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未知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九百二十九章 年關將近,武夫,平生未知寒,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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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舊更替,是天地不變之道理。
沒有事物會一成不變,一座王朝有興衰,週而復始,自然也有人老去,有人正當年輕。
沒有人一直年輕,但一直都有人年輕。
謝氏老祖宗最後送別陳朝的時候,還自嘲笑道:“以前還沒這麼覺得,但前陣子看了那位宰輔大人的辭呈,真是覺得心有慼慼然。”
如今整個神都,乃至整個大梁,其實對那位宰輔大人上奏辭官的那封奏摺都已經推崇備至,朝野上下將其起名為太湖辭官書。
並有讀太湖辭官書不落淚者,不可與之交的說法。
太湖,是那位宰輔大人的字。
走出謝氏祖宅,翁泉很快便迎上來,問道:“大人,去哪兒?是返回竹樓那邊,還是去二舅住處?”
這才過了半個時辰,想來那邊的人還沒走完。
陳朝搖搖頭,登上馬車,輕聲道:“去宰輔府邸。”
……
……
初秋,還沒到那般葉黃葉落的時節,但那宰輔府邸的一棵老樹,就有了垂暮老態,秋風一吹,今年本就不多的樹葉,是簌簌往下落去。
宰輔府邸的下人不多,如今只有一個老僕佝僂著身子掃著一地落葉。
躺坐在廊下的宰輔大人費力睜開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輕輕開口,“那棵龍爪槐是家父在老夫誕生之日種下的,可以說是跟老夫同齡,據說一般都有百歲樹齡,但如今看來,它好似是要隨著老夫而去啊。”
宰輔大人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面料有些發白,在身邊,支起一個黃泥小火爐,上面架著一把老舊的銅壺,上面早就凹凸不平。
滿是歲月的痕跡。
在火爐旁邊,一個黑袍年輕人正襟危坐,看了一眼宰輔大人的滿頭白髮,輕聲道:“宰輔大人好不容易不去操心國之大事了,正該是好生頤養天年的年紀,勿要做此想。”
“鎮守使大人,說起這個,老夫便慚愧得不行了,其實數年前老夫就有歸隱之心,那會兒陛下還在,世道還算太平,缺了老夫也就缺了,可這會兒說句不客氣的話,老夫是真沒想過歸隱,主少國疑,實在不是應當往後退的時候,可老夫這副殘軀,實在是支撐不起來了,只能對不起大梁,對不起這些百姓了。”
宰輔大人渾濁的眼睛裡泛起淚花,這位早早出仕,幾乎將一輩子都放在官場上的老人,嘆氣不已。
為國為民一生,宰輔大人的這些年,其實有過不止一次想要遠離官場,回到家中,讀書治學,但每次想要往後退去的時候,都因為種種原因而沒能成行。
就像是當初大梁皇帝起兵攻破神都,坐上皇位,那時候便有無數同僚不願侍二主,而選擇辭官,可宰輔大人想著天下初變,民心不定,要是朝局混亂,最後遭殃的還是百姓,才決定繼續留在朝堂為百姓做點事情,其實發心不錯,但還是遭了不少人誤解,當時許多好友,都是和他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的。
後來一干就是好多年,等到再次想要退隱的時候,恰好遇到皇帝陛下去國,太子殿下監國,留下這麼一座大梁朝,讓他想要歸隱,也當真是很難做出決斷。
陳朝溫聲道:“宰輔大人已經做了很多,不能做得更好了,如此也就夠了。”
宰輔大人輕聲道:“但老夫還是放心不下啊。”
陳朝想了想,說道:“這次晚輩回京,殿下便找晚輩商議宰輔新人選,但尚未有定論,宰輔大人心中可有人選?”
