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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另一邊。
李瑜靠在某處地鐵站出口的不鏽鋼扶手上玩手機,時不時抬起頭往地鐵口瞅一眼,眉心緊鎖。
“怎麼還不來,半小時前不是說上地鐵了嗎?”
話沒說完,通知欄出現一條vx來信。
有瑜:幹哦!刷影片坐過站了!
看到來信,李瑜心情舒緩一大截。
還好不是出意外了。
黏黏的鯉魚:?
有瑜:沒事,就兩站。
有瑜:十分鐘內必到!
黏黏的鯉魚:你慢慢來。
有瑜:你那邊有沒有賣奶茶的?
李瑜掃視一圈周圍,正好看到對面小食街有好幾家飲料店。
黏黏的鯉魚:有。
有瑜:幫我買瓶檸檬茶,最小杯的。
有瑜:
黏黏的鯉魚:發這麼多?
有瑜:姐請你的,多的當路費。
李瑜猶豫半晌,收下微信紅包。他並不缺這四十塊錢,但徐年既然發過來了,就代表著不想虧欠,安心收下即可。
李瑜從欄杆上起身,穿過馬路,就近找了一家專門賣檸檬茶的店鋪。看著飲品單上花裡胡哨的名字,選擇困難症又犯了。
“老闆,你們這裡有什麼好喝的,推薦一下。”
服務員小姐露出職業的微笑,說道:“我們這裡的桃桃烏龍、苦瓜手打、糯米手打還有鴨屎香都很不錯。”
李瑜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來回糾結許久,才指著招牌板說道:“兩杯招牌手打檸檬茶,不要糖。”
“無糖很難喝的哦!您確定嗎?”
“嗯……那就一杯三分糖,一杯無糖吧。”
“好的,請稍等。”
“需要多久?”
“不好意思,人比較多,可能需要您等個十來分鐘。”
“行吧。”
李瑜掃碼付錢,拿到號碼後退到店外,對著上方的招牌拍了張照片發給徐年,好讓她出地鐵可以直接過來自己。
……
遠處人群中,出現一個身材發福的糟老頭。他身上的衣衫滿是補丁,臉上長了一圈花白的絡腮鬍,手拿不鏽鋼水杯,眼睛不斷的打量四周。
若是遇上看對眼的,老頭就佝僂著身子,顫顫巍巍的靠過去,用水杯碰兩下那個人,然後像帕金森一樣抖動杯子,發出“叮裡噹啷”的聲響。
有的人脾氣好,心地善良,會往杯子裡塞個五塊十塊的,把他打發走。
也有人不是那麼的友善,但是礙於公共場合,又不好發脾氣,只能當沒看到。
而這時,老頭就會一直在那人身邊晃水杯,響個不停,讓人煩不勝煩,要麼給他錢,要麼自己繞路走。
一路下來,老頭杯子裡的錢豐盈了不少,甚至還能看到一兩張大紅色的鈔票。
突然,他發現了前方低頭埋頭手機的李瑜,雙眼驟然亮起。
有大魚!
老頭幹乞討的行當數十年,能夠在一線城市買車買房,靠的就一雙眼睛。
他能從人的著裝神態精確分辨出哪些人可以爆最多的金幣。
一種是帶著女朋友的男生,他們往往會為了面子或者不希望有人打擾,豪擲紅鈔票。
另一種,就是李瑜這樣,著裝低調但價格不菲的好學生,他們足夠單純易騙,還不缺錢。
想到又能大賺一筆,老頭臉上的皺紋都少了幾分,原先不利索的腿腳都能健步如飛。
……
有瑜:我到了,現在去找你。
看著徐年的來信,李瑜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心裡愈發期待。
她今天會穿什麼樣的衣服?
聽說女生的手很軟,要不試著拉一下?
她力氣那麼小,應該打不死我。
就這李瑜想入非非時,一陣嘈雜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在他耳邊響起,打斷了思緒。
李瑜看向製造出噪音的老頭,面無表情的說道:“你要做什麼?”
