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真想年輕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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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這男子。

年輕母親滿面的詫異。

她一臉茫然的看著這人。

她有些想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找上來。

她雖是村野婦人，卻也知道富家人家的種種富貴病，

那些出手闊綽的商賈子弟，品性未必就比村裡無賴更好，

畢竟在她看來，這些個傢伙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不過，在她看來這個可以讓自己兒子摸刀並且還能表露出對軍士那般尊敬的人，應該不是壞人。

但若他抱著別的想法，覺得自己是個可以任人勾搭調戲的女子。

那她就敢一個打耳光，打的這人找不到東南西北。

她心裡想著，卻沒注意到，自己的失禮。

從進來到現在，她一直都在盯著李承乾看，直把李承乾給看的有些臉紅了。

眼前女子，不管怎麼說，都是堪稱絕色的。

饒是比起他身邊的無憂來說，都不遑多讓。

此刻，被這樣的女子看著，尤其是以審視的目光看著。

李承乾著實有些不舒服。

他趕忙開口道：“我是從上京出來遊歷的，途經此地聽聞了夫人的故事。”

“也是對戰爭遺孤的生活現狀，心生好奇，故想要繼續探究一下細情。”

“夫人若是不方便，那還請夫人收了這些東西，我這就帶人離開此村。”

這時候，年輕母親才注意到，在李承乾身後還擺放著糧食以及新鮮蔬菜和點心。

年輕母親抿了抿嘴，道：“你想，瞭解什麼？”

“就是看看你的生活。”

“看看，你沒了夫君之後的生活。”

李承乾開口道：“這也是我此次出行的目的。”

年輕母親有些不信任的看著李承乾。

她不相信有人大老遠的跑來，就是為了打聽這種事的。

畢竟，哪裡有人會對戰爭遺孤感興趣？

可李承乾說的卻是實話。

而看他一臉真誠，年輕母親最好還是開口道：“我可以帶你回家，也可以讓你看看我的生活，給你講我夫君的故事。”

話說到這，她忽然停下了，隨後看了眼李承乾身後的那些禮物，道：“但這些東西我不能要。”

“可以。”

“但我買都買了，你總不能在讓我拿回去退掉吧？”

李承乾笑著說道：“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下次若我還來，你也有了償還能力，就連本帶利的還給我，怎麼樣？”

年輕母親猶豫了一下。

隨即，她還是搖了搖頭，道：“萬一你不來了，我豈不是要失約？”

雖然是鄉下人，但她極重信譽。

明知道不能償還，那為何還要借？

而且，她也不想要李承乾的東西。

畢竟兩人並不相熟，要了人家的東西，就等同於不要臉了。

李承乾輕嘆口氣，終究也沒多說什麼。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得知當下戰爭遺孤是如何生存的。

所以，他乾脆點頭答應道：“那好吧，既然你如此說了，那我也不強求。”

隨後，那年輕母親便帶著李承乾一同出了門。

而與他們一同前行的，還有村中的族長。

這倒也給年輕母親平添了幾分勇氣。

畢竟，族長在這，他總歸不能做出什麼不軌之事，說出什麼骯髒言語吧？

女子總歸還是要有些防備心的。

一邊走，李承乾一邊開口問那族長，道：“大伯，咱們村一共有多少戶人家，多少口人？”

“一共三十五戶。”

族長思索了一下道：“上次官府來普查的時候，說咱們村有三百三十二口人。”

這樣一個村落能有個三四百口人已經實屬不錯。

李承乾點頭道：“那咱們村的兵勇有多少？”

“還活著的，能有三十二三個吧。”

族長輕撫鬍鬚道：“不過今年已經有許多人到了年歲，明年若是折衝府再來要人，怕是連二十個都達不到了。”

大唐的律例當中有明文規定，兵勇過了三十五歲便要退伍。

在之後，若非是國家危難這等大事，再不用繼續服兵役。

所以一些人都盼著，自己趕緊長大幾歲，畢竟三十五歲就不用再上戰場了。

而這村子一共有三十三個兵勇，明年就達不到二十個了。

由此便能看出，這村子的老齡化很嚴重，而且斷層也很嚴重。

像是這年輕母親的夫君一般的年輕人，怕是都在這幾年的戰爭中戰死了。

李承乾輕嘆口氣。

作為戰爭的經歷著，他太清楚眼下的和平有多來之不易了。

那是成千上萬的大唐男兒前仆後繼，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

他能做的事情很少。

唯有帶著後輩繼續將這份和平守護下去，不枉費他們的犧牲。

“如此看來，咱們村真算是忠勇之鄉。”

“三十五戶，便有三十名戰士，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一人參軍。”

李承乾看向族長，道：“如此算來，必須得給族長討個賞才是。”

畢竟族長就相當於後世的村長。

他們沒有一官半職，更沒有俸祿，但卻要帶著整個村子繼續前進。

而這南窯村成為忠勇之村與族長對於村民的影響肯定脫不開關係。

而聽聞李承乾的話，那族長擺了擺手。

他笑道：“跟我有什麼關係啊，都是咱們村的這些孩子爭氣。”

“就算孩子再爭氣，那不也得是人帶領的？”

看了眼那族長手上的老繭，李承乾挑眉道：“看樣子，大伯應該也是從隊伍上下來的吧？”

“年輕人，你很聰明啊。”

族長笑著說：“年輕時，我在涼州軍第八團第九陣，曾隨著當朝陛下攻入洛陽。”

想到這些，族長便滿臉的嚮往，追憶那段輝煌的時光。

“只可惜，我運氣不好。”

“在參與了那幾場戰爭之後，就到了年歲，被迫退伍。”

族長搖頭嘆息道：“真想年輕幾歲啊。”

聞言，李承乾挑眉道：“若是您年輕幾歲，那豈不是還要繼續在戰場上殺伐？”

“殺伐怎麼了？”

“死在戰場上是一名戰士最高的榮耀。”

族長昂首道：“若是我在年輕幾歲，沒準也能跟著那秦王殿下一同在高句麗殺上兩圈，再去新羅耀武揚威一番。”

隴右道的人，是地地道道的老秦人。

這些人跟別的地方的人還真就不太一樣。

他們的骨子裡，全都是好戰的熱血。

讓他們說起戰爭，比誰說的都歡實。

而且他們還不止是玩嘴的，讓他們上戰場，他們一樣也不含糊。

這種個性也就造就了今日的大唐涼州軍的輝煌。

而聽聞這族長的豪言壯語。

作為當事人的李承乾則是微微一笑，道：“沒準，那秦王得帶你死在戰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