宰輔大人搖搖頭,“做了一輩子的官,有很多道理老夫都還明白,為臣者不能讓君王為難,也不可讓繼任者為難,若是老夫真舉薦一人,他出來做事,但凡出了些問題,於殿下來說,是否應該看在老夫的情面上對其網開一面?而對朝野來說,又是否應該顧忌老夫面子而不言?所以不管如何,老夫都不該開口的。”
陳朝想了想,剛想說一句太子殿下不可以尋常之君看待,但想了想,還是作罷,這世上什麼都有可能變,但規矩兩字,放在那邊,就是白紙黑字寫就的。
“晚輩已有人選,書院的張夫子,應當能堪大任。”
既然這位宰輔大人這般通透,那他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宰輔大人點點頭,沒有說話。
果不其然,那位張夫子就是宰輔大人心目中最好的繼任者。
宰輔大人想了想,顫顫巍巍從棉被下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陳朝,陳朝看了一眼宰輔大人已經幾乎沒有血肉的枯瘦手臂,才接過信封。
“張夫子才能可堪大用,但年紀已然不小,最多還能為國所用十年,十年之後,宰輔之位還是會空缺,鎮守使大人,有些事需要未雨綢繆才是,紙上有十餘人,皆有宰輔之可能,還請鎮守使大人向殿下進言,對這些人多加培養,或許其中某人就會在十年後,能夠頂替張夫子,其餘之人,即便做不成宰輔,也註定是能臣,有他們在,我大梁百姓,應當都能有數十年的好日子可過。”
宰輔大人感慨道:“我們這些讀書人,能做的事情不多,這件事算是需要去做,且一定要做好的事情了。至於別的事情,就要勞煩鎮守使大人多上心了。”
陳朝點點頭。
宰輔大人看著陳朝,沉默了很久,忽然開口詢問道:“若是有一天,將妖族徹底覆滅,北邊再不用擔心妖族之禍,百姓們的日子,會過得更好嗎?”
朝廷的天下一半賦稅發往北境,這對於許多文臣來說,那是不願意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若是沒有那樁長年累月的戰事,那麼朝廷的賦稅就可以減免不少,國庫就會充盈很多,天下百姓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
陳朝平靜道:“倘若有一天北邊不用再打仗,百姓的日子就自然會好過很多,本官會盡量讓那一天早早到來,儘量讓百姓少吃幾年苦。”
宰輔大人輕聲道:“即便是沒有法子,也請鎮守使大人竭力守住北境,不讓妖族南下,百姓的日子苦一點,但至少是能過下去,若是此後抬頭便是妖族……”
宰輔大人沒有說下去,好像是有些不忍心,怎麼都開不了口。
陳朝只是平靜說道:“那就是我們這些武夫要做的事情了,宰輔大人在內的讀書人擅長收拾破碎山河,如何再修建一座通天樓,而我們,就要保證讀書人修建的通天樓要有地方可建。”
宰輔大人聽著這話,最後只是問了一句話。
和之前的某人詢問一致。
守得住嗎?
守不住也要守,必須要守住。
這就是陳朝的答案。
……
……
最後陳朝拜別老宰輔,走出那座宰輔府邸。
站在臺階上,陳朝想了很多事情。
首先這次前往宰輔府邸,來看望這位勞苦功高,為大梁獻出半輩子的文臣之首,是陳朝早就打定主意的事情,不過當時心中定下此事的時候,還是順帶想要求老宰輔一件事,還是為了那位太子殿下,為了吳心月。
但最後想想還是作罷,老宰輔操勞一生,如今時日無多,真是很難再讓這老宰輔做些什麼了。
於心不忍。
其實當年為何讓大將軍蕭和正在最後解甲歸田,大梁皇帝不知道北境需要這位大將軍嗎?其實也知道,可最後還是點頭應下這件事,理由也是一樣。
為國操勞一生,最後心願不過是死在家鄉,要是這點“小事”都不能讓人滿足,那就真有些寒心。
做不出來的。
不過之前謝氏老祖宗在最後提及宰輔的辭官書,其實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提醒陳朝,如今的大梁是你們年輕人在做主,但也不要因此忘記這些老人曾經為大梁做出過的貢獻,不要讓這些老人寒心。
人心相聚很難,但離散其實就在眨眼之間。
陳朝揉了揉腦袋,從臺階上走下來,翁泉湊上去,試探道:“大人要不要去一趟左衛衙門?”
陳朝看了他一眼,問道:“為什麼?”
翁泉嘿嘿一笑,“左衛衙門來了不少新人,都聽說那曾是大人的發跡之地,就盼望著什麼時候大人能重遊故地,讓他們都開開眼,畢竟大人風采,全在他們嘴裡口口相傳,如今朝廷上下的武官,可都對大人仰慕得很啊!”
陳朝挑了挑眉,眯眼笑道:“果真只是這般?”
