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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一貫,滿桂兩人率領萬餘大軍,被熊廷弼派駐武靖營。
目的很簡單,吸引建奴火力,讓正面戰場減輕壓力。
如今看起來,建奴好像正中熊廷弼下懷。
不過,前提是,武靖營能在女真騎兵的進攻下堅持一個時辰,同時,正面戰場的祖大壽直面瀋陽雄城,能取得勝利。
所以.當羅一貫望著遠處出現在山麓下的黑壓壓望之不盡的女真人的時候,一股冰冷寒意從腳底直冒後腦勺。
“女真人,是不是搞錯了物件?”羅一貫說話時候,覺得牙齒都在咔咔作響,不僅僅是害怕,而是一種惶恐。
因為按照計劃來說,女真人根本不可能來到這裡的!
瀋陽城正面的祖大壽,女真人不管了嗎?
瀋陽城不要了嗎?
而現在,正面戰場發生了什麼事?
而且,這麼多女真人突然出現在這裡,而熊廷弼沒有任何的提前警兆,這是不是意味著,明朝大軍動向完全被女真人所拿捏了?
羅一貫對於這些,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如今看來,熊廷弼分兵三路,實在是有些託大了!
“羅將軍,下令吧!若是被那些女真人圍上來,恐怕是凶多吉少!”滿桂原是蒙古人,後來從了漢軍,因作戰驍勇,略有籌謀,一路不斷的晉升,短短三年時間,尤其是今年開始,三月到九月,六個月時間,從守備將軍一路升任一路副總兵。
聽到向來殺伐果斷,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都毫無懼意的滿桂如此言語,羅一貫也有些吃驚:“這話,為兄可從來沒有從你口中聽過.”
“看看那些女真人,不將咱們這股部隊吃掉,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滿桂心中如同明鏡,就算是戰死於此,也要有所作用,這裡戰場的女真人多死上一個,正面戰場上,我軍便能減少一分壓力。
“大人!三里外,野狐山,女真恐怕有不下萬人!”羅一貫的幾個副將此時也圍了上來。
“就算是女真人傾巢而出,虎皮驛距離我們這裡也並不遠,只要我們堅持上片刻,虎皮驛的援軍就能到”副將羅燕軍好似想要安慰眾人一番。
是啊,武靖營距離虎皮驛不遠,直線距離不過十餘里,但是其中山道和原始森林隔斷了道路,如果大軍開拔,需要繞道而行,至少兩個時辰才能從武靖營抵達虎皮驛。
而且,前提是熊廷弼願意出兵,支援武靖營的同袍軍卒。
一時間,營中氣氛低沉無比。
噌!!!
滿桂抽出腰間長刀,初升陽光的掩映下,刀刃泛起陣陣冰寒,其面色本就兇惡,如今手持鋼刀,更是滿臉橫肉:“武靖營地勢頗高,我等據守此處,只要堅持固守即可,不消三個時辰,如果我們戰而勝之,而可回援虎皮驛,若是我等戰死於斯,也可以分擔正面戰場壓力,為此次平滅後金,奉獻自己的功勞。”
“滿兄弟說得對,”羅一貫的臉色已經由蒼白變得些許紅潤:“事已至此,除了建奴決一死戰,別無他法!將所有的暗哨都收回來!各營集合,準備大戰!”
羅一貫握了握拳頭,扭頭看向山下,那裡正是不斷移動的女真兵卒,恐怕一刻鐘之後,眾人便能清楚的看到女真人頭頂的那一縷令人作嘔的金錢鼠尾了。
“末將等遵命!”
眾將官轟然一諾。
既然總兵官羅一貫下令,那便是戰死於斯,被無他法!
逃?
雖然敵眾我寡,雖然是被派駐武靖營當做靶子,所有的將官都心有慼慼然,但是說實話,‘逃’這個字,卻從來不會出現在眾人心間。
逃回京城?
那便是永世不得翻身。
戰死於斯。
則世受恩澤。
因有琅國公在京,遼東諸官,沒有人擔心自己的功績會被人所冒佔或者抹除。
咚咚咚!!!
