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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修士的屋舍內。
喬修士被一根束靈繩捆縛在床榻之上,整個人看上去比兩個月前枯槁了一大圈。
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
臉上和手背的肌膚上有不少清晰可見的色斑。
明顯是毒素所致。
見到陳平進來,哀求般地望過來:“陳道友,趁我還清醒,給我個痛快。沒救了,我見過其他出現過類似症狀的修士,救不活的。”
身後的何修士聽到這話又哭了出來。
“修仙一生,到了這個年齡才歸道也沒什麼遺憾的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她們娘倆。陳道友,你給道友我透個底,我那閨女你覺得怎麼樣?”
陳平:.
“你先躺好吧,還不一定會死呢。”
陳平在準備託孤的喬修士身邊坐下,一手按住他的手腕。
這種毒素只有透過傷口才可以傳播,這一點已經得到了城主府的核實。
而且連城主一個築基中期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忙壓制,所以對他來說無需擔憂安全問題。
一股靈力注入喬修士的體內之後,喬修士眼珠子一陣翻滾。
暈厥了過去。
陳平認真感知和觀察了一下,當他的靈力持續注入之後,喬修士身上的色斑都變得暗淡了不少,這意味著僅僅憑他的金丹之力就可以達到不錯的壓制效果。
至於能否徹底消除毒素的後續影響,這不好判斷。
鑑於自己的‘練氣九層’的實力,陳平輸送了一會兒靈力便因為過於‘虛弱’而不得不停了下來。
陳平看了一眼已經沉睡過去的喬修士,對其道侶道:
“喬道友的毒素還沒入骨,不算太深,應該還有救。此後我儘量每隔一日就過來給喬道友醫治一次。”
何修士原本見自家的老喬開始託孤,泣不成聲,此刻聽到陳平這麼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到知道自家老喬還有救之後連忙稱是,言謝,又是詢問陳平應該需要注意的事項。
最後道:
“陳道友之大恩大德,我等一家三口當銘記於心,日後陳道友若有所需,儘快開口便是。”
頓了下,又道:
“那閨女這幾日外出給她爹採藥去了,等她回來,屆時讓她登門拜訪陳道友。”
陳平哭笑不得。
這是繞不開這個話題了。
“那城主府夏城主,對此事有什麼後續處理的打算?”陳平轉移了一個話題。
“聽聞付前輩已經出城,前往最近的修仙宗門去求取徹底消除毒素的解藥。此外就是組織了一支採藥隊,在大量採摘一種靈材,那種靈材對這種毒素有一定的壓制效果,閨女就是隨隊去一起採藥。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何修士介紹道。
陳平點點頭。
沒再說什麼,這個城主願意為了散修出手壓制毒素,又願意殫精竭慮為遭厄的修士找道出路,或許有利益的緣故,但也可以看得出來這人還算不錯。
陳平從喬道友屋舍出來之時,已經天亮。
正看到城防衛正在逐一排查那些受傷人士的傷情,中毒太深的修士是一種不可控的危險源,需要在城主府集中起來。
陳平所在的這條街道是浩瀚城散修區的富人區。
住在這裡的大部分修士都是修為相對較高的修士或有一定手藝的修士。
也正因此,不少修士都參與過上一次的紅劍魚妖獸的圍獵行動。
傷員不少。
正當陳平準備進入自家院子的時候,突然聽到斜對面傳來一聲驚呼:
“該死,奚道友已經徹底失控了。”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傳出,那間屋舍的大門突然炸裂,一道灰袍身影火光電石之間躥了出來。
“嘿嘿嘿嘿,諸位都去死吧。”
那灰袍修士赫然就是眾人嘴中的奚修士。
奚修士毒素髮作之後,不但瘋瘋癲癲,戰力彷彿也提高了無數倍,幾個城防衛在他面前顯得不夠看,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奚道友,冷靜點。”
“休要和他多言,他已經徹底失控。”
“快,快撤退。諸位鄰里快躲起來。奚修士本來就是練氣九層,此刻毒素髮作,實力大增,不可正面硬碰硬。”一個身穿胸前紋著一個夏家標誌的法袍的女修大喊。
“.”
