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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

夜。

馮理的洞府裡。

馮理從外面回來,鼓動靈力震掉身上的雨水,進入洞府將佩劍掛在牆壁上,見自己的道侶正坐在書桌前,道:

“剛去一個較熟悉的古塔守護者那裡打聽了一下,情形不妙啊。符文倒是被探究的差不多了,但對解開禁錮還是毫無頭緒。”

“原本想要速戰速決,如今看來已經是遙遙無期,那三個被給與厚望的修士甚至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講完,見自己的道侶沒作聲,馮理楞了一下,上前歪頭看了看自己的道侶。

見其似乎情緒低落:

“阿瑤,怎麼了?”

阿瑤側過身去,不理馮理。

馮理不知發生了什麼,又走到道侶的另外一側,輕道:

“怎麼了?我又惹你生氣了?”

“說說看嘛。”馮理在道侶身邊坐下。

阿瑤這才轉過頭來,氣呼呼道:

“你我仙侶這麼多年,什麼都要阿瑤說,可見你對阿瑤根本就沒用心。”

馮理氣一滯。

又來。

只要揣摩不到她心思就這麼說。

“不說我怎麼知道嘛?”馮理無語。

阿瑤抱怨道:

“你自己剛才不是說了嗎?——解開禁錮遙遙無期。”

“在這蒼瀾草原還不知道要待多少年。阿瑤都多少歲了?兩百多了。再這樣下去阿瑤還能走出去嗎?死了算了。”

“這”馮理一時氣滯。

但看了看自己的道侶,又不忍心責怪。

兩人都是築基九層的時候就已經結為道侶,那個時候他的戰鬥實力甚至還稍微低一些。

可近兩百年以來,他順利地進入了金丹境,甚至如今已經是金丹三層。

而阿瑤卻始終沒有取得突破。

再後來,好不容易到達了大感悟的邊緣,兩人欣喜萬分,興沖沖地外出尋求大感悟,然後還一不小心掉入到了這裡。

“哎,阿瑤,夫君也想走出蒼瀾草原,可是,可是就我這修為,金丹初期,哪解得開那禁錮之術啊。”馮理一臉無奈。

甚至有點自責。

阿瑤滿腔委屈:

“那你就沒想過為阿瑤找一些資源嗎?明明知道外面兇險萬分,我築基之境根本沒法外出,你卻視而不見。”

“就知道天天提醒阿瑤——‘三階妖獸肉省著點吃,不多了’,‘靈石原礦省著點用,就這麼一小袋了’,‘那些靈植得來不易,別吃了,種在院子裡等長大了再吃’.”

“可是.。這裡資源匱乏,也不是隻有我等是這樣嘛,大家都一樣。”馮理其實也有些生氣。

蒼瀾草原的危險程度眾所周知,多少修士耐不住寂寞走出村落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而阿瑤卻只知道叫他外出找資源。

但因為阿瑤的修為停滯,他老覺得是跟了他之後所致,一直心懷愧疚。

而且他脾氣一向比較好,向來願意聽自家娘子的話。

只要是娘子的指令,只要不過於危險,他向來都不會違背。

“那隔壁陳道友呢?”阿瑤怒道:

“阿瑤都打聽了,人家陳道友來時才築基九層,和阿瑤一樣,如今都金丹二層了。”

“人家陳道友外出也不多,但每次都能找到大量資源,在這裡修行就如同在原宗門一樣。”

“你怎知他每次都獲得大量資源?”馮理疑惑道。

阿瑤不滿:

“你不會猜啊。”

“他修為進步這麼快,沒有靈氣作為支撐,即便是再天才的修士也做不到。你就是故意裝著不知道,好不外出去找資源。你天天和他喝茶,就不知道問問他怎麼找資源嗎?”

馮理好笑道:

“這都什麼?別的不談,即便那陳道友每次外出都能找到大量資源,那多半也是發現了一處別人都未曾探索到的且無妖獸的無主靈礦。”

“我等都知道還不知要被困蒼瀾草原多少年,真有這樣的靈礦,也會被發現者視為珍寶,慢慢挖掘。我去問了人家就會告訴我?”

“換著是我,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嘛。”

誰會大方到以犧牲自己的修為為代價,去成全他人?

