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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水的古箏樂曲在手術室悠揚婉轉,讓人心情愉悅。
奧古斯特帶著馬庫斯認真地縫皮,導航螢幕上保留著脊柱三維重建影象,螺旋脊柱已經沿著反螺旋的方向糾正,脊柱幾個截骨的部位被內固定器材牢牢地固定,後側的椎弓根釘系統和前側的鎖定鋼板,固定非常穩固,以期待以後的骨性融合。
鈦合金的人工肋骨假體形成的胸廓影像十分顯眼,第一到七肋假體前後與胸骨端和脊柱端殘留的肋骨連線,連線處帶有微孔塗層,就像人工關節的假體一樣,它們會與肋骨形成生物固定。
而八到十二肋,包括第十、第十二的浮肋,後側依然與殘留的肋骨連線,而前側相互連線,最終形成一個整體。
“各處截骨面的松質骨術後還會出一些血,術後動態監測紅細胞計數、紅細胞壓積及血紅蛋白,必要時輸血支援。”
楊平叮囑奧古斯特術後注意事項,也沒有什麼特殊的。
“我們備了12個單位的紅細胞,足夠應付。”奧古斯特將小公爵腰背部長長的切口縫合,而前側胸腹只需縫合幾個小切口,即使用於植入前路鋼板的也切口也不過3厘米。
麻醉醫生一臉茫然地坐在病人頭側的凳子上,這是手術做完了嗎?
他已經準備使用畢生經驗來應付這臺手術,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可是他憋足的勁還沒有開始用,居然手術已經做完。
麻醉醫生見過大量脊柱側彎手術,看到螢幕上的影像圖片,不僅手術已經做完,而且很漂亮。
只是手術時間,才兩個多小時。
太快,完全不像做一臺準備二十餘年的手術。
兩位器械護士還是能夠體會這臺手術的難度,因為她們兩人將腦力與體力已經釋放到極限,還是有點跟不上節奏的感覺,真是累!
螺旋脊柱被矯正,小公爵的身體也拉直,扭曲狀態已經消失,腰背部呈現出正常的弧度,而前側的胸廓還是與原來接近,與正常的腰背部反差很大。
不過沒關係,隨著時間推移,胸廓會慢慢撐開。
方法就是給小公爵吹氣球,這樣不僅可以鍛鍊肺部的功能,將以前沒有充分發揮作用的肺組織潛力挖掘出來,還能利用呼吸機的力量,讓人工胸廓進行微擴張,慢慢地,擴張到正常。
天才!
脾氣急躁的羅伊德用德語吐出這個詞語。
這哪是一臺急診手術,分明是準備很多年,解決一個又一個難題,才推出的非常成熟的手術方案。
每一個細節應該都是經過無數次研究,不可能是急診臨時狀態下拿出。
難道奧古斯特十多年前就已經拜在這個中國教授門下,與中國教授一起秘密研究小公爵的病情?這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可是這樣的話,中國教授怎麼會這麼年輕。
麻醉藥劑量可能有點大,小公爵還沒有醒來,從體感誘發電位監測儀來看,手術全程沒有出現異常電波,不過楊平覺得,術後進行四肢感覺及肌力的檢查才是最可靠的。
楊平在一旁等小公爵麻醉甦醒,這讓麻醉醫生壓力山大。
困擾小公爵二十多年的大山,今天被搬開,手術室的大門開啟,老公爵拄著手杖過來,奧古斯特站在門口沒有說話,只是張開胳膊,擁抱這個朋友:“手術很順利,他現在很好。”
“哦!感謝上帝!感謝楊教授和你!”老公爵激動得老淚縱橫。
集聚在心中二十多年的負面情緒一下子清空,二十多年來,他試圖用財力改變這一切,可是徒勞無功。
“謝謝!”老公爵久久不能鬆手。
如果不是奧古斯特推薦這位中國醫生,他兒子根本沒有救。
“那位中國教授呢,我要親自感謝他!”
“他還在手術室,等他出來時不要擁抱他,他討厭男性擁抱他,你用雙手跟他握手,握手時要有力,而且稍微持久。”
“我知道,用中國式的禮節。”
“對!”
小公爵麻醉甦醒,等待能夠配合檢查的時候,楊平親自檢查四肢的感覺和肌力,一切正常。
送回病房吧!
