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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陌生人搭話尋找線索,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所以夏德將下午兩個小時的時間,花在了探訪和詢問諾山歌劇團不同的人身上。

和那位大鬍子房東的說辭類似,這裡的人們也說邦迪先生在三個月前眼睛被治好了以後,很是開心了幾天,但隨後情緒便變的陰鬱起來,逐漸變得畏懼黑暗、畏懼獨處。

他整個人都變得神經兮兮的,甚至在歌劇團的演出中弄出了一些失誤。

而大鬍子房東提到的服食違禁藥品的情況,歌劇團中的人們倒是沒有發現。他們印象中的弗蘭克·邦迪是為人友善而且極其自律的人,邦迪先生甚至不抽菸,只是在眼睛好了以後,嘗試過接觸羅德牌。

至於那封遺書,樂師花了很大的篇幅在上面書寫自己的生平,感嘆自己的人生。後面的遺產分配和大鬍子房東的說法一致,最後則提到了樂師為自己選擇的墓地位置,並感謝了自己的鄰居、房東以及諾山歌劇團的朋友們多年以來的照顧。

遺書的落款日期是邦迪先生自殺的那天,文中的表述清晰,對財產的墓地的安排非常調理。只是書寫方式非常癲狂,那些字母簡直像是狂亂的瘋子在目見不可知的存在後,在瘋狂狀態寫下的可怕語言。

因為邦迪先生以前是盲人,因此夏德還特意詢問了劇團團長他以前是否會正常寫字,並得知了樂師是可以寫字的,而且字型還不錯。

“嗯,越來越不對勁了。”

於是夏德要來了邦迪先生眼睛被治癒後,寫下的樂譜手稿。和遺書比對後,偵探認為遺書的確是弗蘭克·邦迪親手寫下的。但清晰的書寫思路與癲狂的書寫方式,讓他非常在意。

樂師沒有在遺書中沒有提及自己變得癲狂的原因,自殺的理由也沒有書寫,只是簡單的在最後寫著:

【我曾深陷黑暗卻毫不悲嘆命運,但現在為何要讓我看到光明。】

【我太累了。】

倒數第二句話,和大鬍子房東說的基本一致,這讓夏德越發的懷疑,是眼睛問題導致了樂師的自殺。

弗蘭克·邦迪在樂團內也留下了不少的遺物,團長讓人給夏德開啟儲藏室的門,讓他自己在架子上翻找。

於是夏德逐一檢查了樂師的筆記本、個人衣物、水杯、沒有用完的茶包、削鉛筆的小刀等等物品,但逐一看了一遍以後,卻沒有在紙箱中看到日記本。

大概短短三個月,還沒有讓他養成寫日記的好習慣。

而最終引起夏德注意的只有兩件物品,一件是書寫著邦迪先生自己創作的樂譜的筆記本,另一件則是一隻扁圓的弧形小瓶子,瓶子底部有微量的明黃色、像是油料一樣的液體。

筆記本是邦迪先生在眼疾被治癒後購買的,每一頁都有日期,這位樂師在重獲光明以後,幾乎以每週一首的速度進行創作。只是日期越是向後,那些用黑色墨水書寫下來的樂符,就越是細長、尖銳和狂亂,到了最後一頁,幾乎和那封遺書上的字型完全一致了。

而瓶子中的液體,只剩下瓶底一層。在夏德小心的將它們倒在手指上以後,耳邊的聲音居然提示,液體中有極其微量的靈的痕跡。

不是四要素,而是純粹的靈,是因為神秘學痕跡實在是微弱。

“含量這麼弱,是被稀釋了,還是隻是偶爾沾染了靈的痕跡?這能算是魔藥嗎?”

謹慎起見,夏德向歌劇團的團長告知後,帶走了那本記錄著樂譜的筆記本和那隻空瓶子。

而在離開前,夏德也得知了那些液體的用途。樂團中的不少人,曾經見過樂師邦迪先生,曾經將那些液體滴進眼睛裡,並聲稱那是眼科醫生為他開的藥劑。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因為一整個下午都在諾山歌劇團中調查和詢問,因此等到夏德帶著兩件線索離開樂團時,已經接近這天的傍晚。

見時間不早,夏德也沒有打算趁著夜色去拜訪委託中涉及的眼科醫生及委託人曼迪斯先生,更不打算去聖歌廣場的三隻貓旅店繼續進行調查。

正巧諾山歌劇團的駐地,距離嘉琳娜小姐在城外的莊園並不遠,夏德想了想,便打算去拜訪一下。

並不是想去蹭晚飯,而是想找嘉琳娜小姐,讓她安排樂師,演奏一下夏德獲得的樂譜中最後幾首的曲調。夏德想要透過這一點來判斷,對方人生最後一段時光的具體精神狀態。

而不讓歌劇團中的專業樂師演奏,是因為夏德擔心出現問題波及到普通人,這種事情還是要謹慎一些好。

嘉琳娜小姐的莊園雖然在城外,但因為附近都是貴族莊園、林場和高檔馬場,所以城裡的車伕也樂意前往。馬車上,夏德還想著空著手拜訪有些不合適,但下車摘一捧野花好像更不合適。

所以最後也只能空著手在莊園大門前下了車,付了車資以後,認識夏德的莊園女管家,已經吩咐人開啟莊園大門歡迎夏德了。

“嘉琳娜小姐在嗎?這次拜訪沒有預約,如果她進城了,是否可以找輛馬車送我進城?”

