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八百七十七章 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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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稱氏寶庫，那裡的東西在他看來對陸隱意義不大，若陸隱最終滅了稱氏，還拿走寶庫內的東西，那就更好了，他的名聲只會更差。

但他考慮了那麼多，極致周全，卻永遠考慮不到陸隱可以橫跨兩域殺稱公，並以言出法隨讓他自殺，什麼都怪不到陸隱頭上。

至於那雕刻之法，確實隨著百殺天秤與稱公的死消失，畢竟稱氏除了他們，知道雕刻之法秘密的族人都死在稱公手裡了，但陸隱卻知道。

百殺天秤臨死前，陸隱以因果看到了。

所謂雕刻之法，便是一面名為虛空壁的材料，現在只要找到虛空壁，就可以重現雕刻之法。

問題是，虛空壁在哪？

他沒從百殺天秤因果中看到，有些因果若百殺天秤自身沒有經歷，當然不會被看到。

而這寶庫內，也沒有。

百殺天秤不可能把虛空壁留在寶庫。

莫非在稱公手裡？

陸隱帶著疑惑，將稱氏寶庫內的資源全部拿走，其中有三枚緣痂，百萬億靈種，七十五枚修靈，還有一部稱氏秘簡。

緣痂與靈種不意外，七十五枚修靈相比春秋簡少的太多了，但這才是正常的。

一個稱氏，自古傳承，最終留下的強大修靈也就這個數量，這些修靈應該都是祖境以上。

其餘材料資源，陸隱通通收走，能被稱氏收起的必然不簡單。

最後，陸隱拿起那部稱氏秘簡看了起來。

開啟稱氏秘簡，一道光幕升空，出現的是有人解語原寶的畫面。

數日後，陸隱疲憊的揉了揉腦袋，這稱氏秘簡有一百多頁，他這幾日看了近半，都是解語原寶的畫面，不過並非教導別人解語原寶，而是原寶被解語後，出現的奇異之物畫面。

西域黃沙之下存在諸多原寶，其中很多來自九霄宇宙本身，卻也有相當一部分來自被滅絕的外方宇宙和方寸之距。

大部分原寶被解語不會引起轟動，就像陸隱自森羅城來藏天城，一路上就看到好幾個人解語原寶，在西域是很正常的，即便在另外三域，包括宇九霄，解語原寶的人都不少。

但這上面記錄的，是那些解語出來的東西足以引起轟動的事件，其中部分確實引起西域震動，但大部分唯有稱氏知曉，秘密收錄。

陸隱看到了自原寶被解語而出的一個個奇異之物，幾乎都屬於外方宇宙，大部分奇異之物要麼被稱氏研究損毀，要麼直接燒掉，顯然稱氏知曉是什麼，還有的奇異之物收藏在這寶庫內。

