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掃地僧現 蕭遠山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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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遠山一馬當先，很快便駕輕就熟地來到了少林藏經閣。

這三十年來，他多次光顧，自然對這裡極為熟悉。

看著這一排排書架上的佛經典籍，蕭遠山暗道一聲可惜了，卻也沒有留戀。

畢竟，他知道少林僧人就在他身後，立馬就會趕來，他沒有時間感嘆。

隨即，蕭遠山便掏出了一把火摺子，迎風引燃，便向著書架拋去。

蕭遠山正準備離開，卻發現那火摺子竟然根本就沒有落到書架上，反而落在了一隻不知從哪裡忽然伸出的手心中。

頓時，蕭遠山不禁大驚。

為了維護武林大會的秩序，少林諸僧可謂是傾巢而出，皆在少林的演武場附近。

因此，他一路來到藏經閣之中，並沒有發現附近有哪個僧人。

況且，以他的內功修為，如果附近有人存在，呼吸聲也早該被他聽到了，怎麼會忽然有人呢？

蕭遠山順著那拿著火摺子的手看去，只見那書架旁邊不知道何時，竟站著一個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

這僧人一手拿著他剛丟擲的火摺子，另一隻手竟然還拿著一個掃把，看起來似乎正在打掃衛生。

而且這僧人年紀不小了，鬚髮潔白，看起來行動遲緩，不像是有武功在身的樣子。

蕭遠山以為自己一時緊張，而這老僧人可能剛才躲在書架之後，這才沒有被他發現。

於是，他便隨口問道：“你在這裡多久了？”

這掃地僧慢慢地抬起頭，緩緩地道：“施主是問，我在這裡多久了？”

這掃地僧看起來已經老得數不過數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記不清到底是四十二年還是四十三年了。只記得蕭居士你第一次晚上來這裡看經的時候，我便已經到在這裡十年了。”

蕭遠山聽此大驚。他三十年來多次出入少林藏經閣，自以為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沒想到，竟然在第一次時就被這掃地僧發現了。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蕭遠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便開口問道：“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掃地僧說道：“只因蕭老居士，你全神貫注在武學典籍之上，心無旁騖，自然就見不到老僧了。

我記得居士你第一晚來這藏經閣中，借閱的便是一本‘無相劫指譜’。從那時起，居士便已經入了魔道。可惜啊！”

蕭遠山這一驚便非同小可，他清楚地記著自己當初看的第一本絕技，正是這“無相劫指譜”，也是少林72絕技之一。

他向來以為絕對沒有其他人知道的，沒想到這掃地僧竟將他在藏經閣中所為說得絲毫不錯。蕭遠山頓時既驚又懼，背上生出了一身冷汗。

只聽這掃地僧接著說道：“本派武功傳自達摩祖師。

佛門弟子學武，乃是為了強身健體，護法伏魔。因此，學習任何武功之時，總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

如果真的不以佛學為基礎，那麼練武之時必定會傷及自身。武功練得越高深，自身的隱患也就越重。

如果是普通武功也就罷了，但如果是本派的上乘武，比如七十二絕技，則必須每日以慈悲佛法調和化解。

否則必然戾氣深入肺腑，埋下的隱患也會越來越深，將來發作之時也越加嚴重。

三位居士可是明白？”

蕭遠山聽了這話，更是一驚。三位居士，那兩人是誰？

順著掃地僧的目光，卻見不知何時，這藏經閣之中竟已經多了兩人，正是趙明淵和王語嫣。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夫婦二人竟早已來到了這裡。而且沒有出聲，只是在靜靜地聽著掃地僧的講話。

蕭遠山見來人是趙明淵夫婦，看到兩人也不像是有惡意，便也沒有在乎。

畢竟，比起趙明淵來說，眼前這對他了如指掌的掃地僧，在他眼中更加可怕。

只見掃地僧看著趙明淵兩人接著說道：“賢伉儷另闢蹊徑，練成了這易筋經，也算與我佛有緣。好在兩位皆有慈悲之心，因此倒也並無大礙。只希望兩位以後能多做善事，也就是了。”

趙明淵聽到這兒，也吃驚於這掃地僧竟然能看出他和王語嫣兩人修煉成了易筋經，還能看出兩人是另闢蹊徑練成的，確實不凡。

想必這掃地僧必然對易筋經極為熟悉，只怕他能夠修出三尺氣牆，這易筋經也是起了重要作用吧。

這時，忽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接著，便有八九個僧人縱身來到閣樓上。正是少林的玄生、玄滅等幾個玄子輩的和尚，以及神山上人、鳩摩智他們。

