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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拉世界,任何人都有“氣勢”。但是要想讓這股精神層面的壓迫變得具現化,能夠讓任何人用肉眼最直接地感受到恐懼和憤怒,就得需要付出一點點的天賦和足夠分量的代價。

這代價也許是無數個日夜中流下的汗水和疲乏的肌肉,也許是足夠壓倒一切毫不留情的災難,也許是一個靈魂的幡然醒悟和毫不動搖的決心。

很久以前,在感受到邢一凰身邊那片讓人戰慄的氣勢時,瓦倫丁就想過自己如果爆發出來氣勢會是什麼樣子。但是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笑一笑就去幹別的事了。

原因很簡單,他是一名醫療術士。

無論瓦倫丁身上的雷電再怎麼耀眼,再怎麼氣勢宏大,這些跳躍的藍色小精靈們都不會製造出一點麻煩。

一個奶媽能釋放出怎麼樣的氣勢?瓦倫丁是真的想不出來。

有這思考的時間還不如想想怎麼讓自己的源石技藝變得更炫酷一些,畢竟雷電是會發光的,搞出來一個RGB雷電的可能性都比爆發出自己的氣勢大得多。

結果到了最後,RGB的雷電沒搞出來,瓦倫丁還真的爆發出了自己的氣場。

無邊的黑暗籠罩住了據點中的所有人,炫彩的星雲好似煙霧一般在他們的眼前碰撞雜糅在一起,孕育出了一顆又一顆閃亮的星。在這無數個荒涼的星球之上,除了乾燥的大地和呼嘯的狂風之外,僅有雷霆存在。

而當所有人從這片領域中回到現實時,他們眼前看到了跟那片幻境中一模一樣的景象。

一道粗大的雷霆自據點中央炸開衝上雲霄,無數電流像蛛網一般蔓延了出去,眨眼就覆蓋了整個據點,給所有人披上了一層藍色的外衣。

羅德島幹員們看著自己纏繞著電流的雙手,那上面沾染的紅色逐漸褪去,帶走了他們身體裡的疲乏和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斷的力量和精神。

就好像所有人都打了一針礦石病抑制劑和腎上腺素一般,除了那群放棄了自己身體的薩卡茲傭兵。

電流很快就消失不見,晦暗的地面上也冒出了淺淺的綠色,像是初春到來的荒野,但瞬間就被濺上了一絲血紅。拉斐爾站在據點中央,手中的守護銃還指著前方的敵人,眼睛裡卻只有一抹鮮亮的銀。

漆黑細長的指甲停在了她脖頸前方,距離這個女孩的大動脈僅有一厘米的距離。

有人替她攔下了這次致命的進攻。

“小……小瓦?!”

拉斐爾的聲音在顫抖。

她不清楚瓦倫丁是怎麼在一瞬間出現在自己身前的,她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的心愛之人站在面前後背朝著自己,身體被一條綴滿黑色源石結晶的胳膊洞穿,傷口還在不斷的向外流著血。

點點鮮紅滴進了瓦倫丁腳邊的土壤之中,被冒出頭的嫩芽盡數吸收。這抹淺淺的綠色不停地生長著,像是菟絲子一樣纏繞住了瓦倫丁的雙腿,緩緩爬上了他的身體,在傷口處開出了一朵粉色的花。

“我沒事。”

柔和的聲音自前方傳來,那條已經僵硬的手臂從瓦倫丁的身體中抽出,跟薩卡茲傭兵的身體一起倒在地表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身體閃過數道淺淺的雷光,那個有碗口大的傷口瞬間恢復如初,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長在白色肌膚旁邊的花朵微微搖曳著,美麗的像是拉斐爾記憶中這個男孩開心的笑臉。

“我知道,你現在應該有很多話想說。”

瓦倫丁沒有回頭,而是後退了一小步站在拉斐爾的身邊,舉起了手中的迅捷劍。

在剛剛落地扔出“最初的雷霆”之後他就從兵刃天使身後拿出了這套武器,並且藉著所有人都進入了呆滯狀態的機會擋在了拉斐爾的身前,將手中的迅捷劍送進了那名薩卡茲傭兵的心臟。

解除了限制的瓦倫丁身體素質得到了極大地提高,在擁有了“不死”能力的同時終於也變得跟名戰士一樣了。

經過永生者加成的反應能力和增強後的力量讓他成功地救下了拉斐爾,甚至還將自己的心臟移到了身體右邊以免發生意外。

“但是現在,我們得先清理完垃圾再敘舊。”