陸隱剛剛拿走的一批資源中就有。

他察覺到外方宇宙氣息了，但不在意，九霄宇宙多得是外方宇宙氣息。

讓陸隱心頭沉重的是，他看到了蟲巢殘骸。

沒錯，稱氏秘簡中記錄了一個解語，解語而出的東西，就是蟲巢，與天元宇宙的蟲巢一模一樣，只是失去了作用，就是一個殘骸而已。

然而蟲巢的出現讓陸隱知曉，方寸之距看似很大，卻又不大。

蟲巢文明既然能以這種方式與九霄宇宙接觸，代表兩個文明是可以接觸的。

蟲巢文明如今已經接觸到了天元宇宙，那麼，意味著那個文明一直在九霄宇宙和三者宇宙周圍徘徊。

既如此，九霄宇宙為何沒滅絕蟲巢文明？是沒找到，還是沒能力？

陸隱捏碎了蟲巢殘骸，這東西也被稱氏收藏，稱氏看不懂。

稍緩了一下，繼續看。

稱氏能收錄這些解語過程，代表解語而出的東西在稱氏看來是未知的，那麼對於陸隱來說，同樣未知。

他一個個看去，偶爾取出得自稱氏寶庫內的東西對照，腦中想的是愚氏和絕氏。

藏天城三大氏族，稱氏對解語最不在行，愚氏卻是最在行的。

愚氏必然也有稱氏秘簡之類的東西。

很快，稱氏秘簡看到最後一頁，這一頁竟然翻不開，陸隱皺眉，看到了極微小的原寶陣法。

以一個原寶陣法鎖住最後一頁，必然極其重要。

陸隱輕易碾碎原寶陣法，開啟最後一頁。

光幕升空，出現明亮的庭院，還是解語過程。

相比之前收錄的，這個場景還明亮了很多，隱約可見人影走動，還聽到孩童的笑聲，顯然，解語並不嚴肅。

被解語的原寶長兩米，寬半米，如同一塊石頭。

而解語之人是個中年男子，笑著對身後說話。

光幕只出現影像，沒有聲音。

看上去像是教導。

很快，解語開始，中年男子解語速度很快，而那個原寶也並不大，原寶殺機更是形同虛設，或許這也是此人選擇這個原寶教導的原因。

這個解語畫面並未加快，不像之前那些收錄的解語畫面，只出現一個結尾。

這個畫面，從頭到尾都出現了。

兩天時間，這個中年男子將原寶解語到還剩最後一步。

此刻，那個原寶形同人體骨骼，外表有一層泥垢的樣子，就像一具白骨。

在常人眼中很是滲人，但修煉者不在乎，白骨太正常了。

陽光明媚，天氣很好，光幕內還有白雲漂浮，如同一幅風景畫。

當解語徹底完成，塵封的原寶露出原本樣子，真就是一具白骨，人的白骨。

中年男子笑著對後方講解。

而在他身後，白骨，動了。

陸隱目光一縮，緊盯著這一幕，骨頭動了？而且還是被解語而出的骨頭動了，他忽然想到永恆的植骨人。

先是手指，然後是腳趾，中年男子面色驚愕，似聽到了什麼，迷茫中，回頭看，白骨抬手，落下，中年男子身體僵直，站在原地未動，白骨起身，消失。

天還是那麼美，還是那副風景畫，但在這風景畫上，多了花瓣的血色，也多了一具白骨。

白骨回來了，將中年男子平躺下，陸隱這才看到，中年男子體表被一分為二，撕開，卻沒有血液流淌。

只見白骨撕開男子表皮，就跟衣服一樣脫下，然後穿上，用線，一針針絞起來，一步步走向庭院外，離去。

畫面至此結束。

陸隱有些發寒，剛剛看到的一幕讓他有種滲人的感覺。

修煉界生殺予奪很正常，但那一幕太平靜了，那具白骨就好像早有準備一樣，或者說，本能。

他本能殺死了那些人，本能穿上了中年男子的皮，本能離去。

一切都是本能。

卻就是這種本能，讓他發寒，打心底裡發寒。

透過一個畫面看不出白骨實力，但那種感覺卻很清晰。

稱氏是怎麼得到那個畫面的？

陸隱想了想，將最後一頁再次開啟，又看了一遍，他想看清楚那白骨與永恆的植骨人是不是一樣。

第二遍看，還是那種滲人的感覺。

然後又看了第三遍。

突然地，陸隱眼前場景變換，他看到了不止一具白骨，而是鋪天蓋地的白骨站在黑色廣場上，烏雲漫天，遮蔽陽光，他看到巨大無比的指骨降臨，將天捅了個窟窿，看到窟窿外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星辰，似乎是，方寸之距。

身體倒退數步，陸隱揮手，眼前什麼都沒有。

光幕上還是那個畫面，可剛剛看到的畫面來自哪裡？

陸隱額頭，汗珠低落，那個畫面令他心神不寧，有種恍惚之感，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體會到了，那是面臨生死危機的感覺，來自那個莫名出現的畫面，那個畫面？

思維，是思維。

陸隱想到了，那個畫面來自思維，月涯的思維，是月涯看到了？不，是那思維本身看到了。

看到了那個黑色廣場，看到了那巨大無比的指骨。

是那個思維，沒錯。

青蓮上御說過，那個思維本身屬於曾經死去的永生境強者，要利用月涯復活，而今思維被自己融合，本以為思維原先存在的記憶徹底消失，沒想到還會出現。

是因為這個畫面，引出了思維記憶。

畫面中的白骨，思維記憶中的白骨，是一樣的。

陸隱嚥了咽口水，那，看到思維記憶產生的恍惚，心神不寧，是否代表著，思維的主人？那位已經死去的永生境強者？

若是如此，是否意味著，那位永生境強者，在恍惚，在心神不寧，又是否意味著那永生境強者就死在了那白骨手中？

陸隱背後發涼，手心都是汗，他有預感，自己似乎看到了不得了的畫面。

他收起稱氏秘簡，走出，意識掃過藏天城，找到了一個人。

藏天城某個角落，一個老者喘著粗氣，強行平復驚慌，走出巷子，一手握劍，一手攤開，手中有數十道虛影，皆是販賣之物。

這一幕在藏天城，或者在九霄宇宙各個修煉者城池都不陌生，修煉者販賣外物資源都是以虛影投射，防止直接被搶。

老者行走在街道上，後方是高高隆起的大山。

一座山，在藏天城內不過是個陡坡，延綿起伏，也無法蔓延到另一條街道，藏天城很大，像靈寶商會那種龐大勢力，一座鋪子就能佔據一座山脈，而山脈，足以藏海洋。

普通人一輩子都走不出一條街，而修煉者卻不同，尤其是強大的修煉者，目光直接就能看到另一條街。

即便弱小的修煉者，在藏天城內也有供修煉者使用的交通工具，方便運輸與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