老頭沒說話,自顧自的抬起手,將裝滿錢的被子杵到李瑜面前。
“這樣不太好吧?”
叮裡噹啷
“我們非親非故,我不太好意思的。”
叮裡噹啷
“你一定要嗎?”
叮裡噹啷
“唉,看在你這麼熱情的份上,我卻之不恭了。”
李瑜嘆了一口氣,擺出極其為難的表情,將手伸進杯子裡,抓出一大把鈔票。
“我就要這麼多,剩下的你自己留著。”
老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破口大罵道:“臭小子!你在做什麼!”
“啊?原來不是啞巴。”
“快把我的錢放回去!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瑜眼裡閃過一抹冰冷,依舊故作糊塗的說道:“你不是要給錢我嗎?怎麼又叫我放回去。”
“我那是叫你給我錢,不是讓你拿錢,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呵!我有問題?”
李瑜嗤笑一聲,說道:“你我素不相識,上來就找我要錢,你算哪根蔥?”
“你怎麼說話的,懂不懂尊老愛幼?”
“尊老愛幼的前提也是對方值得尊重,你覺得你配嗎,斷子絕孫的狗玩意?”
這一句話直接戳中了老人的痛點,氣得他額頭青筋暴跳。
“年輕人,說話注意點!這裡人很多,而且我老人家心臟不好,說不準就倒在這了。”
旁邊的人群像是鯊魚嗅到了血腥味一樣,一點點的圍過來。
“喲,想玩碰瓷搞輿論戰啊?”
李瑜把手上的錢甩在老頭的臉上,說道:“我沒關係,你隨便躺。實在不行,我也能出點力,幫你打個骨折腦震盪啥的。
不就幾十萬嘛,我家公司一秒鐘的流水都不止這個數,不痛不癢的。當然,你躺醫院應該是挺痛的。
至於有人拍影片發上網,這個更簡單。買水軍糊弄一下,再改個標題,受害者保證是我,你信不信?”
老頭咬了咬牙,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鈔票,一聲不吭的離去。
那速度快的完全不像個腿腳有毛病的人,之前塞錢的人直呼上當受騙。
老頭低著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不敢停下半步。他能混到買車買房的地步,早就明白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所謂的輿論,本質上也是掌控在人的手中。說得黑暗點,別說他不佔理,就算佔理人家也能捂得他說不出話。
而真相,誰會在乎?人們只會把自己認為正確的當成真相,即使是假的,也會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去當真。
吃瓜群眾見沒得吵了,便各自散開,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透過各種通訊軟體分享出去。
李瑜絲毫不在意,低頭給徐年發vx。
黏黏的鯉魚:到了沒?
有瑜:你回頭看看。
李瑜猛地轉過頭,正好對上徐年暗含深意的眼神。
“什麼時候來的?”
“你拿那個老頭錢的時候。”
“豈不是全看到了?”
“嗯。”
徐年點點頭,說道:“真沒想到,你還有想紈絝富二代的一面,長見識了。”
李瑜尷尬的移開視線,說道:“沒辦法,跟鑽規則漏洞的人交手,我也只好以勢壓人。你會不會覺得太囂張了?”
“沒有,挺好的,看著老解壓了。我以前上街也不少被這類人糾纏。明明自己有手有腳,就硬是要撇掉尊嚴去乞求他人施捨。
不給錢就騷擾你,給錢給少了又甩臉色,搞的自己跟個大爺一樣。”
徐年回想起自己去本地的一個漫展,大門都沒進去,就有好幾個穿著紅色衣服,像志願者模樣的年輕人走過來。
手上拿了紙筆,對著她一頓比劃,大致意思是:爺是聾啞人,打錢。
剛開始,徐年還是挺可憐這些人的,於是忍痛掏出二十塊錢帶給他們。結果好傢伙,聾啞人說話比她都流暢。
“是這樣的。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大都在積極的奮鬥,用自己的雙手去改變命運。
而把頭埋在地裡,搖尾乞憐的,更多是想要尋求捷徑,好吃懶做的垃圾。”
“咦?”
