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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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熱又冷，這是瓦倫丁意識迴歸本體後心中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跟見到漂亮姑娘就會忍不住回頭看一樣，對周圍溫度產生的劇烈變化而產生的不適感正是人最基本的神經反射，甚至不需要大腦皮層的參與，屬於人的本能。而這種這本能的不適感出現在人的身體上也是在向大腦反饋一個至關重要的資訊：

你TM再不醒來就等著變成冷凍燒烤兔子吧！

……

仍然處在昏迷狀態的瓦倫丁·八重櫻·真炎幸魂皺了皺眉頭，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像是做了個噩夢。

這個聲音聽起來好耳熟啊……跟角徵羽的聲音差不多，就是有些模糊。難道這傢伙又在自己的精神空間裡搞事了？

而且這個冷凍燒烤兔子又是什麼鬼啊！真的會有人把烤好的兔子再冷凍後吃掉嗎！

等等我不是瓦伊凡人嗎？高傲的雙足飛龍啊！聲音震如雷霆身體纏繞著深藍電光還有一對純粹用雷電元素組成的翅膀的宇宙無敵超·雷霆亂奶龍啊！為什麼會是兔子？

“因為你現在的身體是八重櫻。”

那個剛剛在瓦倫丁腦海裡怒吼的聲音很有禮貌的提醒了這個沒事就犯病的中二“少年”一句。

“啊等一下為什麼這個少年打上了雙引號。”

瓦倫丁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飛往了宇宙深處，飛進了一個神奇又便秘的空間。在那裡他不僅看到了與自己前世差不多的環境，甚至還看到自己的未來以字型的形式出現在了一份word檔案裡，而且在這段包含著“少年”字型的段落後的數十萬字中，瓦倫丁甚至都看到了他與拉斐爾邢一凰進行激↑烈↓戰鬥的描寫。

“啊這是我的未來之書嗎？有點刺激啊。”

在簡單掃了一眼之後瓦倫丁突然有了一種想要加速時間直接快進到魏文帝情節的想法。

“啊那是因為你想體驗一下女人的生活是怎麼樣的所以才變成了八重櫻的模樣，另外雖然你現在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未成年其實真實年齡已經23歲了，所以我才加上了雙引號。還有為什麼你會看到這個引號和自己未來的情況，你的思想升維了嗎？”

“最後，老澀批了。”

“不知道，突然就看見了，現在又看不見了。”

黑暗中的某處，兩個思維正神奇的交流著。其中一個思維一直穩定的處在各維度的上方，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觀看著這些混亂卻穩定的維度空間，跟另一個思維交流。而跟祂交流的那一段思維與祂本身比起來著實是弱小，就好像黑洞面前的一顆原子一樣渺小不堪，現在卻莫名其妙的發生了變化，慢慢地變成了跟祂的思維執行著一樣規則的存在。

甚至，在某些方面，這個渺小的思維，比祂的思維更接近一切的真實。

但是在那段渺小的思維傳達出剛剛那段話之後，它在瞬間又迴歸了原本的形態。

存在於一個生命的大腦裡，一個生命的靈魂中。

“現在你相信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是有多麼神奇了吧？”

角徵羽揭下了他語言上神秘的面紗，迴歸了瓦倫丁最熟悉的音調與這個小兔子交流。

“嘶——”

瓦倫丁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痛的腦袋，表情齜牙咧嘴，看起來無比痛苦。

“這是……什麼聲音？”

剛剛那股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摻雜著寒風的熱空氣。雖然感覺上有些彆扭，但是比剛剛那股一半身體冷冰冰一半身體熱的要命的感覺要好得多。以此同時，瓦倫丁的耳朵裡也充斥著幾乎要震碎耳膜的巨大聲響。

石塊的碎裂聲，鋼骨令人牙酸的扭曲摩擦聲，充滿了驚詫的尖叫聲，灰塵揚起與空氣緊緊相擁的沉悶聲響……無數雜音混雜在了一起，就跟梅菲斯特的靈魂攻擊產生的雜音效果一樣在瓦倫丁的耳邊不停迴響，像是一根根的針不斷地扎進了他的耳朵裡，讓他的大腦變得更痛了，強迫著他去沉下意識睜開眼睛迴歸現實世界。

“還記得你在昏迷前看到了什麼嗎？”

瓦倫丁的眼睜開了一條縫，一絲慘白的光線滲進了他的視野之中。因為長時間昏迷的緣故，瓦倫丁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環境，現在突然出現的比光引起了他眼睛強烈的排斥反應，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

“嗯……霜星跟羅德島博士一行人的戰鬥？”

就好像是在印證他的話似的，在回應完角徵羽之後瓦倫丁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尖叫。

“博士！”

這是阿米婭的聲音。雖然瓦倫丁在羅德島基地就見過幾次阿米婭，但是前世遊戲裡這隻小兔子跟棉花糖一樣的聲音他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只不過現在棉花糖變成了碳酸汽水，直接把瓦倫丁給嚇得一機靈。