戰鼓雷雷,戰旗捲風。
大戰一觸即發。
————
咔嚓一聲,衛齊的靴子踩在潮溼厚重的腐爛枝葉上,腳下發出一陣陣沉悶的聲響。
整個松葉林,各處都是女真人的身影,只要衛齊一聲令下,萬餘女真人就能立刻抽刀上馬,向著高處的武靖營殺去。
“統領大人,前鋒營已經從側翼摸上去了,我們是不是也開始行動?”副將身著藍色窄袖,腰間懸掛了兩柄長刀,手腳腕部箍了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暗沉綢子,除了腰間寬約一掌的玉帶,身上沒有其他裝飾。
“你帶著十個牛錄的人馬,從正面衝殺上去,不計傷亡,我只要你將明軍正面攪個天翻地覆!”衛齊將手上的千里鏡放下,嘴裡嚼著幹葉子,語氣輕快,好似真的不在意死亡一般:“我想看看這批明軍的成色。”
“諾!”副將緩緩退下。
“正面戰場一旦開始接觸,其餘所有牛錄和騎兵,全速衝擊明軍側翼陣營,一個時辰,拿下武靖營!”衛齊繼續下達著自己的軍令。
“大人,我們是不是要防備虎皮驛的明軍?”一位固山額真開口,彷彿有些擔心。
“防備?只要一個時辰之內拿下這裡的明軍,遠在虎皮驛的那些酒囊飯袋,不會反應過來的!而且現在明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瀋陽城,那裡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吸引熊廷弼的目光過去,我們這裡,就算是地覆天翻,也不會有人在意.”
幾位副將互看一眼,而後皆點頭稱是:“大人所言甚是!”
“傳我軍令,所有正藍旗旗人,弓馬齊上,號聲為令!出發!”
嗚嗚嗚!!!
不多時,鼓號聲嗚咽,傳出去極遠,就連武靖營中嚴陣以待的明軍都聽得一清二楚。
嗖!!!
戰爭的開始,從來不是按部就班,三二一開始,而是從某一刻,突然之間,便是生死置之度外,手持鋼刀,絕命拼殺。
殺!!!!
隨著一聲聲暴喝,武靖營外,女真和大明兩處人馬,已經殺在了一起。
人們都知道自己是為何而戰,也都知道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兩族的對壘了。
誰輸,誰死。
颼颼颼!!!
箭簇遮天蔽日,向著山坡上向上衝殺的敵人射去。
而女真人甲冑精良,在抵擋了第一波箭羽之後,便立刻提高了速度,向著明軍陣前殺來。
兩軍甫一照面,便是生死不論。
撲哧!
兵戈相交,戰馬長嘶。
遼東的初升日光異常的溫暖和煦,但是在武靖營的兩處人馬,卻沒有任何的心思去感嘆生活美好,生命神奇。
誰在這個時候走神,下一秒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槍兵營呢?死到哪裡去了?給我把正面的建奴騎兵射成刺蝟!!”
“盾甲!!!敵人的騎兵上來了!護衛中軍營!護衛啊!”
“所有騎兵上馬,將正面的女真人陣型衝爛!”
羅一貫身先士卒,手持長刀帶領著手下正在敵人陣中衝殺不斷。
血磨戰場一旦啟動,便分不清什麼前鋒側翼,騎兵弓手,誰在前面誰是前鋒,誰活著,誰就是死去百戶官的接替者。
“大人,不好了!側翼有敵人攀上了上來,正在衝擊我左側陣營,如果被其突破,則兩面夾擊,我必然抵擋不住!”短短一刻鐘時間,副官羅燕軍左肩受傷,此刻已經是血肉模糊,拼死擠到羅一貫身邊,將自己所知道的訊息彙報。
羅一貫扭頭看去,另一邊的滿桂已經是深陷重圍,沒有餘力再去支援側翼,而其餘將官和步卒也都已經和敵人白刃搏殺,根本抽不出多餘的兵力去堵住側翼的缺口。
“羅燕軍!”羅一貫沒有絲毫猶豫:“帶著伱的人,去側翼將那股敵人碾死在武靖營外的腐爛樹葉堆裡,絕對不能讓敵人上前一步!”
羅燕軍實際上的羅一貫的家中子侄,軍中除了少數幾人,幾乎無人知曉,此次遼東大戰,本來是想著帶著家中弟子來此撈個軍功,但是如今看來,馬革裹屍已經算是不錯的下場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面對羅一貫的命令,羅燕軍已經知道自己此去必死無疑。
為正面拖延上一段時間,總好多戰場局勢直接潰敗吧?
只要拖延上一會,正面如果勝利,便有一線生機!
我死足矣!
“末將遵命!”羅燕軍大喝一聲,手中長刀翻轉,將面前的敵人逼退,而後高喝:“羅字營的弟兄,隨我殺人去!”