今天出現在拉斐爾眼中的瓦倫丁跟以往有些不同,似乎變得更親近了一些,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她有很多話很多問題想跟這個男孩訴說,但是隻能等到戰鬥結束以後。

死了一名薩卡茲傭兵不代表著危險已經過去,沉浸在剛剛微型宇宙和蠻荒星球景象中的眾人也反應了過來,氣氛再一次變得劍拔弩張。

薩卡茲傭兵緊盯著面前突然上了一堆BUFF的羅德島幹員們緩緩聚集在一起,尋找著出手的機會。Fast晃了晃腦袋,調整著自己體內的源石技藝,思考著接下來的戰鬥計劃。

但是當他看到那個手握迅捷劍站在最前面的瓦伊凡人時,Fast感覺接下來自己沒必要浪費腦細胞了。

跟一開始的被動防守不同,這一次他們要主動進攻。己方的王牌奶媽帶著不會斷的雷電從天而降,瓦倫丁直接把戰場的天平給掀了,將戰鬥的勝利握在了手中。

再牛逼的近衛幹員戰鬥時都需要制定詳細的計劃,但如果牛逼的近衛幹員後面多了個超級牛逼的醫療幹員,那他們的計劃就只有一個字。

莽!

“Optics,看著點大路,一旦有什麼新情況立馬彙報。”Fast攥緊了拳頭,指節劈啪作響。

“啊?”

聽到代理隊長聲音的Optics突然抬起了頭,心中的緊張感瞬間沒了一半。

他想問一句為什麼,但接下來耳機中傳來的聲音卻讓他把話嚥進了肚子裡。Optics簡單用瞄準鏡掃了眼據點中的戰況,皺了下眉頭還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可能會來援兵的路上。

因為相對於此時的戰鬥,偵查比狙擊更重要。

————————好久沒用分割線了————————

[我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如此暢快了。]

源石彈藥擦過瓦倫丁的身體命中了一名薩卡茲傭兵腦袋,刺鼻的硫磺味道裹挾著腥臭的鮮血噴進了他的鼻腔中,裡面還夾雜著細微的源石粉末。

但是這並沒有讓瓦倫丁感到不適,他嘴角的笑容反而卻變得更加燦爛,如同迅捷劍劃過那人脖頸飛濺出來的鮮血一般,在空中甩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源石子彈沒有奪走敵人的性命,鋒利的劍刃卻像是切開黃油一般斬斷了傭兵的頭顱。那雙已經失去了高光的黑色瞳孔中映出了瓦倫丁的笑臉,充斥著恐怖的美麗。

[真是瘋狂,但我卻無比享受。]

自從在萊茵生命使用MP7殺死那名保安開始,瓦倫丁就察覺到了自己正逐步滑向一個沒有光明的深淵。

他本來是一個無比厭惡血腥的人,但這個世界卻一次又一次逼著他拿起武器殺死擋在面前的傢伙。從一開始的難以接受到後來的習以為常再到現在的充滿愉悅,對於奪取生命這件事瓦倫丁是越來越熟悉了,離另一個世界也越來越遠。

被迫從安定的環境中解脫出來,拋棄了曾經的軟弱和道德觀念,學會了憤怒殺人和愛情。

如果放棄在泰拉世界得到的這一切再回到地球,再變回那個前路已經固定天賦無法改變永遠只是一個普通人的陳月,自己能受得了嗎?

他說得對,自己已經不適合那個世界了。

[彷彿自己已經變成了瘋子,仍然是正常人的瘋子。]

“後退!”

Fast的聲音自耳機中傳來,但瓦倫丁明白這不是說給自己聽的。當他握著迅捷劍乾脆利落地殺死拉斐爾面前的兩名傭兵時,戰場上的聚光燈已然聚集在了這名瓦伊凡人的身上。

鋒利的刀刃在一名極為強壯的薩卡茲傭兵身上劃開了數道大口子,但流淌的血很快就被止住了。Photon向後跳去躲開了面前敵人的進攻,同時轉身朝另一名敵人奔去。

在她的身後,瓦倫丁自背後抱住了那名傭兵粗壯如石柱般的脖頸,緊接著將手中的匕首插進了他的喉嚨中,右手用力猛地一推,像是扳動閥門一樣切開了整個脖頸,把他的腦袋給卸了下來。

