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5章：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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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無憂這句話，李承乾呆立當場。

秦王也好，太子也罷。

其中所指的無外乎李承乾一人而已，但這卻也是李承乾人生的兩個階段。

而且與其說是兩個階段，還不如說是三個為好。

畢竟，在太子與秦王之前，還有個中山王呢。

而在中山王時期，李承乾那真是將貪生怕死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遇事就躲，遇難就逃，面對李世民時，更是如同小貓小狗粘著主人一般的百般討好。

並且，那時候的他還狠慫，慫到幾乎不敢與任何人發生衝突。

至於李承乾的心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轉變。

或許，這還要追溯到李聽雪受傷的那一次。

也是在那一次，讓李承乾切身處地的知道了，如若沒本事，就算這人的身份地位再高也沒用。

當然，這也更讓他體會到了，那種無法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人，從而產生的刻骨銘心的痛。

從那之後，中山郡王也就真真正正的變成了大唐秦王。

而等到了秦王時期，李承乾的心性已然與原來大有不同。

他不僅會在遇到事兒的時候挺身而出，更會在遭遇欺負時重拳出擊。

所謂忍讓，在他這裡僅僅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而已。

而那時候也是大唐對外開戰最頻繁的時候。

征伐東北三番，征伐以高句麗為首的東北新三番，征伐西突厥等等。

而他的戰爭天賦也是在那一時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但到後來，彷彿一切都發生了轉變。

尤其是在李承乾坐上太子之後。

他開始變得畏首畏尾，開始變得遇事不決，更是開始變得遇到事情先行選擇忍讓。

就拿今日的事兒舉例。

若是今日遇到張亮找茬的是當初的秦王。

那張亮絕對是好不了，就算是不被整死，那也得被搞得生活不能自理。

而這話也絕非是一句玩笑。

畢竟在這傢伙八九歲的時候可就將開創了一個大時代的唐初三流氓給耍的暈頭轉向。

而想到這些時，李承乾忍不住搖頭苦笑。

“秦王只是個小孩子，想的問題都跟簡單。”

“他就是不想受欺負也不想讓身邊的人以及他所在乎的人受欺負。”

“但是後來，他發現他錯了。”

李承乾愣愣的說道：“所謂牽一髮動全身。”

“他發現，有時候他做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卻能給這天下帶來深刻且久遠的影響。”

“同樣的他也發現，想要變得強大，絕非只有武力這一條路可以走。”

“然後，他就開始轉變，開始聆聽世人的想法。”

“慢慢地，慢慢地……”

李承乾苦笑著抬頭看向無憂道：“他就變成了太子。”

“變成了一個，一心只知道責任，只知道皇家的太子……”

“而在我看來，與當初的秦王相比，或許當下的太子更適合引領這個時代。”

人的轉變，絕非一天兩天，李承乾也同樣如此。

正如先前所說，中山王，秦王，太子，這三個稱謂，代表了李承乾人生當中三個不同的心態轉變。

從開始的貪生怕死，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想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

而後來的他開始漸漸融入這個時代，開始提起拳頭與武器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最後，他成功融入了進來。

只不過他也在這其中丟掉了自己的初心。

變得木訥，變得謹慎，變得……婦人之仁。

而李承乾不是傻子。

他也明白這些，同樣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境變化。

但是他也沒辦法。

畢竟這老天爺就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

而瞧著李承乾那滿臉的落寞，苑鴛不由的抿了抿嘴。

“實際上，我並不覺得秦王有多不好。”

“甚至相反的，我覺得他在很多方面都強過太子。”

無憂自顧自的說道：“就比如這些小番茄，你認真照料它吧，它回頭就死給你看。”

“你若是不認真，沒準它還真就能長得枝繁葉茂。”

“當然了，不論是認真也好，還是不認真也罷。”

“總歸，還是要將這些番茄用繩子吊起來，才能讓番茄長得又好又大。”

她慢慢從袖口中抽出一根布條，系在一棵被果實壓得幾乎要斷裂的枝蔓上。

隨之，她也是慢悠悠的說道：“雖說這樣會讓它很痛苦，但這卻也是在幫它解決麻煩。”

無憂自顧自的蹲下身，摸索著那番茄的枝蔓道：“而太子也不妨藉此想想自己。”

“您究竟是番茄的軀幹，還是這些果實？”

無憂緩緩扭頭看向李承乾道：“亦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

這番話雖然說的輕描淡寫。

但李承乾卻能品位得到其中的深奧意味。

一時之間，李承乾也不由自主的愣在原地。

他直直的望著那小番茄的枝蔓發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是啊。

自己究竟是什麼呢？

是番茄的枝蔓，還是番茄的果實呢？

或者換句話說，自己是想做番茄的枝蔓，還是番茄的果實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承乾方才挑起嘴角，笑出聲來。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無憂啊無憂，你可真是我這輩子種下的最好的一棵柳樹。”

李承乾直昂起頭顱道：“我李承乾要做的不是枝蔓，更不是果實，而是打理這些枝蔓的人。”

“畢竟，只有我在，它們才在。”

“若是沒了我，那這些番茄也都得死翹翹。”

說話間，李承乾拉起了一支長滿了番茄果實的枝蔓道：“而對於這些不聽話的果實，也確實是需要採取一些特殊的方式進行干預。”

“要麼用一根繩索捆住它們，讓它們不能傷害到根本。”

“要麼……”

李承乾一把扯下一個番茄狠狠地咬了一口：“就把它摘下來吃掉，讓它徹底消失！”

無憂很聰明。

聽見李承乾這番話，她也就明白，李承乾是真的想開了，並且也自己開啟了心結。

見他再度恢復自信，無憂也是很高興。

只不過，她明面上卻並沒有表露出來，依舊是那一副柔和的模樣，自顧自的低頭搭理起番茄來。

見狀，李承乾忍不住靠了過去。

也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便將其一把攬入懷中。

而見此情景，無憂也是被嚇了一大跳，滿面惶恐的看著李承乾，雙眼中寫滿了不知所措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