徐年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李瑜幾眼,說道:“你這種腦子,也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偷誰的?”
“就不能是我自個想出來的?”
“你沒這個水平。”
“愛信不信!”
……
兩人又等了五分鐘,才收到服務員遞給他們的檸檬茶。
李瑜左右看了下兩個杯子上的貼紙,問道:“徐年,你要哪一杯?”
“不都一個樣嗎?隨便了。”
“不一樣,一個是有糖的,一個是沒糖的。”
“那就給我有糖的。快點,我要渴死了。”
李瑜連忙把標有三分糖的檸檬茶塞給徐年。
看到她喝了一大口,並沒有太過怪異的表情,自己才拆開吸管,戳進杯子裡。
然而不喝不要緊,一喝嚇死人。
入口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酸澀直衝腦門,李瑜的五官不受控制的擰成一坨。
“哇靠!什麼玩意!答辯都比這玩意好!”
徐年看到李瑜那扭曲的面部表情,差點沒笑出聲。
“有沒有這麼離譜?”
“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就好像吃了腳踩的老壇酸菜,又酸又苦又噁心。”
“真的假的?”
“不信你來嚐嚐。”
徐年當即往旁邊退開一步,抗拒的說道:“那還是算了,我的頭又不是鐵做的。話說,你是真不怕剛剛的事被人添油加醋發上網嗎?”
“不怕。只是一件小事,而且從事實上來講,我又沒做錯。要是有人敢對我出手,我爸自然也能搞得對方無路可走。”
“嘶~有點那味了!霸道總裁,龍王世家。”
“沒那麼誇張,公司該有的公關能力罷了。”
李瑜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說道:“已經兩點半有多,該去商場買禮物了。”
“也是,我們走吧。”
徐年將只剩冰塊的塑膠杯丟進垃圾桶,與李瑜並肩往對面的商場走去
……
下午4:00。
李瑜和徐年從福桂苑附近的地鐵站內走出來,兩人手上還各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塑膠袋。
徐年觀察一圈周圍的環境,視線最後落在前方精緻的高樓上,驚歎道:“你們家就是住在這種地方嗎?感覺交通好便利,基礎設施也齊全,少說也幾個W一平吧?”
徐年自己家在比較老舊的居民區,樓與樓之間的間隔很小,且大多是握手樓,綠化除了樓頂和防盜網上的盆栽約等於零。
住起來說不上難受,畢竟有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已經很好了,但也談不上特別舒適。
“並不是。”
李瑜順著徐年的目光望去,說道:“我們家是獨棟別墅,比這大多了。按照陸悠的說法,這邊的房子是陸悠他爸特意買來給他媽生孩子用的,離醫院近。”
“慕了。有的人做生做死,都不一定能攢到一套廁所錢。而有的人高中沒畢業就在黃金地段的高檔小區有套房了,這就是世界的參差嗎?”
李瑜正要說“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煩惱”,但轉念一想,他自己就屬於未來無憂的那類人,說這話就像在凡爾賽一樣,很容易遭打。
“別亂想了,我們先找到路去他們家再說。”
兩人根據缺德地圖兜兜轉轉,來到一處道路。按照指示,他們只要再往前走五十米就到福桂苑大門,然而前方卻被警戒線圍了起來。
徐年看著前方寫有“注意撲街”的警示牌,扯了扯嘴角。
“我總覺得被人罵了。”
李瑜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前方施工路段,很明智的選擇放棄,並撥通了陸悠的電話。
二十秒後。
【喂。】
“出來接你爹!”
【嘟嘟嘟……】
李瑜放下手機,說道:“他說馬上就來。”
“真的?”
“我從不騙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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