翁泉不好意思撓撓頭,“下官……也偶爾會提起大人幾句,說大人肯定是個念舊的人,只要大人回京,一定會去看看的。”
陳朝哭笑不得,但隨即想起一件事,板著臉問道:“我不在神都的這些日子,你小子在外面傳了我多少謠?”
翁泉撓了撓腦袋,有些心虛,說話的時候都底氣不足,“下官可沒……”
陳朝冷笑一聲,“果然跟你二舅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翁泉張了張口,反駁道:“下官二舅可是出了名的正直啊,大人,這可不興亂說。”
陳朝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這個傢伙,而是登上馬車。
翁泉趕緊坐上來,拉起韁繩,轉頭問道:“大人,咱們去哪兒?”
“左衛衙門。”
陳朝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了出來。
翁泉大喜,咧嘴笑道:“下官就知道大人寬厚,念舊啊!”
在車廂裡的陳朝,聽著念舊兩個字,打量著這架不知道伴隨自己多久的馬車,久久無言。
老子可不願意念這箇舊!
……
……
入秋之後,神都開始有風聲漸漸在那些世家大族和朝堂上流傳,說是太子殿下看中了一個方外女子修士,想要將其納為太子妃。
這樁訊息才剛傳出,坊間也好,還是書院那邊也好,都有些錯愕,歷朝歷代也的確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不過那都是方外修士為了控制皇權而做出來的事情,而那些個讓方外女子修士為後的帝王,大多一生都只是傀儡,在大梁朝立國之後,這兩百多年來,此事便再無發生過,如今雖說明擺著不是一回事,但總是會讓這些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就在之後,很快在書院那邊,那位書院代院長曾有過一次講學,到了後面,那位代院長明確笑談此事很好,有讀書人問哪裡好,那位已經是聖人的代院長說,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是逼著不得不如此,如今是大梁想這般便這般,當然很好。
有了那位代院長的牽頭,在讀書人裡面,這件事的牴觸情緒便已經不高了,之後聽說那位久不露面的謝氏老祖宗也曾廣發請帖讓各大世家家主到謝氏一會,也提及此事,謝氏老祖宗的態度和那位周聖人,如出一轍。
有這兩位在大梁朝地位都極高的人物表明態度,其實反對的聲音一下子就小了很多,但仍舊有些朝臣堅持此事不可。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還是,之後一些朝臣就此事登門拜訪那位已經辭官,但在朝堂影響力仍舊巨大的宰輔大人,後者居然也給出了和前兩人同樣的態度。
這樣一來,此事其實就沒有什麼阻力了。
至於武官那邊,本就對這種事情樂見其成,這幫武人唯一不滿的,就是這方外女子,其實不該是太子妃,而是侍妾就更好了。
不過即便有什麼不好的話,也沒人會說,畢竟如今那位鎮守使大人雖說還是沒有參加朝會,但人人都知道,他已回神都。
不同於文官那邊的複雜情緒,武官這邊,可沒人會質疑這位功勳已經大到不行的鎮守使大人。
若是把陳朝的威望分開來看,在朝堂文臣中,他的威望最低,百姓之中次之,最為對他推崇備至的,就是那些武官了。
此事之後,一場朝會,太子殿下欽點那位如今在書院教書的張夫子為新任宰輔,朝臣們知曉這位張夫子的學識和名望,因此並沒有什麼阻力,只是旨意傳到書院,被那位張夫子婉拒,第二次也是如此。
第三次太子殿下親自前往書院請張夫子出山,那位張夫子深受感動,才決定出山,擔任大梁朝的宰輔一職。
而在這兩件事之下,另外一樁事情就顯得有些小了,一位黑衣僧人進入戶部做了個員外郎,官職不大,因此沒多少人在意,不過聽說這黑衣僧人在出仕之前,曾入宮和太子殿下有過半日的對談。
而陳朝這些日子,除去必要做的事情之外,空閒時間,做了兩件事,白天教拳,晚上修行。
於清風本來對師父主動教拳一事,最為期待,對於武道修行,他也是最為上心的那人,但真當陳朝開始全心全意教拳的時候,於清風就真是叫苦不迭了。
自家師父這教拳手段,可謂簡單直接,最開始幾日是將自己一身拳法傳授,等他們幾人各自修行幾日之後,就開始了所謂的“喂拳”雖說還是會壓境以同境對敵,但那可是半點不留情,自家師父除了不殺人之外,絕不留手。
第一天於清風信心滿滿,想著在同境之中,即便無法擊敗自己師父,那怎麼也能扛個幾百拳吧?