這樣就能省下回去的費用了。

“小姐在莊園裡,但正在與重要的客人見面。”

那位中年女管家很小心的說道,並安排夏德在休息室等待一下。夏德也正好有時間更仔細的檢視那本寫著樂譜的筆記本,但對於他這個對本世界音樂一竅不通的外鄉人來說,這份樂譜比古代文書還要晦澀難懂。

因為至少他看得懂古代文書。

夏德沒有在莊園二樓的會客室等待多長時間,莊園的女僕們便給他送來了茶水和點心,甚至還詢問夏德是否要在莊園用晚餐。

但夏德還想著回家和米婭一起吃飯,所以搖搖頭拒絕了。

而等他終於再一次的翻看完樂譜,嘉琳娜小姐的貼身女僕蒂法·瑟維特小姐推門走了進來。她似乎總是穿著這一套女僕的衣服,夏德認識這位女士以來,從來沒有見過她穿別的衣服。

“漢密爾頓先生,小姐今天要和重要的客人一起用晚宴,所以今晚沒時間和你會面了。她讓我詢問你是否有重要的事情,如果並不緊急,由我來幫您處理。”

嘉琳娜小姐是德拉瑞昂王國的實權女公爵,當然不會像夏德一樣每日那麼清閒。所以,夏德沒指望對方會丟下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見面。

他從沙發前站起身:

“也不是什麼重要事情,我弄到一份可能有古怪的樂譜,想讓人幫忙演奏一下。”

簡單的描述了關於眼科醫生的委託,夏德將筆記本遞給了蒂法·瑟維特小姐。

她從前向後翻看,看到最後一頁時果然也皺起了眉頭。她是六環術士,而且大機率看得懂這份樂譜,所以能夠看出的問題更大:

“您沒有讓諾山歌劇團的普通人演奏,是很正確的想法。漢密爾頓先生,請跟我來,我來為您演奏。”

說著話,便招呼夏德去莊園大宅二樓隔音的音樂室,那裡是嘉琳娜小姐練習小提琴的房間。

“瑟維特小姐,你精通什麼樂器?”

夏德很好奇的問道,隨她一起走出了門。

“鋼琴和小提琴都會一些。”

她說的很含蓄。

為了防止盲人樂師死前留下的樂譜影響普通人,到達音樂室以後,女僕小姐讓莊園其他僕人在音樂室內等待,只留她和夏德在房間裡。

夏德是第一次來到這個房間,與他在故鄉見過的所謂專業音樂室相比,這裡的裝修風格更加......昂貴,地面鋪著紅色地毯,凹凸不平的吸音牆壁是淡黃色的,能夠看到的樂器大都是金色的,牆壁上的油畫大概都是古董,那些白木櫥櫃和玻璃櫥窗內的樂器,每一隻應該都比小米婭值錢。

但至少那架鋼琴是黑色的,掀開琴蓋以後,黑白色的琴鍵,反射著房間內煤氣燈的燈光,工整而冰冷的模樣,讓夏德很喜歡。

雖然世界不同了,但樂器的種類卻很相似,但對於外鄉人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分別,因為不管是哪個世界的樂器他都一竅不通。

讓夏德有個心理準備,黑髮姑娘小心的託著身體後方的長裙布料,然後坐在了鋼琴面前。她將筆記本翻到最後的樂譜上,將其豎起來,那雙幾乎每次夏德出現都會用來倒茶水的手,靈活的晃動幾下,十根細長的白皙手指上下活動,然後落在了琴鍵上。

夏德坐在一旁墊著軟墊的高腳凳上,在第一個樂符突兀的響起時,心中還在猜測這架樂器可能的售價,並再次試圖以“米婭”為計量單位進行衡量。

而當樂符連成串的闖入耳朵,他一開始只是感覺其實也沒什麼,但隨後心中越來越煩躁,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蒂法·瑟維特小姐的鋼琴技法相當不錯,手指在琴鍵上舞動著,狂躁的音樂讓夏德越來越感覺不舒服。他雖然不懂音樂,但很同意高明的樂譜和演奏者,能夠透過曲調來表達自己的感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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