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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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長孫家在商界可謂風生水起。

長孫家的資產有多少，連長孫無忌自己都不記得了。

盧家也是個根深蒂固的范陽大族，資產更早已成為天文數字。

這就更別提，兩家身後的朝廷了。

朝廷可是有國庫作為依仗的，天下財富十之五六都要湧入國庫內。

以此來看，百姓擔心他們會跑路的問題，完全就是多餘的。

盧漢生面朝那些百姓張手道：“大家儘管放心，蘇州盧家可為淮南道錢莊做擔保。”

“若是有一日，天下錢莊皆關，我蘇州盧家願以一己之力賠償大家的損失，如何？”

蘇州盧家在淮南道還是很出名的。

他都這樣說了，旁人還能說什麼？

說實話，這時代的貨幣理念並不是很完善。

所以帶著銅錢上街是真的很不方便。

一斤豬肉都要三四百錢，牛羊肉更要兩三百錢。

旁的不說，只說秦王府那邊。

平日裡要買些府內要用的物資，小初子就得駕駛著一輛馬車，拉著整整一馬車的錢出去。

等他回來時候，錢花完，貨買來。

而這還是秦王府有馬車的情況下。

若是沒有呢？

要是家中富裕的或許還能僱個人幫自己扛著錢。

若是家中不富裕的，就得自己抱著錢箱出門。

而要是換成了錢票就不一樣了。

以錢票的體積來說，他們只需將錢票疊起來揣進懷裡便好。

這節省了時間不說，還節省了他們要僱人抬錢的開銷。

再者，錢票這東西說白了就是儲蓄證明而已。

存進去的錢，還是能用錢票取出來的。

想明白了這些後，問話的那兩名百姓互相對視一番後，紛紛上前道：“我二人願意將家產換為錢票。”

有人開腔，那就肯定會有人附和。

在錢莊外圍觀的數百人中，當場便有數十人站了出來。

他們皆表示自己願意將家中存放的銅錢儲存到錢莊當中。

這樣一來，事情也就好辦的多了。

這一日，揚州錢莊忙活的熱火朝天。

……

折衝府內。

長孫衝為李承乾帶回了最新的訊息。

“今天，咱們錢莊門口的事兒，都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出去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整個揚州城，乃至周遭的百姓，就都能知道關於錢莊的一切事宜了。”

“那就好。”

李承乾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問道：“現在民間的情緒怎麼樣，可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這也是有的。”

“但多數都是那些世家搞事情罷了。”

長孫衝一五一十的回答：“不過能響應他們的百姓卻是極少的，十人中能有一人被他們鼓動，就算不錯了。”

“嗯……”

“這倒算是個好訊息了。”

李承乾笑著說：“有人觀望等待，也就自會有人想做那先吃螃蟹的。”

“相對於牴觸情緒較高來說，這也是一個比較好的開始了。”

李承乾慢悠悠道：“我不期望百姓能很快接受我的理念，我只期望他們別對我有太大的牴觸便好。”

聞言，長孫衝抿了抿嘴，道：“可殿下，世家那邊現在一直沒有動作，只怕是要有大動作呀……”

“怕什麼？”

“就算有大動作，他們還能翻了天了？”

“若他們只是在暗中鼓動百姓，這也就罷了。”

“但若是他們敢將這事兒鬧到檯面上來，那這事兒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李承乾的眼眸變得深邃：“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假，但朝廷畢竟還是朝廷，還是要成為民心所向的。”

“他們若想打破這層規則，就等於是觸碰了朝廷的底線，更是我們的底線。”

李承乾挑眉看向長孫衝道：“你覺得，他們敢嗎？”

“不一定……”

“這群傢伙，可是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來的。”

長孫衝搖頭苦笑道：“殿下，您難道忘記當初在朝堂上，他們是如何針對你與父親的了麼？”

想起那個屈辱的經歷。

李承乾就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想來，那是他第一次與世家交鋒。

本來，他已經與長孫無忌和李世民都說好了，要將書籍賣到全國各地。

但最終的結局是怎樣呢？

長孫無忌被罷免一切官職。

李承乾也被勒令閉門思過。

連帶著印刷廠造與紙廠都被查封。

那一次交鋒，李承乾完敗。

雖後來依靠李聽雪找回了場子。

但卻也讓他認識到了世家的能量有多大。

在這時代，如果世家想，他們完全可以影響國勢走向。

可這，不正是李承乾想要打破的規則麼？

“那時的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罷了。”

李承乾挑起眼簾看著長孫衝道：“可現在，你看我，還像孩子嗎？”

說實話，李承乾現在的眼神很嚇人。

連跟了他這麼久的長孫衝都難免被嚇了一跳。

他咬了咬嘴唇，儘量平復了一下自己有些慌亂的心緒。

他輕聲道：“都在戰場上走了好幾遭了，殿下怎麼可能還是孩子呢……”

“這就對了。”

李承乾挑起嘴角道：“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所以他們再想用對付孩子的辦法來對付我，就等於是在找死。”

話落，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向房門。

一邊走，他一邊道：“世家所制定下來的規則，完全約束了國家的發展。”

“而國家發展一旦停滯不前，就會被鄰國所超越。”

“一旦國家落入頹勢，鄰國便會即刻來攻，那時該怎麼辦？”

“難道，日後的和平，還要讓我大唐男兒用命去拼，用命去換嗎？”

他緩緩回頭，望向長孫衝：“那些男兒可不比你我大多少呀，旁的不說只說那羅定安，他才多大？”

“十六歲便上了戰場，與敵人血戰搏殺，後背上被人一刀砍出了一條深可及骨的口子。”

“若不是這小子命硬，咱們怕是都看不見他活著回來。”

“可後來北漠狼煙再起，大唐男兒遠赴北方，為國出征。”

“旁人我或許沒看見，我只看見了羅定安，我只看見他將一條胳膊丟在了戰場上。”

“你知道他笑著跟我說，他拼死了一個北漠蠻子的時候，我是什麼感覺嗎？”

“我看夠了，我真的看夠了……”

李承乾握著拳頭道：“我真的不想再看見有人死在我面前了。”

“我要做的是，打造一個鋼鐵盛世，打造一個無人能敵的盛世。”

“日後的天下，只有我唐人欺負別人，沒有別人再欺負我們。”

“我只要大唐，外敵不敢犯，諸夷不敢擾，百姓安居樂業。”

“為此，哪怕前面擋著我的是擎天不周山，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