楊平脫下手套,扔進垃圾桶。
導航裝置螢幕上還留著脊柱與胸廓的影象,如果一個人富有想象力,而且能夠將想象付諸實踐,那麼這個人就擁有無窮的創造力。
面前的導師就是這種人,在奧古斯特的心中,導師還這麼年輕,他的成就一定會蓋過曼因斯坦。
所以,楊平在奧古斯特心中,已經猶如信仰般的存在。
“術後給他定製一個支具,保護三個月左右。”
哈拉興骨科醫院支具室的工程師們,會在術後24小時內測量好尺寸,做出滿意的支具,保護小公爵的脊柱。
因為這種嚴重畸形的脊柱,有些部位的截骨是整個椎骨的截斷,所有穩定性不佳,雖然有前後路聯合固定,考慮到小公爵長期坐輪椅,骨骼質量不佳,所以有螺釘鬆動的可能,支具保護更加穩妥。
待截骨處融合以後,整個脊柱獲得自我穩定,這時才能拆除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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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手術,猶如一場魔術秀。
十幾位德國骨科的大佬,看著中國教授將一臺不可能的手術成功完成。
術前所有人擔心的困難與危險並不存在。
就像魔術師四肢被捆綁沉入水底,觀眾屏住呼吸,生怕魔術師無法解脫而溺亡在水中。
可是魔術師還是會逃脫成功,心驚肉跳的是觀眾,而魔術師不慌不忙。
如果經歷諸多挫折困難做完手術,大家還能接受,現在是毫無波瀾地做完手術。
大家心裡空空的,努力十餘年,討論十餘年,等待十餘年,如今只用兩個多小時,問題已經解決。
矯形肯定沒有問題,已經超過預期的標準,堪稱完美,現在擔心的是四肢的感覺和肌力,是否有脊髓損傷。
不管是威廉教授、羅伊德教授、蘭波教授,還是其他教授。
心裡都空蕩蕩的,十幾年來,他們經常聚集在一起討論小公爵的病情,今天聚集在一起,以為會經歷驚天動地的曠世手術。
可是什麼都沒發生,就像他們自己每天的日常手術,平平淡淡。
“我們回病房吧?”
羅伊德教授提醒,大家腦子還在嗡嗡作響,說實話,因為是側臥位,所以攝像頭對術區的拍攝角度不是很好,大家沒有看清楚手術怎麼完成的。
而且,胸腔鏡和腹腔鏡進行鬆解截骨時,鏡下解剖與平時大家認識的不一樣,鏡頭下是茫茫一片,全被各種組織遮擋。
做鏡下微創手術時,如果因為出血導致鏡頭看到的全是紅色,所以稱呼為“紅盲。”
這種沒有操作空間,周圍全是未知組織遮擋,有時候稱呼為白盲。
總之,幾位大佬全程沒看明白,只看電刀和超聲骨刀在裡面操作,但是不知道目標是什麼,具體在做什麼。
如果讓在座的各位大佬來做,即使腔鏡技術非常熟練,也難以完成剛剛的操作。
楊教授在病人前側後側來回轉換,對截骨後的脊柱進行矯形的時候,大家也沒看明白,這種矯正對主刀的感覺非常考驗,尤其空間想象力,那麼多螺釘,不能按順序將所有螺釘擰死,而是逐步將螺釘擰緊,這一顆擰緊一點,再擰緊另一顆,先後順序非常有講究,不是胡來,這樣一點一點,矯形成功的同時,所有的螺釘都擰緊。
這臺手術包含的技術細節,就像微軟的視窗系統,表面上看起來簡單,就是圖形操作,可以為了這份簡單,背後是幾千萬上億條程式語言的組合。
“術後四肢感覺肌力正常,病人已經送回病房!”
威廉教授通報最新獲得的訊息。
那說明手術已經成功,至於二期會不會出現脊髓及神經損傷暫且不論,至少現在是成功的。
要做到現在這樣,在場也沒有人可以做到。
螺旋脊柱的矯形,好幾處截骨是全截,然後將脊椎沿著縱軸旋轉對合,以糾正縱軸上旋轉畸形,這是最危險的操作,也是這一步操作難倒所有醫生。
平時的側彎矯形,不管是特發性脊柱側彎的左右彎曲,還是強直性脊柱炎的前後摺疊,矯形主要發生在單平面內,即使有三維空間內的操作,也是非常輕微的操作。
只有這種全部截斷,進行旋轉對合,才是最恐怖的。
就像平時在小區散幾圈步的運動量,與真正的馬拉松是完全不能比的。
“兩個多小時,僅僅用兩個多小時,他解決了我們十多年沒有解決的問題。”羅伊德苦澀地笑道。
威廉教授沒有說話。
蘭波教授臉色不好看,他心裡埋怨羅伊德,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用老是反覆提起。
“奧古斯特應該早就認識這個中國教授,他們或許因為某種原因,秘密合作很多年。”威廉教授推測道。
當年在夏裡特醫院時,奧古斯特在威廉手下完成專科醫生培訓,現在認別人為導師,威廉心裡總歸有點不是滋味。
不過德國人對這些人情上的事情不怎麼上心,也沒有太當回事,這種醋酸感覺一閃而過。
“我查過,這位中國教授的論文集中在最近一年,那說明他的年齡沒有我們想象的大。”羅伊德總是想弄清楚對方的年齡。
就像中國人對外國人的年齡從外貌上會判斷不準確,外國人對中國人的年齡一樣判斷不會準確。
再怎麼,應該是四十多歲有吧。
四十多歲有這樣的成績也已經非常優秀。
羅伊德教授猜測。
“曼因斯坦呢,聯絡上沒?”