“阿米婭！別去！”

“博士！！”

另一個略顯成熟的聲線進入了瓦倫丁的耳朵裡，中間還夾雜著阿米婭喊叫的聲音。雖然瓦倫丁前世沒有這位幹員，但是根據如此令人燥熱的聲音和這熟悉的情節來看，他也能多少猜到這位幹員是誰了。

羅德島精英幹員，身材火辣又熱情（物理）的大貓貓，全泰拉最優秀的極限運動員，新晉歡樂喜鋸人，顏藝豐富的沙雕美人，瓦倫丁性癖大直擊の菲林大姐姐……

煌。

“諾亞博士！先抓住那跟電線杆！”

瓦倫丁只覺得自己耳邊有個人回應了一聲“嗯”，然後有個東西就在他的身下活動了起來，自己還被他抬了抬，似乎是自己現在正趴在那個東西的上面。

“等下，這不會是……”

瓦倫丁猛地睜開了眼，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完全沒理會光線給他眼睛帶來的短暫痛苦。

因為根據這些對話來看，這眼睛所承受的疼痛真的是不足為慮。

“我的洛天依啊……”

如地震一般搖搖欲墜的地面，裂縫像是蛛網一樣從自己和諾亞博士的腳邊向外蔓延，路兩旁的建築物已經倒塌了大半，空氣中飄揚著嗆人的灰塵。而他自己，正被諾亞背在背上，以八重櫻的身體。

“哎，你醒啦！”

諾亞博士聽到了自己背後傳來的聲音，特別高興的扭過頭去給瓦倫丁打了個招呼，兜帽下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粉色的笑臉符號。

“博士！！！”

瓦倫丁循聲看去，阿米婭一臉焦急地站在不遠處朝著他們伸出手，背後的黑色菱形若隱若現。

“沒事的。”

諾亞回覆了一個：），對著阿米婭點點頭。

“……你還真是淡定啊。”

“因為現在不淡定也沒有什麼用，還不如安安靜靜的接受現實。”

諾亞的聲音依舊像往常一樣是夾雜著電流的中性聲音，聽不出來是男是女。

“那你是不是摸大腿摸得很爽？”

瓦倫丁額頭上出現了一個#。

“啊沒辦法嘛，隕星霜葉都受傷了，阿米婭和富……傑西卡身板太瘦弱，我們也不能把你扔在那不管，所以只能我來揹你了啊。”

說話間諾亞還把瓦倫丁往上提了提，手自然又是碰到了他光滑白嫩的大腿。

“博士……”

這次阿米婭的聲音不像一開始那麼撕心裂肺了，分貝小了很多，多了幾分怨氣在裡面。聯想到已經有了病嬌傾向的拉斐爾，瓦倫丁覺得這隻小兔子也有可能要黑化，趕緊就往諾亞的頭罩上來了一巴掌。

“你TM的不要亂摸啊！信不信老孃再給你一巴掌！”

“啊啊啊你別亂動！就快掉下去了啊！”

看著正在跟瓦倫丁唇槍舌劍的諾亞博士，煌拍了一下額頭，趕緊叫隕星帶阿米婭離開，緊接著回頭過來對著正在捱打的諾亞大喊：

“博士！還有那位卡特斯人小姐！我會用氣流和真空壓減緩你們的墜落速度，撐開你身邊的建築，放心，它們壓不到你們！”

在煌說這句話的時候，瓦倫丁就感覺到了他周圍的溫度又開始上升了。熱空氣中摻雜的寒流被擠開了，溫度快速的上升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瓦倫丁的額頭都流出了汗水。

“不要怕，千萬不要怕！”

煌盯著博士和瓦倫丁咬緊了牙齒，表情猙獰的像是捕獵時的貓科猛獸。她周圍的空氣已經熱到扭曲了空氣，在瓦倫丁的眼中煌那一頭漆黑靚麗的秀髮此刻扭動的像是海蛇一般妖嬈。

“……一會兒見！”

終於，地面承受不住瞭如此重壓徹底地塌陷了下去，瓦倫丁也和諾亞陷入了地底。在那些灰塵和碎石徹底的封住上空的光明時，煌對著博士發出了她最後的定心丸。

“一會兒見。”

而諾亞博士似乎對此一點都不畏懼，顯示屏上依舊是那個小小的笑臉，在道別之後還有心思跟瓦倫丁扯皮。

“我剛醒來就又要昏迷過去了？太倒黴了吧！”

“這位卡特斯小姐有沒有工作啊，要不要來羅德島？五險一金週末雙休工作輕鬆哦，基地裡還有很多跟你一樣漂亮的女幹員等你來撩……不是百合也沒關係，猛男正太可愛的小哥哥也有很多哦。”

“西內！”

