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月下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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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完花燈回到客棧，兩人便來到屋頂賞月吃月餅。

望著天空的圓月，身旁有人相伴，在這闔家團圓之日，竟一時不再覺得孤單。

良久，石青璇掏出了玉簫，表示自己明天就要回自己的幽林小築去了，而趙明淵自然要忙他的天下大事，兩人之後大概再無相見之期了。

因此，石青璇準備為趙明淵吹奏一曲，作為臨別之禮。

趙明淵卻道：“雖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但青璇如此仙音本該為我一人獨享，卻這樣輕易地被旁人聽到，總感覺是吃虧了。”

石青璇笑道：“怎麼，你還不想聽了？”

作為公認的天下音律第一人，被世人尊稱為“石大家”的她，還從來沒有人會拒絕她的演奏。沒想到，今天算是見到了。

果然，趙明淵的回答並沒有出乎石青璇的意料，“我想沒有人會拒絕吧？”

只不過，趙明淵接下來的話卻令她驚訝不已：“可是，我希望青璇給我的這份禮物，只有我一個人能夠聽到。

因此，青璇不妨將演奏地點改為幽林小築，如何？”

趙明淵這話的意思自然便是準備跟著石青璇一起去幽林小築。

可這一路上，在石青璇有心打聽之下，卻早已知曉瞭如今巴蜀的形勢。

可以說如今巴蜀早已是一個火藥桶，只等著趙明淵前來引爆。說不定這場爭端將決定巴蜀之地的歸屬，也是大唐與大明的一次角力。

不少諸侯自知無望統一天下，準備擇良主而投。大唐與大明作為如今風頭最勁的兩股勢力，正是一眾諸侯的重點考慮物件。

因此，此番勝負，甚至可能影響整個天下的走向。

在這種要緊關頭，趙明淵怎麼能夠離開呢？

怕不是在哄她開心，只是說說而已吧。

於是，石青璇注視著趙明淵，嫣然一笑，再次問道：“難道你準備跟我回幽林小築去，不管這裡的事情啦？”

趙明淵微笑的點頭，“不錯。和青璇在一起，勝過坐擁萬里江山。”

對男人來說，以江山為聘無疑是最大的浪漫。

可對女人來說，為了愛人而輕擲江山，又何嘗不是一種極致的浪漫呢？

即便石青璇不是那種花痴戀愛腦的女人，聽了趙明淵的話，也不禁心跳加速。

當初石之軒為了實現他的人生理想，離開了安定幸福的三口之家，是石青璇童年悲劇的主要原因。

而如今，與其相比，趙明淵不管是在江湖中的地位還是勢力，都遠不是石之軒可比的。可趙明淵卻願意為了她而放棄這一切，這怎能不讓人感動？

這正是對石青璇這個從小就因父母之事而對愛情充滿質疑之人，給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即便在天平的另一頭放下了整個天下，趙明淵卻依然選擇了她，這是何等堅定的選擇！

自此，石青璇再也不懷疑趙明淵的心意了。

不過，雖然趙明淵這樣想，願意為了她而放棄天下，可石青璇卻不能答應他。

並非石青璇心不心動，而是趙明淵越是為她著想，她就越要為趙明淵考慮。

如今大明名義上近乎統治了天下一半領土，兩人若就此離開獨自去過二人世界，那又置大明上下文武百官以及統治下的萬民於何地呢？

更何況如今天下統一的曙光已現，若趙明淵就此離開，大明必將四分五裂。好不容易止干戈的中原以及江南之地將再度陷入烽火之中，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對於這樣的後果，石青璇又怎能熟視無睹呢？

不同於石之軒意圖一統魔門，趙明淵的志向乃是統一天下終結亂世，建立新的秩序。這是好的、正義的、應當被支援的，石青璇又怎能拖他的後腿呢？

石青璇不是宋玉致，更不是師妃暄。對她來說，為了天下萬民這個口號，從來都不是讓自己愛人犧牲的理由。

因此，石青璇嚴詞拒絕了趙明淵跟隨她前往幽林小築的打算。

聽了石青璇斬釘截鐵的回答，趙明淵明亮的眼神頓時黯淡下去，彷彿燃燒殆盡的燭火，隨時將會熄滅。

見此，石青璇的心也不禁揪了起來。

雖然曾經也以為自己是要獨老終生的，可是母親碧秀心也曾經對她說過，愛情來臨的時候是攔不住的。

面對這樣的他，石青璇不願意，也不想攔。

在她眼中的趙明淵，向來是自信的，好似天下間一切都盡在掌握，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倒他。可沒有想到，只是因為她的拒絕，趙明淵竟然露出失寵的孩子般的表情，實在是令人憐惜。

一時間，石青璇感覺心裡悶悶的，急忙安慰道：“好了，你先去忙伱的事情吧，青璇的事情怎麼也不能跟天下萬民的事情相比。

等你忙完了這些事情，再來找我也不遲。

放心，這一首曲暫且記下，不會少了你的。”