但結果和他所想大相徑庭,第一次喂拳,他只扛過三拳,就被一拳砸飛,就當他想就此作罷的時候,自家師父卻不願就此停手,那一天,於清風足足捱了自己師父五十拳,打得渾身青紫,骨頭都折了好幾根,最後才在自己師父不滿的目光中艱難結束問拳。
那一場喂拳之後,於清風三日不下地,吃飯都全靠賀良喂。
但等他休養好了之後,就開始了第二次喂拳,這一次於清風堅持了六拳,還是被一拳砸飛,之後景象,和第一次喂拳一般。
不過這次可就沒有自己的好師弟賀良餵飯了,因為自家師父一視同仁,自家師弟,也結結實實捱了一頓老拳,不過賀良還不及自己,在自家師父壓制境界的喂拳下,只堅持了兩拳。
此後的兩個月,於清風和賀良兩人,就過上了捱打養傷,傷好繼續捱打的迴圈。
期間小姑娘蔣小安來到這邊,看到這兩人的慘狀,無比慶幸,自己當時並未學拳,而是轉而練劍。
不過吃苦也就吃苦了,於清風雖說難受但還是能接受,最不能接受的是之後那位鬱大劍仙時不時來這邊,每天言語不同,頭先一次是說怎麼你於大爺這會兒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啊?
後來再來就說你於大爺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同境交手,你咋不能把你師父按著揍一頓啊?
反正每次來,這位名動世間的大劍仙,言語都不同,但每次說話,都好像出劍,直插於清風心窩。
反觀賀良,就要沉默很多,每次被自家師父丟入藥湯裡打熬體魄的時候,都還會詢問自家師父今日是否又留手了。
同自己這兩位師兄比較起來,其實作為關門弟子的寧青念就要好很多了,除去用藥湯打熬體魄必不可少外,她其實更多的還是在學習陳朝的刀法。
要知道陳朝的刀法脫胎於三位當時的最強武夫,可謂如今世間的集大成者,世間用劍之人,公認劍宗宗主舉世無雙,說起用刀,便是這位鎮守使大人,傲視群雄。
獨佔鰲頭。
於清風之後也提過之後自己學刀也行啊,不過陳朝卻不理會,只是丟下一句,練拳之後再學刀。
不過鬱希夷雖說每次來都冷嘲熱諷於清風,可還是打心底羨慕這倆小傢伙,之後跟賀良閒聊的時候,難得說了幾句真心話。
你們的那位師父有如今的成就,都是在生死裡廝殺出來的,一個不小心就是要飲恨當場的,你們也苦,但最少是性命無虞,而且有這麼一位當世最了不起的武夫喂拳,這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所以傻小子,別他孃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咬牙堅持就咬牙堅持,你們的武道境界,是你們自家師父,硬生生給你們砸出來的通天大道。
要是老子是武夫,就恨不得每天都讓陳朝給捶一頓。
但話雖是這麼說,可實際上鬱希夷這個性子,估摸著也根本不會願意被人每天當成沙包打。
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於清風憤憤詢問,為何鬱希夷不對自己的關門弟子蔣小安嚴苛一些,每天拿劍刺上那麼千百劍的。
結果被鬱希夷一腳踹倒,冷笑說你當我們這些劍修是你們這些泥腿子武夫呢?需要每天這麼熬,看悟性的,懂不懂?!
再說了,那可是老子的親徒弟,能跟你們這些後孃養得比嗎?
結果等鬱希夷說完這句話,陳朝便面無表情地走過來,是要和鬱希夷搭搭手。
那天興許是自己徒弟蔣小安在一旁,鬱希夷一拍桌子,站起來就說那就打啊,誰怕誰?