那奚修士幾招之下殺的大家雞飛狗跳,他撿起地上的一條斷臂,張大嘴巴撕咬了一口,咀嚼起來,嘿嘿一笑,再次發起攻擊。
“撤退,快撤退。”女修大喊。
可下一息,奔出一段距離的她覺察到不對勁,疾馳中往後看了一眼,才發現奚修士已經倒在了院子裡。
身下一灘鮮血。
“老祖?”女修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卻並沒有得到夏城主的回應。
她快步跑回奚修士所在的院子裡,才發現奚修士已經徹底身亡。
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斜對面,陳平搖了搖頭,走進自己的屋舍。
陳平剛才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出手,是在打量奚修士到底還有沒有得救。
之後從奚修士的表現來看,應該是沒救了,才因此出手。
這種事情,對陳平來說沒任何危險,根本就是舉手之勞。
他不介意暗中出手。
回到屋舍,陳平繼續畫符。
接下來的幾日亦是如此,期間偶爾過去為喬修士壓制一次毒素。
幾日之後,城主出現在了他的屋舍之內。
見禮之後,城主表明了來意:
“如今那隻紅劍魚妖獸還在渡口外的海域之中,我等思量多日,還是決定得設伏擊殺之。”
“一來得到紅劍魚妖獸屍首,或許能解開毒素之迷。最不濟也能有利於找到解藥,有助於城內中毒修士的恢復。”
“二來紅劍魚不除,浩瀚城的天空就始終懸著一把劍,這裡的修士都過得不安生。不知陳道友可否願意參與進來,我夏家當有重謝。”
陳平能理解夏城主的邀請。
如今浩瀚城高階戰力緊缺,付道友出城去求取丹藥去了,城內除了夏城主自己,練氣九成便是最高的戰力。
自從上一次圍剿紅劍魚之後,有一批練氣後期修士失去了戰鬥力。
這讓戰力原本就不富裕的浩瀚城更是雪上加霜。
陳平只是不理解的是,紅劍魚為何還在?
“以往不是說妖獸最多也就停留一兩個月就走嗎?那紅劍魚為何還在?”陳平問。
“何止是沒離開,還不斷襲擊靠海的修士,甚至離開水面進入浩瀚城的陸地範圍以內襲擊我等修士。這一次不同尋常,我等殺了它的幼崽,紅劍魚又記仇,恐怕不會那麼輕易離開。”夏城主搖了搖頭。
陳平沒想到自己天天在屋舍裡畫符,外面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他點了點頭:
“在下雖不在浩瀚城常住,但既然已經在此暫居,也算是浩瀚城的一員,理應出一份力。只是我僅僅練氣九成罷了,在二階後期的妖獸面前完全不夠看。夏城主可是有計謀?”
夏城主見陳平答應,連忙道:
“我夏家在此管轄浩瀚城上百年,底蘊還是有一些的。這次即便是拿出夏家所有底牌,也要為此一戰。”
陳平問道:
“夏城主準備什麼時候圍剿紅劍魚?”
“這個也不能太急,需要組建一支足夠強大的隊伍,大概需要十來日才行。屆時會來通知陳道友。”
“.”
“再次謝過陳道友了。”夏城主離去前言謝。
“夏城主不必客氣,綿薄之力罷了。”
“.”
