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皇帝好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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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封奕去怡心殿探望太后，雲昭帶著兩個兒子去遊湖。

封韞好久沒見哥哥，難得表現出粘人的一面，封賾抱著弟弟也不願意撒手，雲昭就讓他告一天假，陪著弟弟好好玩一天。

封賾開心得不得了，一早就跟雲昭說想去遊湖。

封韞在湖上玩夠了，但是封賾還沒怎麼玩過，雲昭是個公平的母妃，於是爽快的答應了，娘仨直奔龍湖。

另一邊，封奕到了怡心殿。

姚嬤嬤迎出來蹲身行禮，“老奴見過皇上。”

“太后如何了？”

“回皇上的話太后娘娘今日氣色好了很多，已經能正常進食了。”姚嬤嬤回道。

封奕點點頭，“太后現在方不方便見朕？”

“太后娘娘知道皇上來了很開心。”姚嬤嬤邊說邊打起了內殿的簾子。

封奕抬腳走了進去，進了內殿，還能聞到濃濃的藥味，一抬頭，就見太后坐在臨窗的大榻上，氣色看上去比以前是稍微差了些，兩頰的肉貼在骨頭上，看上去更顯幾分寡厲。

“兒臣見過母后。”封奕上前見禮。

“皇上來了，坐下吧。”太后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

封奕入座，打量著太后的氣色，道：“太后今日感覺如何？”

“好多了，年紀大了經不得折騰，一貪食就鬧了笑話。”太后淺淺的笑道。

封奕看著太后臉上的笑容一時有些恍惚，不記得多少年沒見太后這樣笑過了。

好似有過，又好似沒有過。

先帝活著時，母后愁容比笑容多，先帝沒了，他們母子關係惡劣，每每見面總要爭吵。

太后看他時總帶著審視與不悅，總想著從他身上扒層皮下來給固恩候府披上，只要想想他就火冒三丈。

封奕抿抿唇，“經此一事，太后飲食上還是注意些，朕已經吩咐膳房，以後不合時宜的東西，不能再往這邊送了。”

太后聽著皇帝這話，若是以前，只會覺得自己這兒子嘲諷自己，現在細細聽去，又覺得他冰冷的言語下，也帶著幾分關懷。

太后不再執著於為固恩候府謀利，這雙眼睛似乎看的東西更多更深了。

她看著皇帝，思量半晌才說道：“哀家已經想好了，這次避暑後就帶著安嬪回行宮安享晚年。”

封奕抬頭看向太后，“太后身體不適，太醫說了需要好好養著，行宮的事情以後再議。”

太后搖搖頭，“既然是修養，自然是行宮最好，那裡景色宜人，又十分安靜，十分適合養病。”

封奕皺眉，一時摸不清楚太后是以退為進，還是真想通了。

“太后問過安嬪的意思了？”封奕問。

以安嬪的性子，願意服侍太后去行宮終老？

這就等於後半生都會在行宮渡過，她肯嗎？

當初，她跟著太后從行宮回宮，野心可是大的很，他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太后與皇帝是母子，豈能猜不到皇帝的心思，若是以前必然拍案而起，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決定要走了，反倒是不在乎了。

“是安嬪主動提起的，哀家當時也很意外，這孩子哀家沒有白疼她。”太后看著封奕，“不過，安嬪孝順哀家，哀家也得為她著想，皇上答應哀家一件事情吧。”

封奕看著太后，有點意外是安嬪主動提起的，聽著這後半句，又覺得太后與安嬪是不是商量好的，藉著去行宮服侍太后，然後故意提條件？

封奕不動聲色“什麼事情？”

“等哀家百年之後，留安嬪一個人在行宮不妥，到時候若是安嬪想要回宮，你把她接回去，若是她不想回宮，想去哪裡，你就放她自由吧。”

封奕一愣。

太后瞧著自己這倔驢一樣的兒子露出這種表情，忽然有了種勝利的感覺，難得能讓他吃一回憋。

“怎麼？你不願意？等到哀家歸天，安嬪歲數也大了，就算是回宮還能跟貴妃爭寵？”太后故意這樣說道。

封奕：……

“朕不是這個意思這是安嬪之意？”

“不是，是哀家的意思，若是她自己的想法就好了。上回她在這行宮命都差點沒了，自那回後，這孩子就性情大變，什麼都放下了。這樣也好，至少能善終。”

封奕總覺得這話在諷刺他，但是細細一看，又覺得自己多想了。

“若是安嬪真是心意服侍太后回行宮，朕答應。”封奕應下，這不是什麼大事。

太后微微點頭，“哀家有些累了，皇上回去吧。”

封奕起身告辭，臨走前看了太后一眼，只見她已經閉上眼睛小憩，他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封奕從怡心殿出來說不清楚心裡是個什麼感覺，一直悶頭往前走，一直走到湖邊，遠遠地望去一湖碧水上雲昭帶著倆兒子正在玩。

封賾的笑聲順著湖面傳了過來，隱隱還能聽到封韞的笑聲，她看到雲昭一身湖綠的宮裝站在甲板上，背對著他，似是遇到什麼好笑的事情，隨著她不斷顫抖的身體，笑聲也輕輕傳了過來。

封奕這一刻的心情瞬間陰霾散盡，他伸手招了一條小船跳上去，朝著湖中的大船靠近。

另一邊，趙靈娥得了訊息追了出去，原以為能趁此機會與皇帝說上話，哪知道等她趕來，只見到皇帝跳上小船奔向貴妃的背影。

趙靈娥微微喘著氣，凝視著湖面上的皇帝，往日臉上的從容，這一刻也有些掛不住了。

雲昭聽著兒子喊父皇，她轉過身往遠處望，最先入目的不是小船上的封奕，而是湖岸花影旁那一抹倩影。

拜那日賽馬所賜，趙靈娥的身姿她眼下熟悉的很，一眼就看出來了。

喲，這倒是有點意思。

封奕上了大船，就看著雲昭的眼神慢悠悠的收回來，他問道：“看什麼呢？”

雲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慢悠悠的說了一句，“皇上真是好福氣，還有美人相送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封奕笑，“我可是一人出來的，你這醋缸倒的我可冤。”

封奕說著就順著之前雲昭望過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抹離開的背影。

略顯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