾捲入了水底，水面空曠無垠，木琉璃頓感腳底懸空，無處生根，眼看就要跌入江中，她大呼不妙，情急之下，足尖踩點水面，兩腳連環踏出，藉著水上一絲浮力，凌空連行數步，可這水天一色，茫茫無際，數步之後，又不知腳下何去何從，驀地，前方一條鐵索隱隱浮出水面，不容思索，她腳尖迎然而上，豈料雙腳像被鐵鉗緊緊夾住而無法脫離，腳踝一陣劇痛，上身隨之飄然下墜，她手腕一翻，揮劍朝鐵索劈去，“啪！”她被飛起的鐵索彈出水面三尺，忽又疾沉水中，一道道銀光在水上縱橫交錯，數十條明晃晃的鐵鏈將她的手腳一起纏繞……

“木琉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這可怨不得我，等取下你的首級，我好早些回去領賞！”船伕手持金色的鋼叉立於鐵索上滿面春風的笑道:“認命吧，小妖女……”

“轟！”

一劍橫江飛來，水擊三萬裡，扶搖九重天，此一劍，足以斷江，倒海，天崩，地裂！

“有我林峰在此，誰敢傷她分毫！”

船伕只見得一人影化成了一股輕煙，宛如一道閃電從天而降，輕靈如雲的在水波上行走，羅襪濺起的水沫隨風飛揚！

“林峰？”船伕怵然一驚，手中的鋼叉還未刺出，一把虛若幻影、飄忽若神的長劍已逼至他的咽喉:“你既不是船伕，我便可一劍殺了你！”

“呵呵，你殺了我，你們兩個也別想活著離開！”船伕鋼叉一晃，腳下鐵索恍若巨蟒穿梭，他身影一閃，只聽“噗通”一聲，人已鑽進了水底！

“啊……”身後傳來一聲尖叫，待回眸，卻見江面上碧浪翻天，木琉璃了無蹤影！

“木姑娘……”

林峰一個燕子回身，急步掠過水麵，“嗖”的一聲，宛如一支利箭扎入水中！

水底深幽一片，幾條長長的鐵鏈閃爍遊離，一襲青衫芊芊曼舞，搖曳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