說著，石青璇更是告訴了趙明淵幽林小築的位置，是在成都城外三十里處的一個小山谷。

見石青璇雖然沒有答應自己隨行的請求，卻也把幽林小築的位置如實相告，趙明淵心中頓時重新燃燒起了希望，那黯淡眼神之中彷彿超新星爆發一般，一瞬間暴射出萬丈光芒，其中蘊含的感情之熾熱，令石青璇不禁紅著臉轉過頭去。

畢竟她那一番話也表示了自己的心意，如今回過神來，也不禁感到羞澀，更是驚訝於自己竟然脫口而出了那樣的話。

明白了石青璇的心意，趙明淵卻不打算就這樣算了。

恰逢佳節之時，只有他們兩人在一起，此情此景，石青璇興許只是一時間心情激動，若是等她冷靜下來，或許再有變數也說不定呢！

因此，趙明淵自然不準備放過這種難得的機會，而是準備乘勝追擊。

當然，生米煮成熟飯這種策略是不可能的。

石青璇即便一時心情激動，熱血上頭，卻也絕對不肯給趙明淵這樣的機會。他總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事實上，趙明淵要爭取的是跟隨石青璇一同前往幽林小築的機會。

跟石青璇一起回去，和之後自己找上門去，那可是不同的兩種情況。

兩人一起回去，那代表石青璇真正地認可了他，頗有一種帶著心愛之人回孃家的感覺。

於是，趙明淵便向石青璇詳細訴說了如今的局勢。

畢竟之前石青璇只是路上道聽途說了一鱗半爪，大都是一些江湖傳聞，並不知道具體情況。

聽到趙明淵的訴說，得知佛門其實早已準備妥當，只等著趙明淵前來。只要趙明淵一天不到，佛門的後手都不可能發動。

因此，倒不如隨石青璇到幽林小築休整一段時間，讓佛門一直這樣蓄勢待發緊繃著，而他卻可以以逸待勞。等佛門疲憊不堪之時，趙明淵再出來解決他們即可。

石青璇卻沒有被趙明淵這樣輕易地糊弄過去，反而勸道：“趙公子，還是不要這樣行險了。

佛門的時間越多，他們的準備就會越充分，到時候你面對的危險就會越大。

雖然大明兵多將廣、實力強橫，你作為大明之主更是天下無敵的大宗師，好似沒有任何弱點。

可是事實上，最強的一點，也是脆弱的一點。

如今大明的安危皆繫於你一人身上，若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則大明危矣。

也正因如此，佛門才會設下陷阱來針對你。

明王萬萬不可輕視佛門，他們的手段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啊！”

石青璇不由得想起了她那不稱職的父親石之軒。

當年的石之軒何等猖狂，單打獨鬥大宗師之下從無敗績，更是憑藉自創的不死印法群戰無敵。

即便是面對四大聖僧結成的戰陣，卻也只是敗而不死，可以憑藉幻魔身法輕鬆逃離。

當時的石之軒幾乎毫無破綻，不可力敵。

但沒有破綻，可以創造破綻。

慈航靜齋一招以身伺虎便輕鬆拿捏住了他，讓他乖乖地隱居巴蜀。

有了妻女的石之軒心中便有了牽掛，再不是當初縱橫世間逍遙無敵的魔門邪王了。

最終碧秀心的死更是使其生出了心魔，致使其精神分裂變得瘋瘋癲癲，再不足為慮。

有了石之軒的前車之鑑，誰還敢小瞧佛門的手段。更何況石青璇這個親歷者甚至是受害者呢？

趙明淵一再宣告自己完全有把握應對佛門，而且他如今的實力早已超出一定的範疇。無論佛門有什麼陰謀，都難以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

只要他沒有性命之憂，即便一時受挫，讓佛門佔一些小便宜，卻也難幹大局。

可趙明淵這話卻反而讓石青璇更加擔心了。

趙明淵這番表現簡直是一意孤行、剛愎自用、愛美人不愛江山，幾乎將昏君的表現佔盡。

莫非趙明淵真有昏君之資？

要知道當初楊廣上位之前展現出的也不是後來的昏君模樣。

當初楊廣也是天性聰敏，容貌英俊，文采出眾。為晉王之時，曾率領大軍平定南陳，何等地意氣風發。

可等楊廣當上了皇帝之後，卻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

難道那個位置真的能夠輕易地改變一個人？

趙明淵這還沒有定鼎天下呢，竟然就已經露出了這一面。

難道他真的會像西楚霸王一樣，前期佔盡優勢，最終卻兵敗身亡？

倘若真是那樣，那還不如讓趙明淵真的就此和她一起歸隱，說不定那樣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天下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見石青璇臉上陰晴不定，趙明淵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想的竟是這樣，只以為她是在為自己擔心。

於是，趙明淵便說道：“既然青璇你這麼擔心，那我就給你吃一個定心丸，讓你見識一下我到底有多強！”

說罷，趙明淵便舒展猿臂，將石青璇攬入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