況且大家非親非故,也就住在同一個村落,平日聊天聊的比較來,關係好一點而已。

馮理對這一點倒是理的很清的。

“那你就不會去找這樣的無主靈礦嗎?你還修為高一層呢。”阿瑤越說越委屈:

“阿瑤跟了你這麼多年,得到了什麼?一天好日子沒過過,你結丹了,阿瑤還是築基。人家那陳道友的…妹妹這怎麼就這麼命好,就阿瑤命苦。”

人家陳道友那妹妹外出的次數比陳道友還多……馮理這句話沒提。

眼見自己的道侶甚至輕聲抽泣起來,嘆了一口氣:

“哎,莫哭了。我去就是了。”

“我再出去找一找,或許能找到一些資源。”

哎。

馮理嘆了一口氣。

想起這幾年來,不少修士曾組團外出探索過遺蹟或找靈礦,幾次看到有道友到陳平洞府邀請時,很多次都是曦月出門推辭了,理由是——“哥哥實力不足,外面危險”。反倒是她自己參與了一兩次任務。

可當那些邀請隊伍走到他洞府時,他的阿瑤卻是絲毫沒有讓他拒絕外出的意思。

哎。

沒有比較還好,有了比較……

當初還告訴陳平說曦月不適合做道侶。

馮理暗歎一口。

……

陳平洞府。

日復一日的習修。

三個月之後,隨著陳平手中的七星龍淵劍在空中的不停遊走,當最後一個符文出現又消失之後,陳平心中傳來悸動。

【太清禁錮咒(大宗師):1/1000。】

儘管是水到渠成,但陳平還是忍不住心中一喜。

到了‘大宗師’,可以逐步領悟禁錮術之外的東西。

這意味著可以逐步參悟支線。

這才是最為關鍵的時刻。

此前頂多只是算是學會了禁錮術。

如今108個符文也已經全部習會。習修到這裡,陳平也算是搞清楚了禁錮術的價值和侷限性所在。

理論上來說,禁錮術可禁錮萬物。

但在實施時確實有很多侷限性:

其一,禁錮活物時,必須禁錮當前實力比自己弱的活物。

原因很簡單,因為刻畫和實施禁錮術的時間非常漫長,這個過程施法者要有能力確保對方無法反抗。

其二,同一套禁錮術,禁錮方式千變萬化。

實施禁錮所刻畫的符文字身就是禁錮法決。

這是其巨大的缺陷。

為了彌補這一缺陷,需要在實施禁錮時增加各種各樣其他補充性法術或其他東西。

這意味著,同一套禁錮術,不同的施法者實施出來的禁錮術效果千差萬別。

其三,禁錮術很多時候並非單一存在。

更多的時候和陣法等同時存在。

比如說地宮中的禁錮,就不只是簡單的禁錮術的存在。

‘由此可見,當初佈置這個禁錮的施法者絕不簡單,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所為。’

‘不管這麼多了,先習修,看看能否在面板的引導下參悟出破禁之法。’

……

這一日。

陳平早早出了靜室,攜妹妹一起去村落中央的陣法內。

今日是定期召開的交流會之日。

剛走到洞府外面,就見到了馮理也剛剛從洞府裡走出來。

見到陳平,馮理一臉八卦道:

“陳道友聽聞了嗎?據說那裡亂了起來了,似乎不必去了。”

見到曦月後,馮理同樣點頭招呼。見曦月沒做聲,他也不在意,已經習慣了,自從幾年前說過曦月一次壞話之後,曦月就一直不怎麼搭理他。

亂了?

陳平莫名其妙:“馮道友這是何意?”

“我也是剛聽聞。說是三個專門攻克符文和禁錮術的道友出現了巨大的分歧,正在發生激烈的爭吵,誰都勸不住。這交流會多半是開不了了。走吧,一道去看看就知道了。”馮理面帶遺憾道。

那三個道友之間的不和諧之聲偶有傳出,陳平也是略有耳聞的。

不曾想居然當面吵起來了。

幾人當即往村落中央走,還未進入陣法,就見到了其中一個核心修士鐵青著臉,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見到村落裡的人,冷哼一聲,板著臉往村外走。

其他圍觀的村民噤若寒蟬。

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平連忙進入陣法,才發現議事廳裡面一團糟,亂哄哄的一片爭吵。

“敢問道友,這是怎麼了?”陳平問身邊一個認識的修士。

“還能是什麼,三個解讀禁錮術的修士之間互不認可,互相指責對方能力欠佳,影響了進度。一氣之下,隋道友兩人都已當場宣佈退出協作,並於不久前離開了村落。小組算是正式分崩離析了。”那修士搖了搖頭。