兩日後,身在屋舍裡畫符的陳平放下符籙。
兩日以來第一次‘看’到了那隻二階後期的紅劍魚妖獸露面。
浩瀚城不算太大,而他的神識範圍又遠達近千里,即便是人在屋舍,也能覆蓋相當大面積的海域。
此刻的紅劍魚正在距離海岸懸崖僅僅一百里的地方巡遊。
陳平沒有動,而是放出了靈獸袋裡面的雪隼。
雖然雪隼的御獸術依然還是‘入門’級別,但好歹也是三階初期,差不多金丹三層的實力。
打一隻二階妖獸簡直不要太簡單。
‘去吧,把那頭紅劍魚殺了,將它的屍體扔到海岸線附近。’
正如夏城主所言,得到了這頭異化了的紅劍魚之後,他們或許能更容易鑽研出毒素的解決之道。
這隻妖獸渾身是毒素,對陳平來說反倒是沒什麼用。
雪隼得到指令之後的,流光般的飛了出來。
兩個時辰後,兩個在海岸線巡衛的城防衛發現了紅劍魚的浮屍。
訊息迅速在城內傳開。
“聽說了嗎?陳道友,那隻紅劍魚妖獸被擊殺了,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一處懸崖之下,要不是海浪太大把它屍首衝了上來,城防衛都還不一定發現得了它。”陳平在去給喬修士施法時,喬修士一見到陳平過來,就興奮道。
“被誰殺的?誰這麼大能耐?”陳平‘驚訝’道。
“不知道啊,所以說死的莫名其妙。這城內也就夏城主修為最高,但也不至於能夠單獨擊殺那二階後期的妖獸。今日上午還有修士看到了它在近海岸企圖襲擊近海修士,不曾想午後就被打撈了上來。”喬修士在陳平的救治下,這段時間已經恢復了一大半。
再次有了人的樣子。
喬修士曾疑惑過陳平為何能壓制他的毒素,陳平隨口解釋說自己以前掉下懸崖的時候被一顆樹枝掛著,並有倖進入了一個山洞,裡面關押了一個瞎眼老爺爺,那瞎眼老爺爺見兩人有緣,就傳授了他兩招壓制毒素的獨家秘術。
喬修士雖有疑惑,覺得傳奇話本都不敢這麼寫,但也沒再過問。
“大概是和其他妖獸發生了戰鬥吧。”
“可能是吧,這浩瀚城內沒人能與那隻紅劍魚單打獨鬥而全身而退的修士。咦,沒想到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這麼死了。”喬修士頗為感慨。
“怎麼?喬道友還覺得它死了有些可惜?”
“呵呵,那倒沒有。”喬修士笑了笑,看向陳平:
“等那閨女回來,我就和她說道說道這事。以後陳道友也不必改稱呼,不必拘泥於繁文縟節,你我還以道友相稱即可。”
陳平:???
怎麼還想著這事?
合著我救了你,你還想在稱呼上佔我便宜?
“喬道友不必如此,出手救治喬道友純粹是舉手之勞。再說,不瞞喬道友,我其實已經有道侶。”
喬修士蠻不在乎道:
“害,陳道友是練氣九層修士,娶個三妻四妾算得了什麼?不礙事。”
陳平:.
有些哭笑不得。
竟不知這喬道友居然如此之大方。
“喬道友不必再提此事,這男女之事,講究一個你情我願,哪能全奉了爹孃之命?這事就此揭過吧。”
“這”喬修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從話語中感覺出陳平似乎不太想娶他的女兒。
他捫心自問,他的閨女長得清秀,懂事,乖巧,這些年上門閒聊想娶他女兒的修士不計其數。
但他都拒絕了而已。
此刻見陳平這麼說,他也不好再堅持,沒再說什麼。
與此同時。
城主府中,夏城主打量了那頭紅劍魚半響,竟然沒找到紅劍魚一丁點外傷。
五臟六腑亦完好無缺。
這意味著紅劍魚很可能是被攻擊了神魂,又或者中毒而亡。
是誰能這般悄無聲息地殺掉這頭紅劍魚?
這種死法只能是碾壓式的擊殺。
再次聽了下屬的詳細彙報,若有所思。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個人。
這麼一想,竟然覺得輕鬆了起來,夏城主負手而立,含笑出了大殿。
片刻之後,出現在了自己重孫女的殿內。
那孫女正是當日排查中毒修士情況,遭遇奚修士發癲的那女修。
“老祖?您怎麼來了?”女修見夏城主進來,連忙迎接。
“嗯。”夏城主踱步進來,呵呵一笑:
“小薰啊,你要道侶不要?”
被喚著小薰的女修一愣,不知自己的這個老祖今日怎麼突然問起這事,她笑嘻嘻道:
“怎麼?老祖有看上的青年俊才?”