震耳欲聾的吼聲只在據點中響了一瞬,便被刀劍聲所覆蓋。

敵人的鮮血像是花灑一樣噴到了他的身上,纏繞著他的枝芽貪婪地吮吸著這些已經被汙染的血,長出了更多的嫩葉和花。

瓦倫丁從屍體上爬起,順手撿起插在一旁地面上屍體的迅捷劍,轉身捅穿了一個靠近自己的敵人,緊接著緊緊抱住了他,右手用力握住劍柄在他的心臟位置用力攪了攪。

在剛剛他料理大塊頭的時候,這個一直再扔源石結晶標槍的傢伙朝小龍人的腦袋上砸了好幾發,現在這貨衝過來了,瓦倫丁也省了過去找他的力氣,直接一劍帶走。

再怎麼強橫的生命只要心臟變成了一灘爛泥,他就只能雙腿一蹬躺地上跟世界說再見。

在瓦倫丁的低笑聲中,藤蔓從傷口中鑽進了敵人的身體裡,不停地吸取著他體內快速消逝的生機,纏在了自己主人手中的迅捷劍上。

這柄劍鋒利的能夠輕易切開如石頭一般的敵人,卻不能傷到這些枝椏分毫。

[不知道自己現在在那個瘋子的眼中,算不算同類?]

看著逐漸將勝利握在自己手裡的羅德島幹員們,瓦倫丁甩著手中的迅捷劍,快步跑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敵人,腦海中卻想起了另外一個女人。

她叫拉普蘭德,是陳月在明日方舟手遊中最喜歡的角色。

不僅僅是因為拉普蘭德的獸耳白毛,還有她桀驁不馴放蕩不羈的性格。

“你覺得我是殺手?好啊,你當然可以隨意解讀我。我可以成為任何人,也能做任何工作,在任何時間幹掉我想幹掉的人,只要我想!”

這句話狠狠地踩中了陳月的癖好。

他對拉普蘭德和德克薩斯的過去不感興趣,也不感冒這個瘋子對強者的看法,唯有這句充滿了任性的話語刻在了他的心中。

曾經的陳月可以說是一個跟拉普蘭德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不堪回首的過去把他塑造成了一個怕事軟弱心善的傢伙,也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吃了不少的虧。

他在生活中有多平和,有多願意妥協,對拉普蘭德的嚮往就有多強烈。生命總是嚮往強者的,一個人現實生活過得越慘,就越嚮往那種能夠肆意生活沒有管束的存在。

陳月在拉普蘭德的身上看到了夢想中的自己,看到了自己無比渴望的那個形象。

換句話說,此刻的瓦倫丁會變成這幅模樣,也都是因為他所認為的拉普蘭德形象的影響。

我曾無比嚮往成為她那樣的人,但現實和思維卻禁錮住了我的手腳。現在我放下了,不想著過去的事了,變成她那樣的瘋子自然是無比輕鬆。

哪怕放下後的自己仍然有著自己的堅持,那也會盡量朝自己所向往的那個形象靠近。

實力的積攢需要長年累月的努力,人的本性卻幾乎無法改變。但是真的要發生了變化的話,那就是滄海桑田。

伴隨著最後一具屍體的倒地,這場據點保衛戰也落下了帷幕。瓦倫丁瞥了眼面前死去的傭兵,將迅捷劍從他的屍體上拔出,轉身。

拉斐爾就站在他的面前,眼角泛著淚光。

“我的天使姐姐竟然又哭了。”瓦倫丁將匕首掛在腰間,抬起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他的手上沒有血,手背上開出了一朵小小的花。

“這樣可一點都不好看啊。”

“你……你真的是小瓦?”

拉斐爾沒有拒絕瓦倫丁的動作,她呆呆地看著眼前被嫩芽和花朵簇擁著的男孩,緩緩抬手拂上了他的臉。

她等這個傢伙開竅好久了,只有從瓦倫丁的口中說出這個事實,拉斐爾才會相信自己真的抓住了現實。

拉斐爾的反應讓瓦倫丁心中一緊,好似被紮了一針,左手手掌心也在隱隱作痛。

自己的爆發是拿命換的,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變成一具雕像。可偏偏這個時候又是拉斐爾最嚮往的時刻,瓦倫丁感覺自己左右為難。

不說吧,這姐姐肯定會失望透頂,雖然表面上不會表現出來;說吧,這顆充斥著幸福感的心的前方將是無法言喻的深淵。

短暫的沉默了數秒後,瓦倫丁還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對啊,拉斐爾。”

“就是你想的那個瓦倫丁。”

那個肯跟她一起手牽手心貼心,並肩走下去直到世界毀滅的瓦倫丁。

短短的話語像是炸彈一般引爆了拉斐爾的淚腺,也讓她緊緊擁抱住了面前的男孩。瓦倫丁苦笑著將左手輕輕蓋在女孩的後背上,小聲安慰著她。

“好啦好啦……現在任務還沒結束,想哭的話等回到公寓在哭,到時候我陪你。”

跟天使姐姐擁抱在一起是很幸福的事情,但前提是天使姐姐沒有穿跟鋼鐵一樣厚重的作戰服和周圍沒有數量這麼多的電燈泡。

雖然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視線開始做起了善後工作,但是瓦倫丁也感覺到了那些人的尷尬。

還有疏遠。

意料之中。

畢竟自己剛才的表現確實有點不太正常,一邊笑一邊殺人什麼的……

但這是自己死前最後的戰鬥了啊!不徹底放開了打會難受的!