————————二人幸終————————

這裡是雪原。

無數像是羽毛一樣的雪花從高空中緩緩飄落，落在了這片蒼白的大地之上。寒冷的冬風呼嘯著，如同鬼號，一刀一刀的扎進了霜星的軀體之中，扎進了她脆弱的骨頭。

但是霜星不覺得冷，她覺得自己已經跟這片雪原融為了一體。身體的溫度不斷地下降著，緩慢地接近冰點。很快，她也會跟那些自己的父母一樣，跟那些孩子一樣，化為雪花乘著寒風飄揚在這片白色的大地之上，徹底的遠離這片只有悲苦的土地。

“醒醒！”

就在霜星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一個聲音衝進了她的腦海，像是一團火一樣驅散了不斷逼近心臟的寒冷，慢慢的融進了血液之中，讓溫度緩緩上升，就連她已經接近斷線的意識都緩緩的活泛過來。

“……？”

這是天使的聲音嗎？霜星不明白。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她並不相信神或者天使這種唯心主義的東西，但是她曾經還活著的時候，她的父母離開人世的時候，霜星是多麼的希望天使是真實存在的，將有一天會來到她的身邊終結這寒冷的一切，或者終結早已不堪重負的自己。

無論是那種結果，對霜星來說都是解脫。

“醒醒……醒醒！”

淺淺的光滲進了霜星早已黑暗不堪的世界中，也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一些。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聲音了，她的耳朵雖然沒有了知覺，但她仍然聽清楚了這聲音裡的每一個字。

不久前的回憶像是潮水一樣湧進了霜星的腦海，她皺了皺眉頭，喉嚨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

“過來，亞當！拿溫水過來！”

一股溫暖流進了霜星的喉嚨中，讓她早已乾涸的喉嚨和內心再一次活了過來。能對她這麼好的，除了自己的父母和祖母之外，再無任何人。恍惚間，霜星似乎看到了什麼，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成型，擋住了湧進來的光明，為那個身影鍍上了一層金邊。

“爸……”

那是她的父親，用生命保護她的人。

現在，霜星再一次見到這個能夠給她溫暖懷抱的人，永遠的離開了那片絕望之地。

霜星嘴角顫動著，露出一絲微笑。

“爸……爸……？”

“爸爸？”

那個聲音似乎是受到了什麼震撼，緩緩的複述了一遍這個詞語。而在短暫的沉默後，回應霜星呼喚的，是一個跟霜星心中那團火一樣溫暖的欣喜聲音。

“可以，可以！我是爸爸，沒錯！”

那個聲音在止不住的顫抖，一滴蘊含著熱量的水珠滴在了霜星的臉上。

“別睡，別睡！抓住爸爸的手，不要鬆手！”

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了霜星如同冰塊的小手不停的揉搓著，動作是跟那個音色截然相反的溫柔。雖然霜星身體的溫度正在緩緩上升，但她仍幼小柔軟的精神還是感到了一絲懈怠。

毫無生機的死亡又來了，隱藏在了暖流之中，披著睏意的偽裝。霜星的意識終於是上浮到了最高點，卻仍沒有突破那已經結冰的海平面。

無數只溫暖的手從黑色的海中伸出，纏繞住了霜星小小的身體，用最溫柔的力度將她拉回了海底，緩慢，卻無法抗拒，無法阻止。

“爸爸……我好……冷……”

意識在逐漸下沉，那披著溫暖偽裝的死亡也逐漸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霜星的體溫開始下降，她在逐漸沉進那片黑暗。

“不要睡，女兒，我的女兒！活下去！”

父親的聲音像是鞭炮一樣炸開了海面上浮著的冰塊，那股真正的暖流如同水炮一般衝進了這片毫無生機的海洋，包裹住了霜星已經寒如冰塊的身體，將那些黑色的手從霜星的身體上驅趕開來，帶著她重新浮上海面。

但是死亡又會輕易放過獵物？那些黑色的手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樣緊緊地纏繞在了霜星的身上，即便是他的手在怎麼用力，她女兒的靈魂仍在緩慢沉淪。

“她的體溫還在變低！米什卡，想想辦法！”

父親的聲音從剛剛的欣喜變成了焦急。他大聲喊叫著，抓住了沉淪在冰海之中的霜星，用力把她向上拉去，想要讓她脫離死亡的威脅。

“好冷……！爸爸！我好冷！”

霜星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她揮舞著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臉上留下了痛苦的淚，很快就凝結成冰。霜星躺在地上，整個人緊緊地縮成一團，不斷的顫抖。

“……女兒，我的女兒！堅持住！”

父親的聲音越來越小，那團出現在霜星眼中的光明也漸漸退去。而那個偉岸的身影也在緩緩後退，面向著霜星變得越來越淡。

“爸爸，不要……不要在離開我了……”

死亡的陰影再一次籠罩住了霜星幼小的身體。她將自己縮成一團，在寒冷之中保護著那最後的溫暖，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進深海。

在那裡，沒有寒冷，不見冬風。

在那裡，她能跟自己的父母一起生活，跟自己的夥伴們一起玩耍，無須顧忌什麼。

在那裡，沒有淚水，只有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