威廉教授問道。
曼因斯坦與羅伊德關係不錯,平時有聯絡。
“沒,聽說在冰島度假,如果他回來,聽說小公爵已經成功手術,他的反應如何?”
“不知道,他是一個天馬行空的人物,總是給別人驚喜,這次算給他一次驚喜吧。”
“從對病情的研究深入,手術方案的制定,器械的設計,每一處都非常成熟,我敢肯定,為了小公爵,他背後一定有一個團隊研究很久,沒人會對十億歐元無動於衷,就像你和我。”
老公爵對兒子的手術,由公爵基金放出了十億歐元,算是懸賞。
“不說別的,就看這個人工胸廓,設計成活動式的,在正常呼吸時不會擴大,需要用吹氣球的方式對胸廓進行擴大,每天最多擴大一毫米,而且擴大後不可逆,這樣可以掌控擴張的速度,避免失控,又可以穩住擴大的空間,這種設計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羅伊德已經認真分析楊平手術方案的整個細節。
“而且,他的脊柱外固定架真的是引領技術方向的創新,如果不是急診,哥德堡使用外固定架技術,根本不需要融合,這個人為什麼之前毫無名氣,僅僅是幾篇頂級雜誌上有文章而已。”
羅伊德覺得,像這種人物應該是在行業內知名度極高,怎麼會他不知道。
看來,奧古斯特這個人的門路比他們多,能夠做脊柱外科協會主席,實至名歸。
“我們回病房看看吧?”羅伊德提議。
因為大家坐在這裡,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好吧,我們回病房看看哥登堡。”
德國骨科最強力量,十幾位大佬看見有人起身,紛紛站起來,移步來到貴賓病房,哥德堡已經躺在急救病房的床上,ECMO穩定地運轉,代替他的心肺維持哥登堡的體迴圈和肺迴圈,將血液運送到全身,濡養每一個細胞。
僅僅只是相隔不到三個小時,哥登堡就成功完成手術。
老公爵站在床邊,拄著手杖,其實他的身體還算不錯,根本不需要手杖,大概是這種人的某種道具吧。
這位歐洲最大財團的掌門人,此時還有點不相信,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段時間的經歷太曲折,先是奧古斯特告訴他好訊息,說有位中國醫生可以治療哥登堡的病,可是奧古斯特去中國後,大家滿懷歡喜地等到中國醫生來德國用新技術治療哥登堡,哥登堡卻發生意外,心臟直接崩潰,這樣新技術無用武之地,希望再次破滅。
沒想到現在,中國醫生用傳統的開刀手術,還是能夠完成手術。
這種悲喜交替,對精神的蹂躪極為野蠻。
老公爵現在很憔悴,很恍惚,對眼前的事實有點不敢接受。
“他已經沒事了,如果一切順利,三個月後,他可以摘掉支具,像正常人一樣眼站起來走路,而且他癟小的胸廓那時也會擴張起來,擁有真正的男子漢胸膛。”
奧古斯特看著朋友恍惚的眼神,覺得他一定是高興過頭,興奮的心還沒有落地。
“奧古斯特,我們找你有點事證實。”威廉教授親自過來邀請奧古斯特。
以奧古斯特現在的狀態,也只有威廉教授才能將他呼來喚去。
奧古斯特跟著威廉教授來到脊柱外科的會議室,十幾位大佬筆挺挺地坐著,奧古斯特心裡一震,這是什麼意思?
門被關上。
“請坐!”威廉教授很客氣。
奧古斯特小心翼翼地坐下:“諸位?”
“我們有個非常隱私的問題想問問你?有關楊教授的,你必須誠實地回答。”威廉教授十分認真。
“?”
奧古斯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氣氛如此嚴肅。
許久,威廉教授在眾人鼓勵的目光中提問:
“你導師的年齡有多大?”
如此陣勢,還以為這幫人要代表德意志消滅自己呢,奧古斯特鬆一口氣說:
“二十八!”
二十八?
全場大佬瞬間石化。
“我還以為至少四十歲呢?”羅伊德教授嘶啞的聲音。
四十歲?
我的導師年輕帥氣,玉樹臨風,怎麼看都不會有四十歲,你這什麼眼神。
奧古斯特如果不是修養不錯,直接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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