“有一個,要不要?”夏城主笑問。
夏小薰在老祖的對面坐下,雙手撐在桌子上,饒有興致道:
“當然要啦。老祖說說看,是哪個青年才俊居然能入了老祖的法眼?”
夏城主上身前傾:
“你和城西的喬修士那閨女常來往吧?他們屋舍旁邊住了一個前幾個月才來的修士,你認得不?”
“老祖說的是他啊?認得啊,巡衛時見過一兩次。”夏小薰恍然,隨即笑嘻嘻地看向自己的老祖:
“這人練氣九層,平平無奇嘛。老祖怎麼就看得上他了?”
夏城主白了一眼:
“就問你要不要?”
“不要。”夏小薰沒好氣道。
“當真不要?”
“不要。”夏小薰也橫了自己老祖一眼。
夏城主也不生氣,湊過去一點:
“如果老夫告訴你,他可能是築基大修士,而且很可能比你的老祖我還要厲害,你信不信?”
“真的假的?”夏小薰滿臉的不可思議。
“什麼真的假的?你老祖為盤踞運營浩瀚城上百年,為何能保夏家無憂?靠的是什麼?”夏城主往後一仰。
“靠的是實力。”夏小薰搶答。
夏城主一巴掌拍在她的頭上:
“實力?實力個屁。老夫這點實力,放在這片域連個屁都不算。靠的是眼力。老夫這些年看人可有看錯的時候?”
“老祖真這麼認為?”夏小薰縮了縮脖子。
夏城主沒好氣道:
“老夫也就只能給你點到這裡,你要真有心,自己去接觸。有沒有緣,還是得看你自己。”
他其實並非瞎說。
而是憑直覺真的認為陳平可能不簡單。
首先是他持續在為各個中毒的修士壓制毒素,喬修士也不例外,他很清楚喬修士的病情不容樂觀,可後面幾次出手幫忙壓制時,他竟然發現喬修士的毒素症狀在慢慢弱化。
當然,就這一事他原本也沒往陳平的頭上想。
可此前奚修士又恰好在那一片區域莫名其妙的死亡。
而且是在練氣後期修為的夏小薰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死亡的,竟讓夏小薰和其他幾個修士完全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何事。
此後他上門請求陳平一起外出圍剿紅劍魚,沒想到現在紅劍魚居然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的懷疑罷了。
但有一事是他親自體會到的。
當初陳平初來浩瀚城之時,他曾親自上門邀請陳平擔任客卿一職,當時因為對陳平還有防備之心,曾偷偷釋放神識企圖窺探陳平的屋舍。竟然發現他的神識根本無法進入陳平的屋舍。
一個煉氣期修士,一般不會想著去防備別人的神識窺探。
因為真要得罪了具有神識窺探實力的修士,做再多的防備也只有一個死。
總總跡象讓他覺得陳平很可能是築基大修士。
不過他並不想和夏小薰多說這些。
若陳平真是比他還厲害的築基大修士,夏小薰真帶著明顯的目的去靠近陳平,恐怕只能引來陳平的反感。
反而適得其反。
若真有意,在他點到為止的情況下,夏小薰自己去了解彼此或許更好。
有沒有緣,還得看自己。
海鷗城。
“紅劍魚死了?”蒙城主大驚。
“是的,晚輩收到的資訊不會有錯,據說屍體就停在夏府。傳言是紅劍魚可能在海域裡遇到了更為厲害的妖獸,被妖獸所擊殺。”青年修士很是遺憾。
“夏城主沒有出過手?”蒙城主蹙眉。
“沒有,資訊確切。”青年修士斬釘截鐵。
蒙城主起身踱步:
“他們還真是運氣好。不過時機也差不多了。從森羅州請來的那個鬼修還有多久能到?”
“最新收到傳訊,最多兩個月或許就能到達這裡。”青年修士回答。
蒙城主點點頭:
“兩個月來得及。浩瀚城那些中毒的修士,即便是此刻就找到解藥,想要在兩個月內恢復戰力也不太可能。不過時間再長就不好說了。你暗中安排下去,我等要做好萬全準備,等那鬼修發揮價值後,我等立即攻城。”
“是,老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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