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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俠,夜已深,此處靈山寺院淨土清幽,想必一時半會也無外人打擾,這有兩粒丹藥,一粒驅寒,一粒強身,林少俠只管放心服下,好生調養一宿!”

林峰微微回神,伸手接過她遞來的丹藥,道了一聲“有勞姑娘”,便獨自走向石階,依在靈臺前方的佛像盤膝坐了下來……

遠處,木琉璃望著漫天淅淅瀝瀝的細雨,疾步走出了寺院,沒有月的夜晚,顯得格外漆黑和漫長!

天色並未大亮,院牆的青瓦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她就急匆匆的趕了回來,身上衣衫已經溼透,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顧不上寒冷,也來不及抖去髮髻上的雨水,便徑直朝靈臺奔去,她的腰間,除了懸著的一把寶劍,還多了一個小小的荷囊,此時,見林峰安然的坐於佛前,面色和潤,她緊繃的心絃方才舒緩了許多,帶著淡淡的悅色,她開啟荷囊,說道:“林少俠,這些是靈山上最好的草藥:香木、龍骨、紫蘇、麝香、青黛……我都採來了,待碾成粉末,敷在傷口上,你的傷便會好起來的。”

她一邊溫婉道來,一邊彎腰將草藥鋪在青石上,再拿起劍切成一截截的小段,用劍柄細細的搗碎,然後攪拌均勻……

忙了好一陣子,天色也逐漸大亮,她站起身舒活了一下筋骨,捋了捋腮邊飄落的絲髮,薄唇淺笑道:“好了,林少俠,可以敷藥了……”

許久,林峰惚從夢中驚醒,他如同一尊寒冷的冰雕,讓人怯生涼意,皺裂的額頭好似春水的觳紋,又似一片被秋霜盡染的枯葉,一雙墨青的眸光深不見底,像星光落入深海,他淡漠的嘴角微微翹起,冰冷的擠出一個字:“走!”

“走?”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不拖泥帶水,聽的也夠清楚明白,木琉璃卻不解的道:“往哪走?”

林峰語氣變的緩和:“我的傷已好,用不著這些藥,你可以走了!”

“不會吧,我看林少俠傷的很重,能活下來已是天大的幸運,還不用說……”

林峰沒好氣的打斷她的話:“傷的重與不重,我心中自有定數,姑娘也不用呆在這裡,免得受到了連累!”

“怎麼,林少俠還不放心本姑娘嗎?能遇上本姑娘,也算是你的福分,你可不要不領情哦!”

“姑娘的情意,林峰定會銘記不忘,只是在下飄然一人,不想欠下一個人情,你還是走吧!”

“這裡可是靈山,山高路遠,我走了,你下不了山的,本姑娘且多呆幾日,等你傷好了,我們便一起下山,這樣你和我算是情出自願,兩不相欠了,林少俠意下如何?”

“不必了!”林峰冷漠的決然答道。

“看來林少俠是執意要走了,那也無妨,本姑娘倒想領教一下林少俠的武功,林少俠,請吧!”

話音驟冷,木琉璃一身黑衣清冷決絕,盈盈而起,手中長劍“唰”的一聲撩向林峰的眉間,林峰惺忪的睡眼豁然一亮,上身輕靈後仰,抽身換影之間,動若脫兔,行如流水,劍鋒掠過鼻樑,悠悠地滑過眉睫,他足尖一頓,揮袂生風,猶如翩翩蛺蝶躍過靈臺,落在數丈之高的佛身上,木琉璃一見,也不遲疑,跟著一個前空翻飛,劍尖挑起長生樹上的一片花葉,玉指緊扣劍柄,一劍旋轉飛出,數劍疊影而至,霎時佛面花雨繽紛,銀光一片……

“拈花飛葉,皆可為術,姑娘為何咄咄逼人?”

木琉璃也不答語,黮闇的眸光一閃,似乎比茫茫夜色還要悠長,她腳步豐盈,身形俊逸,劍起如風,劍落如雨,這看似溫柔的劍勢,卻遒勁有力,延綿千里!

幽靜的佛門聖地,一時被翻成了花的海洋!

十餘招過後,木琉璃仍不依不饒,殺氣更甚!

“姑娘的武功著實不弱,若是再增長几分劍上的力度,在下還能陪你玩玩!”

“哼,真是恬不知恥,我只怕你已身受重傷,擋不住這最強的一劍,便會要了你的小命!”

“呵呵,原來姑娘深藏不露不願出手,怕是誤傷了在下,既然如此,也不必為我擔憂,能死在姑娘的劍下,我又何樂而不為呢,請使出絕招吧!”林峰淡然一笑。

“你……”木琉璃聞此一言,彷彿是在炭火上澆了一盆冷水,氣得牙齒咯咯作響,她恨不得一劍刺穿他的嘴巴,讓他永遠也說不了話!不過,長劍冷冷的握在手裡,卻又緩緩的落下。

“你可以下山了!”木琉璃朝他淡淡說道。

“我早就說嘛,我沒事的!”他痴痴一笑,從佛像上跳了下來!

這輕描淡寫的話語,盪漾在木琉璃的耳畔,似有千斤重!適才一招“一劍飄香”,她僅僅用了七分力,可是已明顯的覺察出他體力不支,而當他雙腳落地的瞬間,腳下的步數又微微凌亂,儘管他的面色看上去依舊風輕雲淡……

“不用騙我了,你的傷還沒有好,這些草藥我先替你留著,說不定哪天還用的上!”她拾起靈臺上的一片落葉,將碾好的藥末包好,放進了荷囊,目光柔柔的道:“我叫木琉璃,以後,你就叫我木姑娘吧,放心,我不是壞人!”

林峰一愣,輕輕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多謝木姑娘!”

“師姐,此一去,或許再無歸期!”

靈臺前,她為婉月敬上了香火,也算是作最後的一聲道別!

雨後初晴,天色陰沉,青山如墨,木琉璃回頭望了望遠去的靈山,心中透著無限的淒涼!

天邊的雲朵,漂浮不定,人生離合,亦是如此……

遠處,一面紅裡泛白的酒旗高掛在牆角,清風吹拂著牆邊的桂花樹枝!

“木姑娘,前方小酒鋪,不如過去歇歇腳!”

“好!”眼眸低垂的木琉璃抬起頭來,看見了遠處的一片桂花樹林。

許是來的太早,店裡難得冷清,店主是一個腿腳不便的跛子,老遠便一瘸一拐的迎了上來,聲音沙啞的笑道:“兩位客官,裡面請!”

跛子臉上佈滿疤痕,卻有一頭烏黑的頭髮,讓人辨不出他的年紀。

兩人走進了桂花園,但見一棵茂盛的桂花樹下,擺著七、八張木桌凳,每張木桌上除了整齊的放著的幾隻空酒杯外,別無一物!

“二位請隨便坐吧。”跛子瞥了他們一眼,仍是笑眯眯的說道!

“店家,這裡只有空酒杯,連一道菜也沒有,是怕我們給不了你酒錢嗎?”木琉璃望了望桌上的幾隻空酒杯,轉身又望向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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