眾人前來，見趙明淵夫婦和蕭遠山都在安靜地聽著面前的一位拿著掃帚的老僧人講話，不由地皆是感覺詫異。只不過，大家都是有修養之人，便都沒有開口打擾。

只聽這掃地僧接著說道：“我少林傳承千年，卻只有達摩祖師一人修成諸般絕技。之後，再沒有一個人能夠練成這些武功。這是為何，明王可能答我？”

鳩摩智說道：“這是貴派的事情，小僧怎能得知？”

掃地僧道：“只因本門是七十二絕技，皆是凌厲狠辣，動輒傷人性命。是以每一門絕技都必須由慈悲佛法來化解。

若在佛經禪理之上沒有足夠的領悟，便自然而然會受到障礙，不能修煉下去。

這便是知見障了。

因此，本門武功只有佛法修為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絕技才能練得越強。

如果佛法不足，卻強行修煉上乘武功，即便不會走火入魔，也會內傷纏身的。

當初本門玄澄大師，乃是二百年來所修七十二絕技最多之人，卻在一夜之間筋脈俱斷，成為了廢人，便是因為此故。”

趙明淵聽了這話，心中卻想，這掃地僧所說的，聽起來極有道理。只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知見障呢？

他只是知道，只要佛法高深，修煉這些絕技就更容易，而且更沒有內患罷了。

這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自己這七十二絕技都已練成，更修煉了易筋經，難道是因為自己佛法高深嗎？

當然，要說慈悲之念，趙明淵倒是不落人後，自認為自己確實是個慈悲之士。也或許，確實是自己道德水平太高了吧。

眾人聽了掃地僧的話，有的如奉圭皋，有的若有所失，有的卻不以為然。

這掃地僧接著說道：“蕭居士，你近來小腹上‘梁門’、‘太乙’兩穴，是否感到有隱隱的疼痛？”

蕭遠山聽了頓時色變，大家便知道掃地僧說中了。

卻聽這掃地僧接著說道：“你‘關元穴’上的麻木，近來又是不是又嚴重了？”

蕭遠山顫抖地答道：“神僧所言不錯，這處的麻木已經越來越深、越來越廣了。”

掃地僧道：“蕭居士身上的傷，乃是因為強行修煉少林派的武功絕技而起的，要尋找化解之法，便需要從佛法中去尋找。若是蕭居士願意留在少林寺日日誦經，鑽研佛法，想必這些傷痛用不了多久便能化解了。”

蕭遠山聽了掃地僧的話，大笑道：“我待如何。原來這是換一種方法要把老夫留在這少林啊。哼！你當我怕死不成？死則死矣，些許疼痛，又算得了什麼？”

掃地僧道：“蕭居士誤會了。老僧只是希望蕭居士能誦讀佛經，生出慈悲之心，不要再在江湖之中再生殺戮罷了。

如果蕭居士想走，也可以隨時離開，並無囚禁之心。

不過，蕭居士大仇已經報，難道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對紅塵之中頗多留戀嗎？”

此言一出，蕭遠山心中一動，不禁捫心自問。

是啊，這紅塵之中，自己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自己仇也報了，兒子已經也喜得良緣，同所愛之人歸隱塞外，兩人幸福快樂地牧馬放羊。自己也確實沒有什麼遺憾了。

蕭遠山打打殺殺了大半生，如今，眼見大仇得報，一時之間，倒也確實感覺茫無目標，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所適從。

自己去哪兒呢？回遼國跟著兒子浪跡天涯，還是去雁門關外隱居？

聽著這掃地僧的話，蕭遠山心中倒是真的生起了幾分皈依佛門之心。

只是，他剛剛才逼死了玄慈，難道心中就在這少林寺出家為僧嗎？

蕭遠山不禁心中有些忐忑。

不過，蕭遠山向來性情豪爽，乾脆便直接說道：“像老夫這樣殺人無數，剛剛還逼死了少林玄慈方丈，這樣的人，也可以在少林出家為僧嗎？”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

沒想到這蕭遠山竟然真的被掃地僧說服了，難道這就是高僧的度化？

掃地僧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蕭居士能夠大徹大悟，棄惡從善，佛門自然會大開方便之門。阿彌陀佛！”

在場眾僧皆是欽佩敬慕，也齊聲和道：“阿彌陀佛！”

眼見場面皆大歡喜，掃地僧甚至準備就此席地而坐講法論經，眾僧也準備聽掃地僧妙解佛義。

不過，趙明淵卻另有打算。

只見趙明淵抽出腰間佩劍，道：“大師的佛法確實令人佩服，聽說大師的武功也堪為天下第一。趙某不才，卻是想見識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