當日就真有一場大劍仙和絕世武夫的較量,只是最後結果,沒人知曉。
只知道那日之後,鬱希夷有半個月都沒出現在竹樓這邊。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瞅著秋天過去,冬天就如約而至。
距離年關也不遠了。
一場大雪,讓神都變得雪白一片。
這天難得不喂拳,精疲力竭的於清風躲到屋子裡睡覺,陳朝就在院子裡架起火爐,烤紅薯。
身側渾身青紫的賀良和安靜的寧青念坐在自家師父左右。
陳朝往火爐裡放入幾塊木炭,然後翻動紅薯,用手捏了捏,撿起一個丟給賀良,而他拿起另外一個,小心翼翼剝皮之後,遞給身側的寧青念。
寧青念咬了一口之後,兩隻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賀良則是費力剝好紅薯之後遞給自家師父,陳朝倒也沒拒絕,只是接過之後,輕聲道:“很多時候,是慢下來才見功夫。”
說話的時候,陳朝又遞給賀良一個紅薯,後者點點頭,隨即有些苦惱道:“師父,我的資質,是不是真的很一般?”
陳朝瞥了一眼賀良,淡然道:“跟誰比?跟為師比?那天下武夫在為師面前,都要說自己資質愚鈍。”
這句話說得好像是沒什麼毛病,賀良也說道:“那肯定不能和師父比,就和於師兄比,我是不是要差得很遠?”
“很遠麼?我看不至於,於清風在資質上要強過你,但心性上不如你太多,如今差距還大,但修行一途,本來就不急於一時,倘若某天,你們躋身同一個境界,你師兄估摸著不會贏你。”
其實陳朝還想過是不是要讓這兩個小傢伙壓制到同一境界交手一次,但最後想了想之後還是作罷,這種事情做了,賀良若是輸了也還好,但對於清風來說,若是輸了,道心會受損不少。
“這世間的武夫也好,修士也罷,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樣,數得清楚嗎?數不清楚的,其實沒必要去比比誰更大,誰跟誰更閃爍,若是沒有生死之爭,那就自己修自己的,管別人做什麼?”
“於清風是衝著世間最強去的,小賀你不是,也不用是。”
陳朝咬著紅薯,感慨良多,曾幾何時自己還是個少年,這一晃眼,自己已經不是少年,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師父了。
賀良點點頭,看著陳朝的神態,問道:“師父想師孃了吧?我聽柳葉姐姐說,師孃最喜歡的就是師父烤的紅薯了。”
陳朝笑了笑,沒有藏著掖著,“想啊,怎麼不想,可想也就只能想想罷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師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都逃不掉的。”
賀良嘆氣道:“師父和師孃不能在一起待著,肯定雙方都覺得有些失望吧?”
陳朝笑道:“說不上失望,可能會有些失落,但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叫她那般出彩,誰叫為師,也那般……了不起。”
對於自家師父的自吹自擂,蔣小安很多時候會嗤之以鼻,但賀良卻每次都真心實意覺得是這樣的。
寧青念吃著紅薯,很多時候,當自家師父和師兄說話的時候,她都只會安靜看著。
吃完一個紅薯,將紅薯皮丟到火爐裡,陳朝笑道:“要不然到過年前都不喂拳了?”
寧青念聽著這話,抬頭看了看自家師兄,想知道自己師兄會怎麼應對。
結果賀良老老實實搖頭道:“師父這喂拳來之不易,我要珍惜才是。”
陳朝哈哈大笑,自己這徒弟實誠,也太過實誠。
雖說他打定主意不管賀良說什麼,喂拳都不變,但聽著這麼一句話,也覺得舒坦。
小賀還是小賀,一點沒有變化。
賀良想了想,忽然說道:“是不是師父自己要花些時間修行?要是這樣,那我就不耽誤師父了。”
陳朝嘖嘖道:“小賀,你這是想以這個理由逃避喂拳?”
賀良嘿嘿一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你看,我還是變得聰明瞭吧?
陳朝伸手揉了揉這小子的腦袋,說道:“過完年,為師要出門一趟。”
聽著這話,賀良有些小失落,但也只是問道:“師父這次要去什麼地方?”
陳朝眯了眯眼,沒說話。
賀良也只好不問了。
陳朝卻突然說道:“之前不是想著遊歷世間嗎?這次跟師父出門?”
賀良一下子來了精神,連連點頭。
陳朝轉過身來揉了揉寧青唸的腦袋,笑道:“不會太久。”
說完這句話,陳朝站起身,拍拍手,朝著竹樓裡喊道:“於清風,滾出來喂拳!”
竹樓裡的於清風正呼呼大睡,猛然聽到這一聲,當即嚇得坐起身,哭喪著喊道:“師父,不是說今兒休息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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