戰場血色,一瞬間,浸染了整個武靖營。
殺喊,死亡,血液,泥土,決意,一方天地,模糊了生死的分界線。
此時,戰場的血色,好似沒有絲毫影響到三十餘里之外的風和日麗。
今天,遼東的日光,格外溫暖。
熊廷弼馭馬站在虎皮驛的高處,向著遠方望去,一時間沉默不語。
“大人,瀋陽城的兵力,一部分去了武靖營,另外一部分,分去了撫順所,而其剩下的,絕對不會超過三萬數,”祖大壽在熊廷弼身旁,力勸道:“末將建議,立刻出兵,率領手下五萬餘兵馬,一舉拿下瀋陽城,只要瀋陽在手,此次我等出兵滅金,亦是大獲全勝!”
言外之意,死了多少人,沒有關係,結果達成便是無妨。
很顯然,虎皮驛的眾人,已經收到了武靖營正在被後金女真猛烈進攻的訊息。
但是經過剛開始慌亂之後,熊廷弼和祖大壽等人商討:不可再行分兵救援!武靖營是生是死不重要,而且女真一旦進攻武靖營,那就意味著瀋陽兵力減少,所有,在猶豫了數息之後,熊廷弼就打算放棄武靖營的萬餘兵馬,直接大軍開拔,準備進攻瀋陽城!
同時去令遠在奉集堡的秦二寶,立刻率領和虎皮驛大軍匯合,兩方人馬直接向著瀋陽進發。
拿下瀋陽城,勢在必得!
“秦二寶和盧象升到哪裡了?”熊廷弼沒有回答祖大壽的話,而是開口問了秦二寶的動向。
“奉集堡距離瀋陽不過數十里,一旦秦二寶得到訊息,絕對能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祖大壽開口,好似是為了讓熊廷弼安心,補充道:“當初琅國公在遼,曾經定下的三十里路程,整軍行軍不可超過一個時辰,而秦二寶所率領的營屬,向來都是提前完成目標,大人儘可放心!”
呼!!!
望著遠處靜默如同深淵一般的瀋陽城,熊廷弼按下心中的不安:“傳本帥軍令,所有大軍,各個營屬,目標,瀋陽城!”
隨著熊廷弼的軍令下達,整個佂遼大軍開始自下而上的行動起來。
各營屬按部就班,總兵,副將,遊擊,守備,千戶官,百官,總旗,小旗。
盡皆率領所屬步卒,按照戰前擬定的戰鬥原屬,向著目標進發。
袁崇煥跟隨在熊廷弼不遠處,此刻這位按察使的臉色異常的難堪,從昨天夜裡開始。
不!
是從大軍佔領遼陽城開始。
整個大明軍隊都好似在被人牽著鼻子走。
出兵佔據海州衛,是後金主動撤走。
遼陽城,女真人幾乎沒有損傷。
虎皮驛,武靖營,奉集堡,沒有任何阻攔,長驅直入。
時至今時,那消失的一組斥候,還未找到,也就是說,大明軍隊的身側,還潛藏著一隊女真兵馬,不知在何處。
現在,幾乎是被驅趕著,熊廷弼倉促之間做出了進攻瀋陽城的決定。
騎在馬上,回顧了這幾天的軍事決議過程,袁崇煥幾乎感覺到一陣陣的荒誕。
原本的按部就班,步步為營,徐徐而圖之的方略,幾乎在踏過遼河的時候,便不知為何,被廢棄不用了。
琅國公的計劃,好像被熊廷弼忘記了。
整個大軍,都好似被女真人捏住了咽喉一般,無法自主。
吁吁!!!
輕輕勒住韁繩,袁崇煥停止繼續上前,這位新晉崛起於遼東的文官望著遠處模糊的雄城,一陣陣的心慌,瀋陽城外,平原廣袤,明軍難道要在這裡和女真人決戰嗎?
騎兵對決?
就算是琅國公在此,也不會如此狂妄吧?
“此處戰場,絕地也!”
袁崇煥搖了搖頭,正要揮鞭上前,阻止熊廷弼的行軍命令。
下一秒,中軍西側,陣陣地表震動的聲音傳來。
袁崇煥下意識扭頭看去。
眸光映襯的瞬間,袁崇煥知道那消失的一隊斥候是誰隱沒的。
那隨風飄舞的大纛,預示著來者身份。
鑲藍旗,禮親王代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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