……

作為一名女強人,拉斐爾可不像言情小說裡的女主那樣膩歪。瓦倫丁的話讓她很快就止住了哭泣,隨手擦了兩下眼睛就跟自己的男朋友分開了。

現在他們的關係是真確定下來了。

“那,上面的任務是結束了嗎?”

雖然瓦倫丁從天而降來救自己很感人,但拉斐爾還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為什麼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凰呢?阿米婭呢?塔露拉的問題解決了嗎?

“呃,還沒。”

這句話差點讓不遠處的Fast來了個平地摔。自從阿米婭帶隊進入到指揮塔內部以後,這支留守的隊伍就沒再接到過通訊了,從天而降的瓦倫丁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跟活捉塔露拉這個任務有關的存在。

“不過你不用擔心,阿米婭和陳警官很厲害,跟塔露拉打得難解難分,誰都傷不了誰,更多的還是打嘴炮。”

“我是看到地面……看到你遇到了麻煩一時心急就跳下來了。”

這話聽得Fast想吐血。

合著你是因為拉斐爾遇到了危險才這麼急嗎?雖然這是應該的但為什麼總感覺如果是我們遇到危險你只會在上面看戲呢?

好歹也是一個公司同生共死的HXD啊!

就在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Optics急促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有人靠近!是整合運動!”

“確定嗎?”

Fast扭頭看向面前空蕩蕩的大路,皺起眉頭。

“他們在建築物內行動,隱蔽了自己的行蹤!如果不是我的源石技藝也許等這些傢伙的砍刀揮到你們頭上了才會被發現!”

Optics扭動槍口,視線透過瞄準鏡掃視過一個又一個廢墟。

“這些人……絕不是普通的整合運動!他們肯定受過正規訓練!”

“而且人數越來越多!”

“在外圍已經有盾衛帶領的反抗者跟他們交火了!似乎是來支援我們的!”

這番話直接讓Fast剛剛墜下去的心又懸在了嗓子眼。聯想到任務出發前凱爾希給他們的那些情報,他已經猜出來了這些披著整合運動外衣的傢伙是誰了。

“難頂啊……”

他嘆息一聲,開始發號施令,讓剩下的羅德島幹員做好準備。

不就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嘛,他們又不是沒經歷過,不還是活下來了?

就是,就是每一次都會有同伴離開罷了。

唉。

就在Fast想安慰幾句身旁這對倒黴的情侶時,瓦倫丁突然走出了據點,踏上了指揮塔正門前方的大路。

“你瘋了新人!回來!我們需要你的源石技藝!”

我淦!

他現在只想罵人。

“他不會離開的。”

拉斐爾看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聲音平靜。

“不是,你……”

“隊長,看看你的身體。”

她給自己的守護銃換上了一個新的彈匣,坐在了旁邊的一個沙袋上。Fast抬起手,藍色的光芒充斥著他的視野。

“雷霆從未離去。”

拉斐爾盯著瓦倫丁的後背,看著那朵粉色的花輕聲呢喃。她不知道瓦倫丁為此付出了什麼,但是靈魂告訴她,這個男孩不會再離開自己了。

在那條大路之上,土壤沿著瓦倫丁的腳步緩緩向外擴散,不斷有綠芽從深棕色中破土而出。他感受著周圍不斷增長的生命力,看著眼前不停向外擴散的土壤和綠色,腦海中剛才的戰鬥讓他想起了一段話。

貪婪與否定誘使著毀滅,無人能逃脫,即使我們最終引火焚身。我們對後果漠不關心,置若罔聞。我們的眼中只有當前,我們欠下的債,也正在此積累。

但如若現在,大地之靈前來尋仇呢?他長出了荊棘,無情的刺穿潰爛與腐敗。那是我們欠下的債,為濫用與汙染所付出的代價。

新生的綠色,在血色的地面上蔓延。用那些玷汙者的血與骨……作肥料。

瓦倫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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