“姜道友咋不攔著他們?”陳平不解道。

團隊有分歧是很正常的嘛。

但沒必要說散就散。

“怎麼攔?姜道友頂多也就是修為比他們高一點點而已。而且,名為爭吵,實則是禁錮術解讀遇到了天大的瓶頸,他們無力解決,這讓姜道友怎麼辦?況且,陳道友看看。”那修士指了指主位上沉默不語的姜有為。

陳平明白了。

不止是攔不攔得住的問題。

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

如今的姜有為比幾年前似乎都要蒼老了一大截,脊樑都顯得佝僂了一些。

“看來速戰速決的方案是成不了,等吧,再等一百年,慢慢來,一百年總能參悟。”那修士感慨道。

“一百又一百,一百何其少啊。”

“我等修士又有幾個一百歲?”

“……”

“姜道友,事到如今,該當如何是好?”有一個修士抬頭望向主座的姜有為。

姜有為看了一眼亂哄哄的議事廳,顯得有些頹廢,道:

“看來是老夫心急了,破解之事還得從長計議。今日議事就先暫停了,另擇他日再議。諸位道友先回去了。”

說完,姜有為也不等眾人回覆,獨自起身,落寞地向議事廳後方走去。

“……”

“走吧,我們也回去。”

陳平眼見姜有為離開,嘆了口氣,扭頭招呼曦月。

“嗯。”曦月在外時認真扮演妹妹角色,需要交流時往往都是陳平發言,她只是乖巧地走在陳平身邊。

曦月其實也有些落寞。

人多力量大,隋修士三人其實還是取得一定進展的,若能繼續專研下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有困惑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從這些古塔守護者口中問到一些東西。

如今,只能靠她自己了。

陳平倒是無所謂,在這些日子裡,禁錮術進入大宗師之後,他逐漸悟到了一些東西,一些關於禁錮術之外的東西。

這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條路可行。

應該要不了太多時間,就有可能領悟出更多的破開禁錮的資訊。

同樣是金丹修士,隋修士這些人怎麼可能比得上面板?

走出陣法,曦月見到陳平一路上沒怎麼說話,以為陳平是心情低落,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拉住了陳平的大手,傳音安慰:

“放心,為師承諾過會帶你出去的。為師拼了這條命,也一定能做到。”

聞言,同時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潤感,陳平楞了一下。

師尊主動拉手的次數可不多。

於是,陳平裝出了更為悲傷的表情。

於是乎,手心傳來了曦月輕柔的揉捏感。

師尊的面容很冷,但手真的很軟。

陳平的嘴角仍不住微微上揚。

然後,他的手猛地被丟開,隨即就看到了曦月兇巴巴的眼神。

陳平無語。

我全程什麼也沒做啊。

這麼看我做什麼?

陳平沒再理曦月,轉頭和另一側同行的馮理等人閒聊。

“咦?馮道友的手臂怎麼了?”陳平發現馮理的手臂似乎移動起來很僵硬。

“害,前些日子外出找靈礦,埋伏了一日一夜才等到那隻守護靈礦的妖獸外出,趁機去偷挖了一些靈石原礦。不曾想那畜生狡猾的很,居然殺了個回馬槍。結果靈石原礦沒挖到幾塊,還被它追了一路。”馮理苦笑道。

“手臂不礙事吧?”陳平笑道。

“不礙事,小傷。”馮理道。

走在旁邊的一個鷹鉤鼻修士道:

“馮道友這是算好的了。四個月前剛剛進入這個村落的毛修士記得吧?”

“他剛進入蒼瀾草原時儲物袋毀掉了,身無寸物,兩月前按耐不住對修行的渴望,竟聯合幾個同樣急需資源的修士一起去強攻一隻三階初期妖獸守護的小靈礦。”

“結果動靜太大,引來了百里外更為兇猛的妖獸。去的五個人,只回來了三個。可憐毛修士掉入蒼瀾草原才四個多月,就身死道消了。”

馮理聽到這話,恨不得把這鷹鉤鼻道友請到他家去,當著他道侶說一遍。

“…資源求取不易啊!”陳平認同。

為了挖那麼一點點靈石原礦,在地底下前行幾萬裡,確實不容易啊。

曦月抿了抿嘴,一句話沒說。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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